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節(jié)
她喊的聲嘶力竭,痛徹心扉,龍弘?yún)s無動于衷:“小妹,孤才是你的親人,云家,跟你沒有一個銅板的關(guān)系?!?/br> “住口!鬼才是你的親人,鬼才是你的小妹!我生是云家的人,死是云家的鬼,我跟你有關(guān)系,那也是仇人的關(guān)系!我詛咒你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守在門旁的兩位侍女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低頭縮肩的恨不得拔腿而逃。 每每罵人,云緋城就覺得詞語匱乏,無法罵的滔滔不絕氣勢如虹。 罵人不行也算了,偏生武藝平平,這么多日子,她想殺龍弘之心一日不絕,奈何,連人家的衣角都摸不著,只是徒勞,換了謝輕衣和顧還卿任何一個人在這里,都可以叫龍弘吃不完兜著走。 便連甲甲,都比她有本事。 被龍弘抓來多少個日子了,她已記不清,龍弘對她下藥,她昏昏沉沉,糊糊糊糊了一段日子,醒來,還是被痛醒的。 ——有人劃傷她的手腕,正拿一個小小的玉盅在接血。 旁邊坐著龍弘,他開口便管她喚小妹——她有一瞬間的暈眩,覺得龍弘神智不清了。 誰不知她最恨的,便是龍氏父子,這是破壞她美好家園的罪魁禍?zhǔn)?,她恨不得食其rou寢其皮! 而龍氏父子也一直不忘追殺她,以圖對云家斬草除根。 見面便不死不休的兩人,怎么有可能是兄妹?! “可不論你怎么抗拒,你就是孤失散多年的meimei?!饼埡氚櫭伎粗颇贸隽藷o比的耐心哄不懂事的孩子,軟和著語氣說道:“以前那都是誤會,那時不知你就是我們尋找多年的小妹,等回了禹國,父皇和孤會補(bǔ)償你的。” “補(bǔ)償你個頭!”云緋城冷笑,略略拉高衣袖,露出皓腕上尚未愈合的幾道傷痕,左右腕都有,傷口不深,卻有點長,每邊都有三五道,在她白嫩細(xì)滑有肌膚上尤為刺目。 “你不就是為了我的血嗎?惡心!”她即痛恨又鄙夷地啐了龍弘一口:“呸!說的比唱的好聽,有哪個兄長會這么不要臉的對待自己的妹子?你自個不是人,以為別人也跟你一樣禽獸不如嗎?” 龍弘的眉頭皺的更深了,淡淡地道:“你多心了,孤并沒有要你的血,孤只是聽從郎中建議,給你放的血,他們說你有病,放點血對你的身體有益無害……” “放屁,你才有?。 ?/br> 龍弘不悅地看著她:“你不信孤的話,孤說什么也沒用,可你看看你現(xiàn)在,并未因為放了那一點血而身體不適,可見郎中的話是對的。不過既然你不喜歡,以后不這樣做便是了?!?/br> 云緋城撇唇,才不覺得他有那么好心——他每次放她的血,都要的不多,就那點血,能對她造成什么傷害?只不過是多一道傷口,疼上一疼罷了。 只是,他怎么不要她的血了? ——在她眼里,龍弘即使長的再俊美,再衣冠楚楚人模狗樣,依然是一副包藏禍心的樣子。 她狐疑地盯著龍弘,正要問他又玩什么花樣,一個黑衣侍衛(wèi)匆匆而來,龍弘神色一凜,轉(zhuǎn)頭對她道:“孤知道,一時三刻,你總不會信,可無緣無故的,孤,豈會當(dāng)你你是meimei?如若僅僅是為你的血,孤何必顧你的生死,隨便放就是了,何必每日用珍貴的藥材替你補(bǔ)身子,總不會是為了養(yǎng)著仇人吧?” 云緋城立刻兇狠的還回去:“居心叵測之人,心思也險惡狡猾,我又不是你這種畜牲,又怎知畜牲在想什么!何況我管你要做什么?你是個什么東西,也配跟我稱兄道妹?你怎么不干脆去死?” “你?。俊饼埡霘獾暮莺莶[住了眼睛,低吼一句:“不知好歹!”轉(zhuǎn)身拂袖而去。 氣走了龍弘,云緋城心頭略略有些得意——果然還是做惡人有成就感,她以前就是太老實可欺了,被人欺負(fù)了也不知怎么還擊,都是輕衣幫她還回去,如今輕衣不在身邊,她得自強(qiáng)…… 轉(zhuǎn)瞬就板起小臉,沖門口的兩個侍女吼:“本姑娘要出去走走,誰敢攔著,我就跟她拼命!想死的,盡管上來?!边呎f邊擼袖子,舉止粗魯?shù)哪睦镞€有個郡主樣。 兩個侍女忙道:“殿下并沒有攔著不讓郡主出門,之前只是郡主身體有恙,殿下?lián)目ぶ?,才不讓走動?!?/br> “……”云緋城,敢情白演了半天戲。 云緋城一邊走,一邊想觀察龍弘把自己關(guān)在什么地方,尋思著摸清地形之后,便可想法逃走了。 只是,她還是太高看估自己了,走了一會兒,她就沮喪的發(fā)現(xiàn),她連方向都有點摸不清了…… 只知道這里華宇高屋,宏偉嚴(yán)麗,庭院軒敞疏朗,松柏蔥郁,亭臺樓閣,婉轉(zhuǎn)曲廊,約摸是豪門貴胄的別苑。 她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這是哪里?” 緊跟在她身后的侍女笑而不語。 心知她們也不會告訴自己實話,這里的人明著當(dāng)她是郡主,暗地里都監(jiān)視著她。云緋城也不介意,抬首遠(yuǎn)望間,就看見一池塘。 “我要去那里,誰給我去拿魚食?總不會不讓我喂魚吧?”一邊快步往前走,一邊刁蠻的發(fā)問。 那兩個侍女不敢怠慢,一個人給她帶路,一個去拿魚食。 倚欄而望,臨水照影,頭上垂柳依依,水里倒映出亭臺樓閣,云緋城發(fā)覺這里頗有點煙柳池塘鎖清波,瀟瀟一曲滿西樓的味道。 正想看看水里有沒有魚,才凝目,便覺異樣,稀疏的幾株荷葉下,似有一龐然大物趴在水里。 那物一身黑,鱗甲崢嶸,看不出具體有多大在,只覺巨大,尤其一雙黑寶石模樣的大眼睛,在水里發(fā)出幽冷森然的光芒。十分的駭人! “這是……”云緋城捂住嘴,想驚叫,臉色都變了。 “怎么了郡主?”身后的侍女要探身來瞧,云緋城忙推開她:“我發(fā)現(xiàn)這水里的魚好有趣,你快去給我找桿釣竿來,我要釣魚?!?/br> 侍女將信將疑,但今日的云緋城動不動就要跟人拼命的樣子,連殿下都敢大聲吼,她委實不想惹她,徒生事端。 心說左右這里有人守著,云緋城縱使有千般本事,也插翅難飛,料想不會出什么事,那侍女便匆匆讓人去找釣竿。 拿魚食的侍女還沒來,云緋城立刻隔著玉石欄桿,欠身往水里輕喊:“是不是甲甲?” “嘩啦!”水一響,一顆與身子構(gòu)不成比例的長腦袋露出水面:“哞……”那物沖云緋城低吟。 “啊……甲甲……”云緋城高興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可又不敢聲張,只能盡量裝做自然的樣子,佯裝賞荷賞魚。 “甲甲,你怎么長這么大了?你說你都吃了些什么,怎么長的這么恐怖,剛才都嚇了我一跳你知道不?還有,你這小黑豆眼怎么長這么大了?跟黑寶石似的,閃閃發(fā)光好漂亮!” 云緋城一徑絮絮叨叨的發(fā)問,只顧著寒暄,都忘了問甲甲是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的,也不知道抓緊時間,甲甲都不想理她了,覺得她真笨。 它溯水而出,迅速攀上欄桿,一爪子扯了她頸項間垂掛的玉佩上的瓔珞,立刻滑入水里,龐大的身軀轉(zhuǎn)瞬消失。 “甲甲……你,你去哪?”云緋城這才想起重點,她還沒問它是怎么找到這里的,為何而來? “郡主?”身后傳來一個侍女驚慌失措的聲音:“是不是有怪物?奴婢好像看見一個大怪物……好嚇人啊……” “你才是怪物,你全家都是怪物!” 是拿魚食的侍女回來了,約摸是看到了甲甲的身影,臉色嚇的煞白。云緋城接過她手里的魚食,不客氣的抓了魚食擲她:“你自個眼花了,跑來這瞎咋呼個啥?好端端的,青天白日,哪有什么怪物?” 云緋城跟甲大王的感情很不一般,經(jīng)常會幫它洗澡涮鱗,拿它當(dāng)?shù)首幼畈幌矚g別人喊甲甲怪物。 按說跟甲甲隔了將近半年沒見了,甲甲的塊頭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外得還鑲了一對大眼睛,連謝輕衣都認(rèn)不出它來,但云緋城只略略驚訝了一瞬,就知道對方不是甲甲。 很奇怪的感覺,一人一獸也算默契十足。 侍女見云緋城一臉坦然,不像見到怪物的樣子,只好承認(rèn)自己眼花了。 ※※※※※※ 甲甲把嘴里叨著的瓔珞獻(xiàn)給顧還卿。 是用鵝黃色的絲線打的瓔珞,濕淋淋的,顧還卿正要從它嘴上取過來,謝輕衣已快她一步:“是緋城的,她在這里?!?/br> 顧還卿不禁挑眉輕嘲:“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龍氏父子都愛玩這套把戲,不管是東籬山的秘道,還是這座別苑?!?/br> 這里,對顧還卿和姬十二來說,算是故地重游——正是當(dāng)初闕奶娘擄了顧還卿藏身的地方,姬十二當(dāng)時為了救回顧還卿,被闕姓婦人逼的刺了自己一劍。 當(dāng)初,顧還卿只以為這里是哪個豪門貴胄的別莊,但姬十二查到,原來這處別苑乃是老西羽侯所置辦的產(chǎn)業(yè),因地處偏遠(yuǎn),不方便來行,遂只當(dāng)做避暑山莊來用。 后來,皇甫弘和慕聽濤請纓去戰(zhàn)北蒼時,處理了一部份舊產(chǎn)業(yè),將此別苑賣給一位名不見經(jīng)傳的商賈趙錢。 那時,顧還卿便懷疑龍氏父子和闕奶娘有關(guān)系,只是闕奶娘死的突然,沒有什么證據(jù),再后來龍氏父子逃到洛國,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最近,姬十二和謝輕衣在抓龍弘,幾次都讓他僥幸逃脫,顧還卿便琢磨起這座別苑。 讓甲甲一探,果然如此。 姬十二握了顧還卿的手,瞇眼眺著那座綠意蔥籠的山莊,漆黑如墨的瞳仁里冷光幽幽:“如此說來,龍氏父子只怕和花非花一直有聯(lián)系,闕奶娘可是云蘿老妖婆的人,或許……” “或許,這兩父子中就有花非花?”顧還卿側(cè)首與他對視。 ------題外話------ 前兩天婆婆生日,給婆婆熱鬧了一天,連著又是十五,家里又忙碌了一天,不過全家都很愉快,圍在一起聊天快聊到天亮,仍覺意猶未盡。 所以軒娘又偷懶了兩天,馬上接著加油,絕不偷懶!以后還會有一些未刪節(jié)發(fā)放,小船戲。 仍是舊話重提,望姑娘們多多支持軒娘,你們的支持就是軒娘的動力!么么噠,永遠(yuǎn)愛你們的軒娘。 謝謝親:shirley1314 投了3票,絕望之心 投了1票,hongbingxuan 投了2票,較胖14養(yǎng)huan 投了1票,king0228 投了5票,cyp810蔡 投了1票,云妮1133 投了1票 ☆、139馬車劈開 龍弘逃的很匆忙,姬十二派兵,把他藏身的別苑包圍的嚴(yán)嚴(yán)實實、水泄不通,方圓十幾里都有重兵把守,務(wù)必叫他插翅難飛。 而且,這次龍弘的行為約摸是惹毛了顧還卿,她不顧有孕在身,親自帶著甲甲追捕他,竟是一點親情也不念。 “國師,有云緋城在,他們投鼠忌器,未必敢拿我們怎么樣?!钡氐揽冢L孫謹(jǐn)仗劍護(hù)在龍弘身邊。 被喚國師者,是一位身披藍(lán)灰道袍之人,他四十上下,其貌不揚,但一雙眼睛卻格外幽森陰沉,不經(jīng)意間,會發(fā)出幽幽綠綠的光芒,有點瘆人。 他的腰間懸掛著一面銅質(zhì)的八卦陰陽鏡,聞言,他看了長孫謹(jǐn)一眼,用略顯粗嘎的聲音淡淡地道:“那更逃不了了,你們想必還不知道,顧還卿有一只馭龍獸,它對龍家人的血情有獨鐘。” “……什么意思?”長孫謹(jǐn)問的有些艱難。 龍弘攔住了他,對國師道:“如若不帶她走,我們沒了挾持,他們更肆無忌憚,于我們不利?!?/br> “那殿下是想跟他們來個兩敗俱傷,玉石俱焚?”國師氣定神閑:“有云緋城在,他們更會緊咬我們不放?!?/br> 龍弘有些遲疑,正在這時,一黑衣侍衛(wèi)捂著被砍傷的右臂,渾身鮮血淋漓地發(fā)足狂奔而來,“殿下快逃,謝輕衣帶著人殺過來了,吳統(tǒng)領(lǐng)被他斬于劍下,黑虎衛(wèi)十有九傷!” “殿下快走!”長孫謹(jǐn)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拉著龍弘便進(jìn)了地道:“別管云緋城了,有謝輕衣在,去多少人都是死?!?/br> 謝輕衣此人,輕功卓絕,劍術(shù)異常驚人!年紀(jì)輕輕的,也不知他打哪學(xué)來的一身武藝,他也許不會十八般兵器,嫌博而不精,只一劍在手,便可叫你灰飛煙滅。 吳統(tǒng)領(lǐng)正是領(lǐng)了龍弘之命,去帶云緋城過來的,但運氣不好,半路上遇到了謝輕衣,短兵相接,被謝輕衣殺了個落花流水。 長孫謹(jǐn)不敢硬拼,這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上,行事處處受掣肘。 龍弘一咬牙,環(huán)視著別苑:“好,我們走,不過這座別苑……” “毀了吧。”國師輕描淡寫:“這里不比東籬山和東翁山,能牽動大越的國脈,殿下舍不得,顧還卿和姬十二卻舍得?!?/br> 龍弘俊臉一抽,頗為rou痛,東籬山和東翁山他父子二人在那里只是順勢而為,比不得這座別苑,一磚一瓦,一梁一木,皆是他父子二人的心血。 “殿下,想開些,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些都是些身外之物,留得青山在,還愁沒柴燒?” 龍弘沉了沉眸,滿臉陰翳,吩咐長孫謹(jǐn):“引水!” ※※※※※※ 謝輕衣背著半昏迷的云緋城出來,顧還卿摸了摸她的額頭和臉,見她沒什么意識,身上也沒有明顯的外傷,便對謝輕衣道:“你先送她回去,有裘浚風(fēng)在,她會沒事的?!?/br> 謝輕衣滿身寒氣,語利如冰:“我想帶人去追殺龍弘?!?/br> 顧還卿頜首:“龍弘要追,但你不能再進(jìn)山莊,花非花此人擅長斷尾求生,龍弘如若和他在一起的話,這座山莊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