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后面陳毓幾個也忙跟上,越往前走,過道越逼仄陰暗,隨處可見的霉斑,幾乎能把人熏死過去的sao臭味兒道,甚而再往里些不時就會撞見有著一雙黃瑩瑩眼睛的大老鼠…… 見到有人來,那些老鼠竟也不怕,竟是貼著墻角蹲著,頗為好奇的瞧著來的一行人,甚而一個老鼠抬起爪子時,陳毓清楚的瞧見那灰毛上的一縷血跡,陳毓下意識的把抖成一團(tuán)的慧慧摁在懷里,整個人已是被無邊的恨意給控制。 幾人速度快的緊,很快來至天字號牢房的區(qū)域。放眼瞧去,卻是并不見獄卒的蹤跡。 “常全——”徐恒喊了一聲。 卻是無人應(yīng)答,反倒是旁邊的囚牢里響起一陣鐐銬撞擊地面的聲音,緊接著一個宛若鍋鏟擦過鐵鍋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 “常爺爺,常大王,嘻嘻,別打了,我給您舔,我給您舔——” 陳秀聞聲瞧去,卻是嚇得臉色慘白——隔著巴掌大的小窗戶,明明滅滅的火把下,正好瞧見一個滿臉鮮血,眼眶外還掛這個白慘慘似是眼珠的物事…… 瞧那血跡淋漓的模樣,分明剛受過酷刑的樣子。 陳毓驀地站住身,不顧慧慧的意愿,強(qiáng)行扒開慧慧的手,交給徐恒抱著,又懇求的瞧向成弈: “大哥,麻煩你,把我jiejie他們送出去——” 自己卻是探手掐住柳玉函的脖子: “常全,他在那間牢房里?”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男子口中的常大王,必然是那個常全無疑。 這人手段如此兇殘,實(shí)在難以想象落在他手里的娘親會怎樣…… 柳玉函臉都白了——陳毓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實(shí)在太過可怖,柳玉函直覺,自己若是不配合的話,這人真能立刻拗?jǐn)嘧约翰弊?。更可怕的是李景浩的反?yīng),陳毓如此膽大妄為,他竟是和沒瞧見一般,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 難不成,李景浩已是知道了什么? 一想到李景浩知道真相后可能會使的毒辣手段,柳玉函腿都軟了,勉強(qiáng)往右前方指了一下,便被陳毓拖死狗一般拽著往牢房而去。 而此時最深處的那間牢房里,常全高踞在床榻之上,傲然俯視著趴在地上縮成一團(tuán),卻依舊不愿妥協(xié)的李靜文—— 常全是個慣會享受的人,在這偌大的天字號牢房,更是以決人生死的閻羅自居,而這間牢房就是常全特意給自己這個地下之王特意配置的。 作為一個獄卒,還是一個以凌虐人為樂的獄卒,這間牢房的布置自然全按常全的喜好來,不獨(dú)那張大床是刺眼的血紅色,便是四面的墻壁上也沾滿了帶血的毛發(fā),幾截斷骨,數(shù)根手指,甚而正中間的如血紅燭正好插在一個白森森的骷髏里。 再加上常全下擺處滴滴答答往下面滴個不停的紅色血滴,簡直讓人覺得是來到了地獄。 “嘖嘖——”常全起身,繞著李靜文轉(zhuǎn)了一圈兒,手中的鞭子劃過地面,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剛剛凌虐過人,常全這會兒只覺興奮無比,好像渾身的細(xì)胞都叫囂著讓他蹂/躪地上這鮮花一般甜美的女人。 “還真是絕色。”常全越瞧越是癡迷,抬起手來,帶血的手指朝著李靜文的面頰拂去。 李靜文腦袋極快的往旁邊一偏,身上的衣衫晃了一下,便有一道道兩指厚的鞭痕露出。 常全臉色頓時一沉,一下鉗住李靜文的下巴: “賤人,不想再挨鞭子的話,就按爺說的做——哎呀!” 卻是李靜文躲無可躲之下,忽然張嘴一下狠狠咬在成全的手上。 “哎呀,還真是朵帶刺的花兒!”常全忽然揚(yáng)手,一巴掌摔在李靜文臉上,又抬起另一只被李靜文咬的血rou模糊的手,送到嘴里,一點(diǎn)點(diǎn)舔著上面殷紅的鮮血,那般享受的模樣,仿佛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本大王還就喜歡你這個調(diào)調(diào)?!?/br> 獰笑著慢慢起身,猛地一抖隨身攜帶的那條牛皮鞭子,朝著地上的李靜文胸部就是一鞭子下去,鞭子起處,瞬時帶起一溜血花。 李靜文疼的猛一痙攣,只那波錐心刺骨的劇痛還未散去,常全已是又一鞭子落下,牢房里頓時血滴四濺,李靜文啊疼的整個人縮成一團(tuán),卻依舊無法抵御雨點(diǎn)兒般從天而落的鞭子: “相公,毓兒,救我——” “咯咯咯——”常全越發(fā)興奮,“賤人,好好看看,我才是你的親親相公,快叫我一聲聽聽——” 話音未落,牢房外卻是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常全正因過于興奮而激動的全身發(fā)抖,聽到聲音不由有些惱火: “誰?爺正忙著——” 一句話未完,房門卻一下被人給踹開。 撲面而來的濕氣令得常全激靈靈打了個冷戰(zhàn),整個人也清醒了不少,手中的鞭子下意識指向一步跨入門來的陳毓: “大膽,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可以進(jìn)來的?” 卻被陳毓一把揪住鞭子,只覺入手一片濡濕,定睛往地上一看,頓時心神俱裂,地上縮成一團(tuán)滿身血跡的人,可不正是娘親? “該死!” 狠狠打一腳踹過去,常全慘叫一聲,整個人狠狠的朝石板墻上砸去,一陣令人牙疼的骨頭碎裂聲隨即響起。 “??!”癱軟在地的柳玉函嚇得“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陳毓這個時候自然顧不上理他,飛奔上前,一把扶起李靜文的頭放在腿上: “娘,娘你怎么樣是我,毓兒,毓兒來了——” 卻不妨身邊忽然咚的一聲響,陳毓抬頭,淚眼朦朧中卻瞧見李景浩,正跪坐在自己身前,癡癡瞧著躺在陳毓腿上昏迷不醒的李靜文,堅毅的臉上竟是遍布淚痕: “文文——” 文文?陳毓震驚的抬頭,李景浩怎么知道娘親的閨名? 縮在最后邊的柳玉函瞧見陳毓也好,李景浩也罷,注意力全在李靜文身上。哆哆嗦嗦的站起身來,轉(zhuǎn)身就想往外跑,卻不妨李景浩好像背后長了眼睛一般,拽出腰間佩劍朝著后面用力擲了過去。 慘叫聲隨即傳來,卻是柳玉函竟被那柄劍給牢牢的釘在墻上。 ☆、第149章 愧疚 “毓,毓兒?”許是察覺到身邊熟悉的氣息,李靜文昏昏沉沉的睜開了雙眼,正好對上陳毓流著淚的雙眼,眼睛頓時一亮,“毓兒,真的,真的是你?” 又忽然想到什么,下一刻卻是臉色大變: “毓兒,快,快走,去找,你爹,柳,說你,殺了人——” 自己這么好的兒子,怎么可能會殺人?可那人權(quán)勢太大,絕不是兒子惹得起的—— 柳玉函的背后是鎮(zhèn)撫司的指揮使,這話可是那個惡魔一般的常全親口說的! “快走!那,姓柳,姓柳的,和,和鎮(zhèn)撫司的人,有親——” 說道最后一句話,終于是堅持不下去,竟是慘白著臉,再次昏了過去。 李景浩一下攥緊拳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王八蛋,柳玉函,他怎么敢! 如果說之前還只是有些懷疑,這時候已是完全能確信,柳玉函會對文文下手,并非臨時起意,怕是早有預(yù)謀。 身體前傾,就想去抱李靜文,卻被陳毓用力一把推開,然后一下把李靜文抱了起來,用力過大之下,大腿部的傷口瞬時迸裂,鮮血很快染紅了外袍。 “別碰我娘,你們,全是一丘之貉!我娘沒事,就算了,若然有個好歹,陳毓在此發(fā)誓,拼著和你們同歸于盡,也要你們給我娘,償命!” 不管李景浩和娘親有什么樣的緣分,陳毓這一刻都恨得想要?dú)⑷恕?/br> 若非是仗著李景浩的勢,那柳玉函怎么就敢對娘親下此毒手? 李景浩被推得好險沒跌倒,身體一下撞在冰冷的石板上,卻是僵立在當(dāng)?shù)兀镁谜f不出一句話來—— 是啊,自己又算什么?生死關(guān)頭,不能護(hù)衛(wèi)在meimei身側(cè),甚至正是自己身邊的人打著鎮(zhèn)撫司的旗號把meimei害到了這般境地。 “唔——”身上到處都是鞭傷,盡管陳毓已是盡力讓動作輕柔些,李靜文還是疼的不住哆嗦,可即便迷迷糊糊中,李靜文依舊強(qiáng)忍著不讓自己痛呼出聲—— 毓兒自來是個心事重的,不能讓他擔(dān)心,無論如何,不能讓他擔(dān)心啊…… “娘,你痛了就喊出來,我們很快就出去,我已經(jīng)讓人去叫小七了,小七很厲害的,她一定可以把你治好——”陳毓努力保持著動作的平穩(wěn),以期讓李靜文少受些痛楚,眼淚卻是不停的往下掉。 后面的李景浩瞧著那急速往外而去的單薄背影,只覺胸口處好像要炸裂開來,嘴角處也跟著嘔出一大口血來,心里更是如同刀割一般—— 那兩人,一個是自己的meimei,另外一個,則是自己的外甥啊。他們都是自己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卻因為自己的失誤還有這些人渣…… 李景浩轉(zhuǎn)頭,視線在昏迷過去的柳玉函的身上停駐片刻,又緩緩轉(zhuǎn)到正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的常全身上,抬手拾起地上那沾滿了李靜文鮮血的皮鞭,忽然朝著自己身上狠狠的就是一鞭,那般痛徹肺腑的感覺令得李景浩一張臉都有些扭曲—— 原來meimei方才就是一遍遍受著這樣的苦楚嗎? 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宛若兇獸般的低吼,提起皮鞭朝著常全兜頭抽下…… 柳玉函正好清醒過來,待瞧見李景浩渾身浴血宛若瘋狂的模樣,剛想要大叫,卻忽然意識到什么,迅疾捂住自己的嘴巴—— 之前覺得李景浩是閻羅,是屠夫,這會兒卻覺得,這人分明就是個瘋子。寧可這么流血痛死,無論如何也比驚動了他,動手處置自己的好。 卻不妨下一刻就驚恐的瞪大了雙眼,卻是李景浩正轉(zhuǎn)過身來,從來冷漠的眼睛中充斥的卻是足以把整個世界給焚毀的火焰,柳玉函嚇得一下咬住了自己的手: “大哥,李大哥,看在倩云的份上,您,饒了我吧……” □□卻是一熱,一陣sao臭味兒隨之瞟了出來。 “韓夫人莫要擔(dān)心,有兩位大人在,定然可保令堂無恙?!标愋愕哪樕珜?shí)在太為難看,怎么著也算熟人,徐恒一邊拍著懷里不住哆嗦的慧慧一邊絞盡腦汁的想著法兒寬慰,只心里卻是不住打鼓—— 小毓是怎么想的啊,怎么把自己和成少帥這兩個自己人全給支出來了,自家老大那樣的冰山性子可最是個冷酷無情的,還牽扯了個老大平日多有維護(hù)的柳玉函,若然兩人真是在里面發(fā)生了什么摩擦,可真是連個勸的人都沒有了。 “多謝,大人——”雖不知眼前幾人是什么來路,可從方才柳玉函的驚慌反應(yīng)來看,定然身份都高的緊,尤其是旁邊始終默不作聲的那位英俊將軍。 陳秀這會兒心里終于有了些希望,只是沒見到娘親之前,卻是始終不敢放下心來。 幾人正自靜默,一輛馬車忽然疾馳而至,成弈回頭,頓時一臉的生無可戀—— 可不正是自家的馬車?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車上的人定然就是小七了。 都說女生外向,成弈今兒個算是知道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了。 只是罷了,反正早晚是陳家的人,這會兒在未來婆婆面前刷刷好感也沒什么壞處,可就是心里,怎么就那么不得勁呢。 果然,車簾一掀,小七當(dāng)先就從車上跳了下來,那般火燒火燎的模樣,令得陳秀幾個也紛紛回頭。 小七也瞧見了面沉似水的成弈,不覺縮了下腦袋,卻在瞧見挺著肚子勉強(qiáng)站著的陳秀時驚了一下,顧不得跟大哥問好,忙不迭上前,一把扶住陳秀: “秀jiejie可不好這么站著,怎么著也得小心肚里的孩子不是?” 又回身一疊連聲的吩咐白草掇個高些的軟凳過來,又拿了保暖的毛皮衣服,幫陳秀蓋好。 被小心服侍的陳秀驚得一下瞪大眼睛—— 這漂亮的小姑娘是誰呀?叫的倒是親,自己可是不認(rèn)得啊。 成弈瞧得嘴角直抽——就是自己這個親大哥,也沒見這丫頭這么小心巴結(jié)過。 旁邊的徐恒也是眼睛都直了——心說這是哪家小姐?。靠创┐髋率巧矸荼囟ú灰话?。可也沒聽說韓家有什么了不得的親戚在京城啊。 陳秀終于回神,剛要問對方是誰,陳毓已是抱著李靜文快步出來,一下站起身來: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