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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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通電話講了好久,久到余旸用手指丈量到鄭棲的影子有變長。 他站在不遠處的柵欄前,單腳踩斜坡上,另一只腳支撐身體,他弓著背脊,幾乎沒怎么說話,時不時‘嗯’一聲,不知電話那端說到什么,鄭棲揉了揉頭發(fā),將臉頰埋在臂彎處,又抬起下巴,長長地舒氣,好像有些為難。 直到余旸朝他走過來,鄭棲的眉眼才舒展了些,“再說吧,我還沒想好?!?/br> 他沉默了片刻,等對方講完,最后掛上電話。 “車隊有急事嗎?” 鄭棲笑容平靜:“沒有,一個朋友。” “是不是遇到什么難事了?”余旸問。 “沒有,”鄭棲說,“是他問我最近怎么樣?!?/br> 余旸‘哦’了一聲,剛要說什么,鄭棲又打了個電話,在說地址,“是,下午兩點多來的,您要多久?” 鄭棲看著腕表,“行,六點半?!?/br> 余旸投以好奇的目光,鄭棲解釋:“是附近的司機,他今天正好拖一批木材出去,要搭順風車得等到六點半以后。” “不是騎行回去嗎?” 鄭棲只是笑了笑,沒說話。 下午他們精力充沛,就算鄭棲能騎回去,余旸未必吃得消,況且四周打不到車,這個司機還是鄭棲之前幫朋友搬家認識的,沒想到現(xiàn)在還能聯(lián)系上。 司機到得有點晚,附近林木管轄比較嚴,后車斗所載樹材不多,捆成堆狀,緊緊拴在靠里的位置。 原來真的是貨車,余旸上下打量著,覺得很不可思議。 司機跟鄭棲打招呼,倆人好像真的認識,劉師傅問鄭棲要不要幫忙,說話間給他遞了個根煙,鄭棲收下了,把煙夾在耳朵上。 周圍都是樹林,鄭棲t恤后背顏色變深,手臂一抬,將自行車搬到車上,他三兩下爬上去,蹲在車斗里捆自行車,忙完這些,他朝余旸伸手。 余旸怔怔地看著鄭棲,感覺很奇妙。 跟鄭棲結(jié)婚之前,他從來沒坐過貨車,更別提敞坐在裝貨的地方,但只要跟鄭棲待一起,一切就變得順氣自然——他講究時效,還熱衷于實際體驗。 明天說不定會劈柴呢,余旸心想。 “走吧?!?/br> 鄭棲抬了抬手腕,示意拉余旸上來。 手掌相握,往下壓,鄭棲的手有力而寬大,余旸幾乎沒用什么力氣就爬上去。 車子‘哐啷’向前,余旸和鄭棲坐在一堆木材上,呼吸間全是枝葉氣息,木屑摸上去扎手,自行車放在他們左手邊,也用繩子捆緊。 車速帶著他們遠離這條山路,以倒退的方式告別晚霞。 余旸以為下午車隊給鄭棲打電話,畢竟夜里九點多他們還在附近擼串。 余旸也跟著去了,這次他見到更多新臉龐,有兩位年紀稍長,其中一個好像是鄭棲之前的教練,叫駱文昌,賽事履歷堪稱豐富。 與鄭棲早早步入婚姻不同,其余年輕人多半單身,職業(yè)生涯需要騎行訓練,單身確實更舒服自在。 燒烤攤熱氣熏天,孜然味濃郁,余旸給鄭棲的mama發(fā)微信,問想不想吃烤串。 姜敏發(fā)了語音過來,聽聲音應該在笑,“你們吃吧,我和爸爸在看電視?!?/br> 鄭棲見他在聽手機,又問:“要酸奶嗎?!?/br> 說到這個,余旸倒是來了興致,“我去點!”臨走前他朝柜臺走過去,據(jù)說酸奶是手工做的,他剛才嘗了,味道也很不錯,等下要是能早點回去,還能讓鄭爸鄭媽嘗一嘗。 余旸再回來時,門口進來幾位客人,過道擁擠,他就繞了一圈往回走,到轉(zhuǎn)角處時聽見有人說話:“名次出來了,秋季賽肯定沒問題,你怎么想。” 這個聲音好熟悉,但半晌都沒人接腔。 那人接著說:“鄭棲,不是我說你——”沒等對方說完后半句,鄭棲立刻清了清嗓子,“改天再說,今天難得一聚?!?/br> 正說著,鄭棲邁開步伐,一抬眼有點詫異:“余旸?” 季凱朝余旸笑了笑,表情釋然,沒再說什么,往餐桌方向走。 “你們在說什么啊。” 余旸好奇地問,“下午是季凱打電話嗎?” “是駱教練,季凱當時也在場?!?/br> 難怪講這么久電話,鄭棲沒說太多,像是有心事,余旸接著問:“不是說跟季凱認識很多年了嗎,好朋友見面更應該開心才是?!?/br> 聽見他這樣說,鄭棲屈起手指彈余旸的腦門兒。 “好痛!”余旸捂住腦袋,憤憤地看向鄭棲。 鄭棲還要繼續(xù),余旸躲開:“我不說的不對嗎。” “他喊我比賽?!?/br> 鄭棲懶得逐一解釋,徑自朝前走,也不打算等一等余旸,像是有點心煩。 燒烤攤離住的地方挺近,鄭棲今天挺反常,像個甩手掌柜,余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點氣他不說,又不好意思直接問。 他就兩手一邊提一杯酸奶,左右晃蕩,單看影子像挑水的。 “比賽就比賽?。 庇鄷D抬起下巴,望著鄭棲的后腦勺,瞧見鄭棲不說話,他就用酸奶瓶子輕輕撞鄭棲的后背,“做自己喜歡的事不是很正常嗎——”還好包裝嚴實,否則以余旸這樣的幅度,酸奶不灑得滿袋子都是才怪。 鄭棲停下腳步,背對月光,好像在認真看余旸,但他最后也沒說個所以然,無語地瞟了余旸一眼,又把左手揣在口袋里,形單影只地往前走。 每當鄭棲這樣一言不發(fā),余旸就很想捶他,余旸之前的人生里有三件樂事——吃好吃的,吃好吃的,吃好吃的。 現(xiàn)在變成【日常打鄭棲】、【日常打鄭棲】、【日常打鄭棲】。 因為鄭棲從來不還手,也不生氣,最氣不過無語地看著他,另加一個嚴肅表情。 這種沉默將縱容放大,演變成余旸喜歡親親、摸摸、掐掐鄭棲,越來越得寸進尺。 “好癢。” 鄭棲在笑,拂開余旸的手,還拎住他的t恤領子,讓他走到自己前面,堅決不許余旸在他背后搞小動作。 余旸好會耍賴,“哎呦,好累,走不動了?!?/br> 他弓著背脊,還給自己捶捶腰。 “喂——”鄭棲喊他,定定地看著他。 “喂什么喂,”余旸強調(diào),“我有名字的!” 鄭棲笑:“你叫什么名字?”除去喝了點酸奶,余旸晚上有喝啤酒,雖然喝得不多,但鄭棲總覺得余旸喝完酒就會比較好玩,跟平時很不一樣。 “我叫……”余旸的手放在半空中,若有所思道:“我叫全世界最厲害最帥最酷的冠軍的大寶貝——余旸!” 鄭棲不忍聽下去,灰頭土臉:“行行行,回吧?!?/br> 怪害臊的,夸別人還不忘夸自己。 “本來就是。” 余旸理直氣壯。 “是是是?!?/br> 鄭棲很敷衍。 余旸走兩步就喊累,非要鄭棲喊他‘寶貝’,鄭棲不喊他就不回去,一副要坐在馬路上到天明的模樣。 只要放松下來,余旸話巨多,話題能從明天吃什么過渡到年底去哪里度蜜月,東拉西扯。 鄭棲徹底沒招數(shù)了,見余旸還一車轱轆話講個不停,他直接折回去,將余旸抱起來,扛在肩上“哎哎哎——”余旸下意識地攀住他:“你犯規(guī)!搞突然襲擊!” 說著,鄭棲要松手了,腰間一松,整個人驟然往下滑,余旸像八爪魚一樣掛在鄭棲身上,到最后鄭棲靜靜地看著他,手指朝余旸點了點,示意他再無理取鬧就不管他了。 余旸‘嗚嗚啊’半天,說自己好慘,直到順理成章趴在鄭棲背上,他才輕輕搖晃小腿,心情很是愉悅,還要拎著兩杯酸奶在鄭棲面前晃來晃去。 得逞了! 這么一試探,余旸覺得鄭棲并不排斥身體接觸。 夜里睡覺他就開始不老實,先是覺得床睡著不舒服,他認床,翻來覆去不能消停。 鄭棲是真的有點累,早上比賽,還陪著余旸玩了一下午,來回騎行接近9公里,一粘枕頭就想睡。 余旸輕輕推了推他:“鄭棲?” “嗯?”鄭棲迷迷糊糊地應聲。 “老公——”鄭棲睜開眼,幫余旸把被子蓋好,室內(nèi)冷氣足,一不小心容易著涼,“睡覺!”說著,往余旸身上拍了兩下。 “我睡不著?!?/br> 余旸踢開被子,白皙的小腿暴露在空氣里,呼吸間帶點酒氣,“你會抓癢癢嗎?” “什么?!?/br> 鄭棲很無語地轉(zhuǎn)過臉。 余旸朝他湊過去,“就是抓背,我小時候睡不著,mama會幫我抓背?!?/br> 鄭棲困到眼皮子打架,煩躁地揉了頭發(fā),終于伸手。 大手伸過來,余旸看著就有點擔心:“要輕輕的!”他很小聲地說。 這下鄭棲徹底收回手,‘嗖’一下轉(zhuǎn)過身,把被子裹緊,很明顯買賣不成、仁義也不在的模樣——要求太多了,怎么余旸你不累嗎。 “抓一下!”余旸拍他。 “不抓?!?/br> “就一下?!?/br> 鄭棲說:“不會?!?/br> 余旸探身去看他,鄭棲閉著眼,睡意沉沉,他就托著下巴說:“那我先教你,這樣你就會了——”說著,手放到被子里,探至鄭棲腰際處,推開他的t恤,滑進去,手指落在他背脊上,他剛屈起手指,輕輕撓了一下,鄭棲一哆嗦,徹底醒了,撐起身,后腦勺有撮頭發(fā)翹著。 往右,撫到他的肩胛骨,抓一抓,余旸感受到鄭棲背部肌rou起伏不定,好像不怎么排斥,他就大起膽子,手指滑到他的腰側(cè),繼續(xù)往上,只是輕輕地觸碰,鄭棲戰(zhàn)栗了一下,整個人沉下去,抱住枕頭,發(fā)出沉重的呼吸。 好他媽舒服。 “學會了嗎?!?/br> “喂!” “鄭棲,我說你能吱一聲嗎?”余旸扒拉鄭棲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