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姬十二好端端跟在她屁股后面，壓根不在松風(fēng)院，她委實沒必要與樊五置氣，完全可以當(dāng)個笑話來聽。

    奈何，她想叫自己一笑置之，不予理會，但她心底那把愈燒愈旺的那個“大火球”卻不應(yīng)！

    那“大火球”似乎能發(fā)出模模糊糊的聲音，在她心里催促她快點，“快點去叫人！快點去捉j(luò)ian！快點把樊五那小白花逼死！把樊賢妃那不消停的女人羞死……”

    總而言之，此時此刻，她充分理解了“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個惡魔”這句話的真正涵義。

    她想，“大火球”就是她的心魔，是她性格的另一面——與“善良”和“仁慈”等字眼沾不上半毛錢關(guān)系……

    她欲哭無淚，活了二十余年，才發(fā)覺自己具有雙重人格，她也是醉大發(fā)了！

    她無可奈何的嘆息：好不容易維持了二十年的好名聲，先是在申徒晚蟬身上破了功，今日，終于要毀于一旦了。

    她仿佛沒有看到林薰羽欲言又止的目光，只對跟在她身后不遠(yuǎn)處的丫鬟使女們輕揚纖手，清悅的語調(diào)既快活又輕快：“你們，去請諸位公主和夫人們?！?/br>
    話音未落，“啪”，她聽到了心底花開的聲音，四個字，是心底那小惡魔最真實的寫照——心、花、怒、放！

    但就在此時，前面石子甬路上突然出現(xiàn)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一個個被丫鬟扶著，正匆匆往男客那邊的院子而去。

    有個眼尖的發(fā)現(xiàn)了顧還卿和林薰羽，立刻如發(fā)現(xiàn)新大陸般尖叫起來：“大家快看，軒轅王妃在這里！”

    媽呀！此人一嗓子，跟喚“狼來了”似的，那些女人幾乎是不約而同的掉過頭來，一看顧還卿真的在這里，她們立刻轉(zhuǎn)移目標(biāo)，紛紛朝顧還卿這邊奔來。

    杏雨和雪柳一看，嚇了一跳，忙帶人過來把顧還卿團(tuán)團(tuán)護(hù)住，免得她被那些女人傷到。

    那些夫人風(fēng)卷殘云一般，奔到顧還卿身邊便開始七嘴八舌。

    甲夫人：“軒轅王妃，林夫人，你們怎么還躲在這里呀？不好了，聽說男客那邊死了人啦，咱們快去看看。”

    乙夫人言辭閃爍，語焉不詳：“軒轅王妃，聽說，聽說，出事的是松風(fēng)院，松風(fēng)院你知道嗎？”

    丙夫人快人快語：“王妃啊，妾身聽說軒轅王爺在松風(fēng)院小憩，出事的地兒正是松風(fēng)院呢！也不知是不是真的?！?/br>
    丁夫人就有些幸災(zāi)樂禍了：“王妃王妃，快去看看吧，倘若真是王爺有個三長兩短，你該怎么辦啦？”

    另一個夫人古道熱腸，心地善良，這個時候還知道安慰顧還卿：“軒轅王妃你莫慌，未必是王爺，你先莫自己嚇自己。”

    人多口雜，眾說紛紜，被圍在中央的顧還卿神色自若，而尾隨在她身后不遠(yuǎn)處的姬十二卻聽的，漂亮薄唇都快抿成直線了，眸色越來越冷。

    那些夫人，他也認(rèn)不出誰是誰，就看見姬琉璃和幾位皇姐也神色各異的過來，先制止住眾人的sao亂，然后才帶著眾人往松風(fēng)院而去。

    姬十二沉了沉眸，提步跟上。

    ※※※※※※

    消息是熊大傳出來的，這廝說的是去幫謝輕衣，但過了一會兒，又想起自己的任務(wù)是看院子，就尋思，先回院子看看，同時也想知道煩五走了沒有。

    可甫一到院子，他就敏感的察覺到不對勁——院子里怎么有女人的尖叫和哭泣聲？還有男人們狂亂的污言穢語和嬉鬧聲。

    熊大，純爺們，太明白那聲音代表什么意思了。

    他一個機靈！

    “不好，只怕是煩五出事了。”

    果然，等到?jīng)_到姬十二歇息的那間屋子時，姬昊正從一個片絲不存的女子身上頹然滾下，另一個男子馬上翻身而上……

    滿屋子的男人，熊大都認(rèn)得，壽星周駙馬、寧王世子姬昊、榮王世子、沈小候爺、厲候爺、楊四公子等等，十?dāng)?shù)名之多。

    而尖叫哭泣，在榻上掙扎承歡的女子，除了樊儀琳，還有一個不知是誰。

    禽獸?。∵@場面真禽獸，他娘的，十多個男子，按住兩名女子瘋狂蹂躪，都不顧那女子的死活，至少熊大就瞥到樊儀琳身上青青紫紫一片。

    兩位姑娘的聲音都哭啞了，直叫救命，但眾男子依舊不為所動，只顧著自己痛快。

    且這些男子都有一個通病，精神恍惚，目光渙散，神情如癡如醉，如在夢中。

    熊大一瞧，明白了，敢情這起子人都服了五石散。

    他剛要上前阻止，就出事了，趴在樊儀琳身上的那名男子慘叫一聲，不動了。

    接著聽到周駙馬狂喊：“姬昊，姬昊！你醒醒，你怎么了？”

    再接著，又聽到有人喊：“不好，楊四脫陽了！”

    “……”熊大。

    ※※※※※※

    姬昊此人除了風(fēng)流成性，還喜五石散。

    姬昊迷戀服用五石散后那種飄飄欲仙之感——時下的人士也認(rèn)為：五石散不僅能讓人飄飄然，還是一劑延年益壽的寶藥。

    但是，五石散中含有硫化物等毒性成分在內(nèi)，服用是有極大的風(fēng)險和代價的，一不小心，它就會要人命。

    由于五石散本身的昂貴，以及調(diào)理的繁瑣，因而只流行于上流名士和貴族之中。這使得，姬昊有許多志同道合的五石散愛好者。

    周駙馬也愛服用五石散，且經(jīng)常和姬昊那群王孫公子在一起服用。

    今日是周駙馬的好日子，他最大，少不得以五石散助興。

    另有人說，五石散的作用不止提神，還可壯陽，服后夜御數(shù)女若等閑，因此，以周駙馬和姬昊為首的那群貴族子弟，服用了五石散之后，在酒筵上人手一女或兩女，或哺酒，或喂食嬉笑，放浪形骸，場面不堪入目。

    不喜這種場面者，早以各種理由離開，如姬十二，便早早以不勝酒力辭席。

    姬昊今日的視線一直不離姬十二左右，服了五石散后，他縱使飄飄然，也不忘讓人盯著姬十二，嘴角更是露出一絲詭笑——

    他偷聽過慕明月與丫鬟的談話，知道姬十二今日會有艷遇，樊儀琳那小娘們，長的真水靈，他肖想好久了，一直未弄到手，今日是個機會，他決意要分一杯羹。

    姬十二走后不久，他便笑嘻嘻的離開了酒筵，本想去松風(fēng)院守株待兔，等樊儀琳那小娘們出來，沒料到松風(fēng)院一個人也沒有。

    他摸了進(jìn)去，樊儀琳解了羅裳，對著空空如也的錦榻發(fā)呆——錦榻上沒人，只是幾個玉枕放在錦被下。

    于是便便宜了姬昊。

    姬昊本就處在亢奮之中，偏生樊儀琳的那個小香包和屋中的熏香一中和，成了劇烈的催情藥，這下如何叫姬昊還有腦子——縱是天王老子來，他也要上了這個女人再說！

    而周駙馬等人，也都非好鳥，見姬昊走時笑的不懷好意，于是也一個個笑的不懷好意，仗著“行散”，俱都偷偷綴在姬昊的后面。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而周駙馬等人去的時候，松風(fēng)院還多了一名女子——正是給樊儀琳小香包的那名侍女，她是聽到樊儀琳的呼救聲，覺出不妥，來解救樊儀琳的。

    不料，卻被周駙馬等人堵了個正著。

    因服了五石散，這些人的精神也進(jìn)入一種恍惚和忘我的境界之中，哪管女子是誰，再加上屋中的藥物作祟，都失去了理智。

    任憑樊儀琳和那名侍女如何捶打，都不管用，屋中的情況很快失控，直到熊大來，姬昊和楊四公了相繼出了事，這場鬧劇才得以停止。

    ※※※※※※

    顧還卿等人過來的時候，熊大正蹲在院子門口——保護(hù)現(xiàn)場。

    就見花團(tuán)錦簇的一群女人，如狂蜂亂蝶一般，朝著他蜂涌而至，一個個七嘴八舌、嘰嘰喳喳，叫他目不暇接。

    那場面，波濤洶涌，蔚為壯觀！

    緊接著，又有一群錦衣華服的男人們也朝這邊奔來，一時間，仿佛來參加宴會的賓客全都聚攏過來了，轉(zhuǎn)眼就把松風(fēng)院門口堵住了。

    見到顧還卿，熊大忙起身：“王妃，是寧王世子跟楊四公子出事了，與少主無關(guān)……”

    “嘁！爺在這里，當(dāng)然跟爺無關(guān)?！币坏览滟缜俚穆曇繇懫穑瑑?yōu)雅而動聽。

    姬十二如摩西分海一般，步履如風(fēng)地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顧還卿的身邊，豐神如玉，卓然尊貴的模樣，如芝蘭玉樹，叫人目眩神迷。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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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還有一更，晚上見！

    ☆、134

    周駙馬的生辰宴，喜劇開頭，悲劇收場。

    “荒唐，實在是……太荒唐！捅下這么大的簍子，朕看你們要如何收場？”

    慶隆帝氣的，差點把玉紙鎮(zhèn)扔到周駙馬的頭上，連素來受陛下寵愛的琉璃公主，都沒能討的好去。

    出了這么大的丑聞，想壓也壓不下，實在是涉及到的人非權(quán)即貴，皆非泛泛。

    尤其是還鬧出了人命，脫陽而亡的那位楊四公子，乃戶部尚書的幼子，楊淑妃的胞弟。

    你說，這叫什么事？

    ——楊淑妃的胞弟，辦了樊賢妃的胞妹，按民間的說法，前者是皇上的小舅子，后者乃皇上的小姨子，小舅子強了小姨子，小舅子還馬上風(fēng)死了！？

    這得有多荒謬，才能亂到這種程度?。?/br>
    況且還不止一人去jian污了皇上的小姨子，至少姬昊和沈小候爺就有份——簡而言之，皇上的小姨子被人輪了，保守估計，約摸有三個男人辦了她。

    這還是幸運的，都說幸虧熊大回來的及時……額，不，都說幸虧楊四公子脫陽脫的早，不然那十多個男人一排下來，皇上的小姨子非死不可。

    但實際上，出了這種不光彩的事，還不如死了的好——至少一死百了，不用茍活著承擔(dān)來自四百八方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以及有色眼光。

    牽涉其中的另一名女子，雖跟樊儀琳的遭遇相同，但因其身份低下，無人替她出頭，也無人提及，就那么默默無聞不知所終了。

    而寧王世子姬昊，那天刺激過度，也險些馬上風(fēng)，簡直是祖宗顯靈，堪堪保下一條命來，只是，他的精氣神虧損太多，一時三刻，恐再難恢復(fù)雄風(fēng)。

    好好的一個生日宴，鬧得一死二傷，周駙馬滿頭包的同時，也是醉了……

    且參予其中的人，沒有最慘，只有更慘！

    樊儀琳算是完了，盡管她看似是個受害者，然姬昊卻口口聲聲稱她是自動獻(xiàn)身，他們壓根未強迫她。

    其實事情鬧到這個結(jié)局，是不是強迫已經(jīng)不重要了，饒是樊太師和樊賢妃能為她討個公道，那又如何？除非時光倒流。

    死了的那位楊公子莫說了，楊家和楊淑妃再怎么折騰，便是吞了樊儀琳，楊四公子也活不過來了。

    而姬昊雖然活著，卻不比樊儀琳和楊公子好多少——對一個男人而言，還有什么比不能人道更慘無人道？縱是暫時的，可瞅著太醫(yī)那語焉不詳?shù)臉幼樱慌逻@恢復(fù)期是遙遙無期。

    姬昊受此打擊，整個人都不好了，躺在床上哀聲嘆氣的如喪考妣，過后便開始怪慕明月：“都是你，若不是聽到你跟丫鬟的談話，爺至于弄到這個樣子么？如今爺人不人鬼不鬼的，連房都不能行了，你滿意了？守活寡的滋味如何？”

    慕明月心想，你就是能行房又怎么樣？也沒見你來我房里宿幾回，跟守活寡又有什么區(qū)別？

    心里腹誹，嘴上卻道：“我那只是跟丫鬟說的玩笑話，誰知道世子爺你當(dāng)真了呢?！?/br>
    姬昊頓時怒了：“你當(dāng)爺傻??？什么玩笑話？明明是真的?！?/br>
    慕明月垂著水汪汪的鳳目，長睫輕扇，儼然一臉無奈：“爺，你若這樣說，妾身真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妾身真的只是說著好玩的，誰知就那么巧呢，儀琳她真的去找軒轅王了?！?/br>
    “少來！”姬昊雖花天酒地，不務(wù)正業(yè)，腦子還是有點的，只對慕明月道：“以樊五那腦子，若無人替她出主意，幫襯她，她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摸到姬十二的床上去？我知道是你替她拿的主意，你也莫狡辯，編些謊話來搪塞我，我之所以沒在姬十二面前戳穿你，無非是看在你我夫妻一場，不忍讓你落到姬十二手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