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節(jié)
謝輕衣道:“元女鬼嬰陣,據(jù)說只要能找到四個合適的女嬰,煉起來并不難,無非是些旁門左道的邪術(shù)、巫術(shù),譬如進(jìn)行抽魂,讓女嬰永世不得超生,魂魄散盡之類的邪惡煉制術(shù),陰毒無比。” 顧還卿直搓手臂,感覺自己后頸的汗毛直豎。 “但此陣對女嬰的要求極高,僅限于不足三月的女嬰,找到一個都不容易,何況找到四個,花非花直接放棄,改用童女陣。” 易冬暖拍拍顧還卿的手,對一個孕婦講這些邪魔歪道之事,似乎不太合適,不過顧還卿非尋常孕婦,讓她聽聽也好。 “童女陣沒有元女鬼嬰陣那么邪惡與恐怖,不需要害女童的性命,但對童女的要求卻是差不多,四位女童的八字特異,命相奇特,這才合符陣法的起碼要求?!?/br> “只是……”謝輕衣的嗓音非常冷:“童女陣雖然對女童本身沒什么危害,卻會傷及女童的爹娘,甚至親朋好友,也是件極惡毒并讓人痛恨的事。” 顧還卿蹙眉:“不煞童女本人,卻煞童女的親人?這也太陰損了?!?/br> 易冬暖頜首:“正是,此術(shù)陰損至極,施術(shù)者用骨頭雕刻出那四位女童的模樣,并刻上女童的生辰八字,再浸泡在血里,然后再把她們的爹娘及親朋好友的生辰八字也綁在相應(yīng)的骨雕上,輔以咒語、符篆和一些特殊的道具,那這些人的運勢和運氣,連生命,都會受到這個童女陣的影響,而受益人,即是施術(shù)者?!?/br> “也就是說……”顧還卿若有所思,微微沉吟:“花非花用骨頭雕出琉璃公主及另外三個女童的雕像,并在骨雕上刻上了她們各自的生辰八字,她們幾個的爹娘……和家人,還有所有的親朋好友都不能幸免?” “生辰八字全被綁在她們各自的骨雕上,而這些人的命勢和運勢,從此都會為花非花所用,任他予取予求?”她望著易冬暖和謝輕衣,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大致是這樣沒錯,不過也要因人而異。” 謝輕衣指著桌上攤開的一張寫好名字的紙張,緩聲道:“童女陣的威力在于,所要奪的是最強者的運氣和運勢,甚至是生命,而碌碌無為者,或者說極平庸者,反而能僥幸逃脫。” “……你的意思是,不分親疏遠(yuǎn)近,凡跟女童有關(guān)者,便是朋友,只要他和她命勢和運勢強到能幫到花非花,都可能會被奪?也就是被陣法煞到?” “對,但僅限于那些真正關(guān)心她的親人和朋友。”易冬暖邊點頭,邊補充:“這人之間,縱是親人和朋友,對你也是有好有壞,并非所有的親人都會對你好,朋友亦是如此,不真正關(guān)心你的人,約摸影響不大在,不會被煞到?!?/br> “譬如琉璃公主的爹娘?!鳖欉€卿一點就通:“這兩人,一個是大越的王爺;一個是滄月皇族之后,他們既關(guān)心琉璃公主,且非尋常人,命勢和運勢都與常人不同,所以他們兩人橫死,都與花非花的童女陣有關(guān)系?” 謝輕衣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說是這么說,但也不一定,許是危言聳聽,因為我們大家都知道,璃王和他的王妃之死,純粹是夜氏皇族和花非花人為的結(jié)果?!?/br> 這倒也是,璃王和軒轅霏的死,不光有夜氏皇族的人參予,連云蘿圣女和赤阿蕓母女都幫著出了不少力。 但,不管是人為還是天意,姬琉璃的父母,終究是死了。 易冬暖也不勝唏噓:“龍艷光也死了,她和酈王的女兒也是童女陣的女童之一?!?/br> 這樣一說,似乎怪瘆人的,她又忙道:“不過,龍艷光是被赤阿蕓害死的,這我們大家都知道,而且酈王活的好好的,都快成東陵的儲君了,可見這童女陣也是嚇唬人的?!?/br>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顧還卿立刻幽幽地看著她:“那是因為,酈王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有這個女兒,既然不知道,何談關(guān)心?” 易冬暖:“……” 她忘了,童女陣只煞那些真心實意待人的親人,還有,她又忘了,龍艷光是顧還卿的娘…… 可誰又知道,龍艷光原不止生了顧還卿一個,她還生了一個小女兒,只是這個小女兒,約摸是生了便被人抱走了,還是發(fā)生了其它什么事,不為人所知,龍艷光自己也沒提。 易冬暖咳了咳,望著顧還卿,一時不知哪什么表情對著她才好:“那恭喜你呀,不管怎么說,你多了一個meimei,總歸是好事?!?/br> “……謝謝。”顧還卿揉頭,多了個meimei固然是好事,且這個meimei還有個出處——爹是酈王。只是,自己的爹是誰??? 好頭疼,活到現(xiàn)在,還是父不詳。 關(guān)鍵是,她也不知道這meimei在哪兒,是誰? 這個時候,謝輕衣面無表情的開口:“緋城是四女童之一。” “……” “……” “至于她是誰的女兒,目前還不清楚,要等她十八歲,才能知道她的身世?!?/br> 顧還卿立刻捂頭:“可憐的緋城童鞋,若你是我meimei,還行,若你是那個青樓花魁的女兒,那你有可能比我還慘——這輩子都找不到爹?!?/br> 謝輕衣:“……” 易冬暖:“……” 轉(zhuǎn)頭一想到撫養(yǎng)緋城長大的謝輕衣的父母,還有兄長,都慘死戰(zhàn)場,顧還卿又有頭皮發(fā)麻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太迷信了,不好,忙把話題拉回來:“還有一個女童是誰呢?” 酈王與他的王妃之女就是東陵燕然,換言之,東陵燕然也是四女童之一,那么,還有一個女童沒找到,這個女童和云緋城一樣,有可能是她的meimei,有可能是那個青樓花魁的女兒。 “這個女童還在尋找,不久應(yīng)該會有消息?!敝x輕衣道。 “對了!”易冬暖忽然敲了敲桌子,一臉興味地道:“你們說巧不巧,那個和我?guī)熜钟幸欢吻榈那鄻腔?,她就是寧王世子妃慕明月死了的那個干娘?!?/br> 顧還卿驀地側(cè)頭:“張桂蘭?” “對,張桂蘭,她當(dāng)年可紅火了,迷得我?guī)熜稚窕觐嵉?,后來聽說姿色不再,便從良了?!?/br> 慕明月流落在外的身世,世人并不清楚,只知她被一個寡居多年的婦人收養(yǎng),并撫養(yǎng)長大,很尋常的身世。然滄海宮卻早查清楚了,收養(yǎng)她的婦人,以前是名窯姐兒,后來是毀容了還是怎么的,便贖身,并脫了賤籍。 這些,顧還卿聽黛宮主說過,只是卻并不清楚,收養(yǎng)慕明月的那名婦人,竟是滄海宮夏執(zhí)事當(dāng)年的心頭好。 世界真是小。 她一邊感嘆,一邊道:“不管這個女童是誰,都有一半的機率成為我meimei,我得找啊,總不能讓我meimei流落在外吧?!?/br> “而且,我們還要破壞這個童女陣,把她們四個人的骨雕及生辰八字想辦法拿回來,以絕后患!”謝輕衣的鳳眸雖天真無邪,語氣卻寒洌入骨。 易冬暖解釋:“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防患于未然。” “雖然我們不相信童女陣有那么大的邪力,沒必要自己嚇自己,但是,我們不能否認(rèn),四個女童中,除了酈王和蘇王妃還安然無恙的活著外,其他的,比如璃王和璃王妃、龍艷光、緋城的養(yǎng)父母安陽王與安陽王妃,還有她的兄長們都不在人世了,甚至連張桂蘭,都死了好幾年?!?/br> “當(dāng)然,不排除巧合和人為,有些也是天意,但我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只要有機會破壞這個童女陣,還是要想盡辦法破壞,省得心里不舒坦,老擱著這件事?!?/br> 顧還卿也贊成,癩蛤蟆上腳——不咬人,膈應(yīng)人。 何況花非花老是搞這些亂七八糟損陰德的東西,想借助這些陰邪之力逆天而行,顧還卿早想對他除之而后快了! 只是,不知道花非花把童女陣設(shè)在哪,這才是最主要的。 這時候,她想到一個問題,便問謝輕衣:“你說過,云緋城打小便有人行刺她,有沒有查過這些人的來路?” 謝輕衣頓了頓,才道:“我父王在世的時候也查過,只是對方來路神秘,且不止一路,最少有三路人馬要殺她,我娘曾說過,想殺緋城的,都想己方殺她,不假他人之手,所以這三路人馬,有時也會自相殘殺,我們才能落得輕閑,保護她到至今?!?/br> 顧還卿低頭沉思。 正在這時,姬十二忽然上了嘯天樓,進(jìn)門便對眾人道:“都有個心理準(zhǔn)備,云緋城,在龍弘的手里?!?/br> “什么?”顧還卿面色一凝。 謝輕衣倏地起身,玉面緊繃,身側(cè)的雙拳不由握的死緊。 眾所周知,自打龍氏父子占下洛國,他們便沒有放松對云緋城的追殺,云緋城落到他們手里,哪還有活路? 其他人的神情同樣凝重起來。 ※※※※※※ “緋城不是在安昶辰那里嗎?怎么會被龍弘捉去?” 直到回了房,顧還卿才敢這樣問姬十二,因為謝輕衣當(dāng)時就要沖出去,幸虧被眾人拉著,顧還卿怕刺激他,不敢當(dāng)著他的面兒問。 此時夜已深,屋內(nèi)明珠高懸,先前忙著布置營救云緋城的各項事宜,顧還卿也參予其中,姬十二怕她累著,這會兒便把她抱上床,替她脫了綴珠繡履,自己也依偎過去,把她環(huán)在臂彎里。 他調(diào)整好姿勢,背倚床頭,讓她坐在自己懷里,一邊替她寬下外袍,一邊低聲道:“這話也就是你問,我才敢說,若換了謝輕衣,哼哼……” 他話中有話,顧還卿不禁仰臉看他:“怎么回事?你這是什么意思?” 姬十二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抬手替她把烏云一般的長發(fā)攏到她背后,這才說:“瞅安昶辰那意思,約摸是云緋城和他鬧了點別扭,便想著來大越找輕衣和你,安昶辰?jīng)]有理由攔她,且兩人的別扭好似鬧的挺大,額……有點嚴(yán)重,云緋城基本都不跟安昶辰說話了,只叫安昶辰的師傅送她來大越?!?/br> “你不知道安昶辰的師傅吧?”他問顧還卿。 顧還卿靠在他肩頭:“我知道,安昶辰的師傅救過緋城,且很疼她,比對安昶辰都要好?!彼懈卸l(fā):“看來這人與人之間,還是講究一個緣份,兩個素昧謀面的人,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日子,不似親人卻勝似親人。” “說的沒錯。”姬十二親昵地抵著她的額頭,微微笑了笑,這才繼續(xù)道:“安昶辰的師傅很疼云緋城,從來都是順著她,沒逆過她,便答應(yīng)帶人護送她來大越,安昶辰心知攔不住,且有他師傅替云緋城保駕,應(yīng)是萬無一失,于是加派人手暗中護送。一路都安然無事,可在快抵達(dá)大越境地時,就出了意外?!?/br> “咋了?”顧還卿都被他說的緊張起來。 “安昶辰的師妹中了毒,十分的嚴(yán)重,危在旦夕,安昶辰的師傅帶她去找一位朋友醫(yī)治,讓其他人護著云緋城在原地等待,來去不到兩個時辰,回來云緋城便不見了?!?/br> 顧還卿眸色微沉:“安昶辰的師妹?這么巧?” “是有點巧,他們生口角,據(jù)說也是因為這位師妹,且還不止一次,每次都鬧得不歡而散,這大概才是云緋城堅持離開的原因?!?/br> 顧還卿垂下眼瞼:“難怪?!?/br> “難怪什么?” 顧還卿搖頭:“沒什么,就是和你想的一樣,安昶辰師兄妹,還有他的師傅,這才是一家人,緋城于他們,總歸是一個外人,安昶辰的師妹約摸是不喜歡緋城,甚至是排斥她的,緋城寄人籬下,八成是不想在那里惹人厭,所以才亟欲離開?!?/br> “是這樣,所以我才不敢對輕衣說實話?!奔鬼此骸澳悴恢?,安昶辰的師妹,誤以為安昶辰喜歡云緋城,這才處處跟云緋城過不去,還挑撥她跟安昶辰的關(guān)系。” “……誤以為?”顧還卿看著他:“真的是誤以為嗎?” 姬十二抵著她的額頭親密地蹭了蹭,別有意味地笑:“反正他在信函里是如此說,我們姑且就當(dāng)做‘誤以為’吧,這紅塵浮世中的男男女女,無非是因個’情‘字?jǐn)噥頂嚾?,在情天恨海里掙扎,跟咱倆關(guān)系不大,甭管他們?!?/br> 這話說的,頗有點倚老賣老,看破紅塵的味兒,可他自己,比安昶辰還小呢。 “你難道不是紅塵中的男男女女?沒在情天悔海掙扎過?”顧還卿覺得有點好笑。 “爺是過來人,他們怎么能跟我比?”姬十二語帶驕傲,十分的傲嬌:“小爺在跟你談情說愛的時候,他們那些小屁孩還不知在哪摸雞屎吃呢!” “是不能跟你比,你臉皮厚的刀子都劃不出血來?!鳖欉€卿伸指戳他的面皮:“誰是小屁孩?我看你才是?!?/br> “好啊,你敢罵你夫君,看我怎么收拾你!”姬十二一個翻身,懸在她身體上方,用手肘支撐著身體的重量,低頭去覓她的唇。 男性鼻息噴灑在她臉上,被他身上清冽好聞的清香所包圍,唇出淪陷,顧還卿喘息微微,身體莫名的發(fā)軟。 她半闔著眼,眸色迷離,嬌顏露春,不反抗的任姬十二予取予求,腳自然而然的去蹭姬十二的小腿,竟是有些焦躁,心底竟盼他能更進(jìn)一步。 姬十二卻突然停了下來,并離開了她的唇。 察覺到異樣,顧還卿忍不住睜開眼睛,不解地看著他:“怎么了?”她發(fā)覺自己的嗓音沙沙軟軟的,像在呢喃,又像在撒嬌,臉頓時一紅,如畫的五官愈發(fā)的明艷絕倫。 目光鎖著她酡紅的臉蛋,姬十二咬唇,心里想笑,臉上卻裝著一本正經(jīng)。 他雙手撐在她的頭兩側(cè),好整以暇地用如火的目光緩緩掃過她玲瓏有致的嬌軀,最后仍舊落在她的臉上,然后很嚴(yán)肅地說:“我本來只想懲罰你,但我卻覺得事得其反,你似乎……很享受,這與我的本意背道而馳,我要好好琢磨,不能便宜……” “姬十二,我看你是活膩了!” 他話未說完,便被顧還卿一頓胖揍,她咬牙切齒:“居然得了便宜還賣乖?我看你就是那黃瓜——欠拍?!?/br> 此女惱羞成怒,姬十二忍俊不禁,吃吃低笑,笑得肚子疼,直抱著她喊哎喲。 突然,外面?zhèn)鱽怼昂V篤篤”的扣門聲。 兩人臉色一正,立刻問道:“何事?” “王爺,王妃,墨大人有要事稟報?!?/br> 一見到姬十二和顧還卿,墨飛虎馬上凜然上前:“用血偷灌龍之靈的人抓到了?!?/br> 姬十二和顧還卿目色一厲:“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