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你算個什么東西?”蘇晚晚突然怒了,揚手一巴掌鏟上她的臉,沖她叫囂:“還不是因為你這個賤人!誰不知道你跟劉恪有茍且之私?你們狼狽為jian做了交易是不是?你用狐媚的手段勾引了劉恪,讓他去陛下跟前請旨娶我又能得到我們蘇家的支持,你還讓劉恪幫你求了個郡主的身份!哈哈!低賤的人一下子就從底下爬起來了,賤人,你當(dāng)真以為你配得上他么?”蘇晚晚說這話的時候,根本沒考慮什么了,劉恪求陛下賜婚時是求娶穎國公孫女,而知道她是穎國公孫女身份的人寥寥無幾。 顏傾摸摸被她打得火辣辣的臉,本想還手,想到她蘇晚晚和他指腹為婚,本來應(yīng)該成為他的妻子,便把怒火強壓下去,冷靜道:“蘇小姐,話可不能亂說!對于你剛剛的行為,我不跟你計較,但如果你繼續(xù)出言不遜,我也不會任你欺凌!” 蘇晚晚諷刺地大笑起來:“我說錯了么?你心虛什么?不愿意聽了是么?賤人!你勾引男人的手段還真是高明啊,不過一個低賤的民間丫頭,既勾引得了郡王,還能搶走別人的未婚夫君!哈哈哈,扶安郡主,你跟你的兄長劉恪都做過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蘇晚晚笑個不停,見她五指緊緊攥著衣角,恨恨瞪著自己的模樣,覺得無比暢快…… 江洲在屋子里等了好久,不見她進來,便放下書走出去尋她,她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到處找不到她的影子。 宮人來到他跟前,詢問:“公子是在找郡主嗎?剛剛蘇小姐來了,郡主和她一起出去了?!?/br> “蘇晚晚?” “是?!?/br> “去哪兒了?” 宮人被他震天的嗓音嚇得一哆嗦,搖搖頭。 母女見 魏后一邊捻著手里的白玉菩提念珠,一邊告訴蘇夫人,長樂的兒媳婦跟她年輕時幾多神似。蘇夫人的心里像是被點燃了一簇火苗,不想放過那一絲絲希望,她忙追問道:“那她臉上有沒有胎記?” “沒有?!蔽汉笳f,見她又想鍥而不舍地追問什么,忙截住她即將脫口而出的疑問:“問過了,不曾有過,可惜……”魏后嘆息一聲,重申道:“那個孩子臉上,沒有生過胎記。” 頃刻間,蘇夫人明澈的雙眸又黯淡下來,語氣哀傷:“姑母費心了,這么些年都杳無音訊,晚晚,怕是,不可能……再回來了……”說到回來時已經(jīng)哽咽。如果還在的話,也該到了出嫁的年齡了,如今嫁到江家的,應(yīng)該就是自己的女兒了,想到這些,蘇夫人泣不成聲。 魏后同情地看著她,于心不忍卻又無可奈何。她自己沒有兒女,雖對骨rou分離不能感同身受,但見她肝腸寸斷、花容失色的樣子,就能想象失去骨rou有多痛苦。雖然嫁作人婦多年,她此刻卻在她跟前哭得像個無措的孩子,啜泣著,好像在跟她祈求一件寶貝的東西:“我想……想去見見她……” 兩只護甲緊緊掐住一顆珠子,魏后捻念珠的動作頓住。 —— “你敢打我?賤人!”蘇晚晚捂住臉,睜大了眼睛瞪著她。 “有什么不敢?”顏傾揚起的手還沒落下,沒想到她嘴巴還是這么臟,順勢“啪”一聲又給了那另一側(cè)臉一記耳光。 雙頰被扇得通紅,蘇晚晚疼得淚花閃爍,瘋了一樣撲上去撕扯她的衣服,顏傾這回不讓了,也緊緊絞住她的衣服,兩個人很快撕打成一團。深閨里養(yǎng)出了一身嬌氣,雖然年紀比她大,可蘇晚晚氣力明顯不敵,一直占據(jù)下風(fēng),三兩下又被顏傾扼住手腕,還聽她對她訓(xùn)誡道: “聽信謠言信口開河!沒有分辨能力!此為不智;即將成為郡王妃的人!心里卻想著別人的相公!此為不貞;先口出穢語!動手打人!德行不修!此為不賢;直呼自己未來相公——劉恪的名諱!罔顧三從四德!此為不恭……” “你……你敢教訓(xùn)我?”蘇晚晚咬牙切齒:“也不看看你這個賤人自己是什么出身?” 她笑:“民間丫頭出身怎么了?虧你還是相府小姐出身,真是辱沒了大家閨秀!” 蘇晚晚尖叫一聲,完全喪失了理智,趁她不備,突然掙脫了桎梏,鋒利的指甲快速往她臉上襲去。幸虧顏傾反應(yīng)及時,迅疾閃了一下,雖然驚險地避免了被抓破臉,卻也叫這個瘋女人硬生生地扯下了一把頭發(fā),顏傾神思恍了一下,只覺得頭皮發(fā)麻,腦袋嗡嗡地炸了一下,眼里一陣模糊,差點流出淚來。 見狀,蘇晚晚趕緊抓住時機,又拔起頭上的簪子快速往她臉上劃去,眼見就要劃上她的臉,眼前突然閃過一個人影,蘇晚晚來不及收手,狠狠地將簪子刺在了他的脖子上,鮮血立時順著他的脖子蜿蜒流下。 “??!”她尖叫一聲,頹然松手,眼淚滾滾淌下來,望著他,連連搖頭:“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急著要去替他查看傷勢。 他丟掉簪子,表情冷漠,厭惡地瞪了她一眼,嘴唇動了動,她只聽見他說了一個字:“滾!” “滾!”簡潔干脆,決絕無情,冷入骨髓。蘇晚晚愣愣地看著被簪子誤傷的他,眼淚都忘記了流淌,狠心的人啊,不愿多看自己一眼也不顧他自己的傷勢,立刻轉(zhuǎn)過身去把護在身后的女人緊緊箍在懷里。 蘇晚晚緊緊攥著五指,對她的恨意又加深十分,她真嫉妒那個女人…… “你受傷了……”摸著他脖子里還在淌血的傷口,她的眼淚一滾而出,心疼道。江洲一邊替她攏著亂發(fā),一邊替她擦眼淚:“只要你沒事就好,我沒事?!睂υ捦炅藘扇嗽俅伪г谝黄?。 蘇晚晚突然大笑起來,嘲諷地指著她說道:“江郎,想不到你會喜歡這種女人,我算是看錯你了,除了有幾分姿色會勾引男人她還有什么?不過是劉恪穿過的破鞋!虧你還當(dāng)寶貝一樣撿起來繼續(xù)穿!” 聞言,江洲慢慢轉(zhuǎn)過身來。蘇晚晚不禁后退了兩步,后背躥起一陣陣涼意。她看見他額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面部的肌rou抽搐得厲害,一雙能噴出火的眼睛瞪著她,似乎要將她挫骨揚灰,她渾身顫抖起來,突然后悔說出方才那番話了。 —— “皇后娘娘……” 魏后側(cè)過臉去,守在門外的貼身宮人立在簾子后,神色慌慌張張。魏后看了蘇夫人一眼,蘇夫人趕緊擦掉眼淚,斂了衣襟危危端坐。魏后命令道:“進來吧,有何要事要稟告本宮?” 宮人瞥了蘇夫人一眼,答:“方才有人路過水榭,聽見扶安郡主和蘇小姐似乎起了爭執(zhí),隨后,兩人打起來了?!?/br> 蘇夫人蹙起眉頭,趕緊隨著魏后站起了身子。陪同魏后趕到的時候,水榭已經(jīng)聚集了很多圍觀的人,二人的視線被完全遮住,只能聽見拍打水花激起的撲通撲通的巨響,有人落水了?魏后和蘇夫人心中都是一焦。 發(fā)現(xiàn)魏后到來,圍觀的人自覺退開,列隊跪拜。二人這下看清了落水的人,蘇夫人一顆心緊緊揪了起來,落水的人正是蘇晚晚,此刻她正被幾個侍衛(wèi)抓著往岸邊撈。魏后的視線往人群中一掃,看見了夫妻二人,他面色嚴肅,緊緊牽著他發(fā)髻凌亂的新婚妻子。二人的視線也放在落水的人身上。 蘇晚晚被帶到岸上,不顧蘇夫人的關(guān)懷,爬起來往魏后跟前撲去跪下,水珠子彈起來濺上了魏后的鳳袍,華麗的金鳳尾上暈出一塊塊水漬,魏后心中不悅,臉上的神情卻關(guān)懷備至,忙彎下腰來伸出雙手去扶她:“孩子,快起來,你身上濕淋淋的,先跟你娘一起回去換身干衣裳?!彪S后咳了咳,圍觀的人紛紛退去,惟有江洲夫婦依然立在一邊。 蘇晚晚搖搖頭不愿起身,本想等著魏后問她是怎么一回事,可魏后就是不問,蘇晚晚又跪著朝前挪了兩步哭得楚楚可憐:“皇后娘娘,晚晚今日顏面盡失,往后再無臉見人了。” “孩子,快別這樣說,先回去換身衣裳吧!”魏后還是沒問事情的前因后果。蘇晚晚鼻子一酸,大膽仰面盯著魏后,狼狽的模樣盡顯于魏后跟前,且泣且訴:“皇后娘娘,晚晚方才偶遇扶安郡主,和郡主閑聊了幾句,郡主得知晚晚與公子洲有過婚約,不知是心生了妒意還是什么,就與晚晚發(fā)生了爭執(zhí),還動手打了晚晚。”說到此處,忍不住斜眼去瞥江洲和他身側(cè)的女人,江洲惡心地看了她一眼,把他妻子的手攥得更緊。 蘇晚晚心一橫,咬牙道:“最后,郡主還狠心地將晚晚推入了水中……”說完去觀魏后臉色,哪知那雍容的面上波瀾不驚,看不出半分動容的神色。蘇晚晚心中一動,哭得更厲害了。蘇夫人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心疼又有些慍怒地盯著她,在魏后跟前自己也不好插什么話,卻見魏后嘴角浮出淡淡的嘲意,善于察言觀色的蘇夫人連忙伸手去拉她:“快跟我回去換衣裳?!碧K晚晚不聽,倔強地跪在地上不走,誓要逼著魏后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魏后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讓人察覺的弧度,穩(wěn)坐中宮幾十余年,什么樣的表情什么樣的話語說不說謊一看便知,這種把戲早就司空見慣,視線掃過江洲,放到顏傾臉上:“扶安,是這樣嗎?”蘇夫人聞言也從蘇晚晚身上移開目光去瞧她,可她低垂著頭,零亂的頭發(fā)有些遮臉,看不太清她的面容,蘇夫人對這位郡主的面容愈發(fā)好奇了,因為魏后先前還在跟她說她像年輕時的自己。 顏傾剛挪了挪腳步,哪知江洲已先動身去了魏后跟前跪了下來:“啟稟皇后娘娘,蘇家小姐是被我推下去的。” 蘇晚晚插話道:“皇后娘娘,不是這樣的,他此舉是在護妻?!?/br> 江洲繼續(xù)道:“是蘇家小姐無理取鬧在先,欲拿發(fā)簪去刺扶安的臉,如果不是臣及時趕到擋了一簪,扶安如今怕是已被蘇家小姐毀了容貌了,饒是如此,蘇家小姐仍不罷休,繼續(xù)口出穢語,又不依不饒地撲上前來要打扶安。后來與臣推搡間,不慎跌入池子?!?/br> 魏后笑了:“本宮知道你們夫妻鶼鰈情深,可本宮問的是扶安,不是你。”完了又將視線放在顏傾面上。 蘇晚晚有些得意,江洲擔(dān)憂地瞥了她一眼,就怕她會傻傻地忍氣吞聲。她走去魏后跟前跪下,稟道:“回皇后娘娘,先出言不遜的是蘇家小姐,她說扶安與兄長劉恪有茍且之私,先動手打人的也是蘇家小姐,后來是蘇家小姐自己不慎失足跌入了池子,怨不得誰?!?/br> “你胡說!”蘇晚晚吼道。 江洲長舒一口氣,魏后心中笑了,這才像是魏家的人。正想著如何給蘇晚晚臺階下。卻見她轉(zhuǎn)過了身子伸手去拉蘇晚晚:“蘇家小姐,消消氣,你落水也不是我們愿意看到的?!?/br> 蘇晚晚厭惡地想打掉那一雙手,卻見另一雙手也伸了過來,是蘇夫人的,忙握住蘇夫人的手起了身。 魏后吟吟笑道:“好了好了,此事就到此為止吧,晚晚快回去換身干凈衣裳,你們夫妻二人也回去歇著吧??炱饋恚瑒e老跪著?!闭f著順手拉了顏傾一把,按住她的手拍了拍,還替她攏了攏亂發(fā),又把人交到江洲手中。 蘇晚晚不甘心地瞥了她一眼,但也沒有法子了。蘇夫人一邊扶著蘇晚晚,一邊去看顏傾,看清面容時一下子怔住。果然跟魏后說的一樣,從那孩子的一雙眼睛里,蘇夫人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整個人如被冰封一般,魏后先前跟她說的話回響在耳邊:“不知你見了會是什么感受,如果也覺得她像,不如就認作干女兒吧,反正你跟長樂關(guān)系這么好,長樂的孩子不就跟你自己的孩子一樣么?” 巫山雨 蘇夫人驚愕地盯著她看了半晌,在蘇晚晚的催促下才恍然應(yīng)了一聲,離開時還頻頻回頭看她。 魏后內(nèi)心一聲長嘆,也由貼身宮人攙著走了。 顏傾并沒有關(guān)注蘇夫人,因為她沒有見過年輕時的蘇夫人,萬萬不會想到方才站在自己跟前的就是她的生身母親,她連自己不是顏家的親生女兒都還不清楚。 江洲的內(nèi)心也在掙扎,他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蘇夫人開始關(guān)注她了,可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滿心愧疚,把她的手握得更緊。 她被他捏疼了,蹙眉問他:“江郎,你在想什么?” 他笑笑,雙手捧著她的臉,贊道:“傾兒今日真厲害,我以為你會由她欺負呢?!焙芸煅陲椷^去。 她自豪地仰著下巴:“我為什么要任她欺負!我討厭死她了,巴不得她先動手呢?!币娝Φ脹]心沒肺,往他胸上狠狠一捶:“還不是因為你!” —— 晚秋的天黑得早,皇帝批完奏折出殿時,外面已經(jīng)黑得看不見路了,宮人趕忙為他掌燈,詢問是否傳膳,皇帝揚手一擺示意不必,迎著瑟瑟的秋風(fēng),足靴咯哧咯哧地踏過厚厚的落葉,徑直往魏后的鳳藻宮去了。 魏后知道他晚上會來,算著時辰,早早命人備好了膳食,待見了皇帝的身影時,笑吟吟地上前替他撣去落葉解下斗篷,皇帝握住她的手一陣兒噓寒問暖,才坐下來跟她一起用膳…… “朕聽說今日倆人打起來了?”皇帝伸展著雙臂,有意無意地問道。 “可不是嘛!”魏后一邊為他寬衣一邊試探地問道:“不知陛下查清了沒,扶安到底是不是晚晚???” 皇帝的眸光突然定住:“你一向最懂朕的心思,朕知道你早就猜出來了?!闭f完欲去拉她的手,魏后突然轉(zhuǎn)過了身去,將皇帝已經(jīng)換下的龍袍撐起來,專注地親手理平每一處褶皺,眼珠一轉(zhuǎn),以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唉!真是委屈我們晚晚了,陛下不能只顧著偏袒孫兒和孫媳婦啊,到時候可要好好賞賜我們晚晚哪!” 皇帝擺擺首,笑著去了她身邊,“一定?!弊运W邊挑出幾根細細的銀白的頭發(fā)絲兒,又道:“不過朕準備委以洲兒重任,他們夫妻怕是很快就要分別了,晚晚估計要苦守一陣子了。” 魏后手里的動作一僵。 “怎么了?”皇帝看出她的異樣,詢問。 魏后轉(zhuǎn)過身來,蹙眉道:“陛下可真狠心啊,臣妾今日見他夫妻二人如膠似漆,正是甜蜜時候呢,那孩子的心思現(xiàn)在可都在晚晚身上呢,一刻不見晚晚就跟丟了魂兒似的……陛下現(xiàn)在讓他夫妻二人分離不是狠心是什么?”魏后繪聲繪色地形容,神態(tài)和語氣都極力夸張渲染夫妻二人的甜蜜,一說完,只見皇帝陷入了思索。 見他有些動搖,魏后笑笑,繼續(xù)補充種種細節(jié),皇帝的神色愈發(fā)凝重。 夜空密布陰霾,不見星月,一場秋雨正在醞釀。 屋檐懸垂的鍍金方形鳥籠忘了收,迎著嗖嗖冷風(fēng),金絲鳥一雙爪子緊緊勾著曬杠,蜷著羽毛瑟瑟發(fā)抖,再也不能鳴唱自如。屋子里有暖爐供著,里頭的人赤膊光臂,絲毫感覺不到寒意。 “嘶——”他故意呻|吟,不住地對伏在他身上的女人訴求:“疼,輕一點?!?/br> 她為他上藥的動作極輕,每次聽他這么一叫喚,心中都是一顫,抬起頭來看他一眼,又關(guān)懷備至地詢問。纖細的五指已經(jīng)很小心翼翼地替他上藥了,不料他依然不滿足,她知道他是在故意折騰了,干脆不繼續(xù)上了,對著他光禿禿的膀子狠狠捶打:“都怪你,干嘛要長得那么招姑娘們喜歡?一個個的躍躍欲試,嫁人了的,沒嫁人的,即將嫁人的都在覬覦你,千方百計地想要從我身邊搶走你!” 江洲錯愕了一下,女人吃起醋來真是可怕,連忙攬住她的脖子,讓她的頭枕在自己胸前,細細嗅著她的發(fā)香:“是是是,怪我怪我怪我。”心中卻不平:好意思說我?之前被劉恪覬覦的時候怎么沒想想我的感受?現(xiàn)在知道那種滋味了吧。 臉埋在下面,她的話似乎在他胸膛里嗡嗡響著:“你以后不許再見蘇晚晚,就算萬不得已見了也不能理睬她!” 他感覺到自己的胸前濕潤了一片,心中涌起一陣要告訴她真相的沖動,終究還是忍住了,只道了一句好。他不想讓她受到任何委屈,可她今日還是受委屈了,卻要在人前把自己偽裝得堅強。心疼的同時他又覺得慶幸,她把最真實的自己只展現(xiàn)給了他一個人看。 將她的下巴捧在手里的感覺,對他來說,永遠都像是捧著一件最珍惜的寶貝。 沐浴后的身體散發(fā)著幽幽的香氣,她穿著宮娥們沐浴后常穿的煙水色浴衣,上面用浸成赤色的蠶絲精致地繡著嫣紅欲滴的櫻桃,浴衣是為宮娥們設(shè)計的,滑軟透薄且束腰,輕而易舉地勾勒出玲瓏的身材,目的很明顯了。她本來身段就生的不錯,穿出來的效果真是好,不住地吸引著他的眼球。墨玉似的頭發(fā)由一支白玉釵松松地挽了個簡單的發(fā)髻,膚白唇紅顏色分明,眼角還噙著幾滴晶瑩的眼淚,似乎更添了幾分嬌軟與嫵媚,怎不叫人愛憐。 安靜的室內(nèi),只聽得秋蛾在窗紗間撲騰來撲騰去,發(fā)出啪啪啪的響聲,芙蓉帳內(nèi)已溢滿醉人的熏香。他伸過手去,抽走她發(fā)髻上的白玉釵,那墨玉似的頭發(fā)瀑布一樣流瀉下來披滿了香肩,燈光的映照下散發(fā)出烏亮的光澤,就像她黑曜石般的眼珠發(fā)出的色澤一樣。五指和她蔥白似的纖指相扣,五指嫻熟地撥開浴衣,如玉的白肌顯露在眼下,輕輕按壓摩挲了幾下,潔凈光滑,瓷器一般透著水澤。 他很快俯首將炙熱的唇貼了上去……燈芯的溫度已高到極致,火焰拉到最長,剝剝兩聲結(jié)出一朵燈花來。浴衣早就被他咬開了去,他的唇貼著她的肌膚一路尋香,吻到右乳上方那塊印記時突然頓住,那許是日后認親的唯一證據(jù)了。 被他反復(fù)吮吸,她抑制不住咯咯笑出聲來,雙手不斷拍打著埋在懷里的男人的后頸,拍著拍著卻一下子被控在身下了。脖子上的傷口因為牽扯裂了開去,又開始滲血,他絲毫不察,坐起身來先把自己除了個精光,又伸手去剝她的衣服,被她止住。她看著那滲血的傷口,笑道:“今日不能,癸水來了?!?/br> 一盆冷水一樣澆得他興味索然,也不早說,衣服都脫了,只好乖乖地躺回去,身體的熱度怎么也消減不去。她拿起藥罐,語笑嫣然:“看你,傷口又流血了?!彼麩┰甑赝崎_藥罐子,意興闌珊:“不用,這點傷算的了什么?!?/br> 她側(cè)過身去,想著他無可奈何的樣子,嘴角一彎弧度怎么也平不下來。聰明的江洲怎么可能瞧不出來,他的目光一刻也不曾從她臉上移開,總覺得那笑容詭異得很。于是霍然起身。來不及防御,下身一涼,褻褲已經(jīng)被他扯了去。他目光犀利:“騙我?” “不騙你,算著日子,真是在這幾日了。你脖子上的傷口還在流血……” “把腿張開!”“……”“張開些。” …… 女人緊緊蹙起的眉頭終究是慢慢舒展了開來。抱著他的身體,她清楚地明白他寸寸深入是要觸及她的心臟,索取她的靈魂的。脖子里的傷口慢慢變得猙獰,流出來的血滴子也慢慢結(jié)成了紅花…… “我好喜歡你?!眱啥浜L难刈运嫔鲜㈤_出來,不斷暈染著。 他笑,女人真是口是心非,剛才還說不要,現(xiàn)在就喜歡了,漸漸加快了速度:“我會讓你更喜歡我的?!?/br> 傷口不疼了?那上藥的時候叫喚什么?他只看見她面上不斷盛開的海棠,哪里會想到她也在想著他的口是心非。 焰影投射在窗紗上,窗外的飛蛾尋著屋里橙黃的暖光,極速地扇動翅膀拍打著窗紙,一只只的,都奮不顧身地想要鼓破窗紗撲向那搖曳的火焰里。像飛蛾撲火一樣,他愿意奮不顧身地沉淪;每一次迎上那股強大的力量,她也渴望被他揉碎。 受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