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林疏月從未見過這么意氣飛揚(yáng)的弟弟。 慢慢的,紅了眼眶。 魏馭城說:“我先帶你騎一圈,油門,剎手,控制好方向,艇頭重,尾輕。看到那邊的浪了嗎?”他手遙遙一指,“反方向切過去,什么都別怕,我在身后保護(hù)你,不會讓你落水?!?/br> 林余星對方向感與機(jī)器的cao控性似有與身俱來的天賦,魏馭城帶他壓著浪騎了兩圈,他便掌握了要領(lǐng)。再回岸邊,魏馭城下艇,戴著墨鏡,對林余星抬了抬下巴。 林余星跨坐在艇上,自信地比了個ok手勢。 “鐘衍。”魏馭城側(cè)頭。 只聽“轟轟”的連續(xù)聲,鐘衍已經(jīng)騎在另一只摩托艇上。 就這樣,林余星油門一擰,無所畏懼地朝著深海破浪。魏馭城和鐘衍夾道而行,分護(hù)左右兩邊。三個人像春燕的剪尾,朝著太陽的方向一往無前。 碧藍(lán)海面,人間寬廣。 三道浪痕勻速比劃,留下白雪一般的印。林疏月拿出手機(jī),把畫面定格在最震撼的這一刻。林余星cao縱摩托艇越發(fā)嫻熟,甚至還能起身離座,站著駕駛。 少年當(dāng)如此! 迎朝陽,赴遠(yuǎn)方! 魏馭城用男人的方式,給予了林余星最大的尊重。讓他找到自信,滿足心愿,實現(xiàn)人生的另一種可能。他身體力行的,讓這個久病萎靡的少年相信,人間美好,不要自棄。 破完浪回來,雖沒落水,但一身還是被浪打濕半邊。也沒敢掉以輕心,幾人回了別墅。林余星被趕去沖淋熱水澡。衣服來不及拿,鐘衍大氣,丟了件t恤進(jìn)去,“穿我的?!?/br> 有點(diǎn)大了。 林余星出來時還不好意思,扯扯下擺,拎拎領(lǐng)口,“怪不自在的。” “誒呦,可以嘛。”鐘衍圍著他轉(zhuǎn)了兩圈,“雖然不及我?guī)洑?,但也勉?qiáng)有資格當(dāng)我弟。” 魏馭城正好推門進(jìn)來,聽到這話皺了皺眉,淡聲說:“亂押什么韻,別亂了輩分?!?/br> 鐘衍聽得明白,也不似前幾日的易怒,不咸不淡地反擊:“無所謂啊,林老師真當(dāng)成我舅媽了再說?!?/br> 魏馭城難得被這臭小子噎得無言以對。 真是頭疼。 他遞了條毛巾給林余星擦頭發(fā),“有不舒服的地方要跟我說?!?/br> 林余星乖巧點(diǎn)頭,“謝謝魏舅舅,我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吃過藥了?!?/br> “好,有問題我們隨時去醫(yī)院?!蔽厚S城問:“今天開心嗎?” “開心!”林余星眼亮如星,“人生目標(biāo)又實現(xiàn)了1/4!” 鐘衍耳力了得,“4個?” 林余星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在他們面前沒什么好瞞的,“嗯,想拼齊一百個樂高作品,想看到大海,想去看流星。” “你還挺浪漫的啊,哪兒那么容易看到流星?!辩娧軉枺骸斑€有一個呢?” 林余星說:“想看到我姐幸福?!?/br> 這話一出,倆孩子的目光齊齊往魏馭城身上飄。魏馭城笑意淡,“知道了,一定不負(fù)你望。” 倆小年輕有搭沒搭地霸在魏馭城房間聊天,鐘衍又聊到了二次元動漫,一堆專業(yè)名詞聽得魏馭城耳朵燥。只在出現(xiàn)“疊羅漢”這種字眼時,他格外留心。 “這里的浪不算頂好,每年四五月的夏威夷,真的太適合沖浪了,咱倆約好啊,你好好養(yǎng)身體,明年我?guī)阋粔K去夏威夷。”鐘衍真誠說。 林余星抿抿嘴,當(dāng)場拆臺,“小衍哥,拿我當(dāng)擋箭牌的吧。” 鐘衍恨鐵不成鋼,“靠,沒點(diǎn)兄弟默契!” 魏馭城忽然開口,平靜說:“只要余星在,去哪都可以?!?/br> 鐘衍嘖了又嘖,指著林余星說:“弟憑姐貴,嫉妒死我了。哎,我餓暈了,什么時候吃飯?” 廚師烹了海鮮,就在樓下餐廳。鐘衍想去叫林疏月,被魏馭城攔住:“先吃,她累了,讓她睡會?!?/br> 林疏月坐運(yùn)動艇的時候暈船,又曬了兩小時,一回陰涼地方就難受得不行。喝了瓶藿香正氣水,就去房里睡著。中途,魏馭城進(jìn)來過一次,調(diào)高空調(diào)溫度,見她沒踢被子,便放了心。 廚師這幾天都留在別墅,不用給林疏月留飯,待會她醒了,直接重新做一份。鐘衍喜歡吃芝士焗龍蝦,一張嘴就沒停過,“舅,晚上我能跟你一起裸泳嗎?” 林余星倒吸一口氣,這位哥還真是……勇敢做自己。 魏馭城說:“隨你。別擋我道就行?!?/br> 鐘衍游泳速度不算慢,但跟魏馭城比起來就是業(yè)余與專業(yè)之別。 “我舅上大學(xué)的時候,就是校游泳隊的扛把子。他還拿過全國大學(xué)生游泳比賽的一等獎,要不是繼承家業(yè),他可能真的會去當(dāng)一名運(yùn)動員?!辩娧軡M心驕傲,如數(shù)家珍,“他跆拳道也有教練證的,下次你試試?!?/br> 林余星一腦袋問號:“我為什么要去挨打?小衍哥,這不是你的位置嗎?” 鐘衍:“……” 已經(jīng)能預(yù)感到日后的家庭地位。 房里。 林疏月模模糊糊地醒了幾次,這次是被枕頭下的手機(jī)徹底震醒的,來電人是周愫,林疏月接聽。 周愫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活潑明朗,聽著讓人心情好,那種嬌嬌軟軟的女孩子,說什么都是明媚的,“月月,我上回聽說,你要回來上班啦?” 該是林疏月和魏馭城鬧小矛盾的那件事。魏馭城安排好一切,給她個通知,挺讓人不痛快的。林疏月揉了揉眼,“沒,我去朋友那幫忙了?!?/br> 周愫語氣失落,“好吧?!?/br> 林疏月清醒了些,笑著調(diào)侃:“怎么啊,想和我每天一起上下班啊?” “想是想,但已經(jīng)有自知之明了?!敝茔恨揶?,“不敢搶老板飯碗?!?/br> 林疏月忍俊不禁,“知道啦?” “公司內(nèi)部群里,你收拾葉可佳的小視頻瘋傳呢?!敝茔喊素缘男』鹧嬖谌紵骸疤鈿饫?!就很迷,葉可佳也是學(xué)心理的,但她情商真的不太夠,一來匯中就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恨不得把‘我有背景’貼臉上。誰不知道,她是單戀魏董,挺多戲的。” 林疏月保持沉默,沒吱聲。 “但更奇怪的是,她竟然沒別開除呢,反倒調(diào)去了華南子公司。”周愫嘀咕,“也不知道領(lǐng)導(dǎo)怎么考慮的?!?/br> 林疏月先是愣了愣,然后也平復(fù)下來。說實在的,自從知道魏馭城一早就對她一見鐘情后,林疏月就沒太把葉可佳放在眼里。說句不應(yīng)該的,于情,她也挺艱難。當(dāng)然,林疏月沒那么圣潔偉大,就沖葉可佳當(dāng)時做出的那些事,就不值得被共情。 如今,她和魏馭城的關(guān)系過了明路,至少,她是真真切切想和這個男人好好發(fā)展。不想,不該,也不值為無關(guān)緊要的人和事生了嫌隙。 所以,林疏月按下了疑慮,無論魏馭城對葉可佳做什么樣的處理和決定,她都不發(fā)表意見。 兩人閑聊十來分鐘,林疏月聽見電話那頭一道很熟悉的聲音在叫周愫,這才掛了電話。 周愫扭頭不悅,“干嘛啦?!?/br> 倚靠門邊的李斯文剛洗完澡,頭發(fā)還在滴水,“提醒一下,你把我晾在這里很久了?!?/br> …… 身上的疲憊勁在打電話的時間里,也已經(jīng)緩了過來。林疏月下床扭了扭胳膊,渾身軟綿綿的,便先去洗了個澡。洗完澡才算徹底恢復(fù)元?dú)?,吹頭發(fā)的時候她看了眼手機(jī),上面有一個未接來電。 陌生號碼,歸屬地是南祈市。 林疏月回?fù)?,但對方顯示占線中。 這個號打了兩次,應(yīng)該不是sao擾電話。頭發(fā)吹得半干,林疏月又打了一次,但仍無法接通。算了,她想,或許是廣告sao擾。 換好衣服,她去找林余星。一層大廳不見蹤影,阿姨告訴她,都去海邊了。 — 魏馭城剛熱完身,專業(yè)的連體泳裝,從脖頸罩到膝蓋上方,修身款式,繃得哪兒都是緊的。鐘衍磨磨蹭蹭地過來,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看著像來從事不良職業(yè)的小白臉。 魏馭城看都懶得看,德性。 鐘衍一個勁地往他這邊瞄,嘖,雖然見過很多次,但每一次看到,都不由內(nèi)心感慨,他舅舅,真的是“資本家”。 林余星不能下水,坐沙灘椅上吹海風(fēng)。也是他最先看到林疏月,遠(yuǎn)遠(yuǎn)喊了聲:“姐!” 鐘衍回頭,“咦喲,林老師來了?!?/br> 魏馭城聲音平靜:“你別下水了。” 鐘衍一腦袋問號:“why?” “裸泳,你不合適。” “我有什么不合適的?我穿著褲子還不行嗎?” “不行?!蔽厚S城的語氣毋庸置疑。 “不是,舅,你也太霸道了吧!”鐘衍再度震撼。 “知道了?!蔽厚S城睨他一眼,“披件衣服,別感冒?!?/br> 鐘衍就是吃軟不吃硬,前面的對話已經(jīng)劍拔弩張,子彈上膛,但最后這句話,他感受到了來自舅舅的稀有關(guān)愛。于是很給面子的跑去了林余星那。 “林老師,你好點(diǎn)了沒?” “沒事了,謝謝關(guān)心啊?!绷质柙旅嗣艿艿母觳?,不太涼,問鐘衍:“你舅舅呢?” “下海了。”鐘衍說。 “你不去游???”林疏月掃了掃椅子上的沙,挨著邊坐下,“下午說幾次了?!?/br> “魏舅舅不讓?!绷钟嘈菗屩f:“小衍哥泳褲都換好了,但你來了,魏舅舅不想你看別的男生裸泳,所以就把小衍哥趕上岸了?!?/br> 鐘衍靠了一聲,“我他媽又犯傻!” 林疏月忍著笑,目光不自覺地跳投海面。魏馭城半邊身體浸站在海水里,明月當(dāng)空,海天之色融為一體,耳邊是規(guī)律的海浪響,入目所及,不似真實。靜止畫面里,魏馭城是唯一的動態(tài)風(fēng)景。明明泳衣包裹住了全身,但就有一種隱晦的性張力。 林疏月喉嚨咽了咽,低下頭揪了揪裙擺。男色誤人,真想把他那件多余的泳衣給撕了。 “我舅一般游個十來分鐘,就會脫光了裸泳。”鐘衍熱心介紹,“他還會漂浮,待會你們什么都能看到了?!?/br> 林余星摸摸頭,“魏舅舅有的我也有,所以我不看?!?/br> 鐘衍:“那我也有,我也不看。” 然后,兩人齊齊望向林疏月。 林疏月莫名,“看我干嘛?” 鐘衍擠眉弄眼,“就你能看?!?/br> 林余星跟著附和:“魏舅舅也只會給你看?!?/br> 林疏月面色窘迫,被堵得無話反駁。家里小孩兒學(xué)壞了,說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