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至于姬非晚,經(jīng)過圣旨打擊后痛定思痛,下定決心要先把身體養(yǎng)好,這樣才能有行動上的自由。所以他取消了選妃宴,老老實實的在府中養(yǎng)了兩個多月才得以重見天日。 一切都太平無事。 但在這種看似平靜的表相下,卻隱隱浮動著一絲不安穩(wěn)的因素,似乎有人在醞釀什么。 京郊南苑,一座花木掩映的幽靜庭院,有淙淙琴聲流淌,伴著夏日忽高忽低的聲聲蟬鳴,悠悠揚揚,滌蕩如春風(fēng)。 臨風(fēng)水榭處,有墨衣男子席地而座,低垂眼瞼,手撫琴弦,兩排不長不短的睫毛在他白皙俊美的臉上形成誘人的弧度。 回欄九曲通幽榭,有人悄無聲息的踏上水榭,躬身低低稟報:“候爺,末將已將事情處理停當(dāng),候爺盡管放心,末將以性命擔(dān)保,再不會出半點紕漏?!?/br> 墨衣男子冷硬的唇角輕輕揚起,修長而優(yōu)美的手指微動,一挑一抹間,琴聲忽然高亢入云,隨后愈來愈激越,仿佛千軍萬馬般震憾人心。 旋即,琴聲逐漸趨于平緩柔和,雅韻如潺潺小溪,直至無聲。 墨衣男子離琴起身,背對著來人迎風(fēng)而立,他肩寬腿長,身材高挑偉岸,醇厚低沉的聲音波瀾不驚:“如此甚好,兵行險招,最危險的地方正是最安全的地方。” 來人遲疑了一下,終是不甘心地問;“煩請候爺指示,要繼續(xù)對付三皇子和顧還卿嗎?” 被稱做候爺?shù)哪凶勇唤?jīng)心的垂眸,不緊不慢地撫著衣袖,淡淡地道:“留著吧,打草驚蛇反而不美,再說那姓顧的不是那么好對付,別沒吃著羊rou反惹一身腥。” “姓顧的是可恨……”提起顧還卿,來人也是咬牙切齒。 ※※※※※※ 姬十二同樣對顧還卿恨之入骨,一切以闊綽豪奢為主題的宮殿里,就見他裹著價值不菲的純白狐裘,懶懶地斜臥在羅漢榻上,如玉的指尖扶著側(cè)額,恨聲低咒:“顧還卿,有種你別落我手里,看我咬不死你,到時你別求饒?!?/br> 列御火覺得他純屬臆想,誰咬誰還不一定呢,于是在一旁明知故問:“少主,顧姑娘她又不肯見你嗎?或是遠遠瞟到你的影子就掉頭,當(dāng)你是瘟神一樣?” 姬十二揚著有型的眉,側(cè)頭瞥著他,淺瞇的雙眸危險十足,帶有金屬質(zhì)感的聲音能把人凍死:“你想說什么?別給小爺拐彎抹角,否則定讓你知道死字怎么寫!” “……” 列御火偏不怕死,眼珠一轉(zhuǎn):“可屬下聽說她早上還見過小慕大人呢,兩人相談甚歡,氣氛好得不能再好了,看來他們這對假兄妹感情真好。” 這不是火上燒油嗎!提什么不好提假兄妹?這簡直是姬十二的不二罩門。 “慕聽濤!”姬十二自羅漢榻上緩緩起身坐起,優(yōu)雅地輕攏狐裘,臉上的惱意消失,變成了若有所思,自言自語地道:“慕尚書盼孫心切,早該替慕聽濤定門親事了,也免得夜長夢多?!?/br> 怎么把慕尚書也扯上來了?列御火正狐疑呢,卻聽姬十二道:“讓鐵龍去御書房候著,父皇正召集幾位大臣商議瓊州之事,劉尚書定在其中,等他們商議完了,請劉尚書過來一趟?!?/br> 列御火:“……” 劉尚書剛剛才退出御書房,便被告知軒轅王有請。 思及姬十二在外暴虐的名聲,劉尚書難免心中惴惴,搜腸刮肚的思索自己最近的行為,是否有哪里惹到這位爺了。 姬十二可不比別的皇子王爺,惹他不高興,死了就是白死,喊冤的地兒都沒有。 “劉大人且把心放到肚子里,咱們少主一向慈悲為懷,從不傷及無辜,更不會濫殺好人?!痹谇懊鎺返蔫F龍出聲寬慰他。 “……”劉尚書無語凝噎,咱倆說的是一個人嗎?姬十二會慈悲為懷,這么不靠譜的話你也敢說? 況且他一介兵部尚書,縱然沒干過什么傷天害理的缺德事,但也不能拍著胸脯說自己是好人,且厚著臉皮稱自己無辜……會遭天打雷劈的。 可他旁敲側(cè)擊的向鐵龍打聽王爺找他有什么事,鐵龍卻只是笑,并不理會,不多久便把他帶到巍峨聳立的軒轅殿。 大越皇子十四歲便可以開府建牙,軒轅王府目前正在修建中,因其工程浩大,尚未竣工,姬十二不住滄海宮分舵的時候,一般都在皇宮的軒轅殿。 盡管姬十二極少回京,皇上對這個小兒子卻十分重視,劉尚書此刻置身軒轅殿,除了熱就覺得熱,眼珠都不敢亂轉(zhuǎn),只能祈禱姬十二真像他的侍衛(wèi)說的那么慈悲為懷,別讓明年的今天成了他的忌日。 “下官參見王爺。” “劉大人免禮?!鄙倌晖鯛?shù)穆曇魷貪櫟途?,輕柔若風(fēng):“列御,給大人設(shè)個座?!?/br> 沒有怒氣勃勃的喊滾,劉尚書暗道好運,告了聲罪,卻不敢真坐。本以為是有什么要緊事,可后面發(fā)生的事情讓他更加摸頭不知腦——軒轅王找他來,居然只是向他索取一盆蘭花! 好吧,他承認自己的蘭花養(yǎng)的好,遠近馳名,且都是些名貴品種,但軒轅王何許人也!他想要什么,不用他開口,他爹,不,皇上還不得雙手奉上,只為博他一笑。 還有他娘,好不容易把個兒子撫這么大,他說要天上的星星,軒轅黛只怕都要命人搭梯子上天。 這樣一個尊貴無匹的人物,要什么有什么,會看中他養(yǎng)的蘭花?劉大人也是醉了。 心里疑惑,忍不就抬眼望過去,卻對上一雙燦若明珠的美目,清亮澄澈得有如秋水長空。 “下官馬上命人送來!不,親自送來。”劉尚書悚然低頭,額頭冷汗直冒。 “劉大人不必著急?!奔恋拇浇菑澠鹨坏烂匀说幕《?,好整以暇地與劉尚書拉起家常:“劉大人家的千金今年一十有五了吧。” 劉尚書快駭死!——干嘛打我家閨女的主意?忙煞有介事地道:“小女粗魯不堪,頑劣成性,成日里無惡不作……”把自己女兒一通好貶,只差貶的天上有地上無的,比惡霸還勝上幾籌。 “……”列御火撫額悶笑,這位看來是誤會了。 姬十二如玉的俊臉黑的一塌糊涂,這死老頭是想找死吧!他要不要成全他算了? 劉尚書出軒轅殿的時候,整個人還暈乎乎的,混沌的大腦只記住了一件事,他得把女兒趕緊嫁給慕聽濤,否則被姬十二的屬下看中了,就由不得他這個當(dāng)?shù)淖鲋髁恕?/br> 送劉尚書出去以后,列御火無事一身輕,拿玉碗化了一顆碧綠瑩透的藥丸給姬十二:“少主,喝藥吧?!?/br> “不喝!”姬十二面無表情地把玉碗一推,起身往內(nèi)室而去。 列御火忙跟了過去:“少主,你去哪?” “去聶府?!?/br> ※※※※※※ “顧還卿你這個可惡的女人,你給我站住,我恨死你了!” 身后的尖叫如魔音穿耳,顧還卿回眸,望著沈秀蓮怒視著自己的米分臉,她頓時覺得自己有招恨體質(zhì),走哪都不受人待見…… “顧還卿,你怎么不去死?你這兩面三刀的小人,陰險狡詐到了極點!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對方漂亮的杏眼都快噴火了,顧還卿揚了揚眉:“我怎么了我?什么兩面三刀,陰險狡猾,恨我總要有個理由吧?莫明其妙的愛與恨,我拒絕接受?!?/br> “誰愛你?你這賤人少臭美了!” “住嘴沈秀蓮!你賤不代表別人都賤!” 顧還卿纖指虛點沈秀蓮,一雙墨眸冷光縈繞,寒著白凈的臉道:“我警告你!再從你嘴里聽到一個‘賤’字,我保證揍得你爹娘都認不得你!有話好好說話,沒話你就給我滾!有多遠給我滾多遠,別在這里像個潑婦罵街似的!” “……”沈秀蓮被她冷厲逼人的氣勢嚇了一跳,往后退了退。 顧還卿冷冷瞥了她一眼,這沈秀蓮就是沒事兒找抽型的,跟她客氣一點,她就蹬鼻子上臉,拿自己當(dāng)盤菜。 她轉(zhuǎn)頭,對躍到花墻上蹲著看戲的大白勾了勾手指頭:“大白,咱們走?!?/br> 大白“喵嗚”一聲,正要躍下,沈秀蓮?fù)蝗换剡^神來,一邊氣的尖叫,一邊歇斯底里的連連跺腳,于是大白收往身勢,又悠閑地蹲到墻頭,間或還舔了舔爪子。 “顧還卿你這個大騙子,你敢罵我賤?” 沈秀蓮怒不可遏,高亢的聲音尖利又刺耳:“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沒數(shù)嗎?在這里跟我充什么大尾巴狼!裝什么無辜?以前你騙得我們團團轉(zhuǎn),說什么此生不會嫁聶郎;什么要自行求去!什么叫我們放心,你不會跟我們爭聶郎;什么什么的一大套冠冕堂皇的話,結(jié)果呢?” 沈秀蓮幾乎咬碎一口銀牙:“結(jié)果你居然騙聶郎與你立了婚書!如今你如愿以償?shù)漠?dāng)上了聶少夫人,你滿意了吧!原來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們,你說你這女人可惡不可惡!可恨不可恨!” 婚書? 聶少夫人? 顧還卿腦子里一道閃電劈過,慢慢瞇起眼睛。 “喵嗚——”大白發(fā)出一道諂媚的叫聲,顧還卿倏地回頭,就聽身后有人聲音沙啞地低聲問:“卿卿,怎么了?” ------題外話------ 親耐滴萌新年快樂!軒娘在這里給大家拜年了,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愛情事業(yè)雙豐收!答謝榜:609364764 投了1票(5熱度),renshann629 投了1票,yyhaiyan 投了3票,qquser6781500 投了2票,609364764 投了4票,鴛鴦藤 投了1票,項麗xl 投了1票,yangjuanyao 投了1票,宿魅愛落雪 送了1顆鉆石,白墨水 送了5朵鮮花,海底精靈0930 送了10顆鉆石…… 這兩天家里人實在太多了,上電腦的時間都沒有,孩子老人一屋子,上傳時間有點不定,親愛滴萌原諒則個!親親大家。 ☆、062聶灝戰(zhàn)敗 冷不丁的有人在身后說話,膽小一點的只怕當(dāng)場就要嚇一跳,保不齊會東倒西歪,歪倒在身后人的懷里也是有的。 顧還卿算是反應(yīng)快的,可當(dāng)她察覺到身后有人靠近的時候,卻也遲了——聶淺歌已在她身后了。 他靠的太近,長的又高,雖不改其邋遢本質(zhì),但仍然如同一座山將纖細苗條的她籠罩其中,顧還卿的心突地一跳,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了幾步,以此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來這里干什么?”她看了看大白:“是找大白嗎?”這里是女眷內(nèi)院,聶淺歌為人固然遲鈍呆板,卻知道避嫌,甚少踏足這里。 未及聶淺歌開口,沈秀蓮已一臉冷笑加鄙夷地瞪著他:“聶二呆,方才你喊她什么?卿卿?哈哈!叫的可真親熱,你恐怕還不知道吧,她可是你名正言順的嫂嫂喲!真是太可笑了,以前口口聲聲說不嫁聶郎的人,誰曾想?yún)s早和聶郎暗渡陳倉,做了夫妻?!?/br> 此女總是唯恐天下不亂,子烏虛有的事也講的跟真的一樣。 顧還卿耐心告罄,正要啟唇,聶淺歌卻一臉懵懵懂懂地木訥樣,傻傻地問道:“卿卿,她說什么?你和大哥什么時候……什么倉?” “聽她胡說八道,沒有的事。” 沈秀蓮的這些話無關(guān)痛癢,最主要的是婚書??瓷蛐闵彽倪@副模樣,不像是無的放矢,也不像無中生有,她既然能說出婚書二字,且氣成這副潑婦樣,想必不是造謠。 顧還卿的臉沉了下來,想到了那個可能,轉(zhuǎn)身便要往聶大將軍的院子而去。 “卿卿?” “顧還卿,你去哪?” 沈秀蓮和聶淺歌一前一后的出聲。 顧還卿停下步子,皺眉望著沈秀蓮:“你在哪里看到的婚書?是不是真有其事?可瞧清楚了?” “呸,你還跟我裝!我告訴你,白紙黑字明明白白寫著的東西,能做假嗎?你做個我試試!”沈秀蓮臉都氣紅了。 顧還卿繃緊小臉,不怒自威:“問你在哪里看到的,你跟我講這些有的沒的做什么?是不是在聶大將軍那里看到的?” “你……”沈秀蓮又羞又氣,怒氣沖沖地道:“我又不是你,哪有資格見到大將軍?” 顧還卿明白了:“三姨娘告訴你的?!彪m是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沈秀蓮咬著唇,猶不想說實話,正在此刻,一道尖利的高唱聲響起:“圣旨到——!護國大將軍聶晟接旨——!” ※※※※※※ 繁華夢易碎,涼風(fēng)起天末。 當(dāng)奉旨的內(nèi)侍念完圣旨之后,護國將軍府死一般的寂靜,緊接著是一片女眷的尖叫哭泣聲,正亂的時候,福伯忽然驚叫起來:“大將軍!大將軍!” 被扶出來接旨的聶大將軍吐血昏倒了。 驃騎將軍聶灝戰(zhàn)敗,損兵折將數(shù)量龐大,導(dǎo)致瓊州失守,北蒼趁勝追擊,一鼓作氣又連奪大越三座城池,守城的將領(lǐng)死的死,被俘的被俘,百姓遭到大肆屠殺! 大越損失慘重! 而聶灝本人由于大意輕敵,中了北蒼的埋伏,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