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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天下無雙(重生)在線閱讀 - 第17節(jié)

第17節(jié)

    這小子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李運豐心里早已不耐煩,卻沒有法子,只得勉強沖旁邊伺候的丫鬟示意:

    “既然姑爺喜歡,把這幾盤子全都端過去。”

    那丫鬟神情明顯有些僵硬——

    為了老爺起復的事,府里這段時間當真是勒緊了褲腰帶,等會兒夫人知道了弄出了這么一大桌子菜她和幾位小主子卻愣是一口沒吃著,卻是全便宜了很有些看不上的女婿,不定會怎么發(fā)作呢。

    而且你說這陳家小少爺怎么就這么會折騰呢,好歹留幾個完整的菜也好啊,倒好,竟是無論如何要在每一盤菜里都留下自己的口水。

    卻不敢不聽,只得把李運豐面前沒動過的菜全都換到陳毓面前。

    好在陳毓雖是略略動了幾口,中間夫人和小主子最愛吃的水晶肘子和八寶鴨還是好好的,一口都沒動——

    外人瞧著夫人每日里嬌怯怯的,最不耐煩管cao心吃喝的營生,自己這些近身伺候的人卻知道,其實夫人委實最是個小氣的,還偏是愛極了做那等打腫臉充胖子的糟心事。

    真是精心準備的飯菜撈不著吃,她倒也不會直說,卻定然會處處為難身邊伺候的人……

    看陳毓擦嘴,明顯不吃了的模樣,丫鬟微微松了口氣。

    哪知還沒等到去收拾,陳毓已經(jīng)大咧咧的指著那兩道菜道:

    “我的書童和車夫平日里就最愛吃這兩道菜,岳父大人,我能不能把這兩道菜帶走給他們吃?。俊?/br>
    丫鬟心中頓時一萬匹草泥馬呼嘯而過,卻只能眼睜睜的瞧著李運豐點頭——那個陳毓果然是個沒眼色的,沒瞧出老爺?shù)纳袂槊黠@已經(jīng)很不痛快了嗎!

    “我吃飽了。”陳毓終于放下筷子,讓丫鬟服侍著漱了口,這才有模有樣的一拱手,“岳父大人,我要回去了,這個月二十六還請岳父岳母大人光臨……”

    李運豐早已不耐煩陪他,當下敷衍的點了點頭,又讓領(lǐng)完罰歸來的李福跟著送送,眼瞧著陳毓出了門,起身就要回后堂,卻不防小家伙卻忽然又站住,騰騰騰跑回來,把一直提在手里的漂亮盒子遞給李運豐,有些羞澀的道:

    “差點兒把這個忘了。爹往日里總跟我提起,說岳父大人是個風雅的人,我怕其他東西會污了岳父的眼睛,特意準備了這個,對了,還有其他禮物,也是我置辦的呢,還請岳父大人不要嫌棄才是?!?/br>
    “怎么會呢?”方才已經(jīng)見著下人一箱箱抬進去的禮物,還有手里的這個盒子,明顯陳家這次送的禮物依舊是價值不菲——雖然陳毓說是他一手采買,李運豐卻根本是聽聽罷了,并沒有信——

    自己這好友雖是科舉路上不太靈光,做人上卻是上道的緊,想來這次知道自己行將起復,又送來了不少好東西……

    這般想著,臉上笑容明顯真誠多了。竟是停下腳步,一直目送陳毓離開,才緩緩打開盒子,下一刻卻是一下瞪大雙眼——

    臥槽!這粗陋不堪的一套筆墨紙硯又是什么鬼?

    卻不知道后堂還有一個人更崩潰——

    “廚房空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侄子一直鬧著要走,阮氏就想著,端來些好吃的,說不好侄子用的香甜,就會把陳毓那個臭小子給忘了,哪想到丫鬟竟然空著手回來了不說,還說廚房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了。

    “夫人息怒,廚娘說,是老爺命全部拿出去招待姑爺了——”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

    阮氏一下氣的臉色鐵青,半晌冷笑著道:

    “以后不許再提‘姑爺’這兩個字——”一個商賈賤人生的兒子,也想娶我女兒,做夢還差不多!

    卻也無可奈何,想了想對阮玉海和一旁依舊紅著眼圈的李昭道:

    “走,娘帶你和海兒拿好東西來——”

    說著一手扯了阮玉海一手拉了李昭,徑直往陳家送來的箱籠而去——

    陳家送來的東西,每次都全乎的緊,說是應有盡有,也不為過。

    這么幾大口箱子呢,總有寶貝侄子和女兒喜歡的東西吧?

    看阮氏三人過來,早有丫鬟上前打開箱子,下一刻卻是一起張大了嘴巴——

    一定是弄錯了吧?怎么這箱子里裝了滿滿一大箱綠油油的菠菜?

    阮氏愣了片刻,忽然快步上前,親手打開第二個箱子——一大箱,油菜……

    ……

    阮氏的臉終于成功的由青色變成了綠色……

    ☆、再相見

    “少爺,你到底想要找什么呀?不然,你告訴喜子,我著人去辦——”喜子苦著臉,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不怪喜子如此,本來離開李家的時候,還早的緊,可少爺?shù)购?,竟是來到這寶慶鎮(zhèn)就不走了。

    而且想要玩去哪里不好,卻不知為何,偏要往賭場里鉆!探頭往外面瞧了一下,暗道一聲“苦也”——

    雖是大白天,那處所在卻是人聲鼎沸,端的是熱鬧??刹挥质且惶庂€場?忙不迭的就去拉下車帷幔:

    “少爺餓了了還是渴了,我這就下去買——”

    又一疊聲的對車夫并跟在后面的四個健仆道:

    “老馬,你快把馬車趕到陰涼地方去,這大日頭底下,可別熱著少爺了……”

    平日里娘親可是一再叮囑過,決不許引著少爺往哪歪門邪道的地方去。不然就把自己的皮給扒了!

    可親娘哎,真不是兒子要引著少爺往這等地方來呀,實在是兒子根本攔不住少爺啊。

    這般想著,慌慌張張就往車下跳,哪知腳還沒站穩(wěn),一下和一個面黃肌瘦的男子撞到一處——

    喜子是過于慌張,至于那男子卻是邊跑邊回頭看,兩下里一個不妨,頓時都是一踉蹌,喜子好歹扶著車廂站穩(wěn)了,男子則是一下撞到路邊一棵老槐樹上,腰明顯被硌了一下。

    “小王八蛋,沒長眼嗎?”男子吃了一嚇,一手扶著腰,另一手一把揪住喜子的衣領(lǐng),橫眉怒目的就開始斥罵,卻不防后面四個人高馬大的仆人立馬圍了上來——

    因著陳毓走丟的事,陳清和對陳毓的安全可是上心的緊,出行必會派多人跟隨。這四個仆人不止人生得健壯,還都會些拳腳功夫。

    那男子明顯有些被嚇著了,忙不迭松了手——

    能做的起馬車,還有這么體面的仆人,車里人的身份定然是自己惹不起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嘟噥了聲:

    “真他娘的倒霉?!?/br>
    回頭就想往賭場里去,卻不想就是這么一拖延的功夫,一個衣衫破舊面色蒼白的女人就從一個胡同里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上前一把揪住男子的衣袖,抖著嗓子道:

    “李成,我剛拿回家的工錢呢——”

    “李成?”車上的陳毓眼睛一亮——果然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嗎?不枉自己找了這么久——

    之所以會走遍寶慶鎮(zhèn)的賭場,倒不是陳毓真想進賭場見識見識,而是想要尋找一個人——

    一個叫劉娥的女人。

    說起來事情還是和阮氏的兄弟阮笙有關(guān)——

    那阮笙雖是讀書上全無半點天分,做生意上卻是一等一的精明。猜的不錯的話,這會兒阮笙已經(jīng)偷偷的開始謀劃他自己的布帛生意了吧——

    臨河縣地處南方,紡織業(yè)自來最為發(fā)達。便是秦家的生意中,紡織布帛也委實占了一大部分。

    阮笙那般有野心的人,自然早就垂涎三尺。再加上乃兄阮筠在官場上水漲船高,阮笙如何甘心久居人下?

    處處留心之下,早把秦家生意來往情況掌握了個十之八九——

    雖然那些商戶和秦家已是有了好多年的合作關(guān)系,可誰讓秦家沒兒子呢?秦迎作為出嫁的女兒只能隱身幕后,沒人主持大局之下,明顯已是有些沒落的跡象。

    更不要說商人逐利,阮笙除了條件更優(yōu)厚外,更是抬出了自己的知府兄長并名門嫂子。使得那些商戶很快傾向于同阮笙合作。

    再加上之后陳清和落水而亡,李靜文失蹤,秦家就徹底失了根基,這樣的好時機,阮笙如何肯放過?

    立即聯(lián)絡那些商家,對秦家的生意進行狙擊,一番折騰之下,不獨秦家的生意完全被他搶了,便是秦迎留給陳毓姐弟的商鋪也被他和趙氏瓜分。

    而如果說搶奪自秦家的東西是阮笙的第一桶金的話,那個在紡織上多有發(fā)明的女紙工劉娥則是阮笙富甲一方不可或缺的助力。

    阮笙明顯把劉娥當成搖錢樹,既然重來一次,陳毓自然要提前把劉娥這樣的奇人掌握在自己手里。只是陳毓手里的信息也有限,除了知道女子的名字,是南慶鎮(zhèn)人,有一個叫李成的好賭的丈夫,具體家庭住址卻是并不清楚。

    陳毓早就打算要來寶慶鎮(zhèn)尋訪,一直找不到好的借口,正好爹爹要往李家送請?zhí)?/br>
    南慶鎮(zhèn)可不就在臨河縣和李家所在的寶慶鎮(zhèn)之間?因此,陳毓才會無比熱情的把送請柬的任務給攬下來。

    找了這么久,本來都已經(jīng)灰心了,想著再找這最后一處賭場,尋不到人的話就離開,以后有時間再慢慢尋覓,卻不想這會兒終于撞見了——

    同樣叫李成,又是一般的嗜賭如命……

    這樣一想,自然不打算走了,甚而還從車上跳了下來。

    直把個喜子給嚇得,也顧不得和那莽漢置氣,只一疊聲的求著陳毓回車上去。

    那邊兒李成卻已是被婦人糾纏的惱了,抬腳一下把婦人踹翻在地:

    “你個掃把星,嚷嚷什么!若不是你天天在家里嚎,我會這么倒霉!”

    說著轉(zhuǎn)身就要往賭場里去,卻不防婦人一下抱住他的腳踝,哀求道:

    “當家的,那可是閨女的救命錢啊,你拿走了,閨女的命說不好就沒了啊——”

    女人說著,已是流下淚來——二丫從前兒起就高燒不退,再不看大夫,說不好就跟大丫當初一樣留不住了!

    哪知不提閨女還好,聽女人提起閨女,李成更加惱火,氣勢洶洶道:

    “你還有臉說!除了會生賠錢貨,你還會做什么!趕緊滾——”

    說著,俯身揪住女人的頭發(fā)就推倒在地。

    女子的頭狠狠的撞在地上,頓時有鮮血順著鬢角流下。女人卻是完全顧不得,只瘋了樣的想要往賭場里沖,邊哭邊嚎:

    “李成你個殺千刀的,那可是我閨女的救命錢啊,你把我閨女的救命錢還給我……”

    卻被賭場的打手給攔住,再次推倒在外面大街上,紅通通的眼睛中一時又是憤恨又是絕望……

    陳毓蹙了下眉頭,卻是垂下眼簾,心里更是黯然——上一世jiejie又何嘗不是時時處于這樣的境地之下?

    又呆了片刻,那女人明顯已經(jīng)明白,想要從那個賭徒丈夫身上要回錢根本就是妄想,機械的從地上爬起來,失魂落魄的朝著剛才來時的胡同而去。

    陳毓吩咐車夫跟上來,自己則快步追了上去。喜子不知道陳毓要做什么,可只要不是進賭場,就阿彌陀佛了。忙也撒丫子在后面追。

    一直到了胡同深處,那女子才意識到后面有人跟著,下意識的撿了根棍子回頭,待看清卻是個五六歲的娃娃,才又放松下來,轉(zhuǎn)身要走,卻被陳毓叫?。?/br>
    “大嫂子——”

    口中說著,遞了一方帕子過去,示意女子把臉上的血給擦一下。

    “小官人是……”女子臉色灰敗,明顯還沉浸在絕望的情緒中,也沒接陳毓的帕子,自己抬手用袖子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

    陳毓也沒說什么,卻是從懷里掏出一把銅錢遞了過去:

    “大嫂子把這些拿去吧,”

    女人再沒想到,會有這般奇遇,竟是一下傻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