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jié)
“娘親——”慧慧也拼命掙扎著從徐恒懷里爬下來,哭著朝陳毓跑去,到了近前,卻是懂事的跟在后面,雖是不停抹淚,卻并不拽著陳毓要娘。 小姑娘乖巧的模樣讓人心疼,徐恒忙又一把抱起,跟著陳毓往車上而去。 “多謝大哥?!标愗垢屑さ臎_默默瞧過來的成弈點了點頭。 然后就絲毫沒有猶豫的上了小七的馬車—— 小七的馬車無疑更加寬闊些,也更平穩(wěn),顛簸的小了,娘親自然能少受些苦。 “去貓兒胡同韓府?!?/br> 徐恒忙把懷里的慧慧也遞過去,又小聲問了一句: “我們老大呢?” 陳毓這個苦主都出來了,怎么老大還呆在里面呢? 牢房本就不是什么好去處,更何況是大理寺的天字號牢房呢? 陳毓接過慧慧,說了一聲“多謝”,卻是沒回答徐恒的問題—— 陳毓這會兒也是心亂如麻。如果說之前憤怒之下,使得陳毓完全忽視了李景浩的反常表現(xiàn),可瞧見被寶劍插在墻上的柳玉函的那一刻,就讓陳毓隨即明白過來,李景浩,十有*就是上一世從青樓中帶走娘親的那位神秘人。 這也就可以解釋通為何自己殺了人卻沒有遭到通緝,更甚者,對方可以抹去娘親曾經(jīng)一切不堪的生活痕跡。堂堂鎮(zhèn)撫司指揮使,要做到這些,不要太容易。 這一世自己拼命想要避開那個上一世帶走了娘親的人,卻沒料到還是躲不過兩人相遇的宿命。 甚而,還是因為李景浩的緣故,自己才能順利救出娘親。 只是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救治娘親,至于其他事情根本不在陳毓考慮之內。 徐恒有些莫名其妙,倒也體諒陳毓的反應——這小子,當初甫一從人販子手里逃脫時,可不就是先拐了自己,拼了命的去救他那時的姨母、這會兒的娘親李靜文? 雖然相信自家老大無論出現(xiàn)在那里,都應該沒有人能夠傷害到他,可做人小弟的,也要善盡小弟的本分不是? 徐恒沖那邊已然上馬準備離開的成弈拱了拱手,一個人快步往天牢里而去。 越往里走越覺得不妙,卻是怎么會有那么濃烈的血腥味兒? 再不敢怠慢,快步往前疾奔。堪堪來至常全布置的那間牢房外,正好遇上正往外走一身冰絕氣息的李景浩。 徐恒的心忽悠一下,忙不迭往旁邊側身,待李景浩走過,才敢偷眼往后瞧,卻是嚇得一下捂住了嘴巴—— 牢房里除了一堆碎rou,哪還有一個活人? 咦,也不對呀,這么久了,好像沒看到大理寺少卿柳玉函出來??? 不由打了個寒噤,那堆碎rou里,不會還有柳玉函吧? 卻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在的時間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畢竟,從跟在李景浩身邊,就沒見自家老大這么失態(tài)過了,而這些人又到底做了什么,竟是令得大人如此大違常情? 待走到光亮處,卻是腳下再次一個踉蹌,老天,自己看到了什么? 老大的身上竟是交錯著一道深深的鞭痕,那鞭的力度無疑大的緊,不獨把李景浩的衣服抽裂了一個數(shù)尺長的口子,連帶的還能清晰的瞧見里面翻卷出來的血rou…… “大人——”一個撕心裂肺的聲音同時響起,徐恒抬頭,來人倒也認識,可不正是大理寺卿余文昌? 余文昌一大早就被皇上宣了過去,待得好不容易回返,卻聽說太子少保、左翼前鋒軍統(tǒng)領成弈,并鎮(zhèn)撫司指揮使李景浩聯(lián)袂而至,頓時被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難不成是自己衙門出了什么大事?不然,怎么會驚動這樣兩尊大佛? 忙不迭跑來拜見,倒是沒見著成弈的影子,卻是被李景浩的模樣好險沒給嚇趴下—— 是誰?竟然這么大膽,敢對李大人用刑? 剛要正氣凜然的上前表示自己的義憤并聲援,忽然意識到不對啊,李大人可是從自己轄下的囚牢內走出來的,那不是說,動手傷了他的人和大理寺有關? 這個念頭一出來,余文昌好險沒哭出來,以著非人的速度沖到李景浩面前,抖著聲音道: “大人,大人,到底是誰?怎么敢,怎么就敢對大人下此狠手?” 李景浩瞥了眼旁邊神情緊張一副生無可戀、天要塌下來模樣的余文昌,聲音冰冷: “柳玉函、常全以下犯上、勾結東泰賊人,已被我處死,你現(xiàn)在帶上大理寺鐵衛(wèi)去伏牛巷忠英伯府,緝捕柳家所有,但凡有人反抗,即便殺無赦。” 又招呼徐恒迅疾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好一個東泰攝政王,還真是會藏! ☆、第150章 來頭太大 因不知道李靜文到底傷情如何,來之前小七自然準備了大量的藥物,成府里的百草園,幾乎被小丫頭搬空了一半。甚而還拿來了幾只百年老參…… 這么多東西擺在院子里,委實可觀,陳秀瞧得一愣一愣的,越發(fā)鬧不清這瞧著比起自己兄弟還小的姑娘到底是什么來頭了。 思量了半晌,終究憂心忡忡的對陳毓道: “娘親瞧著傷勢頗重,這小姑娘,年齡也太小了吧?” 陳毓還沒有答話,韓伯霖已陪著一個肅著臉的中年人進了府: “夫人,毓哥兒,岳母這會兒在哪里,這位是汪太醫(yī)——” 陳秀也是在路上時,就急忙派人打馬回府,告訴韓伯霖,娘親已經(jīng)救出來了,只是受了重傷。 韓伯霖也是悲喜交集,兩天來,韓伯霖不知吃了多少閉門羹,甚而連去告御狀的心思都有了,再不料岳母竟然救出來了。 心里一時對小舅子佩服不已。 便忙忙的跑去太醫(yī)院——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那些國手自己請不來,可一般的太醫(yī),還是能請得動的。 那汪太醫(yī)打量了整個院子一番,心說這小小的翰林,家境倒是富足。卻也不耐煩跟韓伯霖應酬—— 但凡能請得起太醫(yī)的,哪個不是朝中顯貴?自己肯來這里,已經(jīng)是給足了這小翰林面子了。 “姐夫,這幾天辛苦你了?!标愗姑ι锨耙姸Y,方才從陳秀的嘴里也聽說了韓伯霖為了娘親四處奔波的情景—— 作為一個頗有一番傲骨的文人,韓伯霖做到如此地步委實相當難能可貴。自己當初,果然沒有看錯人。 “說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也沒幫上什么忙?!表n伯霖擺了擺手,神情明顯有些黯然,下一刻卻又振作精神,“對了,岳母在哪里,還是快請汪太醫(yī)去幫岳母診治一番吧。” “這位就是汪太醫(yī)嗎?小子謝過。”陳毓上前使了一禮,卻是并不急著請汪太醫(yī)過去,“娘親那里我已請了人診治,麻煩汪太醫(yī)白跑了一趟,真是抱歉?!?/br> ?。宽n伯霖怔了一下,便是陳秀也有些發(fā)急,忙不迭搶上前一步,陪著笑臉對汪太醫(yī)道: “我弟弟人小不懂事,還請汪太醫(yī)原諒一二,我娘親的傷就拜托大人了?!?/br> “jiejie,小七的醫(yī)術也是極好的——”陳毓真是哭笑不得。雖然明白jiejie也是為娘親好,可放眼整個京城,醫(yī)術既好,還對娘親無比盡心的,怕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自家小七了。 只是jiejie既然說了,也只得委婉道: “不然,先請汪太醫(yī)就座,若然小七無法應對,再請汪太醫(yī)出手也不遲?!?/br> 一句話說的汪太醫(yī)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若非韓伯霖給的報酬著實豐厚,又死乞白賴的求著自己,自己怎么可能踏足一個小小的七品官??? 果然是沒見過什么世面的,聽對方的意思,竟是不相信自己的醫(yī)術? “既有國手在,老夫就此告辭?!笨谥姓f著,就要拂袖離開。 驚得韓伯霖忙不迭上前阻攔,又暗暗埋怨小舅子太不通人情,不知道這郎中都是年紀越大就越金貴嗎。何況汪太醫(yī)可是太醫(yī)院的,怎么也得比個小姑娘強啊。 更不要說太醫(yī)院的人瞧著沒多大權利,可人家接觸的可全是權貴人家,小舅子這么不給面子,真得罪了這位汪太醫(yī),什么時候在權貴那里上點眼藥,可就麻煩了。 汪太醫(yī)卻是不耐的緊,沉下臉來就想出言斥責,不妨外面仆人忽然一路小跑著過來,一疊連聲道: “老爺,老爺,外面又來了位太醫(yī)院的,說是要來給親家太太診治——” “又來了個太醫(yī)院的?”韓伯霖就愣了,下意識的看向陳毓,自己可就請了一位汪太醫(yī),還是千難萬難,這自己找上門來的太醫(yī),莫非是陳毓請的? 陳毓也有些摸不著頭腦,擺了擺手,示意與自己無干。 汪太醫(yī)卻是“嗤”的笑了一聲,也就自己這樣初入太醫(yī)院的,因為京城米貴,才不得不降尊紆貴到這翰林府上,這是瞧自己不高興了要走,又請了什么人來充大尾巴狼了,只是這韓家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以為太醫(yī)就是街上的大白菜,隨隨便便就可以撿嗎,自己來了還不夠,還又來了個,還是自己上趕著找來的。 哄騙小孩子還差不多。 竟是也不走了,只要笑不笑的瞧著韓伯霖幾人: “是嗎?倒不知又是哪位國手到了,我倒要拜會拜會?!?/br> 瞧汪太醫(yī)的模樣,還是把人給得罪了,韓伯霖只覺嘴里發(fā)苦,又不知外面的太醫(yī)是什么來路,只得吩咐“快請”。 很快,一個四十許的國字臉男子帶了個藥童匆匆而入。 韓伯霖仔細瞧了一眼,確實不認識,便是陳毓也微微搖了搖頭。 無奈何,剛要上前詢問,卻不妨正冷著臉站在一邊的汪太醫(yī)忽然搶步而出,一路小跑著就迎了上去,臉上更是笑容滿面: “哎呀,院判大人,我就說是哪位國手呢,原來是您老到了?!?/br> 又回頭瞧著韓伯霖,神情就有些苦澀: “韓大人,你瞞的在下好苦,既是連我們太醫(yī)院第一國手都給請了來,又何須在下前來獻丑?” 來的這人可不是太醫(yī)院院判蘇別鶴? 一句話說的韓伯霖越發(fā)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太醫(yī)院第一國手,還姓蘇,那不就是—— “您是,蘇院判,蘇大人?” 不會吧,這位可是專給宮里的貴人診病的,尋常世家貴族也別想讓他出手,怎么可能會為了岳母特意跑過來一趟? 蘇別鶴點了點頭,卻是腳下不停: “病人在哪里,快帶我去瞧瞧?!?/br> 說話時微有些喘息。甚而神情也有些無奈—— 不怪蘇別鶴如此,方才本來正在自家院子里小憩呢,卻被人連拖帶拽的送上了馬車,然后車馬一路急速而來,好險沒把自己這身骨頭給顛散架。 卻是有氣發(fā)不出來——那些如狼似虎強盜一般的下人,全是鎮(zhèn)撫司指揮使李家的,連帶的半路上還碰見指揮使夫人除了送上各種救命的靈藥之外,更一再拜托務必小心診治病人。 本來想著會去李大人府上,那里想到,卻是一個小小的翰林家。也不知這翰林家的女眷是何來頭,竟能驚動李景浩那個活閻羅。 “蘇大人莫急。”陳毓跟韓伯霖一起上前迎住,又一疊聲命人上茶。 一番做派,令得蘇別鶴越發(fā)糊涂——看李家急如星火的模樣,病人好似已然病入膏肓,怎么這家屬倒是半點兒不著急??? 還是汪太醫(yī)苦笑一聲給蘇別鶴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