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其余的人帶來的下人也都找相熟的閑磨牙去了,左右無人理她,她想了想,抬步下了露臺,露臺不遠處是一片清幽的林子,她抬步正要走進去,就聽見林子里閃出個人來,一見杜薇,抬頭皺眉驚訝道:“是你?!” 陳芷蘭一身櫻草底素面妝花褙子,容色清雅依舊,只是比往憔悴了不少,卻多了分楚楚的風(fēng)姿,看來最近的日子過的頗不如意,她扶著丫鬟的手,上下打量了幾眼杜薇,蹙著眉道:“你竟還在?” 難怪方才沒瞧見她上露臺,原來是去林子里躲著了,想來是怕再遇見人被刁難。 杜薇福身行禮道:“讓主子失望了,奴婢還活著呢?!?/br> 陳芷蘭與她早就扯破了臉皮,連面上情都不顧,便只冷笑道:“人賤就是命硬,云韶府那種地方都活了下來,想來是得了男人滋潤,這才活的有興頭。” 杜薇慢慢地道:“主子多心了,奴婢沒有那份本事,不比主子佳人遺帕的手段?!?/br> 陳芷蘭本已是積了一肚子邪火,聞言更是冷笑道:“好,果然是口舌伶俐了,跟你曾經(jīng)的主子一樣貧嘴賤舌討人嫌!” 杜薇笑笑道:“大小姐還記得二小姐嗎?” 陳芷蘭一怔,她和陳汀蘭雖是一母所出,但感情并不很好,但如今陳家敗落,兩人都是身不由己,她倒是思念的心緒多些,便下意識地追問道:“汀蘭...她怎么了?” 杜薇沒說出陳汀蘭已死的事兒來,反而揚了下唇角,半笑不笑地道:“她沒有您的福氣,一個大家小姐,只能在教坊司那種腌臜地方呆著,您在宮里享福,親姐妹卻在教坊司遭罪,您于心何忍?” 陳芷蘭尖聲道:“你給我住口!汀蘭她性子最是清高,怎么可能做出這等事!”她一揚手,對著丫鬟厲聲道:“你們給我掌她的嘴!” 杜薇略退了幾步,拿出牙牌來亮了下,淡淡道:“可惜了,奴婢如今是皇子府上的人,您罰不著了?!?/br> 陳芷蘭如同兜頭被潑了一盆冷水,宮留玉的厲害她是見識過的,要不然陳家也不會就這么敗了。 杜薇趁著她猶豫的功夫,用絳子把牌子纏了起來,轉(zhuǎn)身走了。左右她也活不了很久了,趁她死之前刺她一下,給往日種種找點補也是好的。 她再也沒看陳芷蘭一眼,轉(zhuǎn)身回了露臺上,靜靜等著宮留玉回來。 祭天大典果然冗長,杜薇在不起眼的地方靜坐了一個多時辰,才看見皇上領(lǐng)著頭,身后是宗室外戚,文武百官,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慢慢地移了過來。 杜薇呆的地方偏僻,倒也不怕沖撞了,她就這么靜靜看著,宮留玉在這么些人里依舊是鶴立雞群,玄色的冕服端莊肅穆,卻掩不住他的玉骨風(fēng)流,旁的人都跟他隔了段距離,仿佛不敢靠近一般,也讓他在人群中更顯眼了些。 她站在柱子后看著,沒想到宮留玉在人堆兒里突然望了過來,輕飄飄一個眼波扔了過來,當(dāng)真是眼如流風(fēng),一瞥傾城。 杜薇抬手捂了心口,低頭不敢再看,她也是人,也好美人,可經(jīng)不起這般絕艷的秀色。 杜薇見一行人都進去的差不多了,這才貼著墻角悄悄溜了進去,又哈著腰在殿柱后飛快地跑著,停到宮留玉身邊伺候。 宮留玉看她一眼,有些懶散地道:“我這個當(dāng)主子的跪天跪地忙個不停,你這個當(dāng)下人的倒是躲了清閑,想想就讓人心里不舒坦?!?/br> 她抬手把牙牌塞回宮留玉手里:“您是能者多勞,祭天是多榮耀的事兒,多少人求還求不來的福氣?!?/br> 宮留玉皺眉笑著看了她一眼:“你今日倒是能說會道起來,嘴上抹了蜜?” 杜薇道:“都是肺腑之言?!?/br> 兩人隨意問答了幾句,就見宮宴的膳食端了上來,因著宮重信佛又好節(jié)儉,所以宴會上擺的素食居多,為表向佛之心,宮里宴席向來不設(shè)座椅,只是用草木編織的蒲團代替,以表修身養(yǎng)性。 宮留善比宮留玉年長,位置在他上首,這時忽然轉(zhuǎn)了頭,一臉關(guān)切地溫言道:“九弟在府里吃慣了山珍海味,這些素食怕是吃不慣吧,可莫要為著面子傷了腸胃,若是不合胃口,吩咐人重做一份就是了。” 這話暗暗指摘他行事奢靡,大事鋪張,宮留玉飲了口素酒,懶洋洋地道:“六皇兄真是神通廣大,連我府上往日的飲食都知道,莫不是每日蹲了我府門查看吃剩的泔水?” 宮留善淡淡笑道:“九弟莫要見怪,只是怕你被言官揪住錯兒處彈劾罷了?!?/br> 宮留玉打著官腔道:“言官的本職就是督查百官宗室,上達天聽,他們要說,難道孤還能封了他們的嘴不成?都是為父皇辦事,互相體諒也就是了?!?/br> 兩人正說著,一個仆從打扮的女子提起酒壺給宮留善斟酒,一縷細長的銀線注入杯盞,那女子就躬身退下了。 一眼看去,那女子人淡如菊,霧鬢云鬟,雖無十分的艷態(tài),倒有□□分的婉約,瞧著和杜薇很有幾分相似,宮留善目光忍不住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直到見不到人了,這才緩緩地收回目光。 別說宮留善了,就是杜薇自己都覺著那女子和她的相貌有五六分的相似,忍不住也跟著看了幾眼,只有宮留玉面色如常,捻著酒杯飲了口酒。 這時殿上已經(jīng)上了歌舞,按照祭天的規(guī)矩,每年這時候都是要跳一曲《云門》的,年年如此,所有人看得都沒了興頭,只是為了不掃興,強做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 一曲舞畢,正要跳下一支,這時順妃突然插口道:“早就聽說陳美人琵琶彈的猶如仙樂,堪稱國手大家了,不如就讓陳美人彈上一曲助興?” 陳芷蘭心知這其中絕無好事,便借故推脫了幾句,沒想到順妃卻沉了臉子,半真半假地笑道:“美人這般推脫,莫不是不給本宮面子?” 宮重也來了興致,朗聲笑道:“好,那就讓陳美人彈上一曲。” 陳芷蘭見推脫不過,只能命人取了鳳頸琵琶來,調(diào)了弦正要起身,就聽‘當(dāng)啷’一聲,一個光澤瑩潤的物件兒便滾了出來。 ☆、第44章 眾人都是怔了怔,連陳芷蘭自己都未曾反應(yīng)的過來,順妃就訝然道:“這是什么?快呈上來看看?!?/br> 她話音兒還沒落全,身后的宮女就急沖了過去,陳芷蘭就是想攔都來不及,那宮女一把撈起來亮給眾人看,順妃就只略掃了一眼,就霍的站起來,高聲道:“陳美人,你好大的膽子!” 那物件上系著同心方勝的絳子,在半空中晃蕩著,光致致的玉上雕著精細的夔龍紋,分明是個男子才有的玉佩。這玉佩上面的絳子是極鮮亮的顏色和花樣,宮重已經(jīng)年近五十,平素又沉穩(wěn)寡淡,自然不可能用這等花哨的物件,一看就知是哪個年輕的風(fēng)流公子的配飾。 皇上的宮妃身上掉出這么個物件來,殿上所有人都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低垂了頭裝瞎子。 宮重一下子沉了臉,陳芷蘭面色一白,慌忙跪下道:“皇上明鑒,這不是臣妾身上的,臣妾,臣妾也不知道這是哪里來的!” 順妃帶著金剛石的戒指的手用力拍了下桌面,兩者相擊摩擦出刺耳的聲響,她揚聲道:“不是你還是旁的人不成,從你身上掉下來的,難道你還想推諉抵賴不成?!” 陳芷蘭也不看她,只是不住地磕著頭,像宮重哀求道:“皇上,請您相信臣妾啊,怎么能憑這么個小物件就斷定了臣妾的罪,臣妾對您的心日月可表,這分明是有人陷害! 宮重沒說話,臉色卻陰沉的可以滴出水來,若是人少些也就罷了,如今文武百官,各個宗親貴戚都在,陳芷蘭來了這么一出,簡直是當(dāng)著眾人的面打他的臉,他現(xiàn)在惱火的連說話的心思也無。 順妃覷著他神色,見他并無幫陳芷蘭開脫之意,心中稍定,轉(zhuǎn)身對著陳芷蘭疾言厲色道:“你自己行止不檢,穢亂宮闈,竟還想攀誣旁的人!” 陳芷蘭知道如今能定她生死的人不是順妃,便只抬起眼哀戚地看著宮重,兩眼淚流了出來,急急地哀聲道:“皇上難道也不信臣妾嗎?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兼貋硎蔷性趯m里的,不大出門走動的,除了您,哪里可能見的別的男人,更別提拿到這等物件了?!?/br> 順妃倒好似胸有成竹一般,不慌不忙地道:“如今冷不丁事現(xiàn)了,你自然是要抵賴的,不若就拿了你身邊人拷問,再闔宮上下搜查,若是沒事兒,你自可免了責(zé)罰,若是有事兒,哼哼...” 陳芷蘭臉色一白,想想徐凊兒,若是讓順妃親自搜宮拷問,她還有活路?她一抬頭正要開口求饒,就見宮重已是蘊了滿面的雷霆風(fēng)霜,陰沉著臉道:“那就依著你的意思辦吧?!?/br> 陳芷蘭的心里透涼,絕望地抬眼看著宮重,卻見他看也不看自己,只是轉(zhuǎn)向順妃道:“你如今兼著督查六宮之職,這事兒就交由你全權(quán)處理吧?!彼D(zhuǎn)頭看著癱在地上的陳芷蘭一眼,很快又嫌惡地掃了過去,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厭棄,聲音冰冷緩慢:“陳美人內(nèi)幃不修,行止不檢,就先軟禁在瓊花院里,等查清楚了再行發(fā)落。” 瓊花院自當(dāng)初寵冠一時的瓊嬪死了之后,常傳出鬧鬼的傳聞,自那之后就再無人敢住了,漸漸地那院子也凋敝了下來,雖沒人明著說,但已是闔宮上下公認了的冷宮。 順妃面色得意,福身應(yīng)了聲是,眼角瞥了眼還想掙扎的陳芷蘭一眼,一個眼風(fēng)過去,幾個力大的內(nèi)侍便捂嘴的捂嘴,拽胳膊的拽胳膊,三兩下就被人拖下了殿去。 交泰殿內(nèi)此時一片寂靜,人雖是帶下去了,但這氣氛卻一片尷尬緊張,大過節(jié)的,當(dāng)著群臣的面,后宮的宮嬪查出來背夫偷人,不光皇上面上無光,眾臣也跟著難堪。 到底是皇上的家事,這時候能勸勸的也只有幾位皇子了,底下做的一干人滿懷希冀地看著首座的幾位殿下,宮留玉輕笑了聲,看了穩(wěn)坐不動地宮留善一眼,緩緩站起身,已是換上一臉的拳拳懇切,他對著宮重行了個禮,溫言道:“今日祭天擺宴多番勞累,父皇事必躬親雖是好的,但到底身上系著天下萬民,也得多為自己身子考慮,您圣躬安健,咱們做兒子臣子的也能有著落,不如今兒個就請您暫先歇息片刻,讓端貴妃娘娘暫代東席,等賜福分祭的時候您再來住持中饋。” 一旁的端貴妃也見機極快地道:“是啊皇上,殿下他們幾個年輕人過宴,必是嫌我們這些人煩擾的,您在這里他們也無端拘束了不是?不如您先歇歇,讓他們趁著過節(jié),好好地聚一聚?!闭f完就掩著嘴,半嗔半笑,神態(tài)自然,好似剛才哪番尷尬事從未發(fā)生過一般。 宮重面色微微和緩,溫和地看了眼宮留玉,又對著端貴妃說了幾句,交代了幾句身體不適地托詞,抬步轉(zhuǎn)身去了。 端貴妃笑了笑,一臉溫如春風(fēng)地道:“本宮一向是不愛攬事的,左右不是正宴,你們好好樂呵樂呵吧?!?/br> 眾人都躬身應(yīng)是,杜薇忍不住看了眼端貴妃,瞧著她和宮留玉一唱一和,兩人真都不是省油的燈。 宮留善這時候站起了身,抬手拍了拍,一個侍從雙手捧著錦盒上來,他命人打開錦盒,瓔珞寶光立刻從八彩錦盒里流xiele出來,他微微笑道:“空飲酒無趣得緊,不如咱們來拈鬮射覆助興,我這個做兄長的搶先添些彩頭。” 射覆,射者,猜度也;覆者,遮蓋隱藏也,射覆的玩法主要是制謎猜謎和用盆盂碗等把某物件事先隱藏遮蓋起來,用相連字句隱寓事物,令人猜度,若射者猜不出或猜錯以及覆者誤判射者的猜度時,都要罰酒。 杜薇記得前世也有這么一段,只是不同的是,她前世是跟在宮留善的身后,這次卻站在了宮留玉的后面。她記得宮留善上次拿出的是個瑪瑙鎮(zhèn)紙,今日掏出的卻是一樽用黃金和極品火玉雕成的美人像,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他吩咐人把蓋子蓋上,對著宮留玉笑道:“這尊美人像是我偶然從西域商人那里得來的,一直未曾見人,倒也算值得一博。我有個愛物在九弟那里,一直求而不得,便拿了它做彩頭,就不知道九弟敢不敢賭一把了?!?/br> 眾人或多或少都聽過兩人爭美人的事兒,此時見宮留善又再次邀戰(zhàn),立刻都打了雞血似的興奮,瞠著兩眼直直地看著。 其余幾個皇子見宮留善牽頭,知道重頭戲不在自己這里,便只掏出了幾個身上的幾個小物件湊趣。 宮留玉兩手搭在膝襕上,坐的穩(wěn)如泰山,見眾人都看來,這才不慌不忙地笑道:“皇兄說的是那樽南海觀音像嗎?既然皇兄有興致,那我自當(dāng)奉陪。” 宮留善見他裝傻,淡淡一笑道:“我想要的,等比過之后再告訴九弟吧,只是到時候九弟可別舍不得啊?!彼桓睔舛ㄉ耖e的神態(tài),倒好似成竹在胸了一般。 杜薇心跟著一提,只盼著他出的跟前世一樣的題目。 宮人們見主子要行酒令,便見機極快地端了玉碗上來,又特地制了要用的鬮扣在玉碗底下。 開始先由宮留善拈了個鬮,上面寫著‘梅花’二字,他沉吟片刻,慢慢地道:“百花唯有此花遲,上官婉兒初成妝。” 杜薇對詩詞不大精通,但聽了這話還是松了口氣,看來這個倒是跟上一世一樣。 這個題目倒是不難,宮留玉聽了提示便隨口答出:“梅花,梅花妝便是從上官婉兒開始興盛的,百花中開的最遲的也是梅花。” 接著換宮留玉拈鬮,他細白手指一夾,然后展開細讀,上面寫著‘易經(jīng)’二字,這題目也簡單,他隨口出題道:“潔凈精微?!?/br> 宮留善果然一口就答了出來:“子曰‘潔凈精微,易教之’,說的可是易經(jīng)?” 宮留玉頷首,把玉碗和鬮紙遞給下個人,剩下的題目漸難,眾人也都把興頭漸漸放在了答題上,常有三五個人圍著謎題揣摩,猜出的人得意大笑,猜不出的便垂頭沮喪,瞧著倒也有趣。 宮留善看著遠處,淡淡笑道:“九弟高才?!?/br> 宮留玉支著下巴,懶散笑道:“皇兄承讓了?!?/br> 宮留善看了他一眼,輕輕吐出口氣,聲音低不可聞:“我既能殺你一次,也能殺你二次?!?/br> 宮留玉不知聽沒聽見,仍舊漫不經(jīng)心地笑看著他,他微仰了下巴,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毫不掩飾自己的蔑視和陰鷙:“打小你就是宮里出了名的禍星,小時候不招人待見,長大了卻出來興風(fēng)作浪,你母妃出身低賤,又是不祥之人,你以為你憑甚和我爭?” 他說著淡掃了杜薇一眼,若是京里人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這事兒傳的人盡皆知,讓他跌了個大臉,就算不為這個人,他失了的面子也得找回來不是? 宮留善倒并非是一時憤憤之語,賭斗這事兒不光要看天時地利,更要看人和,他一開口就拿出身激著宮留玉,為的就是先攪亂了他的心神,自己方好占個先機。 果然,宮留玉面色微微陰沉,支著下巴的手起了些青絡(luò)。 這時禮官報唱,第二輪射覆開始了。 ☆、第45章 杜薇擔(dān)憂地看了宮留玉一眼,就見他面色已經(jīng)沉寂了下來,從容笑道:“看來皇兄是覺著自己必勝無疑了?” 宮留善臉色也換了往日的溫和,話里有話地笑道:“賭這種事情富貴在天,不到最后開出的那一刻,誰又知道呢?” 這時臨時充了令官的女官已經(jīng)走了過來,雙手捧著玉碗,請宮留善拈鬮,宮留善倒也不急著出手,只是沖著宮留玉道:“如今這宴也快到了尾處,正好諸位都玩的乏了,不如就由有我和九弟做個結(jié)尾,一局定輸贏如何?” 今日的射覆之局皆是這兩人起的頭,宮留善提出以他來結(jié)尾,自然無人有異議,便齊齊點了點頭。 他微微笑了笑,一挽袖子抬手拈鬮,展開一看,其上果然是‘身毒國寶鏡’,他慢慢地道:“此物可照妖魔,曾為漢宣帝所有?!?/br> 這身毒國寶鏡乃是野史,并不曾記入正史,甚至連個文獻也沒留下,聽沒聽過全憑運氣了 宮留玉一怔,微蹙了眉頭不言語,其余人皆露出一副看好戲的神態(tài),左右倒霉的又不是他們,這兩尊大神相斗,他們遠觀笑話即可,反正無論哪人輸了與他們都無甚干系。 宮留善淡淡笑道:“既然是賭注,可不能無休止地想下去,且諸位的時間且都緊著呢,不如就立一炷香為限,香燃盡之前便得答出來?!?/br> 宮留玉略抿了唇不說話,等到令官點了香,宮留善淡笑道:“九弟答不出來只管開口便是了,不必為了小小的酒令傷了你我的兄弟情分?!迸赃呌懈缓玫墓賳T,見宮留玉這次吃癟,雖不敢大聲助威,但眼底也不免露出得意之色。 周圍幾個等著坐收漁利的皇子也半真半假地起哄笑道:“是啊,九弟,答不出來就認了便是,何必賭一時意氣?愿賭服輸,都說九弟家寶物堆積如山,有什么輸不起的?!?/br> 宮留善看著垂頭不語的宮留玉,不急不慢地道:“九弟,香已經(jīng)燃過一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