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節(jié)
“這……這……”黃干面容扭曲,一雙紅眼珠頻頻望向上座的龐太師。 龐太師咽了咽口水:“或是……或是……對了,開封府的公孫先生醫(yī)術(shù)高超,或是他從展昭從黃干處偷回的解藥中推斷出藥方也不一定??!” 喂喂,到底是誰陷害誰?。?/br> 金虔此時真想照老螃蟹的屁股上踹一腳。 若是按這老螃蟹的道理,那便是:黃干取了解藥,展昭換了解藥,黃干為太后解毒后太后昏迷,公孫先生以偷來的解藥為基礎(chǔ)寫出了藥方,并請展昭及時出現(xiàn)用真藥救了太后,順便誣陷黃干……嘿!還好巧不巧挺順理成章的!老螃蟹,你不去當(dāng)三流電視臺當(dāng)編劇真是委屈人才??! “龐太師此言可有證據(jù)?!”包大人虎目一瞪,厲聲喝道。 “這、這個……”龐太師抹汗,“老夫是合理推斷、推斷!” 皇上與八王爺同時瞪了龐太師一眼。 龐太師忙往回縮了縮大肚子。 包大人黑臉一沉,冷哼一聲,又望向展昭,緩聲道,“展昭,你如何說?” 展昭上前一步,抱拳道:“解藥乃是在榆林村展昭、金虔與白玉堂求醫(yī)仙、毒圣二位前輩制得,后又交予黃指揮使帶回京城為太后解毒,展昭絕無搶奪解藥之舉?!?/br>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黃干突然干嚎一聲,從地上一躍而起,邊叫邊朝展昭撲去,“哪有什么榆林村,哪有什么醫(yī)仙、毒圣,那解藥是我尋到的,是你搶了解藥,是你偷換了解藥,是你陷害于我,是你!是你!” 展昭一個側(cè)身,輕松避過黃干,手指一動,勁氣彈指而出,打在黃干腿彎處,黃干頓時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口中仍在大吼:“是展昭陷害我!是展昭陷害我!” 眾人望著黃干,不由暗暗搖頭。 “皇上,這黃干不會是瘋了吧?!”八王爺悄聲道。 皇上皺了皺眉頭。 “什么瘋了!這分明是六月飛雪,天下奇冤啊!”龐太師急聲道,“黃干所言定是實(shí)情,請皇上圣裁!” 皇上瞥了一眼龐太師:“黃干所言,可有人證?” “這……”龐太師一時語結(jié),卡了半天,才嘀咕了一句,“展昭所言,也無人證??!” “不是有金虔和白玉堂二名證人?” “那二人和展昭是一個鼻孔出氣,所說的話怎么能信?!” “黃干所言連半個證人都沒有,朕又如何能信?!” “……這……” 堂上幾位高位旁聽所言,堂下眾人聽得是清清楚楚,心中氣憤莫名,卻又無可奈何。 金虔心中一陣哀嘆:這下好了,雙方各執(zhí)一詞,各有各的道理,卻偏偏都無第三方人證證實(shí)……得!又成了扯皮的案子。 包大人與公孫先生對視一眼,不由暗暗嘆氣,看來這案子只能壓后再審,再尋證據(jù)。 包大人抬起驚堂木,正欲拍下退堂,卻見一名衙役沖上大堂,高聲報道:“報——府外有三十多名村民求見?!?/br> “村民?什么村民?”包大人一愣。 “他們自稱是榆林村的村民,前來叩謝皇恩的!” 眾人聽言,滿堂震驚,尤其是龐太師與黃干,同時臉色大變,龐太師癱軟后坐,黃干噤聲呆愣,一臉不可置信。 包大人猛得站起身,聲音拔高了好幾度:“傳!” 金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這是什么情況?之前上報說榆林村乃是一空村,分明顯示村民已被黃干和老螃蟹滅口……難道是死而復(fù)生?或是冤魂伸冤?青天白日的,不用這么聊齋吧! 作者有話要說: 捉完蟲子,奉上 今天挺早吧,呵呵(自豪狀) 可憐的貓貓受驚嚇了,摸摸 * 繼續(xù)呼喚古劍配音中…… ☆、十三回 村民證黃干伏法 夫子院新丁入戶 再次見到榆林村一眾老小,金虔心情只有一詞可表: 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眼淚汪汪啊啊! 不是冤魂、不是聊齋、是會喘氣的活人??! 看看那顏查散,一如既往的翩翩書生味十足,瞧瞧小逸,果然還是一臉臭屁模樣,還有小逸的青梅竹馬小丫同學(xué),張老爹、王大嬸、徐老漢……多么令人激動的陣容啊啊啊—— 等等,那個人…… 金虔額角一跳。 那位縮在最后面滿臉涂灰發(fā)髻散亂衣衫襤褸貌似乞丐的人物怎么看起來有點(diǎn)像那個渾身懶筋最怕麻煩的一枝梅? 金虔探了探脖子,正欲看個清楚,卻被身側(cè)的展昭拽住了衣領(lǐng)。 回眼一望,但見展昭雙眼微斂,面色如常。 但金虔卻覺頭頂“?!钡靡宦?,立即束手垂首,擺出閉目塞聽的標(biāo)準(zhǔn)門柱子造型。 一旁的白玉堂看得嘖嘖稱奇,若不是此時在大堂之上,定要調(diào)侃一番。 就聽堂下三十多口村民跪地齊呼:“青集鎮(zhèn)榆林村村民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八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見過包大人、太師大人!” 大堂頓時一靜。 包大人拍下驚堂木:“你等是青集鎮(zhèn)榆林村的村民?!” “回大人,正是。”回話的是顏查散,但見他一身儒衫,眉目清朗,聲如溪水,跪在猥瑣造型的黃干身后,實(shí)在是“一個天上月,一個地上泥”,反差巨大。 “不可能!”龐太師大喝道,“那榆林村的村民分明、分明……對、對了,昨日包大人不是派人去查,縣丞回報說榆林村乃是一座空村,怎么今日又憑空冒出這許多村民?定是冒充的!” “草民等絕非冒充!”顏查散正色道,“我等隨身帶有戶籍證冊,大人盡可查閱!”說罷,顏查散便從懷中掏出一個冊子,遞給旁側(cè)的衙役,趁包大人翻閱時,繼續(xù)道,“只因全村村民在數(shù)日前啟程前來開封叩謝皇恩,村中無人,所以才錯過了包大人派去的查探之人?!?/br> 包大人翻閱戶籍完畢,又遞給公孫先生,公孫先生一一翻看后報道:“啟稟圣上,確是青集鎮(zhèn)榆林村村民。” 皇上點(diǎn)點(diǎn)頭,望著顏查散,語氣不知不覺放緩了幾分:“你是何人?” “啟稟皇上,草民榆林村人顏查散?!?/br> “你為何稱全村村民前來開封是為了叩謝皇恩?” 顏查散露出一個十分驚詫表情:“榆林村三十四名村民生了怪病,幾乎命喪黃泉,若不是皇上派了欽命欽差全力為一村村民治病,草民等哪里還有命在此?皇上天恩,勝過再生父母,我等一屆草民,能受此皇恩實(shí)在是受寵若驚、感恩難言,心中一片感動之情、情難自抑,思前想后,終是決定千里迢迢前來汴京叩謝皇恩浩蕩!即便是不能見到圣顏,縱使是僅能在皇城外叩幾個響頭,能求得皇上身體康健、福澤相伴,大宋國泰民安,便也心滿意足、此生無憾了!” 顏家小哥,高人哪! 金虔頓對顏查散刮目相看,暗自分析道: 這顏查散果然絕非常人,聽聽這一段說得:華麗中帶有幾分樸實(shí),樸實(shí)中憑添幾分深刻,深刻中追加幾分感動,感動后再補(bǔ)幾分氣勢,從村民治病小事說到皇恩浩蕩,再引申至國泰民安和諧社會的高調(diào)論斷,一氣呵成,條理清晰,鮮明立意,層層深入,敘事為輔,奉承為主,高政治覺悟,實(shí)乃拍馬屁言辭之上上之選。 以前還道這顏查散比起他的人精弟弟小逸差了幾分,如今看來,怕也是個人中精品。 再看堂上眾人,莫不微詫,而天子仁宗更是詫異之余滿面感動之色,問話的語氣也親和了三分:“你剛剛說全村村民得了怪病,有欽差助你等治病,可否將此事詳細(xì)說與朕聽聽?” “顏查散遵旨……”顏查散正欲回話,身后的一眾村民卻你一句我一句爭先說了起來:“皇上啊,就是俺們?nèi)宓娜送蝗欢忌斯植。Φ么蠹胰杖諟啘嗀?,臉色又青又白,吃不下喝不下睡不好,那真是一個慘啊……” “青集鎮(zhèn)開始還有幾家醫(yī)館說能治,誰知騙了俺們的錢,那些什么神藥卻是越吃越糟,險些就丟了命!” “后來皇上您就派了開封府的展大人和金校尉來了!” “對對對,展大人和金校尉還有白大俠尋了兩個老大夫來,說是江湖上什么有名的醫(yī)仙、毒圣的人物幫我們這些老百姓醫(yī)病制藥……” “后來皇上您還派了欽差黃大人前來幫忙,那幾天忙得可是昏天黑地的?!?/br> “再后來藥做好了,俺們的病也就治好了,聽說汴京城里有人也和俺們一樣得了這種怪病,展大人就請黃大人先把藥帶回去了……對了,不知道得病的人病好了沒???” “就是、就是,村里人還湊了幾只雞帶來,也給汴京城里得病的人補(bǔ)補(bǔ)身子,這病剛好,身體虛著呢!” 村里人七嘴八舌說得雖是有些凌亂,但卻是將前因后果都說了個清楚明白,且由村民你一言我一語閑話家常般說出,比起顏查散一人所言,自然更加真實(shí)可信。不過,雖然這些村民所言聽起來句句都是樸實(shí)無華的大實(shí)話,但細(xì)細(xì)一揣摩,卻是嚴(yán)絲合縫,半點(diǎn)破綻不露。 首先,說明解藥來源,黃干如何得到解藥之事——充分說明展昭所言屬實(shí),黃干所言盡數(shù)屁話;其次,那位欽命要犯“一枝梅”的存在被毫無痕跡抹殺了——說明展昭等人并未見到欽犯,自然也無包庇欽犯之嫌。 第三、村民所中的與太后一般的劇毒變成了所謂的“怪病”,中毒的太后也變成了得了怪病的“不明人士”——說明展、金等人絕無將太后中毒的機(jī)密透露半分;第四、被派去尋青龍珠或解藥的展昭、金虔、黃干等人,全都變成了皇上派去救助村民的欽差——這無疑是給皇上找臺階下,順便給皇上臉上貼點(diǎn)金;最后,以村民千里迢迢帶了母雞為“病友”——也就是太后補(bǔ)身之言結(jié)尾,臨了來一記“貼心親情牌”,怎能不令人感動?! 如此滴水不漏、步步為營的證詞安排皆出自這群毫無心機(jī)的老百姓之口,鬼才信! 金虔將目光移向小逸,又挪向了顏查散。 雖然猛一看去這兄弟倆表情與剛剛無異,但金虔敢以自己觀察某位江湖南俠微妙殺氣變化的經(jīng)驗(yàn)值打賭,顏家小哥的嘴角分明上揚(yáng)了0.3個百分點(diǎn),而小逸眼角絕對有種叫“自豪”的氣味飄出。 八成是這人精兄弟倆聯(lián)合一眾村民串好的證詞! 堂上眾人聽完堂下村民所言,目光全都移向了黃干。 “黃干,你還有何話說?!”包大人猛一拍驚堂木喝道。 黃干趴地渾身顫抖不止:“我、我我……那藥……藥……”突然,黃干猛一挺身,雙眼放出紅光,嘶聲喝道,“對!對!他們說得是真的!藥是展昭給我的,是展昭把藥換了,與我毫無干系,是展昭不想我領(lǐng)功,所以陷害我的!是展昭陷害我的!” 堂上眾人皆無言望著黃干,滿臉厭惡。 金虔暗翻一個白眼:這黃干莫不是與展昭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到了這種地步,還死咬著展昭不放,大有臨死拉個墊背的架勢。 “哥哥,小逸怎么聽不明白?”跪在黃干身后的小逸突然出聲,不過用得卻是剛見面時那副乖巧可愛模樣,嫩聲嫩氣問道,“黃哥哥說展哥哥換藥?可是展哥哥連藥瓶的蓋子都沒開,怎么換藥?” “小逸,大堂之上莫要多言。”顏查散悄聲喝住小逸。 可惜此時大堂上十分安靜,兄弟二人的對話一句不漏都落入了眾人的耳朵。 皇上眉頭一皺,望了一眼黃干,又向小逸緩下聲音問道:“你叫小逸?你剛剛說的可是真的?” “當(dāng)然是真的!”小逸一鼓腮幫子,一副氣呼呼的模樣,“哥哥說了,說謊不是好孩子!小逸記得清楚,那天兩位大夫爺爺把藥瓶遞給展哥哥的時候,展哥哥就摸了一下,馬上就給了黃哥哥,囑咐黃哥哥速速把藥帶回京城,黃哥哥還答應(yīng)一定會把展哥哥的什么功勞的事告訴皇上大人的,小逸和哥哥都看到了,是不是?!” 顏查散一抱拳,正色道:“的確如此!” 眾人目光宛如利劍一般直射黃干。 “你個臭小鬼!”黃干驀然轉(zhuǎn)身,抓住小逸肩膀狂吼道:“胡說八道!分明是展昭陷害我!” “哇!”小逸頓時嚇得臉色大變,大哭起來。 一旁衙役趕忙上前拉開二人,將黃干推翻在地。 小逸縮在顏查散懷里,一邊瑟瑟發(fā)抖,一邊哭得直打嗝:“小逸不喜歡這個黃哥哥,這個黃哥哥一定是不聽大夫爺爺?shù)脑?,自己沒本事還替人治病,所以變成鬼了!嗚嗚嗚……” “沒本事?變成鬼?!”包大人眸光一閃,“這是何意?” 顏查散一般安撫小逸,一邊回道:“啟稟大人,這是兩位前輩給黃大人藥時說的。說黃大人內(nèi)功不如展大人和白大俠,若是勉強(qiáng)運(yùn)功為人治病,恐會害病人有性命之憂,更有甚者,還會使自己走火入魔。所以最好的法子是黃大人先將解藥帶回汴京,替病人服下暫且穩(wěn)住病情,五日之內(nèi)尋內(nèi)力深厚之人為病人運(yùn)功方為上策?!?/br> “哥哥說謊!”小逸抹了一把眼淚,“大夫爺爺分明是說只有展哥哥和白哥哥才可以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