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留玉路過窗邊的時(shí)候聽到一溜細(xì)語從窗戶縫里漏了出來，里屋有個(gè)沙啞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道：“...老爺這回惹上官司了，偏偏杜家大老爺是在工部當(dāng)差的，幫不上什么忙，聽了你在殿下府上得寵，所以便想著走殿下來這條路子?！?/br>
    杜薇聲音也跟著溜了出來，有些淡淡的：“既然這樣，夫人自己怎么不來？反而讓了您當(dāng)先頭。”她嘆口氣道：“這是拿您在試水呢，若是我得寵還好說，若是不得寵，那您今兒連門也進(jìn)不來，更別說提什么要求了，跌了面子的也是您，她橫豎也不損失什么。”

    屋里馮姨娘頓了下，似乎有些無措，囁喏道：“我也猜到夫人的心思，可是她一會兒說要打罰我，一會兒又說要斷了文哥兒的月錢，我心里著急，這才...”她說著就頓住了，急急問道：“殿下會責(zé)怪你嗎？我不會給你添麻煩吧？”

    杜薇忙撫慰她道：“我無事的，殿下對我很好，不會因此怪我的。”

    馮姨娘呼出口氣，又握了她的手道：“姨娘今日來也不全是為著幫夫人傳話的，我不知道你生母是誰，但我也把你當(dāng)親生女兒待，我來的時(shí)候就想著你若是同殿下好上了，那也算是嫁了人了，我這里可有幾句話要跟你說道?！?/br>
    杜薇一怔，就見她面有難色，還是斟酌著詞句道：“你跟殿下...行事兒多嗎？”

    杜薇沒想到馮姨娘一開口就問這個(gè)，呆愣了半晌才含糊道：“也不算多?！苯y(tǒng)共才兩回，實(shí)在稱不上多了。

    馮姨娘略正了神色：“這可不行啊囡囡，雖然殿下屋里如今沒個(gè)屋里人，又只專寵你一個(gè)，但是你也不能因此就懈怠了，身為妾室，有些事兒該主動還是得主動?！彼牧伺亩呸钡氖值溃骸拔視缘媚隳昙o(jì)小面皮薄，殿下也整日忙于正事兒，有時(shí)候疏忽了也是有的，雖然不是讓你纏著爺們做那事兒，可該盡的職責(zé)你得盡到了，沒得讓人說你拿喬不體恤。”

    這話聽得正在外面聽墻根的宮留玉連連點(diǎn)頭，杜薇對那事兒一直淡淡的沒什么興頭，他又不好急吼吼地上去，只好這么干磨著。

    馮姨娘忽然拉著她上下打量幾眼：“囡囡，你開臉多久了？怎么還是一副姑娘樣子？”

    她所謂的姑娘樣子是指行至都像是沒破過身的姑娘，除了姑娘家，破身沒多久和許久沒行事兒的也是這般樣子。杜薇被問的滯了一下，咳了聲道：“殿下忙...”

    外面的宮留玉朝著她坐的方向狠斜了一眼，里屋的馮姨娘滿臉的不信，斟酌了一下才道：“囡囡，你跟姨娘說實(shí)話，你是不是不喜歡殿下，這才故意避著他？”

    ☆、第109章

    杜薇道：“這怎么會？殿下又不曾強(qiáng)逼我，若不是心甘情愿我喜歡他，對這事兒是萬萬不會答應(yīng)的?！?/br>
    宮留玉在她那里十天半個(gè)月也聽不到一句情話，今日聽墻角卻無意中得了句，有些歡喜又有些不好意思，卻也樂得往下聽。

    里面的馮姨娘松口氣點(diǎn)頭道：“那就好那就好，你喜歡就好?！鳖D了頓，她又正色道：“既然你們兩人都是相好的，那這事兒就更不應(yīng)該了，你也得為以后想想啊，現(xiàn)在是花好月圓的，以后殿下總要娶正室的，到時(shí)候你可怎么辦？”

    杜薇沒法子接話，只能聽她繼續(xù)絮叨：“趁著現(xiàn)在后院你一人獨(dú)大，趕緊生個(gè)孩子才是正理，有了子嗣傍身，以后就是正頭夫人進(jìn)門你也不怕了?！?/br>
    杜薇知道這都是她一路跌跌撞撞走來的教訓(xùn)，也懂得她不想讓自己遭同遍罪的心思，只能苦笑著任由她絮叨，卻聽她越往后說的越臊人，哪種姿勢女子能好受點(diǎn)不遭罪，又容易受孕，或者一個(gè)月里哪日行房事最好。

    宮留玉在外面聽著也覺得夠嗆，他估摸著她在里屋都已經(jīng)給震得說不出話來，便在廊檐外咳了聲，屋里一下子噤了聲，他這才帶了笑意走進(jìn)去，對著她笑意盈盈地道：“來客人了？”

    這時(shí)候馮姨娘剛說完有哪些男人吃了把持不住又不傷身子的食材，杜薇正聽的頭大，就見正主兒邁了進(jìn)來，手腕一抖差點(diǎn)打翻了茶盞子，怔了片刻才道：“殿下回來了？”

    宮留玉走到她身邊，動作極隱秘地在她腰間捏了一把，杜薇心里嘆了聲，不用吃什么都這樣了，再吃些什么那還得了？

    因著愛屋及烏，他對著馮姨娘也顏色和藹，頷首道：“既然是自家人，那也不用拘謹(jǐn)了，請坐吧?！?/br>
    馮姨娘方才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她頭回見這么貴重身份的人，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聽他說話和藹又中聽，這才緩了口氣，飛速地上下打量幾眼，見他人才俊美，又是這般貴重身份，也是個(gè)會心疼人的，她心里替杜薇高興，嘴里忙道：“不敢不敢，殿下在這兒哪有老身坐的地方？”

    她站著，杜薇忙也陪著站起來，宮留玉也只好站著，微微笑道：“如今天色也見晚了，姨娘不如在這里宿一休？”他見馮姨娘慌忙搖頭，也不強(qiáng)求，只是道：“好歹也得用了晚膳再走，不然沒得讓人說府上慢待了客人。”

    不管他怎么說，馮姨娘都始終拘謹(jǐn)著，宮留玉只好命人請了轎子，吩咐人好生照看著，把人送了回去。

    他回過身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杜薇：“我瞧著你這位姨娘應(yīng)該很是得寵吧。”

    杜薇詫異道：“您何出此言？”

    宮留玉仰唇笑道：“知道了那許多讓男人動情的偏方土方，不得寵才奇怪呢。”

    杜薇皺眉道：“你怎么還學(xué)人聽墻根？”她又搖頭道：“若是得寵還好了，姨娘知道的多，就是性子本分踏實(shí)，尋常也不cao作不來這些手段，如今一股腦傳了我了?！?/br>
    宮留玉攬住她的腰道：“咱們回頭試試?！?/br>
    杜薇滿面尷尬地推他道：“姨娘渾說了幾句，您竟也當(dāng)真了?！?/br>
    宮留玉咬著她耳朵：“怎么能是渾說呢，老一輩兒的金口良言，有用著呢?！?/br>
    杜薇拍了拍他的手：“還沒吃晚膳呢，吃了飯?jiān)僬f吧?！闭f著就叫人擺飯上來。

    等飯擺上來，兩人盥手漱口，然后并肩坐著，隔著一張紅木的圓桌，杜薇給他夾了筷子龍井蝦仁：“本來還琢磨著怎么跟您說呢，既然您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必費(fèi)二道口了?！?/br>
    宮留玉慢悠悠地吃了：“你的意思是讓我搭把手？本來這事兒也沒什么，不過他們杜家欺負(fù)你那么些年，難道你都不清算了？”

    杜薇道：“我哪里這么說了，只不過這事兒是姨娘的拖請，我不好明面上答應(yīng)她，一轉(zhuǎn)眼跟您卻什么都不說，如今跟您說了，您不答應(yīng)，那可就不是我的錯兒了，反正我應(yīng)盡的是盡到了，也省得他們尋姨娘的不對?！?/br>
    宮留玉喝著火腿鮮筍湯，故意輕佻笑著看她：“那也不一定，讓我答應(yīng)也不難，你多賣點(diǎn)力就是了?！?/br>
    杜薇蹙眉道：“這邊說著正事兒呢，您怎么又扯到那事兒上了。”她咳了聲道：“依我看，您還是不答應(yīng)得好?！?/br>
    宮留玉放下碗筷看她，杜薇細(xì)細(xì)說道：“咱們先說杜家那頭，那家人你不知道，我卻了解個(gè)通透，您這回幫了他們一次，讓他們見了便宜，以后怕是就要纏上您了?！?/br>
    宮留玉看她一眼：“你繼續(xù)?！?/br>
    杜薇便繼續(xù)道：“再說您這邊，上次嘉柔公主托您幫夫家說情，近一點(diǎn)的還有獲罪的徐家，先放下別的恩怨不談，這兩家單看關(guān)系遠(yuǎn)近，哪家不比杜家近些，您倆這兩家都沒答應(yīng)，憑什么要幫一個(gè)八竿子打不著的杜家？再說了，若是這次松了口，人家以后覺得您這邊好說話，都一股腦兒的跑來求您了，那時(shí)候才有的煩擾呢?！?/br>
    宮留玉笑道：“果然是生女外向，這就偏幫著夫家了?！?/br>
    杜薇斜了他一眼：“您沒有幫他們的必要?！彼职櫭嫉溃骸拔抑粨?dān)心姨娘和文哥...咳，若是杜家倒了，牽連到姨娘怎么辦？”她嘆口氣道：“我嘴上說的硬，其實(shí)心里還是煩擾，杜家人雖不好，但曾經(jīng)的杜老太爺待我卻是真心實(shí)意，還有馮姨娘母子倆...哎?！?/br>
    宮留玉一嗤：“說得到好像我?guī)土怂麄兙土r(shí)會身敗名裂一樣，哪里就這么嚴(yán)重了？”

    杜薇正色道：“千里之堤毀于蟻xue，您不要小瞧這一星半點(diǎn)的小事兒，一點(diǎn)的不注意，等到了緊要的關(guān)頭沒準(zhǔn)就要了人命呢?！?/br>
    宮留玉煞有介事地應(yīng)了，一手?jǐn)堉难?，一邊唔了聲：“杜家這罪過雖嚴(yán)重，倒也沒到非要掉腦袋的地步不可，到時(shí)候全家去充軍流放，杜修文和馮姨娘又沒什么過錯，保下他們也不是難事兒，一來杜家人又沒死絕，二來也算保住了一點(diǎn)香火，你也算對得起杜家老爺了?！?/br>
    杜薇垂眸思索了一會兒，她是理智大過情感的人，覺得這么處置是最好的辦法了，雖然杜家人遭了難，但到底也沒要命。

    她想了想又問道：“那依著您的意思...杜家人上門咱們便不見了？”

    宮留玉搖頭：“見還是要見的，他們欺負(fù)了你這么多年，總得討些利息回來，再說了...”他仰唇笑了笑：“你的及笄禮也快到了，總不好空落落的一個(gè)人都不請，給你送禮盤發(fā)的人還是要有的?！?/br>
    杜薇轉(zhuǎn)頭詫異道：“什么及笄禮？我怎么不知道？”

    宮留玉笑道：“頭先答應(yīng)你的，小字我都給你擬好了，以后就喚你這個(gè)了。”

    ......

    相比于宮留玉和杜薇這邊的輕松自若，杜家便如同炸開了鍋，杜二夫人拉著馮姨娘仔細(xì)問道：“你看清楚了，九殿下府上的就是當(dāng)初那丫頭？”

    馮姨娘在這上頭不敢撒謊，只好點(diǎn)了點(diǎn)頭，杜二夫人緊著問道：“那丫頭如今混的怎么樣？可開了臉？殿下對她還好？”

    馮姨娘知道說的太多要給杜薇添麻煩，便小心著道：“殿下對囡囡還算過得去，就是囡囡才承寵，根基也不太牢，妾身瞧著殿下也不是很s上心的樣子?！?/br>
    她人生頭回撒謊，緊張的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好在杜二夫人知道她素來呆愣木訥，也沒往心里去，只是轉(zhuǎn)身怒哼道：“沒用的丫頭，害我白高興了一場！”

    馮姨娘不敢說話，倒是杜家二老爺帶著嫡出的一對兒子女走了進(jìn)來，聽著杜二夫人的話罵道：“沒見識的婦人，她才去了一次，能瞧出什么詳細(xì)來？”他端起茶壺抿了口茶水：“我都打聽過了，殿下這些年身邊一直沒個(gè)屋里人，就收了那丫頭一個(gè)，這不叫得寵叫什么？那死丫頭心眼多著呢，想必也是個(gè)拿得住人的?！?/br>
    杜二夫人聽了這番責(zé)備，氣惱地?cái)嚵伺磷樱骸霸僭趺吹脤櫼膊贿^是個(gè)妾室，能幫的上咱們？”

    杜鐘維罵道：“沒見識的婦人，有時(shí)候做小的說話比當(dāng)正室的還有用呢，趁著男人五迷六道的時(shí)候吹一吹枕頭風(fēng)，那這事兒就成了?！?/br>
    杜二夫人被堵得說不出話來，陰陽怪氣地瞪了馮姨娘一眼，然后冷笑道：“吃得草燈灰，放得輕巧屁，你原來怎么待那丫頭的都忘了？她會心甘情愿的幫你？”

    杜鐘維被堵了一下，皺眉想了想，然后道：“咱們明日就過府拜會，你先去同那丫頭好好說道說道，好好賠禮道歉，哄著她，等咱們搭上了九殿下，那時(shí)候再送調(diào).教個(gè)伶俐的自己人過去，若得了殿下的喜歡，不一樣有好前程嗎？”

    這話便是過河拆橋的意思，杜二夫人先是歡喜，又有些不悅道：“這個(gè)法子好是好，就是我堂堂一個(gè)夫人，去給個(gè)野丫頭道歉，我顏面何在啊？”

    杜鐘維不耐煩地一揮手：“人家有本事勾上了殿下，這就是天大的福氣，別說是殿下府上的妾室了，就是府上的粗使丫鬟都比你尊貴，這就是皇家人！”他見杜二夫人張口想罵，不耐煩地轉(zhuǎn)頭道：“明兒德哥兒和盈姐兒都去，咱們一家子去也顯得鄭重些，不光是你們娘，你倆明兒也得好好賠禮，賣力哄著那丫頭?！?/br>
    杜鐘維身后的一對兒男女對視了一眼，面有不甘卻不敢違拗，只能低低應(yīng)了聲是。

    ☆、第110章

    馮姨娘傳的話沒錯，果然第二日杜家就帶著人上門來了，不過宮留玉存了促狹心思要擠兌他們，只收下了禮，連人都沒讓進(jìn)門就給打發(fā)了回去。

    杜家本來也沒存著一次就能見到正主的心思，便又投了好幾次帖子，奉上成箱的厚禮，宮留玉見磨的差不多了，便準(zhǔn)了人上門拜見。

    杜薇坐在花廳里等人，遠(yuǎn)遠(yuǎn)看去，浩浩蕩蕩地一行人走了過來，她不由得微有詫異，和著杜鐘維竟把一家子人都帶來了。她端坐在花廳里，等人都來齊了才不急不慢地起了身：“二老爺和二夫人來了，我求了殿下好幾天，他才同意放你們進(jìn)來和我一敘，我這里可盼著你們呢?！?/br>
    要是盼著人來，怎么還是這么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杜二夫人鼻子一哼就像發(fā)火，杜鐘維極有眼色地?cái)r住她，作出一副慈藹的樣子嘆息道：“一別數(shù)年不見，我們都以為你死在了官道上，心里愧疚難過的很，我和夫人日日都輾轉(zhuǎn)反側(cè)，一回京聽說你現(xiàn)在在殿下府上當(dāng)差，心里記掛得緊，便急忙趕了來看你，現(xiàn)在見著你人沒事兒，我們也就放心了?！?/br>
    他說著就等了杜二夫人一眼，后者神情尷尬，用絹?zhàn)游嬷鄹珊康溃骸爱?dāng)時(shí)都是我治家不嚴(yán)，這才讓那起子黑心肝又貪財(cái)?shù)南氯税涯阗u了去，都是干娘的錯，你要怨就怨我吧！”

    當(dāng)初杜老太爺怕杜家二房人對她照顧不盡心，便逼著杜家老二兩口子認(rèn)了她做干女兒，可惜也沒甚用處。杜薇心里一嗤，當(dāng)初就是她親自下的令把她賣給牙子，如今倒好，她倒是一推二五六，反正多年前的事兒了也沒法子查。

    她一轉(zhuǎn)身坐下，慢悠悠地道：“是嗎？我記得當(dāng)初拿我出去的家人口口聲聲說是奉了二夫人的命，如今是我聽錯了不成？”

    杜二夫人缺乏急變，一時(shí)被堵住了說不出話來，倒是她身后的杜盈上前幾步，握了杜薇的手嬌俏道：“meimei說的哪里話？你在我們家便如親生的閨女一般，比我都是不差的，娘如何舍得賣你？必是那些下人害怕事發(fā)，拿了娘來做幌子?！?/br>
    杜薇看她一眼，要說杜盈跟她也是老對頭了，當(dāng)初她娘把她送到李家怕她過得不好，也是給了許多銀錢布匹釵環(huán)這些東西，后來杜盈看上哪個(gè)，便會跑到杜二夫人跟前哭一場，她就命了人來強(qiáng)拿。

    她只看著杜盈不說話，杜盈卻十分自來熟地摸著她的額發(fā)，巧笑道：“meimei長高了不少，人也更漂亮了?！?/br>
    她話里雖夸贊，心里卻不由得暗嫉，方才她離遠(yuǎn)了看杜薇穿的素凈，還以為她不得寵，沒想到近看了才知道，她身上的首飾不多，卻件件都堪稱價(jià)值連城，頭上簪著羊脂玉如意長簪，溫潤通透，衣服也是上好的刺繡妝花裙，別的不說，就她腰間用來當(dāng)搭扣的藍(lán)寶石，鴿子卵大小，這便比得上她全身上下加起來了。

    杜薇退了幾步，轉(zhuǎn)臉問道：“前幾日姨娘已經(jīng)給我遞過話兒說老爺夫人要見我，只是姨娘有些事兒畢竟不方便說，那我斗膽問一句，若只是想見我的話，兩位也沒必要這么急，到底是有什么事兒，才讓您二位這般趕緊呢？”

    杜鐘維見她爽利，神色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了一聲兒，然后裝模作樣地嘆息道：“幾個(gè)月前巴蜀地震你也是知道的，百姓們遭了災(zāi)，我瞧著也是心急，救援的又遲遲不到，我為著百姓著想，便干脆自己上京求援，沒想到被有心人參奏了一本，說我玩忽職守，擅自離任，不顧百姓的死活，我也是冤枉的很...哎！世道不公??！”

    杜薇見他一副心懷蒼生的樣子不由得一哂，若不是知道他內(nèi)里是個(gè)什么貨色，她只怕都要被他這番顛倒黑白的說辭騙了過去。不過她面上還是做出一副信了的樣子，詫異道：“既然二老爺要上京為民請命，自己一個(gè)人上路豈不便宜，作甚要拖家?guī)Э诘?，還帶了那么些財(cái)物細(xì)軟？”

    杜鐘維面色一僵，不自在地咳了聲道：“我怕路上有個(gè)閃失...這才多備了些東西人手?！?/br>
    杜薇唔了聲，面上做出一副恍然地樣子：“原來如此，老爺真是愛民如子，事事兒都想的周全?！彼瞩局疾唤鈫柕溃骸翱晌疫€是不明白了，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杜二夫人性子急，也看不出來她是真傻還是裝傻，便上前幾步挑明了道：“怎么跟你沒關(guān)系？你伺候的主子九殿下，他如今在吏部任著職，又是個(gè)手眼通天的人物，只要他肯幫你養(yǎng)父說上幾句話，咱們還用怕什么參奏？”

    杜薇故作了為難之色：“夫人這可是讓我難做了，我這等身份，哪有資格置喙朝堂上的事兒，恐怕殿下會惱。再說了，我到底是后院內(nèi)宅的人，別說是我了，就是未來的皇子妃，只怕也不能開口干涉殿下的公事兒吧?！?/br>
    杜二夫人心里一急就想開口，被杜鐘維抬手?jǐn)r住，他捻須笑道：“我知道你的擔(dān)憂，可這又不是什么大事兒，不過是殿下一句話就能赦免的事兒，你只用稍稍在他面前提一句便可，如今他獨(dú)寵著你一人，怎會因著這點(diǎn)小事怪你？”

    他說完頓了頓，觀察著杜薇的反應(yīng)，見她立在那里不說話，便再接再厲地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幫我們也是幫你自己。妾也有貴妾和賤妾之分，你是想一直是個(gè)賤奴的身份呢？還是想有個(gè)當(dāng)官的娘家做靠山？”

    杜薇先是露出心動神色，隨即又咬著下唇面露難色：“殿下不是個(gè)耳根子軟聽信婦人言的人，前面朝堂的事兒我實(shí)在不敢插口...”

    杜二夫人見她還在推脫，上前幾步滿面恚怒：“雖然咱們的母女緣分沒能長久，但我好歹也辛苦養(yǎng)育了你幾年，這幾年我悉心教導(dǎo)，對你的事兒也是處處上心，如今讓你幫這么點(diǎn)小忙你就處處推脫，我可真是養(yǎng)了一條小白眼狼??！”說著就拿絹?zhàn)硬翜I。

    杜薇看他們兩口子一個(gè)□□臉一個(gè)白臉，心里不由得一嗤，要說這杜家人顛倒黑白的本事真的了得，當(dāng)初她娘把她送過來就給了兩千兩銀子放到杜老太爺那里，杜家二房兩口子便一忽兒說杜薇害了病，一忽兒又說她要做新衣裳首飾，想法子把那兩千兩要了過來。

    后來她娘怕她過得不好，又陸續(xù)送來好些銀子物件兒，加起來差不多都有三四千兩了，兩相加起來的銀子若是單用來養(yǎng)孩子，夠她一輩子衣食無憂了，可惜都被杜家人給尋刮了去。還日□□著她做活，吃的用的比粗使的奴才還不如，被賣走的時(shí)候身上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杜家人還好意思說什么‘悉心教導(dǎo)’‘處處上心’，簡直滑稽！

    杜薇看了他們二人一眼，慢悠悠地道：“是嗎？我怎么記得跟夫人說的不太一樣，我記得我有一回發(fā)高燒，姨娘去求夫人，夫人嫌看大夫費(fèi)錢，便硬讓我扛著，也幸好我命大扛過去了，不然今天二夫人來拖誰幫忙呢？”

    杜二夫人沒想到她直接挑明了說，捏著帕子的手頓了一下，倒是杜盈反應(yīng)極快地道：“當(dāng)初娘都是被那起子下人躥騰蒙蔽，這才慢待了你，如今我們這心里可悔極了。”她說的淚盈于眶，滿是情真意切。

    杜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正要說話，就見門口一個(gè)修長的身影邁了進(jìn)來，漫不經(jīng)心地道：“這是怎么了？沒聽你說要來這么些人啊?！?/br>
    杜薇見他下朝回來了，忙迎上去，福身行了個(gè)禮道：“這就是奴婢跟您說的，杜家人?！彼€(gè)把人介紹過去，最后道：“奴婢正和杜家二老說著話呢，沒想到您就來了?！?/br>
    他一來，杜鐘維和杜二夫人立刻面露欣喜，沒想到頭回來就能見到正主了。倒是杜盈直直地凝著他，從無邊風(fēng)致的面龐一直看到雕龍繪蟒的外袍，心都快跳了幾拍，等到他目光掃過自己，不由得紅著臉垂下頭去。

    宮留玉唔了聲兒：“正好我今日無事，你們說什么呢？說來給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