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節(jié)
☆、137meimei的血 用血偷偷澆灌龍之靈的,竟是尹小翠。 顧還卿訝然:“怎么會是她?” 姬十二一如既往的茫然:“誰?” ※※※※※※ 秋風微涼,月華如水。 一個青衣婆子挑著燈籠照明,另一個青衣婆子打開門上的銅鎖,推開繡跡斑斑的沉重鐵門,躬身對廊檐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恭敬地道:“熊二爺,就是這里?!?/br> 熊二濃眉一挑,冷著臉對身后瑟瑟縮縮,不時抹淚的女子道:“尹小翠,是你自己進去,還是爺踹你進去?” “……嗚嗚……”尹小翠重重的抽咽,哭的幾乎喘不過氣來,卻硬是憋的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我,我,我自己……進去……” 她腳下似綁著沉重的石塊,雙腳拖著往前邁,身子踉踉蹌蹌,再加上不停低頭抹淚,都沒怎么看路,“噗嗵”,便摔了個五體投地,正好摔在熊二的腳下,眼淚頓時掉的更兇了,人在地上掙扎著想爬起來,卻屢屢失敗。 熊二很火大,一雙暴睜的虎目眼看就要噴出火來了,那二個婆子正要過來幫忙,熊二一揮手:“別碰她,她身上有毒?!?/br> 那倆婆子嚇了一大跳,忙不迭的退后幾步。 熊二一彎腰,蒲扇般的大手抓住尹小翠背部的衣料,毫不憐香惜玉的把她提溜起來,幾大步便上了臺階,跨進鐵門,將尹小翠扔在冰涼的石地上。 “尹小翠,你一日不說實話,一日便在這里關著,直到你死為止?!彼p手環(huán)胸,居高臨下的看著匍匐在地上的少女,語氣嚴厲又不耐煩。 “我……我,嗚嗚嗚嗚……”尹小翠除了哭便是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爺警告你,今兒是爺來審你,跟你先禮后兵,若你再不招,便把你送進大牢,連你爹娘老子一起關進去,給你做伴?!?/br> “哇……不要!”尹小翠發(fā)出凄厲的哭聲,伸長手臂去夠熊二的褲腿:“熊二哥,熊二哥,不是我不說,是是……” “誰是你熊二鍋?”熊二粗聲粗氣,眉目凌厲無比:“再莫這么叫俺,你不配!” 尹小翠,翠花的結(jié)拜小姐妹,天云鎮(zhèn)人氏。 當初,熊大要帶翠花回京成親,這個時候,那員外家才知道熊大的身份這么有來頭,背后的靠山那么大!急的喲,直想收回原來的話,把那小姐嫁給熊大(當然,姬十二能收最好了)。 奈何熊大只中意翠花,給小姐都不換——翠花能干不說,當初又沒有嫌棄他丑,更沒有嫌棄他年紀大她一輪,只說嫁雞隨雞,嫁的猴子滿山走,既代小姐應了婚事,這輩子只要熊大不拋棄她,她活是熊大的人,死是熊家的鬼! 翠花是孤兒(沒有光頭強的爹),只有一個比較要好的姐妹,兩人都在員外家里當丫鬟,幼時還結(jié)拜過,正是尹小翠。 尹小翠也是窮苦人家出生,爹娘雖然也在那員外家里幫傭,但爹的身子骨不好,經(jīng)年吃著藥,祖母也纏綿病榻幾個年頭,兩個弟弟幼小瘦弱,家里沒有一點積蓄不說,還常常窮的揭不開鍋。 翠花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便經(jīng)常接濟尹小翠,尹家人也一直拿翠花當親人看待,待她十分的好。 嫁給熊大后,尹小翠便來投奔翠花,想在京里找份活計,多掙點銀子回去養(yǎng)家。 尹小翠也是吃苦耐勞,既勤快又能干的那類少女,翠花成親后,熊大本不想讓她做事,只侍候他大老爺就行了,但翠花閑不下來,熊氏兄弟是顧還卿的人,顧還卿也喜翠花的聰明與能干,便讓她在自己院子里做管事媳婦。 于是翠花稟過顧還卿后,尹小翠便留在軒轅王府做事。 龍之靈一事,參予其中的都是些親信,包括收拾屋子做灑掃的活兒,尋常下人也是插不上手的。 因尹小翠跟翠花的關系,被安排到培育龍之靈的屋子里做事。 因著堂嫂的關系,熊二待尹小翠如家人,尹小翠也直爽地喚他熊二哥。 翠花還笑言要撮合他倆,而尹小翠也沒反對,只是羞澀地笑。 可誰也沒想到,事實竟是這樣。 熊二心里的惱,可想而知。 尹小翠止不住的抽泣,拖著身子在地上爬了兩步,終于抱上熊二的腿:“熊二哥,你聽我解釋?!?/br> “滾!”熊二想把腳抽出來,尹小翠卻抱的死緊,他一動,她整個身子都掛他腿上,弄的他好不懊惱。 “我以為那樣能對草好,也能救活我爹,所以我才這樣做的!”尹小翠不顧一切的喊出。 ※※※※※※ 次日一早,陶麗春侍弄完龍之靈,剛出院子不多久,便見陶麗娘在一株香椿樹下等她。 “jiejie,你怎么來了?” 陶麗娘左右看了看,拉住meimei疾步走到小徑的盡頭,這里花枝蔓蔓,綠葉婆娑,既幽靜又偏僻,少有人來。 “春兒,你們那今兒有什么變化嗎?” 陶麗春不解地眨著眸子:“什么變化?jiejie你想說什么?” 陶麗娘咬住紅唇,低頭思索,目光閃爍。 “jiejie,你怎么了?最近好像怪怪的,我?guī)状我娔愣夹牟辉谘傻?,你到底在想什么啊??/br> “哪有怪?”陶麗娘忙強笑地抬頭,親熱地替meimei攏了攏耳鬢的發(fā)絲,柔聲道:“jiejie只是擔心你,聽說那些草很貴重,也很重要,萬一你們侍弄不好那草,有枯萎了,或者死了的,王爺和黛宮主怪罪下來,只怕你們吃罪不起?!?/br> “怎么可能呢?”陶麗春天真無邪,毫無心眼地笑了:“草那么小,好侍弄著呢,很好養(yǎng)活,一株株長的可精神,怎么可能萎呢?” “真的都沒事?”陶麗娘一臉不信的樣子。 “我剛才都看過,真的沒事呀!jiejie你怎么這么問?”陶麗春心無城府。 “……哦,沒事?!碧整惸锬柯兑苫螅瑓s沒對meimei說,只道:“jiejie昨兒做了一個夢,夢見那草都枯萎了,jiejie擔心的不行,好怕你受責罰。” “哎呀,jiejie你就愛瞎cao心,我叫你不用陪我來吧,你非要來,你看,我在這里不是挺好的嗎?何況黛宮主早說過了,那些草縱是全部爛掉,也不關我們的事,讓我們放心大膽的侍弄。” “……黛宮主,她真是這么說?”陶麗娘的目光驚疑不定。 “是啊。” “可你怎么沒告訴我?黛宮主是什么時候說過這話?” “我沒告訴你嗎?”俏麗少女一臉迷糊的望天,皺著眉頭用力思索,不停的喃喃自語:“我記得我說過啊……我沒說過嗎?真的沒說過嗎?黛宮主什么時候說的?我忘了,約摸有半個月了吧……” “你怎么這么糊涂?”陶麗娘氣的戳了meimei一手指頭,漂亮的臉孔都變了顏色:“這么重要的事兒,你居然忘的一干二凈,也不告訴我,真懷疑你有沒有把我當你的jiejie!” 陶麗春委屈的癟著嘴,不停的用手指搓額頭——jiejie戳的好痛! 陶麗娘卻比她還委屈,氣性大的轉(zhuǎn)身就走。 “哎——jiejie,你去哪兒啊?”陶麗春連忙追了上去。 陶氏兩姐妹走后,有一人從枝葉蔓蔓處轉(zhuǎn)了出來,那是一個著墨衣的少年,他五官俊俏,面若冷玉,給人很安靜卻又很高貴的感覺。 他盯著陶氏姐妹消失的方向,黑沉沉的清亮鳳目寫滿冷漠,修長筆直的瘦削身軀如覆寒冰。 ※※※※※※ 陶麗娘甩開meimei,找了個理由出府,直奔弄云軒彩衣坊。 不過一個時辰,正在擺弄花草的慕明月便得到了消息。 “什么?龍之靈沒事?”她直起身,剪子停在一枝花枝上,一臉沉思地問燕綰:“黛宮主真說過這樣的話?龍之靈爛了也沒關系?” “奴婢也不清楚,但這么重要的事,料想傳話的人也不敢傳錯話?!毖嗑U道。 “難道我們上當了?”慕明月用力一咬牙,狹長美眸頓時瞇成了一條縫:“顧還卿用假的龍之靈來騙我們?” 燕綰也不確定,只好道:“滄海宮那么慎重其事,怎么可能有假?會不會是旁的原因?” “還能有什么原因?”慕明月精巧的春山黛眉險些倒豎:“不是顧還卿在騙我,便是龍弘在騙我!” ※※※※※※ 顧還卿卻道:“我才沒有騙誰,龍之靈也是真的,只是我忘了說,我的龍之靈我只能自己培育,自己侍弄。” “假他人之手的龍之靈,那就是龍之草。等煉制龍之靈的時候,龍之靈在鍋里炒,龍之草在爐子里燒,所謂的: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換到我這里,只是把豆換成了龍之靈,豆萁換成了龍之草?!?/br> 她笑:“本是同類,最后仍是要自相殘殺,龍之草,乃龍之靈的引子而已?!?/br> “所以枯掉也沒關系,反正是要進火爐的?!奔涌?。 “但是沒枯掉啊,這都過了十多天,龍之靈株株都水靈靈的,被血澆和沒被血澆的都一樣?!摈鞂m主微斂眉:“難道真的用的是龍家人的血?龍弘的嗎?” “應該是我meimei的血?!鳖欉€卿抬手輕撫龍之靈細細的葉子,眸光波瀾暗涌:“如若是龍氏男性的血,龍之靈的色澤會微變,顯得比較沉著渾濁,不那么晶瑩剔透,血色欲滴?!?/br> “你meimei?” “對,是我meimei的血?!?/br> ☆、138最危險的地方 屋子布置的相當華麗雅致,一應陳設皆獨具匠心,不落窠臼,房間采光也好,薄薄的晨曦,透過精雕鏤刻的窗牖射進來,精美的屏風也顯得耀眼生輝。 瑞獸香爐在吐納著裊裊的青煙,配著輕紗軟簾,名人字畫,玉器古玩,以及淺藍色的水晶華簾,一切都顯得那么朦朧和虛無飄渺。 梅花幾上的美人觚里插著一束嫣紅似火的鮮花,云緋城打量了幾眼,發(fā)覺竟叫不出名來。 她撩開緋紅的床幔,吸鞋下榻,心頭盈滿彷徨,床幔的最上端橫著一副長條的織金繡帷,綴掛著鵝黃流蘇顫顫,上繡鳳凰戲牡丹。 鳳凰乃百鳥之王,牡丹百花之王,刺繡者的手藝巧奪天工,將鳥王與花王繡的栩栩如生,活靈活現(xiàn),仿佛賦予了它們生命一般,鳥王盤旋于飛,花王鮮艷欲滴。 鳳凰的眼睛金光閃閃,云緋城覺得它似活的一般,竟不敢看它的眼睛。 門被人輕輕推開,有兩名著米分紅衣衫的侍女踏進入內(nèi),看到云緋城便一臉笑意地福了福:“郡主,早膳已備下,郡主請隨奴婢來?!?/br> 郡主?云緋城唇扯了扯唇,想哭,那是多久的事兒了?久的她都要不記得了。 彼時,她是人人艷羨的羽夢郡主,既有疼她的爹娘,又有憐她的兄長,成日里錦衣玉食,眾星拱月,出入寶馬香車,奴仆成群,更有一個能為她飛天遁海,上天入地的能干護衛(wèi)。 那日子,是何等的快活美妙! 她抬手,遮住酸澀的眼眶,浮光掠影間,似乎看到了她那位了不起的護衛(wèi),他腳踹七彩祥云,御風而來,墨發(fā)飛揚,他面容冷漠,卻衣袂生輝。 “小姐,莫怕,我?guī)阕摺!倍想[約能聽到熟悉的聲音。 云緋城狀似不經(jīng)意的偏頭,拭去眼角的淚,輕衣,你怎么還不來?你也嫌棄我是個沒人要的孩子,所以再也不管我了嗎? “小妹,怎么還在發(fā)呆,是膳食不合你口味嗎?” 一位容顏俊美,身材昂藏的男子長身玉立于門外,青色的箭袖繡金錦衣令他看起來更顯高大俊朗。 皮囊雖好,其心可誅! 云緋城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涌上的是強烈的恨意與nongnong的憎惡,長長的妙目快噴火了:“滾,誰是你小妹!龍弘,這輩子除非我死,不然我見你一次殺你一次,你還我父王和兄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