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紫青和妙語護在沈沁旁邊,警惕有人突破防線過來傷了沈沁幾人,不過凌煙閣確實是一流的殺手組織,可夜青鋒能調(diào)動的,也就是其中掛牌的殺手。至于真正的高手,類似凌煙閣的長老一類的,連認(rèn)不認(rèn)閣主都可以任性的,哪里會任由夜青鋒調(diào)遣,更何況就算他能調(diào)遣的高手,夜青鋒也不會全部調(diào)到這邊來,因為,夜青鋒要控制的人,終究是皇帝和云臻。 太后相信史連城的話,否則對付沈沁幾個,大約就只會動用史家培養(yǎng)的人手??梢骨噤h并不覺得沈沁能有多強悍,即便云臻會派人保護,派出十二個殺手也足夠了,可惜,墨家的暗器首先放到了四人,其后的幾人僵持了一段時間也都拿下了,太后被史連城護在后面,臉色已經(jīng)完全變了,至于梁子月,沈沁既然沒說要活的,已經(jīng)和尸體們躺在一起了。 太后恨了先皇半輩子,又恨了皇帝大半輩子,所以即便今日夜青鋒一舉沒有太多的把握,她也下了決心要抓住沈沁幾個,尤其是阿籌和夜明欣,狠狠的折磨。然而,此刻局勢已經(jīng)徹底逆轉(zhuǎn),不是她要拿沈沁幾人要挾皇帝和云臻,而是沈沁要捏住她的命門,或許拿來對付史家。 太后鐵青著臉盯著沈沁,史連城卻是自嘲的一笑,道:“我終究不如你……明明我自幼拜入藥谷,卻趕不上你自學(xué)成才;我在藥谷養(yǎng)了十幾年,只知曉藥谷有培養(yǎng)暗衛(wèi),你卻可以有暗衛(wèi)隨身保護;我嫁給齊王三年,被枕邊人下毒不能有孕,你的孩子都已經(jīng)三歲了……我看到你,總算明白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哀了……沈沁,你為何偏偏與我對立?” 沈沁卻搖搖頭,道:“你還沒有資格與我相比。別這樣看我,你想說你是史家嫡女,我不過是個沈家庶女吧!旁人能拿著個不屑與我,你卻不行,在我拜入師門之前,我就是你的大師姐,而你,連藥谷子弟都算不上,又有什么資格與我相比?” 史連城一愣,卻似乎明白了,仰天一笑,“師父生前曾說,明明當(dāng)初收我為徒時,我靈氣逼人,連他親生兒子都比不上,可十幾年下來,卻連藥谷的普通弟子都不如。我當(dāng)時氣惱了好久,如今總算明白了,我既想學(xué)藥谷的醫(yī)術(shù),有想要史家嫡女,未來皇后的榮耀,世間哪有這樣完美的事,我終究一事無成……沈沁,若是我專心學(xué)醫(yī),或者,專心做個史家小姐,你說,會不會不一樣?” 沈沁微微嘆了口氣,道:“或許吧,不過今日,我沒有許多功夫與你敘舊了,這一場爛攤子還得收拾才行,走吧,我們一起去見見你的夫君?!?/br> 沈沁幾人綁了太后和史連城到御書房時,這邊的亂局也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了,夜青鋒被兩個人按住,跪在地下,云臻站在皇帝身邊,一身簡單的白衣沒有沾一滴血跡,立在一片亂糟糟當(dāng)中,有種遺世獨立的錯覺。見到沈沁幾人過來,云臻從沈沁手中接過阿籌,微笑道:“辛苦娘子了!” 沈沁撇撇嘴,此人果真沒有認(rèn)真做事的自覺,這會兒,還有心思逗她。 夜青鋒見到太后和史連城,臉色一沉。他今日本來就沒有太多的勝算,他不是不想積累了勢力在動手,可從他認(rèn)祖歸宗那天起,皇帝就不曾信任他,不管是兵權(quán)還是政權(quán),皇帝都是揀無關(guān)大局的交給他??稍普槟??一樣是在外面養(yǎng)大的,一回來皇帝就將禁軍交給云臻,后來又因為科場舞弊的案件,順理成章的插手到吏治這一塊,同是兒子,差距卻讓他無法接受。 他從小在凌煙閣當(dāng)中掙扎求生,終于他拿下了凌煙閣,回到了皇家,拿到了原本就該屬于他的地位,可要讓他一輩子做一個閑散王爺,他做不到,他努力那么多年,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君臨天下嗎?所以這一次即便勝算不大,他還是動手了,因為,夜青玄回來了,兩人聯(lián)手更沒有他的機會,所以他終究決定賭一回。 這一回,他調(diào)用了凌煙閣最精良的殺手,親自帶人埋伏在御書房。甚至為了這一次行動,他提前就已經(jīng)將皇宮中的暗衛(wèi)摸得清楚,刺殺了暗衛(wèi)首領(lǐng),趁著暗衛(wèi)一時無首,想要拿住皇帝,甚至實在不行直接除掉,再嫁禍云臻,到時,太子不在,他為長,只要除掉云臻,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等上皇位,據(jù)京城與夜青鋒對抗。 當(dāng)然,夜青鋒也想過退路,若是他這邊出了岔子,太后和史連城拿住沈沁母子,也可作為威脅。云臻對沈沁和兒子的疼愛京城中人都看在眼里,哪怕云臻不會為了他們母子放棄唾手可得的權(quán)勢,也足夠他利用那一點時間翻盤。可當(dāng)沈沁帶著太后和史連城過來時,夜青鋒臉色徹底灰白,他終究是低估了云臻,到了如今,他怎么會覺得云臻只是百草園一個醫(yī)家門派的人,百草園,大約只是冰山一角吧! 夜青鋒不看皇帝,只盯著云臻,道:“以你的實力,與太子相爭也未必輸給他,為何要為他賣命?” 云臻抱著阿籌,輕拍他的后背,免得好不容易睡著的兒子再一次驚醒,看到什么不該看的東西,回頭瞪了夜青鋒一眼,道:“要不是你興風(fēng)作浪,你以為我愿意跑到京城跟你們斗智斗勇?皇帝有什么好做的,累死累活還沒幾個人夸贊的,也就是你們想不開的往這上面折騰,如今怎么樣?成王敗寇的感覺如何?想不想再來一次……” “咳咳……”皇帝端坐在桌子后面,提醒云臻克制一點,別惹得夜青鋒再想不開一些來個魚死網(wǎng)破。 云臻到底給皇帝點面子,抱著兒子退了一步,表示自己不摻和了,你們一家三代人的事情自己解決,道:“既然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兒臣帶著妻兒先行回府了?!?/br> 皇帝知道云臻對于他將他召回京城至今都有些怨言,點點頭道:“好吧,你們?nèi)グ?,將你皇嫂他們也送回去?!?/br> 云臻雖然不樂意做額外的工作,但看人家兩個女子一個孩子,終究點點頭,先行往外走。沈輕和慕容雪都是知道輕重的人,自知許多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向皇帝行禮告退之后,跟云臻一家一道往外走。 將沈輕和慕容雪送到,云臻才帶著沈沁和兒子回家。沈沁有些倦怠,靠在云臻懷里,阿籌就睡在沈沁懷里,被云臻護著,也不怕磕了碰了。沈沁動了動腦袋,讓自己靠的更舒服些,道:“你知道夜青鋒今日會動手?” 云臻將阿籌往懷里帶了帶,讓他睡得安穩(wěn)些。沈沁在第一個宮女倒斃時,就默默地給兩個小的弄了點迷藥睡一覺,免得看到不該看的造成心理陰影。她下手有分寸,不過兩個小的還是呼呼大睡到這個時候都沒有醒來的跡象。 “我又不是玉虛子,哪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今日本是父皇叫我進宮商議陳國質(zhì)子被害的事,不過,宮中我早就做了一些安排,人手也是得了父皇的許可,陸陸續(xù)續(xù)安排在里面的,就是防著夜青鋒哪天對宮中的暗衛(wèi)動手腳?!痹普槭种笓軇又蚯叩陌l(fā)絲,慢慢地解說道,“我原以為夜青鋒還能等上兩天的,不過大約是陳國質(zhì)子這件事讓他緊張了吧,原本凌華郡主突然病重一事就讓他覺得凌廣存了二心,如今凌廣又拼命的將罪名往他身上扣,他怕是覺得,凌廣已經(jīng)向我們靠攏,若是罪名落實,他就更加處于劣勢?!?/br> “可如今,他也沒什么優(yōu)勢?。 鄙蚯呶⑽櫭?,歷代奪嫡最緊要的都是兵權(quán),夜青鋒手里沒有兵權(quán),史家一派又接連出許多事,怎么看都是必敗的好吧。 云臻搖搖頭,道:“凌煙閣在江湖上號稱,只要凌煙閣要殺的人,就沒有活下去的命。事實上凌煙閣出手殺人,也實在沒多少失手的記錄。所以凌煙閣對此自信得很,夜青鋒偷偷往宮里安排殺手,又有太后掩護,連父皇都不曾發(fā)現(xiàn)端倪。今日宮中的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被殺,時間恰好是暗衛(wèi)換防的時候,這一個亂子,攪得宮中一時防備松懈,若非我前些日子就安排人手保護父皇以備萬一,只怕還真要出亂子?!?/br> “既是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怎么這么輕易就被殺?這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是怎么選出來的呀!”沈沁撇撇嘴道,皇帝也給了王府幾個暗衛(wèi),都是一流的高手,藥谷的暗衛(wèi)對上去都不占什么贏面,沒道理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反而這么輕易的就讓人殺了吧! “是人都有弱點,就算是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也不例外。我跟他打過幾次交道,那人武功才智都沒的說,就是太過自大。自大的人就容易輕敵,一輕敵,就難免陰溝里翻船。我原本建議父皇盡快找人將他換下來,只是最近多事之秋,父皇怕一換人反而露出許多漏洞,打算等到這些事解決的再說。”云臻撇撇嘴,表示對這個說法不贊同,“等到這些事情解決了,那個人換不換又有什么關(guān)系,不過如今想不換都沒有法子了。” 兩人一路說著話,宮里帶出來的沉悶氣氛倒是慢慢消解了。回到府中,云臻讓沈沁先將阿籌叫醒,先沐浴之后再睡。沈沁十分贊同這個提議,雖然身上沒有沾什么臟東西,但沈沁總覺得哪里都不舒坦,將阿籌叫起來,帶著兒子去沐浴。 阿籌還是迷迷糊糊的,被沈沁泡在水里,小胳膊抱緊沈沁的胳膊,大喊道:“娘親,發(fā)大水了,快跑!” 沈沁被阿籌逗得噗嗤一笑,捧起一捧水潑在阿籌腦袋上,道:“發(fā)大水了,這會兒還下大雨了呢!” 阿籌這下清醒了,發(fā)現(xiàn)自己被沈沁放在澡盆里洗澡,捧起水也潑沈沁,等阿籌洗好了,沈沁一身也都濕透了。沈沁沒好氣的將阿籌裹了袍子丟到床上,自己拿了干衣裳也去泡澡。 阿籌被一個人丟在床上也不害怕,拿了幾個果子,便專心致志的喂蟲子,一面看著小金吃東西,一面自言自語道:“小金,我是什么時候睡著的啊?我明明記得我跟娘親,還有欣兒meimei,在宮里吃飯呢,我還沒吃飽啊,怎么就睡著了呢?” 小金抬頭看了阿籌一眼,繼續(xù)吃蘋果,有果子吃的蟲子太幸福了,至于其他的想那么多做什么?阿籌見小金不理他,小手將蘋果拿起來,小金彈跳力驚人,小身子一弓落在蘋果上面,繼續(xù)啃。阿籌微微堵嘴,一手拿著蘋果,一手將小金捏起來,一臉認(rèn)真道:“小金,我也餓了,所以,你不許先吃飽!” “……”小金不會說話,扭動著小身子,拼命表達自己的不滿。 云臻端著吃的過來時,看到的就是兒子跟小寵物較勁。云臻笑著搖搖頭,道:“阿籌,過來吃東西!” 阿籌確實餓壞了,在宮里時,沈沁只是意思意思挑了幾樣?xùn)|西給他吃,別說吃飽,半飽都不夠。聽到美食的呼喚,阿籌立刻丟下小金,投奔向云臻。 沈沁沐浴出來,一面擦自己的頭發(fā),一面向云臻道:“阿籌還小,晚上吃些清淡的就好,別吃太多了。” 云臻自然點頭,給阿籌盛了一碗蓮子粥,道:“來,阿籌自己吃!” 阿籌一看云臻這樣子,就知道云臻要丟下他去陪娘親了,乖乖的捏著勺子,望著云臻道:“爹爹,阿籌不鬧,可不可以多吃一塊糕?” “不行。”云臻輕輕彈了一下阿籌的額頭,道:“晚間不許多吃,明天爹爹給你做松子酥!” 聽到松子酥,阿籌眼睛就亮了,也不鬧著要吃糕,自己坐著喝粥。而云臻則自然而然的坐到沈沁身邊,接過她手上的毛巾,細(xì)細(xì)給她擦干頭發(fā)。吃完了粥,阿籌也不鬧爹娘,抱著小金和蘋果,趁著不困,跑去找小哥哥們玩耍。 在宮里見了那血腥的場面,沈沁不大想吃東西,云臻準(zhǔn)備的都是清爽的食物,沈沁也只是喝了一碗粥,吃了一點點心,兩人吩咐巧兒兩個看好阿籌,便早早地睡下了。 次日一早,沈沁起身便見著云臻坐在窗下,手里拿著一本書慢悠悠的翻看。清晨的陽光從窗口照進來,仿佛將云臻也鍍了一層光彩,實在格外動人。 云臻察覺到沈沁的目光,一回頭便見著沈沁披著睡袍,一頭黑發(fā)順著肩膀鋪瀉而下,因為初醒的緣故,臉上還有些迷蒙的樣子,不由一笑,道:“許久不曾見到美人初醒的模樣了,幸虧今日留在這里等著娘子起身。” 沈沁嗔了云臻一眼,道:“怎么今日不用上朝?” “父皇早早傳了旨意,今日罷朝一日,大約是要理一理頭緒吧。夜青鋒雖然抓到了,可他一派的官員還有一些,這些尚需梳理清楚才可定案,明日早朝,大約就要宣判了?!?/br> 沈沁點點頭,也不再提,雙臂伸開,道:“既然不用上朝,伺候我更衣吧!” “好!”云臻毫不遲疑的點頭,果真拿了衣裳一件一件為沈沁穿上,又細(xì)細(xì)給她系了帶子,居然沒有出一點差錯。看得沈沁萬分驚訝,道:“你怎么連女子的衣裳都穿的那么熟練!” 云臻扯扯嘴角,故意湊到沈沁耳邊,道:“為夫確實不常給娘子更衣,不過,經(jīng)常為娘子解帶……” 即便是老夫老妻了,沈沁還是瞬間紅了臉,轉(zhuǎn)身洗漱,不再理云臻。 如云臻所說,到了第三日,此事正式定案宣判。畢竟是親生兒子,即便從小養(yǎng)在外面,回來之后也沒有多少的情分,皇帝還是沒有親自將夜青鋒賜死。而是廢了齊王封號,一家廢為庶人,送到西山守陵,史連城和府上妻妾也一同前往。同時,太后也前往安國寺清修,為大明祈福,至于史家,史太傅早已經(jīng)退養(yǎng)家中,如今兩個兒子牽連到刺殺皇帝的事情中,被判處極刑,史太傅如今是名副其實的老病交加,在府中閉門不出,尊崇三代的史家從此一蹶不振。 而陳國質(zhì)子蕭隆被殺一案,也最終浮出水面,宜郡王自然不是好惹的,即便如今并沒有領(lǐng)朝中的職位,居然‘無意中’找到了凌廣誅殺蕭隆,并且嫁禍夜青鋒的證據(jù)。于是,正在為自己的計策成功得意的凌廣,被皇帝抓起來,送到陳國,交給陳國處置。 讓沈沁頗為意外的是,凌王府的老王爺雖然風(fēng)流多情,但養(yǎng)大的兒子也就凌廣一個,凌廣被皇帝送到陳國,凌王居然沒有什么反應(yīng),甚至不曾拿出先祖的體面,為凌廣求一個情。而凌王府中,凌王妃和凌華郡主,本來就是柔弱不堪的,如今更是纏綿病榻,聽說凌華郡主的病又重了幾分。 凌廣離開了,夜云和的臥底任務(wù)也就結(jié)束了,當(dāng)天晚上,沈沁又見到了夜云和。夜云和相比起他弟弟夜云祥來說,更加內(nèi)斂一些,被沈沁折騰過幾次之后,再求上門來有些不大好開口,想了半晌才道:“那個,你也知道,凌廣那人疑心重,我們都是被他下了毒的,你有沒有法子解毒?” 沈沁抬頭看云臻,夜云和跟云臻是堂兄弟,夜云和要解毒,首先應(yīng)該找云臻才是。 云臻搖搖頭,道:“凌廣的毒藥是從藥谷來的,我和徐逸都看過了,沒有法子,這才找你看看,能不能解毒,若是不能也不必勉強,改日拿著百草園的帖子走一趟藥谷也就是了?!?/br> ☆、第一百三十八章 凱旋 沈沁聞言微微驚訝,隨即明白云臻的意思了,既然藥來自藥谷,那么沈沁作為藥谷之人,難免有為難之處,他可以直接以百草園的名義拜訪,是讓沈沁不用為難的意思。 “來自藥谷嗎?我?guī)熜植幌袷菚鲞@種缺德事的人,莫非是他哪個徒弟?”與百草園不同,藥谷的弟子,學(xué)成出谷的并不多,多半都是留在藥谷當(dāng)中研習(xí)醫(yī)術(shù)的。通常來說,旁人求上藥谷,藥谷都不會拒絕醫(yī)治,但藥谷從來不會出診,更別說將配好的藥品往外面賣。所以要論醫(yī)術(shù),藥谷鉆研的要比百草園更深,可要論在外面的影響力,顯然百草園要更大一些。 “說起來也算一筆爛賬了,你那師兄尚陽曾有一個天才弟子,名叫玉瓊,據(jù)說比起南纖一點都不差,你那師兄也將那個徒弟看得極重,悉心培養(yǎng),希望能成為一代名醫(yī)。你那位師侄長到十五六歲,正是少女懷春的時候,遇見了凌王到藥谷求醫(yī),玉瓊自小在藥谷長大,沒見過外面的世界,自然好奇不已,一來二去就跟凌王走到一起去了。等凌王病好了,離開藥谷時,玉瓊便跟著凌王一起離開了藥谷?!币乖坪鸵猜犨^這其中的緣故,知道尚陽疼愛那個徒弟,必定不會跟沈沁提起,也沒有隱瞞。 “我?guī)熜志蜎]有阻止嗎?”藥谷確實不大與外界交往,但又不是傻子,何況尚陽活了這么多年了,看人的眼光自然是有的,總不至于連凌王的本質(zhì)都看不出來吧。 “聽說尚陽掌門曾經(jīng)嚴(yán)厲阻止玉瓊與凌王往來,只是那個年紀(jì)的孩子,多少都有些沖動叛逆,尚陽掌門越是反對,玉瓊就越是堅持的要跟凌王走。最后到底是尚陽掌門敗下陣來,據(jù)說送玉瓊離開時,還給了玉瓊一塊令牌,讓她若是遇到了困難,就帶著牌子回藥谷。玉瓊跟著凌王離開,到了京城才知道,凌王不僅早已娶妻,連小妾子女都已經(jīng)有一大群了,想要見凌王一面,還需出錢打點,才能排上一次服侍的機會。玉瓊是個心高氣傲的,因著她與旁人不同,凌王爺著實專心寵愛了她一段,可惜不久之后就跟王府里其他的女子一般了?!?/br> “之前給凌廣看病,他身上應(yīng)該是中的毒,雖然保住了一條小命,但活不過三十,且基本不能有子,莫非是我那師侄下的手?”沈沁之前給凌廣看病時,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只是她討厭凌廣,也懶得管他的死活,所以壓根不曾多想,甚至在那基礎(chǔ)上再添上一筆。 “正是,玉瓊進凌王府時,凌廣剛剛十二歲,一來就折辱玉瓊,玉瓊從小沒受過那份氣,但畢竟是凌王的兒子,玉瓊也不曾做什么。然而凌王府的后院豈是安分的,凌廣小小的年紀(jì),就知道四處挑撥王府的妾室們互相爭斗,剛剛進府就與凌廣起了沖突的玉瓊,就成為眾矢之的。玉瓊不大懂得內(nèi)宅爭寵的手段,進府不久就被凌王冷落,更讓那些妾室肆無忌憚的欺辱。玉瓊也不是個好欺負(fù)的,很快就看出背地里是凌廣動的手腳,于是精心研制,給凌廣下了毒,而后就飄然離開凌王府,再也不知所蹤?!?/br> “嗯,真是一個美麗的故事,不過,你還沒說你們中的毒是怎么回事呢?難道玉瓊還好心到幫他配藥控制屬下?”沈沁覺得,她那師侄若是做出這樣的事,她師兄不管,她也要敲開玉瓊的腦袋看看她腦袋里面裝的是什么。 大約是感覺到沈沁話里的殺氣,夜云和吸了口氣,道:“怎么會,世上哪有那么蠢的人。凌廣被玉瓊下毒好幾年才發(fā)現(xiàn),就知道玉瓊下毒的手藝有多高超了,不過凌廣也是個人才,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中毒之后,一面脅迫大夫為他治病,一面自己研究醫(yī)術(shù),幾年下來醫(yī)術(shù)沒有什么精進,毒術(shù)倒是小有所成。他給我們下的藥,就是他根據(jù)玉瓊下給他的藥改良升級之后做出來的,下到屬下身上,以便控制他們?!?/br> 沈沁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看向云臻,“凌廣的毒術(shù)這樣厲害,只是幾年時間,配出來的毒藥,連你們都解不了?” 云臻扯扯嘴角,道:“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沈沁越發(fā)狐疑,看向夜云和,道:“手!” 夜云和老老實實的伸出手來,沈沁手指按上夜云和的手腕,片刻間,臉色微黑,道:“這什么鬼,你們居然也安給藥谷,是欺負(fù)我們藥谷不在外面走動是吧!” “呃,不是不是……”夜云和自從被沈沁下了一回守株待兔毒之后,對沈沁就有一種莫名的恐懼,見沈沁臉黑,趕忙求助的看向云臻。云臻扯扯嘴角,道:“凌廣的靈感來源于玉瓊的藥嘛,說是出自藥谷也不算錯,重點是你有沒有法子解毒?好歹是個親王世子,救他一條小命總是有用的?!?/br> 沈沁瞪了云臻一眼,道:“你那時說我婦人之仁,你呢?算不算丈夫之蠢?當(dāng)個臥底而已,居然將自己都搭進去了,這智商,還真是堪憂啊!” “……”夜云和臉色也十分郁悶,他已經(jīng)十分小心了,他怎么知道凌廣會把這種見鬼的毒藥放在面具里,他還真沒有警惕到帶個面具都要時時閉氣的,更何況這個法子也行不通,會將自己憋死的。 沈沁見夜云和這般郁悶的樣子,也暫時停止了對他的吐槽,搖搖頭道:“凌廣根本不識藥性,就是將許多亂七八糟的藥材混到一起,弄成這種毒藥,別說他本人,就算我?guī)煾敢参幢啬芘涑鼋馑?。?/br> “那我還能活多久?我要是死了,告訴云祥,替我照顧小昭和小雅,至于世子妃,若是她愿意改嫁,就幫她找戶好人家。還有爹娘,我也不忍他們白發(fā)人送……” “夠了!”沈沁吐了口氣,她怎么沒聽過,夜云和還有如此啰嗦簡直唐僧翻版的一面,他話還沒說完呢,居然連讓妻子改嫁都說出來了,“你這番話,我一定一字不差的告訴嫂子,讓她看看你這個丈夫?qū)λ嗪茫诉€沒死,就打算讓她改嫁了。我就不信,嫂子晚上還能讓你進房!” “……”夜云和沒敢再說,半晌反應(yīng)過來,道:“你是說,我不會死?” “……”沈沁翻了個白眼,“是個人都會死的,你又不是妖精神仙什么的。何況,我?guī)讜r說了你現(xiàn)在就要死,一個大男人,婆婆mama的念遺囑算什么?有本事你直接寫下來啊,將來讓你兒子看看他爹是個什么樣的逗逼!” “那,你能治好我?”夜云和一臉期望的望著沈沁,活像沙漠里的旅人看到一汪清泉,眼里亮閃閃的都是希望。 “我要治好你不難,但你要想治好不容易。” “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說你師父都未必能配出解藥嗎?”對于事關(guān)生命的大事,夜云和也難免多問兩句。 沈沁此時都有一巴掌拍暈他的沖動了,不相信她走啊,她又不求著他相信。云臻在旁捏了捏沈沁的手,道:“看在王叔的面子上,暫且救他一命吧,他惹娘子不高興,改日為夫必定替娘子教訓(xùn)他!” 沈沁點了點頭,終究用最后一點耐心,解釋道:“我是說配不出解藥,可是解毒又不是只有解藥一種法子,沒有解藥,我照樣可以將你治好。只不過,這個法子對我來說頂多麻煩一些,對你來說,可以說痛不欲生,你要試試嗎?” “……痛不欲生有多痛?” “形象點說,就是捅你一刀子,放上一些血,然后上了藥,吃點補血的藥,養(yǎng)上一段時間,再放一些血……以此類推,直到你身體里的毒素被稀釋到不會影響身體健康。”沈沁慢慢地說道,那個捅一刀子說得重些,仿佛果真要捅他一刀子一般。 云臻坐在沈沁旁邊略微吸了一口涼氣,這法子,說起來還真有道理,可是不停地放血補血,實在頂?shù)蒙贤床挥?,何況沈沁只是說形象來說,真實cao作,只怕還要更痛苦一些。再看夜云和,臉色微微發(fā)白,比起之前說沒得救似乎好不了多少,嗯,他似乎聽夜青玄說過,此人看似風(fēng)度翩翩,其實比起王府的郡主還要嬌氣。 “沒有其他辦法嗎?”夜云和臉色發(fā)白,雙眼望著沈沁,“我上有年老父母,下有年幼的兒女,我就是家里的頂梁柱啊!我要是沒了,你嫂子怎么辦??!你侄子侄女怎么辦啊……” “你剛剛說,嫂子可以改嫁,侄子侄女可以讓夜云祥照顧?!鄙蚯呤植豢蜌獾拇链┝艘乖葡榈闹e言。 “……但是……” “好了,你到底要不要治,不要,立馬給我滾!一個大男人,婆婆mama的不嫌自己娘娘腔??!”沈沁忍他很久了,瞪著眼睛道。 “……好吧,我治……”夜云和被沈沁一吼,立刻老實了,縮著肩膀坐著,“現(xiàn)在就開始嗎?” “嗯!”沈沁點點頭,回屋拿了一本筆記出來,翻到中間一頁,遞給云臻道:“我?guī)煾赣浌P記是個好習(xí)慣啊,cao作記載十分清楚,后面是藥方,你看著書本cao作就行,完了給他開方。以你的聰明才智,應(yīng)該不存在理解問題,一切都交給你了!” “啊……”云臻看著沈沁遞過來的本子,“由我來cao作嗎?” “如此血腥殘暴的事,難道讓我來做嗎?你忍心我手上沾了味道幾天都除不掉嗎?你忍心我因此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嗎……” “不忍心……娘子你去陪阿籌他們玩吧,這里有我……”云臻默默地接過沈沁手里的本子,一回頭,惡狠狠向夜云祥道:“跟我來,我們換個地方動手!” 云臻上上下下好好清洗了一遍回來時,沈沁剛把阿籌弄回去睡午覺,自己靠在軟榻上面,手里拿了一些絲帶,似乎在做什么東西。云臻靠過來,看沈沁手里類似絹花的東西,不由奇怪道:“這是做什么?絹花嗎?” 沈沁看了一眼手里的東西,不大滿意,道:“上回見木漣漪戴了一朵,怪好看的,就自己試著做一下,嗯,似乎不大成功的樣子?!?/br> “挺好看的。”云臻看不懂女孩子的玩物,不過從來不會打擊沈沁,“不過,娘子不是一向不戴絹花什么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