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節(jié)
什么都要徐徐圖之,目前,樊賢妃格外的想龐皇后不好過!因此,她就希望太子不好過——唯有太子不好過了,才能讓龐皇后傷筋動骨。 樊賢妃前面坐了兩胎,不知因何故,這兩胎都未能坐穩(wěn),樊賢妃的心傷大了,她一直懷疑是龐皇后搞的鬼,怕自己生出龍子來威脅到太子的地位,所以龐皇后才使了些見不得人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覺的弄得她滑了胎。 而種種跡像表明,此事就是龐皇后所為。 故而樊賢妃恨死龐皇后了,連著太子都恨,就覺得這娘倆蛇鼠一窩,專不讓她好過,見不得她風(fēng)光,受陛下寵愛。 只是沒有確鑿的證據(jù),她一時也拿龐皇后母子無可奈何,但這并不妨礙她明里暗里給龐皇后母子下絆子。 當(dāng)然,樊賢妃也不見得真心實(shí)意的盼姬十二好——姬十二又不是她的誰,好不好于她益處也不大,更何況因?yàn)榉畠x琳一事,兩家總有些不尷不尬的。 但是,姬十二無疑是打壓龐皇后母子的最佳利器,何況姬十二雖然暫時不是她的誰,但她可以想方設(shè)法的把姬十二變成她的誰呀! 譬如說:妹夫、堂妹夫、侄女婿,姨侄女婿等等。 橫豎樊家除了樊儀琳,本家也還有些別的姑娘,且姿色都不錯,姬十二若瞧不上儀琳,讓別的樊家姑娘試試也未嘗不可。 一來二去,她不就跟姬十二沾親帶故了嗎! 再加上剛才皇上不是說了,儀琳的事也不是沒有辦法,但得讓她自己去想,皇上嘴上說不管,私底下卻是默許的。 故而樊賢妃心花怒放,覺得勝利在望,立刻悄悄使人把這個好消息送回了娘家。 而樊儀琳一得到j(luò)iejie從宮中傳回的消息后,那沉寂多時的心啊,立刻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士別三日還刮目相看呢,樊儀琳經(jīng)常與慕明月接觸,受慕明月別有用心的言辭調(diào)唆與熏陶,早非當(dāng)初那個膽小怕事,為愛怯步,只敢單相思的小姑娘了。 當(dāng)初她梳雙髻,如今她已及芨,年紀(jì)不是白長的,腦子子也沒有當(dāng)初單純了。 她立馬差人送信給慕明月。 慕明月正要去觀音廟上香,才剛上轎子,便聽說樊儀琳請她去樊府有事相商,她鳳目微瞇,頓了頓,揮手讓燕綰命轎夫起轎。 燕綰不解其意,掩轎簾的時候,不禁輕聲問了一句:“世子妃,要怎么回樊五小姐?” 慕明月挑著黛眉冷笑:“樊五能有什么事?無非是為著姬十二罷了,尋摸著又從她那個賢妃jiejie那里聽得什么了不得的消息,急巴巴的找我去拿主意呢,這當(dāng)口,姬十二和顧還卿都快回來了,我傻了才往她跟前湊,沒得讓人懷疑到我頭上?!?/br> “……那……”燕綰躇躊。 “只說我去廟里上香,她若真有事,讓她來府里找我吧。”慕明月輕飄飄地道。 “這……”燕綰面有難色:“只怕樊五小姐不會來吧,自打那次……那次世子爺……” 燕綰說不下去了,慕明月卻明白她的未盡之意,樊儀琳跟她走的比較近,久而久之,落到姬昊眼里,姬昊就起了心思。 有一次,趁著樊五來找她,他支開了樊五的丫鬟,把樊五騙到園子的僻靜處,一邊用言語調(diào)戲,一邊就想強(qiáng)了她。 幸得她當(dāng)時多了個心眼,讓人偷偷綴在姬昊的后面,尋機(jī)撞破,沒讓姬昊得手。 過后,她幫姬昊賠了不少小心,姬昊也推托是自己酒喝多了,并非有意冒犯樊五,此事才勉強(qiáng)壓了下來。 但自那以后,給樊五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來寧王世子府了。 思及此,慕明月撇了撇紅唇,目露譏誚之色:“那就等我從廟里回來再去找她吧,總不好為了她那點(diǎn)事,耽擱我自己的事。” 慕明月明著去觀音廟上香,實(shí)則去求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嫁給姬昊一載有余,肚子卻一直無動靜。 不光她沒動靜,早早被姬昊破了身的燕綰也一直肚腹平平,至于姬昊的其他妾侍和通房,每次沾了姬昊的身,事后都被灌了無子湯的,自然跟她們一樣。 她一直不開懷,公公婆婆都頗有微詞,言語之間不無敲打她之意,甚至有免去姬昊那些姬妾的無子湯之意。 這一免,事情可就大了,那些講體統(tǒng)的世家大族,一般不會落人話柄,讓妾室的孩子產(chǎn)在正室之前,因此才賜妾室事后喝無子湯,免得亂嫡庶。倘若免去姬昊妾室的無子湯,她又一直懷不上,豈不是讓那些女人生下姬昊的庶長子來膈應(yīng)她? 怎么也不能任這種情況發(fā)生! 于是慕明月一邊暗地里尋醫(yī)訪藥,一邊也學(xué)那些求子的女人,去廟里求送子娘娘求子。 事關(guān)己身,樊儀琳的事自然要靠后,再說了,顧還卿的龍家人身份已瞞不下去了,且搭上了東陵的酈王,慕明月如今縱然再恨顧還卿,卻也不能貿(mào)貿(mào)然的行事,她得重新考慮自己的下一步棋。 她目前只希望顧還卿沒去過九龍司,沒找到龍之靈,那么,顧還卿身上的“連環(huán)追命散”便永遠(yuǎn)無解。 且說樊儀琳巴巴等了半天,卻等來了這么個結(jié)果,那櫻桃小嘴兒都撅的可以掛油瓶了,臉色也陰了下來。 樊夫人于是勸她:“你且放寬心,之前軒轅王無心納妃,是因?yàn)樗赜写笾荆霂枉鞂m主重建滄月,如今夜焰已滅,他的目的已完成了大半,納妃之事即便他不急,他的慕僚們也會放在心上?!?/br> “你想啊,姬十二也老大不小了,他那個王妃的身子骨又一直不好,也沒見懷上,外得回趟娘家,居然鬧出如此大的風(fēng)波,望孫心切的黛宮主哪受得了啊!還不得催軒轅王廣納姬妾,好早日開枝散葉?!?/br> “真的嗎?”樊儀琳半信半疑:“軒轅王真的會廣納妻妾嗎?我都沒見他正眼看過別的女子一眼,除了他那個王妃,他眼里有誰啊?” 見過姬十二在顧還卿面前肆無忌憚的調(diào)笑,可以想像他在顧還卿面前有放浪形骸的一面,但樊儀琳沒見姬十二對別的女子另眼相待過。 自打他的王妃病了以后,姬十二但凡出現(xiàn)在世人的面前,都是一副疏離淡漠世外仙,信步云端不近女色的清傲模樣,儼然沒把誰放在眼里面。 故而樊儀琳無法想像出他廣納姬妾,左擁右抱的樣子。 “哎呀,男人嘛,哪個不是吃著碗里看著鍋里?便是販夫走卒,但凡手里有了兩個角子都會起花花腸子,何況軒轅王這種大權(quán)在握的男子,不說別人,只說你爹,還不是左納一個右納一個,什么時候消停過?” 樊夫人趨近女兒,怕她不明白的低聲囑咐:“等姬十二重建了滄月,滄月早晚是他的,到時他就是那個?!狈蛉酥讣獬现噶酥福骸暗綍r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你以為他會讓空著?” 樊儀琳瞇了瞇靈動的水眸,翹著嫣紅的小嘴,沖她娘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 京城那邊必是不太平,這姬十二心中有數(shù),不過這絲毫不影響他久違的好心情。 他那“憤怒的小鳥”一連“憤怒”了幾日,依舊余“怒”未消,很想樂此不疲的繼續(xù)在顧還卿身上“憤怒”下去,但顧還卿不樂意了。 人的精力有限,再者,他那也不是小鳥…… 相處了幾日,顧還卿覺得姬十二墮落的叫人發(fā)指! ——他命麾下的副將帶著大軍先班師回朝,他只帶著心腹人馬,護(hù)著車隊一不驚動官府;二不住住行轅,全是在鎮(zhèn)上最好的客棧宿下,走哪玩到哪,哪有半點(diǎn)王爺?shù)臉幼?,活脫脫一副游山玩水的富家公子樣?/br> 有時候看他懶得儼然沒有骨頭,靠在她懷里連吃的都恨不得她喂,顧還卿就想起鳳燕然說他想當(dāng)皇帝的話,不禁啞然失笑,心想:“這樣的人如果當(dāng)上皇帝,大概也是昏君一枚。” 而姬十二呢,他反正只要有顧還卿在身邊,就覺得天格外藍(lán);水格外清;花也格外香,連吃到嘴里的食物都變的美味了許多。 他的胸腔之間彌漫的全是歡欣雀躍,之前所有的傷心和難過,以及悲觀,到顧還卿這里,都成了溫柔慰藉。 臉上也是一掃往日的陰霾,整個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嘴角勾著自信的微笑,瞇著的長長美目里漾滿愜意滿足。 如若不是擔(dān)心顧還卿的腿,他巴不得永遠(yuǎn)不要到京城,就讓他和顧還卿就這么一直快活下去。 但跟來的裘浚風(fēng)卻道王妃的腿不適合舟車勞頓,宜靜養(yǎng),且有好幾味比較稀罕的藥材,大越皇宮里現(xiàn)成有,不必東謀西求,還是早日回到京城好,再說淺淺還在京城等他們,到時讓她也看看王妃的腿,指不定會有好的法子。 姬十二一聽,頓時收了玩樂的心思,又命車隊加快行程。 不過一切還是以顧還卿的身體要緊,尤其是她的腿,姬十二格外掛心——他總覺得她那兩條瘦骨伶仃的腿不頂什么事,儼然一碰就碎了。 不知道的時候還不要緊,現(xiàn)在知道了,他連路都舍不得讓她走,害怕走著走著,她的腿“叭嗒”一聲,折了…… 就連兩人燕好的時候,他也格外小心。 以前兩人在床笫間百無禁忌,什么老漢推車、觀音坐蓮、后入、背入等等,五花八門,花樣繁多,左右兩人年輕,仗著身體柔韌性好,把個男歡女愛搞的像做瑜珈。 如今姬十二怕把顧還卿的腿折騰壞了,著實(shí)收斂了不少,尋思著兩人來日方長,花樣留待以后玩,這時候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的用些傳統(tǒng)姿式,只要服侍的顧還卿快活就好。 但即便這樣,顧還卿仍對姬十二不滿意,覺得他需索無度,那方面太強(qiáng),活生生的一衣冠禽獸——對著她一雙老人腿都興致勃勃,不是衣冠禽獸是什么? 姬十二覺得很委屈:“我哪里衣冠禽獸了?夫妻敦倫,天經(jīng)地義,體現(xiàn)出咱們是多么的恩愛?!?/br> 顧還卿點(diǎn)頭:“對,你不是衣冠禽獸,你跟潘驢鄧小閑有一拼,比高帥富還高帥富?!?/br> 所謂“潘驢鄧小閑”,就是說潘安之貌,驢的行貨,錢多的跟漢代大富翁鄧通似的,且還能小心周到,閑得有功夫伺候女人。 此為《金瓶梅》里王婆為西門慶總結(jié)的“泡妞秘芨”五字箴言,意為男人要吸引女人,必須具備此五大要素。 說白了,就是男人中最吸引女人的那一類型。 顧不卿不止一次覺得姬十二符合“潘驢鄧小閑”,又高又帥,貌比潘安,家財萬貫?zāi)嵌际侵t虛了,關(guān)鍵是他對她好的沒話說,處處以她為優(yōu)先考量,整天都很閑的圍著她打轉(zhuǎn)。這也罷了,他還有一個,咳,一個威武雄霸的,塊頭頗大的小弟弟。 姬十二自然不明白潘驢鄧小閑是什么意思,高帥富,勉強(qiáng)能理解一下,大意是又高又富有。 本以為是夸人的意思,但顧還卿前面才罵他衣冠禽獸,不可能這么快就夸他。 他狐疑地捧起顧還卿的臉:“什么意思?” “夸你呢。”顧還卿自然不會傻的說實(shí)話。 “我怎么覺得你在罵我?” “沒,真沒罵你。” “是嗎?”姬十二似信非信地親了她一口,撩起她一簇烏黑油亮的長發(fā)說:“有用‘驢’字夸人的嗎?那我以后也這么夸人?!?/br> “……”顧還卿登時傻眼。 “怎么不說話?不是你說是夸人的嗎?我待會就出去夸冷奕他們?!奔粦押靡獾钠持龎男Γ骸安贿^你總得告訴我是什么意思吧,不然夸的人家莫明其妙,遇上那混帳的,還以為我用驢子罵他們,那怎么辦呀?” 顧還卿繼續(xù)汗,許久一本正經(jīng)地咳了咳,非常嚴(yán)肅地告訴他:“此為女人夸男人的話,如果男人夸男人,就是背背山。” “背背山?” 說快了,顧還卿連忙改:“分桃斷袖?!?/br> “哦!”姬十二儼然明白了的樣子,他抱著她,垂眸盯著她白皙中透著紅暈的膚色,眸色微暗,嗓音沙啞地道:“那你是夸我像驢子一樣能干嗎?” 顧還卿正要點(diǎn)頭,他又著重補(bǔ)充:“且地點(diǎn)還是在床帷之間?!?/br> “……”顧還卿咬著牙,臉憋的宛若桃花,實(shí)在忍無可忍,伸手去掐他:“臭流氓!” “呵呵……”姬十二忍俊不禁,胸腔里發(fā)出一連串愉悅的笑起,抱緊她壞笑不停。 快樂的時光,日子總是飛逝一般,過的特別快,縱使姬十二再舍不得,京城卻在望。 尚未進(jìn)城門,早得到消息的大臣們在太子的帶領(lǐng)下,候在城門外迎接。 丫鬟把車簾撩開一條縫隙,顧還卿往外瞥了一眼,只是一干人等黑壓壓地跪于地上,似乎連大氣都不敢出,當(dāng)中一人,著一襲杏黃色的繡金蟒袍,體態(tài)微豐,昂首而立,約摸二十四五的樣子,五官端正的臉上雖然帶著笑,但眉間卻蘊(yùn)滿倨傲。 顧還卿豐盈長睫微霎,這就是太子了,姬十二的大皇兄。 姬十二的清亮逼人的目光掠過太子身上的服飾,不用冷奕提醒,便嗓音清洌地道:“怎好勞太子殿下大駕?” 太子殿子還覺得有些受寵若驚,以姬十二眼高于頂?shù)膫€性,往常看見他也是不怎么吱聲的,今日居然對他這么熱情,忙上前來和姬十二寒喧。 不知為什么,顧還卿覺得好笑,她直覺姬十二跟她一樣,是看見太子的服飾才認(rèn)出來的。 樊儀琳做青衣小廝打扮,跪在她大兄的身后,趁著沒人注意她,她微微抬頭,充滿又驚又喜的目光貪婪地落在姬十二身上。 此刻正是晌午,但人間四月天,風(fēng)光無限好,再加上今日天氣似晴非晴,太陽躲在云層里,只把白云的邊緣描出金邊,并不露臉,故而大晌午也氣候怡人。 姬十二著紫蟒錦袍,束著玉青色的攢珠盤龍腰帶,腳底是淡墨色錦靴,他膚若白玉,五官精致絕美,一雙眼尾斜挑的長長黑眸深遂迷人,仿若晶瑩閃爍的寒星,鼻挺唇紅,烏黑眼睫比女子的還長,一派卓然尊貴地立于豪華的馬車前,清俊爾雅,氣質(zhì)出塵,宛若神祗。 樊儀琳看的移不開目光,心悸不止,一張小臉紅透,雙眸含羞帶怯,直到她大兄悄悄碰了碰她的衣袖,她才跟著眾人起身。 太子正隔著簾子跟顧還卿說話,本來該她下車拜見太子的,但姬十二不讓,太子也一副不予她計較的樣子,寬宏大量的出奇,她也樂意不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