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節(jié)
她沉著眼,按住茶盅,盡力按捺壓抑自己的情緒,不想繼申徒晚蟬之后,再變一次“性”。 “出去!”她不帶什么表情地開口中:“再不滾出去,申徒晚蟬就是你的下場!” 申徒晚蟬這兩天已成了京城百姓的笑料,這位驕橫跋扈的天之驕女,那天據(jù)說被軒轅王府的人扔出門外,其隨從和侍女竟不敢上去幫忙,眼睜睜地看著申徒晚蟬從輪椅上滾落到地上,半天沒爬起來。 申徒晚蟬想破口大罵,卻背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拿刀威脅,敢罵就劃她一臉血口子,并說是王爺和黛宮主的命令,嚇得周圍的人群無不噤若寒蟬。 樊儀琳是聽說過的,她雖然不知道是顧還卿做的,熊二其實是扯著虎皮做大旗,但有申徒晚蟬這個前車之鑒,她還真怕鬧得不好看。 何況她覺得,顧還卿這里失敗了,不是還有姬十二嗎!她這是先禮后兵,倘若顧還卿識相的答應(yīng)了她,也便沒后面什么事了,誰叫顧還卿不知好歹,那她就從姬十二那里下手。 哼,男人喝了酒,且有慕明月精心安排,還怕他不手到擒來? 樊儀琳驀地信心大增,覺得舍了顧還卿這里也沒什么,何必在這里浪費時間?顧還卿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妒婦,容不得人的妒婦!她就算在這里跪斷了膝蓋,顧還卿那心胸狹隘的女人還不是不會答應(yīng)她。 等她拿下了姬十二,還怕顧還卿嗎?哼! 思及此,樊儀琳突然變得硬氣起來,她一聲不吭的爬起來,悶頭疾步往外走。 事出反常必有妖——樊儀琳都糾纏姬十二好幾年了,若這么好說話,也不會到現(xiàn)在都不死心了。 她抿了抿唇,眉間蘊滿駭人的煞氣,起身往外走。 正在此時,后面屏風(fēng)輕輕一響,顧還卿驟然回首,語聲冷厲如冰:“誰,滾出來!” 杏雨和雪柳立刻把手放到腰間,全身戒備,雙目凌厲。 屏風(fēng)后緩緩走出一人,顧還卿側(cè)眸,神情波瀾不驚,沒有半絲驚訝地看著來人,長長的羽睫似凝固一般。 她一言不發(fā),對方也一言不發(fā),只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狹長鳳目深若幽海,諱莫如深。 時間在這一刻定格,杏雨和雪柳也默不作聲。 良久,來人打破沉默,聲線難掩激動:“卿卿,你真的認(rèn)不出我了嗎?記憶……還未恢復(fù)?” 顧還卿忽爾莞爾,但那笑意不達(dá)她森冷無情的眼底:“慕聽濤,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不好好在禹國當(dāng)你的宰相,跑來大越是想找死嗎?” 慕聽濤大受打擊,是因為她無情而冷酷的話語,可又很激動,因為她記得他:“你……你認(rèn)得我?” 顧還卿抓起桌上的茶杯擲向他:“我不認(rèn)得你,但你名氣不小,出門連個面具也不戴,我不想認(rèn)得你也難,說,你來大越干什么?龍氏父子也來了嗎?” “卿卿,你你……你怎么變了好多?”慕聽濤一臉不敢置信,伸手拂開到了面前的茶盞。 ------題外話------ 還有一更,晚上見…… ☆、132殺雞焉用宰牛刀 千里迢迢來看她,想千方、設(shè)百計,只為艱難地見她一面,個中滋味與所經(jīng)歷的艱辛,唯有自己明了。 慕聽濤真被顧還卿傷到了,驚訝的無以復(fù)加! ——他不是別人,他是慕聽濤,他是打小把顧還卿放在手心里疼,不但有妹控情節(jié),還對meimei產(chǎn)生畸戀的兄長! 顧還卿的一舉一動,甚至連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眼神,都牽動著他的心,拉扯著他的肺。 他又如何不知,顧還卿已記起了他。 她,恢復(fù)了記憶,卻冷厲絕情的對待他,甚至壓根不想認(rèn)他。 她就這么恨他嗎? “卿卿,你就這么想我死嗎?” 慕聽濤檢討著自己,他并未做出什么傷害顧還卿之事,真的要說做了什么,那也是源自于太愛她,太想得到她了,他并不認(rèn)為自己有錯——易地而處,換了姬十二是他,那個男子只怕會比他做的更過份。 可,顧還卿看著他的眼神,充滿嫌惡與厭憎,仿佛他是個十惡不赦之徒。 “對,我非常希望你死。”顧還卿不帶一丁點感情地斜睨著他,語氣輕漫,略帶輕嘲,就像在評論一朵無關(guān)緊要的花,或者事不關(guān)己的草:“尤其你陰魂不散,宛若打不死的小強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就巴不得你永遠(yuǎn)消失。” “……”慕聽濤捂住了胸口,手指都在顫抖,面如冠玉的臉上猶如蒙上一層死灰,那眸中的驚痛與痛心令人不敢直視。 但下一刻,他的手指驟然收緊,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起來,剛才那個黯然神傷的男子瞬間消失不見。 只見他微一側(cè)眸,向后,冷冷的,語氣威嚴(yán)而陰郁:“黑虎衛(wèi),替我拿下她!”頓了頓,他補充:“別傷到她?!?/br> 顧還卿扯了扯唇,看了看護(hù)在自己身邊的杏雨和雪柳——兩人張著嘴,卻發(fā)不出聲音,一臉的焦急與擔(dān)憂。 慕聽濤看穿了她的心思:“卿卿,她們和你一樣,中了藥,你別指望她們能救你,不過你想喊,我不會阻止你,但委實可惜,你怎么喊也是徒勞,外面的人壓根不會聽到?!?/br> “不過,以我對你的了解……”他溫文爾雅的一笑,自信重又回到他身上:“你約摸也不會喊?!?/br> “她當(dāng)然不會喊?!?/br> “哐當(dāng)!”一聲,門,被人一腳踹開。 光華璀璨的水晶珠簾一陣叮當(dāng)作響,清俊挺拔,貴氣逼人的絕美男子著一襲銀白色的四爪金龍親王服飾,已風(fēng)華卓然的立在顧還卿的身畔。 ※※※※※※ 樊儀琳在一個小房間里,與一個侍女換裝,那侍女個頭跟她差不多,相貌也柔美白皙,青春可人,長的還與樊儀琳有幾分相似,只是沒有樊儀琳珠光寶器,穿的華美,氣質(zhì)也不盡相同。 那侍女服侍她穿好侍女的衣裙,替她梳好丫鬟髻,又拿出妝盒在她臉上涂涂抹抹,一張巧嘴快速的交待:“五小姐到了那里,只管低著頭,不用害怕,軒轅王那時差不多已經(jīng)喝高了,不會認(rèn)出小姐來?!?/br> 樊儀琳俏臉一紅,囁嚅著:“那,那他……” “五小姐放心?!蹦鞘膛畷崦烈恍?,意有所指地道:“王爺?shù)綍r縱然迷迷糊糊,但只要五小姐帶著這個小香包進(jìn)去,”她從袖子里摸出一個小團(tuán)子大小的秋香色小香包,換下樊儀琳先前佩帶的那個蝴蝶形的福祥佩幃,替她掛在腰上:“王爺便會yuhuo旺盛,血脈賁張,格外的需要女人泄火。” 她說的赤裸裸的,言語也粗俗,然樊儀琳此刻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忙拉著小香包問:“那會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放心,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便是有人懷疑這小香包有問題,也查不出來,這香包里的香草,是極尋常的一種草,對人體有益無害,不碰上某種極特殊的物質(zhì),不會發(fā)揮什么作用,沒人會懷疑到這種香草的頭上?!?/br> 那侍女一邊叮嚀,一邊又把一方繡著五彩蝴蝶的絲帕塞入她袖中:“等五小姐和軒轅王木已成舟,成就好事,自會有人把軒轅王妃悄悄的引過去,五小姐那時只管撲在軒轅王妃的腳下痛哭,用這帕子抹淚,但,切記要離王妃近一點,好讓這帕子上的香味讓軒轅王妃聞到。” “這……”樊儀琳嚇了一跳,驚疑不定地抽出帕子:“這帕子?” 侍女微微一笑:“但凡軒轅王妃聞到了這帕子上的香味,她那肚子,快則十天半月,慢則月余,必會消失?!?/br> “消失……”樊儀琳的臉都白了。 “正是那個意思,滑胎或小產(chǎn),決計生不下孩子。” 樊儀琳的手一抖,差點扔掉帕子。 “五小姐莫害怕,也只是極尋常的香料,只憑這方絲帕,誰也查不出什么蹊蹺。”那侍女指著桌子上,樊儀琳先前佩戴的那個蝴蝶形的福祥佩幃:“這絲帕上的香味,只會和這個佩幃里的香料產(chǎn)生作用,先聞過此佩幃香氣的孕婦,再聞到這絲帕上的香味,然后這兩種香味才會產(chǎn)生作用,令胎兒不保?!?/br> “但是,對尋常人是沒有什么效果的,僅對孕婦有效?!蹦鞘膛?xì)心的解釋,想讓樊儀琳放松戒心。 “可是……”樊儀琳拿著絲帕,如拿著燙手山芋:“可,要被人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那我……” “五小姐莫慌,到時自會有人幫你把這絲帕和小香包拿走,順便銷毀,讓人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但,但這……”樊儀琳仍有些不敢。 “五小姐一點都不恨軒轅王妃嗎?”那侍女微瞇起眼,語氣不太好地道:“她百般阻止你嫁給軒轅王爺,連你幾番下跪,聲淚俱下的求她,她也無動于衷,可見她是個狠心的,且容不得的人妒婦。” “其實五小姐和軒轅王這么般配,但凡是個氣量大點的婦人,當(dāng)有成人之美,何況樊家又對黛宮主有恩,便是為了報樊家的大恩,軒轅王妃也理當(dāng)主動替王爺聘了五小姐,成就一段風(fēng)流佳話?!?/br> 這話真說到樊儀琳的心里去了,她不滿地嘟嚷:“她就是個鐵石心腸,只會見死不救,我怎么求她也沒用……” “可不是,世子妃和奴婢也是為五小姐抱不平,多好的事啊,樊五小姐人美心善,偏生遇到這么厲害的一個人,你說,你又不跟她搶王妃之位,她卻心胸狹窄的連一杯殘羹也不分給你,側(cè)妃之位早晚不是別人的?誰當(dāng)側(cè)妃不是一樣?她何必這么跟五小姐過不去呢?真是的?!?/br> 那侍女同仇敵愾,儼然替樊儀琳百般抱不平的樣子:“我們世子妃可是一心為五小姐著想,不然何必如此煞費苦心,做這吃力不討好的安排?莫非五小姐希望軒轅王妃能平平安安的產(chǎn)下王爺?shù)牡臻L子和嫡長女嗎?” 樊儀琳低下頭,目光閃爍不定,不!她當(dāng)然不希望!她做夢都盼著顧還卿生不下孩子,最好讓她一輩子都生不出姬十二的孩子——這樣,姬十二便會越來越嫌棄她,甚至?xí)萘怂?/br> ——私心里,她無數(shù)的求菩薩,讓顧還卿摔一大跟頭,摔掉孩子,或者讓顧還卿生一場大病,孩子沒生出來就死掉,再狠心點!她希望顧還卿分娩時難產(chǎn),一尸兩命…… 她的目光,時而狠厲時而猶豫;時而憤恨時而不滿,又像在下定決心,卻又有一絲膽怯。 那侍女把她的掙扎看在眼里,不屑一笑,此女巴不得顧還卿落不到好,只不過,她比較虛偽,也可以說惡人無膽——既想害人,卻又怕東窗事發(fā),自己承擔(dān)不起那后果。 她索性添一把火,伸手去取樊儀琳手中的帕子,一臉假惺惺惋惜:“既然五小姐是心善之人,那奴婢和我們世子妃也就不做這惡人了,五小姐把這帕子還給奴婢吧,省得到時王妃出了什么事,我們世子妃和奴婢有嘴說不清。” “再說了,軒轅王妃和我們往日無仇,近來無怨,奴婢也希望她能平安產(chǎn)下小王爺,到時母憑子貴,更得王爺?shù)膶檺?。嘖嘖!軒轅王妃可真是個有福氣的女子,只盼奴婢下輩子能投胎是她……” 那侍女一徑絮絮叼叼,說一車子羨慕顧還卿的話,又道姬十二是如何如何的寵愛顧還卿,聽的樊儀琳心煩意亂,只恨不得堵住她的嘴,好叫她閉嘴! 但這侍女是慕明月替她精心安排的,她也不能不知好歹。 不得不說,慕明月安排的這個侍女非常的會揣摩人的心,這招以退為進(jìn),徹底米分碎了樊儀琳心的那絲猶豫,咬牙奪過她手里的帕子,用力低叫:“好,我去?!?/br> 那侍女掩下眼里的得意,仍是一副既體貼又善解人意的樣:“這就對了五小姐,說來說去,我們可都是為你,你想啊,若您真嫁給了軒轅王,王妃有孕對您可是百害無一利,趁著這次的機(jī)會,你神不知鬼不覺的揮揮小手帕,也不需冒什么險,沒人會知道是你做的,但卻可以除去你此生最大的障礙,何樂而不為呢?” 樊儀琳已鎮(zhèn)定下來,她相信慕明月不會害自己,何況,這對慕明月沒什么好處。 她只盯著那侍女:“真的不會當(dāng)時就令她滑胎?只會無形中打掉她的孩子?” 假若顧還卿當(dāng)時出了什么事,縱使她能夠嫁給姬十二,恐怕黛宮主和姬十二也不喜,會怨她害顧還卿失了孩子,她不要這樣。 她要的是——既能讓顧還卿沒了孩子,還不叫人懷疑到她的頭上。 “如有半句虛言,愿天打雷劈?!蹦鞘膛柑彀l(fā)誓,一副鄭重的不得了的樣子:“若要她當(dāng)場滑胎,法子多的是,我們又何必這樣彎彎繞繞,這香料那香料的呢?之所以弄的這樣繁瑣,還不是為了把五小姐摘出來,不讓他們怪罪于你?!?/br> 樊儀琳這下放心了,臉上露出了滿意而羞澀的笑容,掏出荷包里的銀子去打賞那侍女、 ※※※※※※ 再來說說顧還卿那邊。 進(jìn)來是姬十二,這顯然出乎慕聽濤的意料之外,他左右一掃自己的黑虎衛(wèi),尚未開口,姬十二已拉住顧還卿的手,俊容淡淡地看著他:“我不在筵席上,也沒有喝醉,是不是很讓你失望?” 慕聽濤唇一動,鳳目若有所思的掃了窗外一眼,姬十二冷冷勾唇:“你的伙伴看到的,是我的替身,怎么?就只許你們易容來易容去,左替身右替身,小爺就不能有替身嗎?” 慕聽濤一臉的陰霾,目光仇視地死死盯著他,姬十二卻不給他發(fā)言的機(jī)會,微抬手,修長如玉的食指一揚,潤澤薄唇輕吐:“動手?!?/br> 門外的冷奕等人還未沖進(jìn)來,顧還卿已一把掙脫姬十二的手,如一支利箭一樣朝慕聽濤疾射而去:“殺雞焉用宰牛刀,慕聽濤交給我,其他人你負(fù)責(zé)?!?/br> “顧還卿,你回來!”姬十二被她嚇的小心肝怦怦直跳,怕她有個好歹,立刻緊隨而去。 戰(zhàn)事很快結(jié)束,顧還卿意猶未盡——沒打過癮,慕聽濤一如既往的不堪一擊(也只有她這么認(rèn)為)。 伸指點了慕聽濤身上的xue道,她利落的拍了拍手,無視于慕聽濤瞪落在她身上痛心疾首的目光,對姬十二道:“把他帶回去慢慢審,龍弦應(yīng)該在這附近,我去抓他?!?/br> 姬十二忙拉住她,猶心有余悸:“祖宗祖宗,你小心點,有了身子還這么愛動手動腳,叫我怎么放心?我去抓龍弦,你老老實實的呆著,什么事都不要管?!?/br> 就在這時,熊大蝎蝎虎虎的摸進(jìn)屋,縮著肩,有些膽怯地道:“不好了,額看見一個女銀進(jìn)了少主的屋子,那女銀長的有點像煩五……”上行下效,姬十二這么稱呼樊儀琳,熊大熊二率先響應(yīng)主子的號召。 顧還卿眼一瞇,看著熊大:“然后呢?” 熊大摸著碩大的頭,小心翼翼地看了姬十二一眼:“她,她好像是來找少主幽,幽……幽會滴……”聲音愈說愈?。骸斑M(jìn)門就摸到床榻上,還偷偷脫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