“最近可真不太平啊?！彼緳C感慨道，“兇手到現(xiàn)在沒抓住，搞得人心惶惶的。”

    遠處雷電隱隱閃過，又傳來一聲悶雷聲，春霽闔上眼不再去看窗外的公園，脊背微不可察地輕顫，手指握住另一只手腕上的紅繩。

    車輛飛馳在道路間，很快到達了目的地。

    司機道：“里面窄開不進去，只能到這兒了，妹兒你自己走一段吧?！?/br>
    春霽依言下了車，站在巷外。

    巷子偏僻狹窄，坐落著低矮的老式居民樓，密集的一捆捆黑色電線低低地掛在頭頂。

    工作日下午臨近三點，幾乎皆出門上學工作，這里靜得像被世界遺忘，偶有一只野貓飛快躥過，提醒著時間的流動。

    春霽尋著筒子樓上的藍色標識牌，走過彎彎繞繞的巷子，到了11號居民樓下，抬目往上望去。

    各戶的屋蓬下掛著一件件五彩衣物，隨風搖擺，是黯淡畫面里不多的斑斕亮色。

    春霽的視線掃過每一個窗臺，最后定格在三樓右邊一個陽臺上。

    那兒門窗緊閉，淡綠色窗簾拉攏得嚴嚴實實。

    春霽心一緊，快步往大門走去。

    最底下的銅綠鐵門作裝飾用，輕輕一推就能打開，頭頂燈泡毫無反應，昏暗的樓梯間布滿灰塵，拐角處堆滿雜物，是成捆的紙殼和編織袋裝的空瓶。

    春霽站在三樓處，咚咚敲了鐵柵欄門。

    老式居民樓隔音不大好，春霽清晰地聽到沉穩(wěn)的腳步聲逐漸接近。

    無人開門。

    春霽又急促地敲了敲，咚咚聲音回響在樓梯間。

    里面的實鐵門終于被打開，一道挺拔身影出現(xiàn)在格格柵欄后。

    林之樾注視著她，輕聲道:“你不該來的?！?/br>
    春霽本以為林之樾對于她出現(xiàn)在這里會很驚喜。

    ——作為他的“女兒”來找他了，卻沒想到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不過她從頭到尾也不了解林之樾在想什么，也無意去了解。

    “我發(fā)消息以后夏奕從不會不回消息，我只好提前出發(fā)了，”林之樾道，“不過小梨好像對我在這兒也不驚訝，是哪里讓你發(fā)現(xiàn)是我？”

    春霽從衛(wèi)衣口袋里掏出一罐青葡萄果汁罐頭。

    “這么簡單的原因嗎？”

    林之樾身形挺拔高大，幾乎擋住屋內(nèi)的大半光景，從春霽的視線看去只能看到狹小的客廳和左邊兩道緊閉的房間門，有個人躺在沙發(fā)上，一只手垂落。

    她來晚了一步。春霽心一沉。

    一袋面粉放置在茶幾上，似是被不小心打落般，倒了一地。

    有一道門無聲無息地開了，面色煞白的姜棠出現(xiàn)在門后，對她豎了手指表示噓。

    手腕帶著深紅勒痕，掌間還有一縷鮮紅滴落。

    春霽饒是再平靜，做足了預想也沒想到姜棠會出現(xiàn)在這兒，心臟加快速度跳動起來，克制著將視線只落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春霽用手語問:[你不想見到我嗎？]

    “怎么會有父親不想要見到自己的女兒？”林之樾道，“只是過去了這么多年我想通了，孩子再怎么捧在手里也終究會長大，轉(zhuǎn)世的你雖然不愿意認我，但生活安安生生的，這就夠了。”

    林之樾微笑道:“小時候最喜歡的王冠不想要就不要了吧，做父母的總得接受孩子的變化?！?/br>
    他又有幾分遺憾道:“要是你今天不出現(xiàn)在這里就好了，我本來想以后以靠譜的、能提供人生建議的長輩形象出現(xiàn)在你的生命中?！?/br>
    姜棠手里緊緊握著一塊斷口破裂的長木板，輕手輕腳地緩慢靠近林之樾的身后，高高舉起。

    春霽心跳如鼓，緊盯林之樾繼續(xù)發(fā)問:[那現(xiàn)在呢？我知道了你是誰，做了什么——]

    姜棠瞄準了林之樾的后頸全力劈下，林之樾卻側(cè)過身，木塊當?shù)囊宦暣蛟跂拍旧稀?/br>
    姜棠毫不猶豫地撲在門上打開了鎖，又被林之樾抓著頭發(fā)像扔一個物件般摜在了地上，發(fā)出痛苦吟哦。

    春霽拉開柵門沖了進來，撿起地上掉落的木板揮去，又被林之樾握住了手腕止住力道，動彈不得。

    “春霽！”

    姜棠撲過來以齒狠咬在林之樾的手臂上，林之樾吃痛呼了一聲手上松了力道，春霽連退幾步，被奔來的姜棠握著手帶著往門外跑。

    門就在幾步路的距離外，姜棠剛踏出去，背后傳來一股推力。

    春霽主動松開了手，在姜棠驚愕的目光中反手將門關(guān)上了。

    “你怎么……”

    鐵門關(guān)響，擋住一切視線，春霽背抵著門注視著林之樾。

    “小梨，”林之樾道，“現(xiàn)在不是聊天的好時候，你讓我有點生氣了?！?/br>
    第36章 幻聽

    樓梯間響起迅速離遠的腳步聲。

    春霽彎腰又將地上那塊木板緊握在手心里。

    “她知道你的名字, 是你的朋友？你把她當朋友，她倒是走得干脆。”林之樾一步步緩慢地往后退，“你知道你手里的那塊碎板子威脅不到我的吧？”

    春霽抿著唇, 視線飛快地掃視著屋內(nèi)。

    右手邊的廚房門緊閉，左邊的兩個臥房其中一間開了條門縫, 看不清里面的樣子。

    客廳面積不大, 布置緊湊一覽無余。

    墻面貼滿獎狀掛著無數(shù)塑料袋, 木柜間的九十年代電視機、掛著碎花防塵布的老式冰箱、餐桌上的一盤表皮發(fā)皺的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