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這事實還未查清楚，就知道胡亂猜忌。我已經(jīng)叫了人去取那藥，一會兒讓元師父瞧一瞧可有問題，事情來的突然，老婆子也不愿冤枉了人去。”

    屋子里這才安靜下來，一時氣氛沉重。

    不一會兒小師傅捧著藥渣過來，元大夫捏起來聞了聞，又用手指一一翻看，最后下了結(jié)論，“老夫人，這藥無事?！彪S即又有人端來榮姨娘用過的一點剩下的藥汁，元大夫點了一點嘗了嘗，“這藥也無礙，確實添了些蜂蜜，不會引起小產(chǎn)，應(yīng)當是意外?！?/br>
    老夫人眸光仔仔細細的掃過幾人，又是忍不住咳嗽了起來，遣退了一行人，趙文宛和趙文熙不放心，央著留下陪老夫人，后者擠出一絲笑容，應(yīng)了聲好，留了兩人陪著說會兒話。

    照顧瑞哥兒的貼身丫鬟在事兒出的時候就攔著瑞哥兒，不讓他過去瞧，怕嚇著，這會兒正被鬧得不行，得知老夫人回來就把人帶了過來。

    “祖母，我想去看小弟弟?！比鸶鐑哼诉诉伺苌锨皳u著老夫人的腿肚子，一臉期待道，顯然是不知道今兒夜里鬧得這出，滿心惦記著榮姨娘肚子里的小娃娃。

    “瑞哥兒這么晚還不睡，小弟弟可是睡了呢，明兒個祖母再帶你去瞧?！崩戏蛉艘彩且恍呐沃康膶O兒，遭這么一嚇，垂了眸子，安撫地揉了揉瑞哥兒的腦袋，允了諾后讓人帶瑞哥兒睡去了。

    趙文宛看著老夫人臉上的慈愛神色因著瑞哥兒離開的身影漸漸消去，轉(zhuǎn)了沉思，想到今晚發(fā)生的，怕也覺得不只是意外罷。

    “榮姨娘是丫鬟出身，底子并不弱，定能熬過去的，祖母且寬心?！壁w文宛出言寬慰道。

    趙文熙亦是附和地點了點頭，就聽得趙文宛接著說道，“只是同樣是丫鬟，榮春被提了做姨娘，難免有下人不服氣，就拿今兒個的事來說，要是侍候周到，怎會鬧成這般，那院兒里的還是得好好敲打?！?/br>
    老夫人聞言瞇起了眸子，心底頗是贊同的，還有那么幾分不能道的心思，依著三房的性子，指不定還會出什么幺蛾子，索性防患于未然，先敲打番。

    “寒春，去請三老爺過來趟?！?/br>
    ***

    亥時的梆子剛敲過，定國公府陸陸續(xù)續(xù)熄了燈火，安歇睡眠。西側(cè)院三房的屋子燃著豆大的油燈，有風灌入，火苗兒搖搖晃晃，隨時要滅的樣子，坐在小如意圓桌前的女子著淺色遍地纏枝玉蘭花夾綢長襖，映襯著臉色如出一轍的慘淡，執(zhí)著茶杯的手帶著細微顫意，眼神不自覺溜向門外。

    一瞧見匆匆而入的丫鬟身影，霎時端著怒容問道，“你死哪里去了，叫你辦個事兒，怎么會成這個樣子？！”

    “夫人息怒，老夫人那兒缺人手，奴婢被叫過去幫忙誤了功夫。”丫鬟忙是解釋道，隨后退到門口左右瞧了瞧，關(guān)上門回到徐氏跟前，“夫人交代的，奴婢照辦，分量下的足夠，絕對保不住……”

    “保不住，那她現(xiàn)在肚子里的是個什么！”徐氏怒氣難抑，姣好的面龐掩不住絲絲戾氣，“孩子沒掉，還惹了一身腥，葉氏那婆娘巴不得有個事兒掩了她的過錯。”

    “奴婢做的萬分小心，藥確確實實下在湯藥里頭，也沒叫人發(fā)現(xiàn)，就是不知為何變成這局面?！蹦茄诀咝睦镆惨恢狈膏止荆氩煌钙渲芯売?。

    門外陡然響起的腳步聲讓屋內(nèi)的對話戛然而止，徐氏撫了撫鬢角，迎上前道，“老爺，這么快就回來了，老夫人喚你過去何事？”

    趙宏銘瞥了一眼還立著的丫鬟，徐氏明了地讓人退了下去，伸手替他寬衣松袍，就聽得頭頂響起一聲低嘆，帶著絲絲縷縷的無奈之意，下一刻就被人擁在了懷里。

    “舒筠，當年我在詩會與你一見鐘情，執(zhí)意求娶，就好像在昨日發(fā)生一般?！壁w宏銘抵著她的發(fā)旋，語調(diào)溫和道，“我本事不及大哥二哥，也無意經(jīng)商謀出路，跟了我這么沒出息的一個人，委屈你了?！?/br>
    舒筠是徐氏的小名，聽著胸腔里因著聲音發(fā)出的嗡嗡共鳴，徐氏亦是想到了當時情景，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老爺說的哪兒話，雖然我有時說話不過心，卻從沒真那么想過。”

    趙宏銘待她，那真的是極好的。

    “你也知我對子嗣一事寡淡，順其自然，榮春是個意外，卻不會再有第二個，這點我可以保證?！壁w宏銘?yīng)q豫片刻，鋪了話道，見徐氏詫異抬眸對視，嘆了口氣繼續(xù)道，“只是既然是已發(fā)生，舒筠為我忍忍可好。”

    “這是母親的意思？”徐氏從他的懷里退了出來，定定地看著他問。

    “非也，母親念我沉迷書畫不理世事，榮春……懷了我的孩子，但看在孩子的面上，也該分出兩分關(guān)心，而非一門心思撲在書畫和……你身上?！闭f到最后，趙宏銘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徐氏緊繃的面色因著這話松了幾分，再瞧他微微訕然的模樣，沒繃住笑意，將心底那絲不快壓了下去，裝著不通情理，故意曲解話意道，“你想我和榮春和睦相處，好讓你左擁右抱？”

    “老天作證，我可絕沒有這么想過！”趙宏銘這會兒反應(yīng)倒是快的連忙撇清道，“我心里只盛得下你一人。”和字畫，只后面那幾個字是打死都不敢出口的。

    徐氏被哄得心里甜滋滋的，也知道趙宏銘在榮春懷孕后只礙著老夫人顏面去瞧過兩次，對那孩子說是期待，不妨說是能讓老夫人少念他幾回的寶器。

    “倒也不是不可以?！毙焓细σ婚_口，就被趙宏銘又摟進了懷里，咽了后頭的前提。

    “就知道舒筠最是通情達理?！壁w宏銘摟著人高興說道，面上閃過一絲如釋重負。“照顧她有下人做，夫人偶爾去瞧瞧，顯夫人容人的風度，不失為佳話?！?/br>
    “嗯?！?/br>
    ……

    趙三老爺?shù)囊环曰隃拇_灌得徐氏消停不少，兩人舉案齊眉，倒也有了幾分往日相處時的美好光景，更何況府里這兩日也分外太平，徐氏一直隱隱擔憂的事兒沒發(fā)生，徹底放下了心。

    這日，徐氏念著趙宏銘提及的事兒，就帶了下人拎著些精致點心去明絮苑探看榮春，有心在老夫人面前表現(xiàn)表現(xiàn)，一路過去的動靜鬧得不小。

    偏院里多了人侍候，楊mama瞧見人以及身后丫鬟提著的食盒頗是意外，就聽到徐氏開了口，“楊mama，榮姨娘可醒著？”

    “醒著的，剛用了點朝飯就說飽了，傷了元氣只能靜養(yǎng)，這會兒跟瑞哥兒說話呢?！?/br>
    徐氏聽了，亦是滿面帶笑道，“瑞哥兒也在，正好，這點心還能便宜這個小貪吃鬼。”

    楊mama目送著人進了屋子，暗忖三老爺是用了什么法子把三夫人治成了這樣，如此可就太平了。

    屋子里，瑞哥兒一臉好奇地盯著榮春的肚子瞧，一會兒一個問題的，成了好奇寶寶，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榮春耐著性子答，遇著不會的，就求助地看向?qū)Omama，后者哄小孩兒頗有一手，一會兒就給轉(zhuǎn)開了。

    榮春也十分喜愛瑞哥兒，小孩兒養(yǎng)得白嫩，看著就很有福氣，一邊瞧著，就希望肚子里的這個也能沾一沾。孫mama說得對，她肚子里的是三房獨苗，要是生下來的是個兒子，以后日子那可就不同了。

    “喲，這么熱鬧呢，瑞哥兒可不能這么鬧榮姨娘，累著可就不好了?！毙焓狭昧撕熥舆M來，瞅見里頭的畫面，眸子閃過一抹暗色，只提醒著自己克制，重新掛了笑意。

    榮春猛地瞧見人下意識地往床上縮了縮，對著徐氏仍是難以轉(zhuǎn)換身份，帶出一絲卑微來?！胺蛉??！?/br>
    “不用那么多禮，好生躺著?！毙焓线B忙按住了她，笑盈盈道。

    卻把榮春暗暗驚出了汗，對著徐氏脾氣的轉(zhuǎn)變忐忑不已。站在一側(cè)的孫mama瞧著，垂下頭的剎那撇了下嘴，勾了一抹怪異弧度。

    徐氏在偏院里待了有一會兒，拉著榮春囑咐其有了孕后該注意的，甚至連著院兒里侍候的下人都逐個敲打個遍，顯出正室風范，也叫曉得二人先前惡劣關(guān)系的人看掉了下巴，只是主子就是主子，都得應(yīng)著就是了。

    楊mama原還不放心的在屋里守著，瞧了半天，發(fā)現(xiàn)三夫人確是與往常有些不同，暗暗感慨三老爺?shù)谋臼拢胧前讶苏f通了。

    待到徐氏要走，孫mama跟著送出來，徐氏走著，臉上笑意沒在屋里和煦，淡了幾分，眼底劃過一抹嫉妒，只在想到臨走前楊mama的神色才好轉(zhuǎn)，這人是老夫人的心腹眼線，今兒這番表現(xiàn)，定會被稟告跟老夫人聽，提了印象才好。

    孫mama送出老遠，自然也瞧見了不曉遮掩的徐氏眼里明明滅滅的情緒，暗笑了一聲。

    “成了孫mama，你回去罷?！弊叩郊偕礁浇?，徐氏覺著孫mama跟著有些怪，便出聲道。

    后者聞言瞧了下四周，見沒人后，繃直了身子，“老奴私下里有話同三奶奶說，不曉得三奶奶方不方便？”

    徐氏皺眉，瞧著她那鬼祟神色閃過一絲不喜，“在這兒說罷?！?/br>
    “老奴要說的有關(guān)三奶奶聲譽，要有個路過的聽到可就不好了?！睂Omama似是篤定她會隨了似的，老神在在地說道?！八幒驮挘疾荒軄y喝亂說的?！?/br>
    徐氏猛地想起讓人下藥的事情，再聽孫mama未盡之意，生了幾分惶惑，叫丫鬟在外頭盯著，猶作嘴硬地說聽看看，就隨著孫mama到了假山隱蔽處。

    “說罷。”

    “三奶奶叫人在榮姨娘的藥里下了點東西，是想害榮姨娘流掉孩子?！睂Omama一針見血道。

    徐氏陡的變了臉色，“你胡說什么！”

    “三奶奶莫要不承認了，老奴有證據(jù)。榮姨娘的藥是老奴取的，怕出事兒，就留了個心眼兒，每回都先自個兒嘗一下，昨兒嘗了覺著味兒有些不對，于是取了藥渣子找外頭的大夫驗一驗，結(jié)果真在里頭驗出了紅花，巧的是老奴拿去驗的那家藥鋪，賬上就有三奶奶貼身丫鬟尋春買紅花的記錄。”

    徐氏攥著手里的帕子，臉色變了再變，咬著牙從齒縫里擠出字眼，“憑這就想說我害榮姨娘，不興尋春是給家里買的，跟我有什么干系！”

    孫mama也不急著反駁，捏著兩分恭敬態(tài)度，條理清楚道，“老奴也不是這意思，只不過老奴花了點錢打點了藥鋪的伙計，要了尋春買的記錄，還有摻了紅花的藥渣子，往老夫人面前一呈，您說，老夫人信哪個？”

    徐氏怎么都沒想到以為揭過去的一篇兒又翻了回來，還叫這人捏了把柄，也瞧出這人是打算以此要挾來了，反而緩了神色，“孫mama想要什么就直說罷?！?/br>
    “三奶奶真是聰慧過人?！睂Omama上趕著捧了一句，“老奴花的打點錢……”

    “我給?！彪m然憋屈，可念著這人當時沒捅出去，而是幫自己兜了下來，這筆錢就不得不花。

    孫mama臉上笑出了褶子，透著精明，一邊捧著道，“老奴一把年紀了，原想在老夫人身邊能混個好的，誰知道配給了榮姨娘，三老爺明顯是不喜的，也就眼下因著孩子得了老夫人喜愛，要生個女娃兒，老奴也跟著沒了出路，就想著替自個兒謀一謀。”

    “三奶奶有什么吩咐的，只管支使老奴。”

    徐氏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露了幾分思量，眼下老夫人防她緊，在榮姨娘身邊插個人，孫mama倒是頗好的人選。

    孫mama搓了下手，有些躊躇地再度開了口，“其實老奴也是有所求，就是老奴的孫女，到了年紀，想讓三奶奶瞧一瞧您娘家那邊有沒有合適的？老奴也沒太大的要求，小官小戶家的適齡子弟尋個就行?！彼麄冞@種奴籍的人生個孩子也是給人家使喚的命，除非是主人家的恩典銷了賣身契，亦或者嫁給官家才能脫了奴籍。

    徐氏為難，但還是照著應(yīng)了話。

    孫mama極是高興，便托底地跟徐氏講起榮姨娘的事兒來，與她分析，“老奴既然隨了夫人，自然是要向著您的，有些體己的話想與奶奶說說，三奶奶切莫再去想法子害掉那孩子了，萬一被有心的人栽贓，奶奶的嫌疑可不就是最大的？再說這會兒若是弄掉了孩子，三房無所出，老夫人還是會一直揪著不放，到時候三老爺和夫人都為難，不妨——讓榮姨娘把孩子生下來，到時候去母留子，這子自然是歸到三奶奶名下，豈不兩全其美?！?/br>
    徐氏聽了眸光一動，多了個心眼沒應(yīng)下來，只是心里卻同意了這等做法，暗喜不已，她怎么就沒想到呀。

    孫mama人精兒似的沒多問，為了討新主子歡心，祭出了最后的一條大計，在徐氏耳邊叨叨絮語了一番，后者眸光越發(fā)晦暗，最后勾動嘴角，恨意昭然地說了個“好”字。

    ☆、第76章

    臨近年關(guān)，一場大雪覆蓋了整個大梁，葉氏拖了小半月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不想內(nèi)宅權(quán)利旁落，年底也需盤查備節(jié)，人來人往事務(wù)繁雜，轉(zhuǎn)而將重心撲在了上頭。

    老夫人念其大病初愈，又受了罰，料理起來心力不足，就指了新媳婦冷氏去搭把手，務(wù)必要辦得風光熱鬧。

    反倒是徐氏這陣兒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往年都要去老夫人那兒要求摻和一腳，今年卻靜悄悄的，窩在三房陪著趙宏銘研墨作畫，感情比以往更是親密。徐氏大哥年前立了功，被皇上欽點為威猛將軍，前兩天陪著皇上冬狩，獵回來不少野味，就送了一些到定國公府，做meimei的徐氏面上風光，更是得意，給各房的都送了些。

    湘竹苑里，趙文宛收到徐氏丫鬟送過來的大只野兔，那兔子睜著一雙死不瞑目的大眼，腰身那兒中了一箭，估摸是血流盡了死的，頗是殘忍。

    “小姐，這……”

    趙文宛瞇了瞇眼，倒是不甚在意，轉(zhuǎn)而吩咐了寶蟬道，“給百靈拎過去，今兒嘗個鮮?！?/br>
    “……”大小姐還真是百無禁忌，寶蟬抽著嘴角送去了小廚房。

    野兔子處理好，被切成了小塊，泡在清水里去了血水，切了姜片放在小碟子里備用，百靈兒動作很快，把兔rou下了鍋，滋滋的爆著，合著蒜姜發(fā)出誘人的香氣，蘑菇撕成幾塊也一道燴在里面，往鍋里加了水，燒開后用鍋蓋蓋了文火慢慢的燜著。

    寶蟬聞著鍋里兔rou散發(fā)出來的nongnongrou香，不禁呲溜下口水。另一鍋里用蘑菇片，竹筍絲兒，豆芽rou絲熬了一鍋鮮香的蘑菇三鮮湯，最后做了道豆瓣魚，魚身上劃了幾刀，在熱油里炸到金黃，調(diào)料入味就盛了出鍋，色澤棗紅，質(zhì)地鮮嫩，味道醇厚香辣，也是聽趙文宛昨兒個想吃才做的。

    趙文宛的胃早叫百靈抓得牢牢的，做出來的食物都極對胃口，打賞后，挑了蔥爆兔rou下了筷子，嘗過之后瞇著眼笑意未名，徐氏那點的小心思也就這樣了，就沒聽過兔子急了也咬人么。

    用過飯后不久，李管事帶著幾名丫鬟請見，趙文宛坐在廳里小憩用茶，讓雪雁傳人進來。

    跟著李管事身后頭的丫鬟每人手里都捧著東西，一件件地擱到了趙文宛坐著的檀木桌上，新出的湖緞各色四匹，織錦各色三匹，光澤花色都極光鮮，最打眼的就是最后上的古香緞，紋路精細、雍華瑰麗，暗金奢侈的顏色正是京中當下最流行的。

    紅艷滾圓的珊瑚珠子和各色琉璃米珠各一盒，時下花樣最新的戒指五枚，發(fā)釵，簪子十數(shù)支，剩下林林總總還有女孩的小玩意兒，依次鋪開眼前。

    趙文宛拿起累絲含珠金雀釵，釵形雙翅平展，微顫抖動，十分靈俏?！斑@是？”

    “要過節(jié)了，國公夫人命老奴置辦些小姐用的，這些都是寶衣閣琳瑯軒新出的款兒，大小姐喜歡哪樣就留下?！?/br>
    看這么多的，顯然是頭一個到的這兒，趙文宛勾唇笑了笑，“辛苦李管事了，這些可要叫我挑花眼了?！?/br>
    “不著急的，大小姐只管慢慢選。”李管事先前拿過趙文宛的人情，這會兒也是賣好道，只繃著的一張臉叫人看不出來，語氣卻露了幾分。

    “選什么呢？”趙文熙的聲音自外頭傳來，寶蟬領(lǐng)著人走了進來，隨后退到了一旁，心里暗暗嘀咕這位二小姐可真會挑時候。

    趙文宛揚了嘴角，“meimei來得巧了，這兒新到一批首飾衣料，過年好制新衣裳，過來一道選選罷。”

    趙文熙的目光隨之落在桌子上，也是抿唇淺笑，“這么多怕是要挑花眼了，宛jiejie可有中意的，我瞧著這支最襯了?！闭f罷，取了一支彩色琉璃蝴蝶簪，遞到了趙文宛眼前，長長的珠翠流蘇搖曳生輝，確是好看。

    “meimei眼光真好。我對這的興趣不大，meimei還是給自個兒選罷。”趙文宛頗是大方地收了那支簪子，開口說道。

    趙文熙亮了眸子，倒也沒失了分寸，先給趙文宛挑了之后才輪著自己，當然給趙文宛挑的都是最好的。兩人挑完了后，還剩下不少，李管事著人拿著去了別處，錯身的功夫，趙宏盛跟趙元禮先后走了進來。

    “父親，大哥，你們怎么一道來了？”

    “二叔，大哥?！?/br>
    趙宏盛應(yīng)了聲兒，目光從趙文宛挪到了趙文熙身上，小段日子不見，養(yǎng)得精神了不少，站一道的，各有特色，忍不住打趣道，“我看啊過了年，這定國公府的門檻兒得弄嚴實點兒，別讓踏破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