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節(jié)
※※※※※※ 晚上,姬十二氣急敗壞的回來了,一進屋,就把丫鬟和仆婦都轟出去,指著顧還卿道:“你好啊,好啊,我這般掏心掏……” “十二,今日是我不對,我不該那么對申徒晚蟬,可我不是有意的?!币詾樗鷼庾约翰辉撔U橫無禮的對待申徒晚蟬,顧還卿想給他解釋。 姬十二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橫了她一眼:“誰管你怎么對待那女人?我只問你,你心里是不是還惦記著聶灝,所以才想劃花那女人的臉,好叫聶灝討厭她?” “哪能呢!”顧還卿有苦說不出:“我那會就覺得心里有特大的火氣,怎么也壓不住,不發(fā)出來,整個人都要爆炸了,我也很苦惱的?!?/br> “真的?” “當然是真的。”顧還卿撫了撫他半信半疑地臉:“什么聶灝鬼灝的,我惦記他還嫁你干什么?你要相信我。” 姬十二這才臉色稍霽,低頭抱住她,輕啄她的唇角,委屈地道:“你不知道,我聽熊二那家伙跟熊大說的煞有其事,都快氣死了,他楞說你視那女人如情敵,一副要弄死人家的樣,八成是心里還想著聶灝?!?/br> 熊二那個八婆,男人也這么嘴碎。 顧還卿心里腹誹,嘴里卻道:“哪有啊!你也知道申徒晚蟬那人格外不討喜,又格外喜歡針對我,見面就想跟我吵架。我那會兒也不知怎么回事,感覺像鬼上身,心里有小惡魔在指使我這么做似的。” 她皺著眉頭,摟著他的脖子撒嬌:“你不知道,我今兒還說娘們了,我以前什么時候這么說過??!我多有修養(yǎng)的人……可今天,我的言行舉止把娘都嚇的瞪大眼睛,何姨她們?nèi)舨皇羌冁?zhèn)定,都想落荒而逃了……” 姬十二被她說笑了,抿著唇樂道:“真的,你真這么厲害?” “真的,你別不信?!?/br> 兩人說著體己話,一個含情抬眼,一個默默垂眸,眼里是化不開的濃情蜜意,讓人忍不住心生眷戀。 但過了兩天之后,姬十二原以為他媳婦兒是“假厲害”,只是別人夸大其辭,可那天發(fā)生的事,卻讓他霍然醒情悟——顧還卿是真的變了,嚇的他都想“落荒而逃”了,誰來還他溫柔似水的娘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131如此孕婦 倒不是說顧還卿做的事情有多可怕,可怕到姬十二都接受不了的地步,而是顧還卿的性格陡然之間來了個大反轉(zhuǎn)!讓姬十二覺得他的卿卿變了一個人,變成了一個他不認識的人。 此事說起來,自然跟樊儀琳脫不了關(guān)系。 這倒霉催的孩子,那天不是找慕明月拿主意嗎,慕明月正妒忌顧還卿的好命與好運,覺得她憑什么能得到姬十二那么好的男子,還懷了身孕?! 若顧還卿不能生育,她興許沒這么痛恨她,說不定還會假惺惺地同情顧還卿。 奈何顧還卿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懷上了!這讓慕明月覺得無法忍受。 她無法眼睜睜地看著顧還卿繼續(xù)幸福下去而坐視不理,她要破壞她的幸福,讓她變得比自己凄慘百倍、千倍,乃至更糟糕! 隨著時間的推移與流逝,慕明月對顧還卿的恨意有增無減,甚至把自己不如意的地方都怪罪到顧還卿的頭上——就覺得自己淪落到如此地步,全是顧還卿害的! 人大抵都這樣,總喜歡為自己的失敗找個藉口,而慕明月,則把她失敗的地方,全都歸咎于顧還卿的身上。 這確實沒有道理可言,也太牽強,奈何,慕明月就是這么固執(zhí)的認為,顧還卿從一開始就搶了她的一切,害她受了許多苦不說,還失去了許多機會。 若無顧還卿,她的人生肯定與現(xiàn)在不一樣,不知過的如何的風光。 更何況,她們還有上輩子的恩怨未了——那才是血海深仇! 樊儀琳哪知道這些,一直以為慕明月是真心想幫她,是為她好,對慕明月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她找慕明月拿主意,慕明月正中下懷,她正思忖著要如何對付顧還卿呢,樊儀琳這一自動送上門,可謂瞌睡來了遇到枕頭——求之不得??! 慕明月問樊儀琳:“你是不是真的決定這輩子非姬十二不嫁?” 樊儀琳堅定地點頭:“我心里只有他,嫁不了他,我寧愿去做姑子!” “那你,能為他做到什么地步?” “我可以為他做很多很多,只要他喜歡的,我都會去做?!焙敛贿t疑地回答。 慕明月卻搖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要得到他,極其不易,你須得付出沉重的代價,甚至鋌而走險,你愿意嗎?” 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樊儀琳咬了咬唇,仍斬釘截鐵義無反顧:“什么樣的代價我都愿意付出!” 慕明月緩緩勾唇,笑靨如花,斂下漂亮的鳳目,用長睫掩下眸底的算計與對樊儀琳的鄙夷,柔聲細語的開始循循善誘:“譬如說,你愿意為他去死嗎?愿意為他犧牲你自己的性命而在所不惜嗎?” “……這?”樊儀琳猶豫了一下。 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也不覺得姬十二會遇到什么危險,危險到甚至需要她以命換命的地步。 “不愿?” “不是……” 樊儀琳神色不定,不是很確定地回答:“我只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他那么能干,能力卓著,好像沒有什么難題能難得到他,天神一般的人兒……不過,他若真遇到什么危險,我想我愿意為他去冒這個險。” 慕明月覺得樊儀琳的回答還算滿意,便道:“那好,你只要照我的吩咐來做,我保管你能順利地嫁給姬十二?!?/br> “真的!”樊儀琳驚喜的都跳起來了,雙眼放光的盯著慕明月。 “自是真的,不過你不能說是我教的你,我可不想顧還卿恨我。” 樊儀琳只差拍著胸脯保證:“知道,你放心吧,打死我也不會說的?!?/br> 于是,慕明月趨近她的耳畔,低聲道:“周駙馬的生日就這在幾天,琉璃公主必會為他辦場熱熱鬧鬧的生日宴,別的宴會,他姬十二和顧還卿不一定參加,但事關(guān)琉璃公主,我想他們不會缺席,這就是個機會,抓住這個機會,你的后半生便有著落了;若抓不住,我也幫不了你了。” “怎么抓?”樊儀琳真急了,她委實不想失去這個機會,然后讓父親隨便給她找個男子嫁了。 “很簡單,”慕明月瞇起美眸,語氣淡淡:“要么,讓姬十二這天收用了你,生米煮成熟飯;要么,你好好私下里求求顧還卿,使得她心軟,亦可達成所愿,兩種計劃,兩手準備,你覺得那個好,你便采用哪個?!?/br> “……”樊儀琳咬著米分唇,眨著卷翹長睫,美麗可人的小臉一會紅一會兒白的,神情一會兒嬌羞無限,一會兒又一臉為難,總之,是一副難以決擇的樣兒。 這丫頭也是心大,猶猶豫豫了片刻,居然拋開羞怯,大膽地道:“可不可以兩個都用,我怕……我怕一個不保險……” 畢竟是未出閣的黃花閨女,說這些還是有些難以為情,臉是臊的慌,話未說完便低下了頭,因此,錯過了慕明月臉上一閃而逝的嘲弄表情。 慕明月在心底冷笑,所謂“響屁不臭,臭屁不響”,“會咬人的狗不叫,不會咬人的狗汪汪汪”,說得就是樊儀琳這種人!看著柔弱美麗,楚楚可憐弱不勝衣,天生一副純真無害的模樣,實際上,既虛偽又貪婪,性子與外表截然相反。 她斜睨著樊儀琳,似笑非笑的撇著紅唇:“那我來按排,你到時候要好好把握喲?!?/br> 她把一個蝴蝶形的福祥佩幃遞給樊儀琳:“那天,把這個掛身上?!?/br> 樊儀琳一愣:“這……有什么用?” 慕明月笑笑:“可以讓你變得更加美麗迷人,更招人喜歡的東西,里面裝著一點香花美草,長期佩帶,你的身體會自然而然的有股體香,不用刻意熏香,都香氣襲人?!蔽疵夥畠x琳不信,她補充:“我自個也戴的?!?/br> “是嗎?”樊儀琳高興地把香包綴到自己腰上,左右打量,對慕明月的話深信不疑:“那我這兩天就戴著,也好早日染點香氣?!?/br> 慕明月笑彎了眼;“嗯。” 有了慕明月這個主心骨,樊儀琳也不慌了,安心安意等待周駙馬的生日,然后隨爹娘去參加琉璃公主舉辦的宴會。 很快就到了,這次,琉璃公主沒在公主府為駙馬cao辦,而是把宴會場所改到了茗山別苑。 那一日,琉璃公主的茗山別苑冠蓋云集,衣香鬢影,公卿王候、達官貴人絡繹不絕的前來為周駙馬賀壽,恭賀聲不絕于耳。 如慕明月所料,姬十二和顧還卿也在其中。 男女客分席,男客被周駙馬迎走,女客則是琉璃公主帶著丫鬟使女,以及駙馬的兩位如夫人在殷情招待。 黛宮主沒來,顧還卿先是和眾女客寒暄了片刻,她雖不是長袖善舞的性子,但這樣的場合經(jīng)歷的多了,也處理的如魚得水起來。 不過她有了身子,姬琉璃怕累著她,便讓人扶了她去自己的房間歇息片刻——這是別人都沒有的待遇,姬琉璃待她,完全是自己人的態(tài)度。 姬琉璃原想陪著顧還卿,但根本不得閑,只得片刻,便讓人請走了。 房間富麗堂皇,一應擺設高雅而素凈,與外院的暄鬧與嘈雜形成鮮明的對比,顯得極其安靜。 只是,這種安靜也沒維持多久——顧還卿如今極嗜睡,白日都容易犯困,正歪在錦榻上昏昏欲睡,門外卻傳來隱隱約約的爭執(zhí)聲。 她打起精神,側(cè)耳聽了聽,便懶懶地道:“杏雨,讓樊五小姐進來吧。” 門外,樊儀琳神氣地瞪了杏雨一眼,抬高尖尖的下巴:“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如今你處處為難于我,就沒想過日后有求于我的時候么?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我勸你呀,還是把招子放亮一點,別把人得罪凈了,也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br> 盡管不覺得自己往后有求樊儀琳的地方,但樊儀琳話中有話,仿佛有了什么依仗似的,跟以往以柔弱姿態(tài)示人的形像大不相同,杏雨心中疑惑,臉上卻不動聲色,只面無表情的把她請了進去。 雪柳在屋內(nèi)侍候,樊儀琳進來的時候,她福了福,喚了一聲“樊五小姐”,那雙利目,則不露痕跡的迅速在樊儀琳周身掃了掃,跟照“x”光似的。 顧還卿不禁抿唇一笑,雪柳卻回過頭來,跟她暗暗指了指樊儀琳腰間懸掛的一個香包。 那是一個蝴蝶形的福祥佩幃,顧還卿瞇了瞇眸,多看了兩眼,旋即便垂下眼簾,若無其事的喝著香茗。 樊儀琳這次有備而來,且底氣很足,向她行過禮后,便直言不諱:“王妃,儀琳有些體己話對王妃講,王妃能否摒退下人?” 顧還卿只用如水的雙眸看著她,靜靜搖頭。 “王妃,真的是很重要的話?!狈畠x琳頗急,意欲催她。 顧還卿收回放在她身上的目光,這姑娘今日刻意裝扮過,一身簇新的綾羅衣裙,華麗而精美,臉上薄施朱米分,淺畫雙眉,青絲半綰,頭上環(huán)翠繞玉,愈發(fā)顯得眉若春山,水眸靈動,外加纖弱文靜的氣質(zhì),嫩生生如一朵枝頭的嬌花,不勝秋日的涼羞。 她淡然啟唇,語氣既疏離又客氣:“樊五小姐,你想說便說,不想說便請回,她們都是本王妃的心腹之人,連我們家王爺平日都待她們客客氣氣的,從不呼呼喝喝的大小聲?!?/br> 一句話,簡明扼要,你樊五還沒資格對我的丫鬟不客氣。 樊儀琳又不是個棒槌,聽到這樣的話,明艷動人的小臉不禁微紅,當下嘟著唇,不情不愿地道:“對不起王妃,儀琳并非有意怠慢兩位丫鬟jiejie的,只是……” “噗嗵!”她忽然朝顧還卿跪了下來,一臉的情深意切:“王妃,儀琳只是來求求你,求你救救儀琳,讓我服侍王妃你吧!” 雪柳和守在門口的杏雨乍然變色,都恨的咬唇,覺得這姑娘咋就這么不要臉呢!不論是黛宮主,還是王妃,或是王爺本人,都拒絕過她多次,她卻仿若入了魔怔一般,非要吊死在王爺這棵樹上不可。 見過死心眼的,沒見過這么死心眼的。 當然,見過不要臉的,也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兩人當下去拉樊儀琳,想請她起來,樊儀琳卻驟然眼圈一紅,猛地伏在地上給顧還卿磕了一個響頭,避開了她們的手:“王妃,你高抬貴手,讓儀琳來侍候你吧,嚶嚶嚶……” 顧還卿對杏雨和雪柳揮了揮手,示意她們甭管,只垂眸盯著樊儀琳:“樊五小姐,我不缺丫鬟?!?/br> “……”誰要給你當丫鬟?!少給我揣著明白裝糊涂,樊五在心里氣的尖叫。 “王妃……你說要拿我當丫鬟便當丫鬟吧,只要能到你身邊,儀琳隨王妃處置?!狈畠x琳抬起凄楚無比的小臉,十分肯切地看著顧還卿,眼眶蓄淚,泫然欲泣,儼然想用眼淚和誠摯的面容來打動顧還卿。 顧還卿卻仿佛鐵石心腸一般,不為所動:“樊五小姐身份高貴,且身嬌rou貴,我想我是用不起這丫鬟的,樊五小姐還是莫說了,趕緊起來吧?!?/br> 雪柳也笑著道:“五小姐,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干嘛這么想不開,跟我們這些奴婢們搶什么飯吃?” 樊儀琳覺得這一屋子的人都愛裝聾做啞,明知道她說的什么意思,卻盡往歪路上帶,不由想著,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省得她們給她裝蒜。 “王妃,你知道儀琳說的什么意思,儀琳不想去和親,王妃你就讓儀琳……” “樊五小姐?!鳖欉€卿打斷她的話:“哪還有什么和親之事?你只要早點訂親,再和親也和不到你的頭上,你甭怕。” “不是……不是這樣的王妃……”樊儀琳聲淚俱下,跪上前幾步,都快抵著顧還卿的腿了,淚眼婆娑地抬頭:“王妃,儀琳不想嫁給別人,我待王爺是真心的,我很早就喜歡他了,你就好心……成全我們吧!” 她此話一出,顧還卿頓時聽見自己心底里的那根弦斷了的聲音,那把大火,又熊熊燃燒著,在她胸腔里滾來滾去,爾后一直往頭上竄。 腳一動,她竟有一種將樊儀琳踹出去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