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節(jié)
所以丁月華每日的主要工作日程就是被大哥或二哥拽著與展昭、白玉堂、顏查散一一會面、加深了解、暢談未來等等,可惜相親過程不甚順利。 見展昭之時,御前四品帶刀護衛(wèi)常以公務(wù)在身,無暇分身等等官方借口,施展輕功躲貓貓:見白玉堂……咳咳,那就是雞飛狗跳慘不忍睹,最后演變成陷空島與丁莊的武藝大比拼;見顏查散——顏家小哥是不躲不鬧,笑意吟吟態(tài)度超好的開始談四書聊風月侃詩歌掰棋藝,直說的丁氏兄妹昏昏欲睡后飄然告辭;至于范小王爺——丁氏兄弟在得知其皇家王爺身份及在金虔被劫第二晚有幸見識了一次孝義王爺絕命催魂呼嚕后,就打消了將自家妹子嫁入皇家的心思;而金虔——自金虔自保失敗而被采花賊擄走事件發(fā)生后,丁氏兄弟就自動將金虔排除在了名單之外。 不斷挫折相親的結(jié)果就是,丁大小姐心情一日比一日陰郁,只要有空就來找金虔吐苦水,吃零食,順便慫恿金虔和其再次“私奔”等等,而更不幸是,某次竟不小心讓展昭撞了正著。于是,在闊別近一個月后,金虔再次重溫了扎馬步度中宵的美妙滋味。 總之,在各種郁悶各種混亂各種相親各種忙碌中,迎來了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jié)。 * 中秋月圓,團圓喜節(jié),丁氏雙俠早早便邀了眾人入夜至后庭花園赴宴,美其名曰:中秋佳節(jié)慶功賞月宴。 戌時剛過,華燈初上,眾人便依次來到后花園赴宴。 此時華月初升,皓魄當空,云間籟寂,千里鏡明。 只見這庭院之內(nèi),園林雅致,花間隱榭,翠筠茂密,蘭秀菊芳,池中睡蓮,片片疊疊,楊柳拂水,小魚戲柳。 真是好一派秋月高爽,夜風氣清之景。 金虔屁股一落座,抬眼一掃座上嘉賓座次排列組合,結(jié)合此地此景綜合一分析,立即嗅到某種陰謀的味道。 范小王爺身份高貴,自然是高座首位,其余眾人按順時針排列,分別為丁兆蘭、展昭、丁月華、丁兆惠、顏查散、金虔、白玉堂——簡言之,就是丁月華和展昭被丁氏兄弟嚴嚴實實夾在了中間。 很明顯,丁氏雙胞胎經(jīng)過數(shù)日的觀察接觸,做出了“展昭獲丁莊準妹夫?qū)氉伈樯⒑桶子裉锰蕴鼍帧钡臎Q定。 嗯嗯,瞧這圍追堵截、四方圍困的桃花大陣——嘖嘖,看來今晚這丁氏兄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把丁月華的親事定下來絕不肯罷休。 金虔埋一邊頭苦吃著桌上的珍饈佳肴果品點心,一邊心中感慨。 之后果然不出金虔所料,酒宴過半,丁氏兄弟說了幾句場面話,便迫不及待進入了正題。 “來來來,范王爺,丁兆惠敬你一杯?!倍≌谆菖e杯起身,朝范小王爺一舉手。 范镕鏵忙起身回敬道:“丁二哥折煞镕鏵了,镕鏵不過出身草根,還是莫要稱镕鏵王爺了,向以前一般叫镕鏵小弟便可?!?/br> “這個……”丁兆惠撓撓頭,爽朗一笑道,“好,只要范老弟不嫌棄我這個二哥就好。” “镕鏵高興還來不及呢?!狈缎⊥鯛斉e杯同丁兆惠一起一飲而盡,又一同落座。 “范王爺只要愿意,丁莊就是范王爺?shù)牡诙€家?!倍≌滋m舉杯笑道:“不過今夜,我兄弟二人還是要對镕鏵老弟以王爺相稱。” “這是為何?”范镕鏵一愣。 丁兆蘭一笑:“只因今夜想請老弟以王爺之尊做個見證?!?/br> 范镕鏵更加不解,又望向丁兆惠。 來了來了,重頭戲上演了! 金虔嘴里呱唧呱唧嚼著豬頭rou,兩眼放光。 只見丁兆蘭站起身,朝著展昭一抱拳,提聲道:“展大人,在下也知有些唐突,但個中緣由展大人也知曉,在下就不繞彎子了,我兄弟二人敬仰展大人為人正直,剛正不阿,欲將舍妹月華許與展大人為妻,不知展大人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滿庭頓時一靜。 白玉堂第一個跳起來,咋呼道:“好你個丁大,我說今日這宴席怎么都透著古怪,原來是鴻門宴??!” 丁月華也拍案而起,不悅道:“大哥,月華何時說過要嫁給展昭?!大哥二哥莫要亂說!” 顏查散望向身側(cè)的金虔,只見金虔細眼發(fā)亮,一口茶一口rou吃的不亦樂乎,顯然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不由搖頭嘆氣,目光又移向展昭。 只見展昭面色微凝,黑眸瞥了一眼金虔,卻見金虔那副模樣,眸光不由一暗,起身抱拳道:“丁小姐秀外慧中,磊落大方,展某不過一介粗莽武夫,怕是配不上丁小姐?!?/br> “哎,南俠此言差矣!”丁兆惠起身朗聲道,“若是南俠這等身手人品還自詡粗莽武夫,我等豈不是都要沒臉見人了?!” “二弟所言不錯?!倍≌滋m接口道,“展大人武藝高強,德行高潔,奉職包大人麾下,為民請命,忠君愛民,江湖上人人稱道、有口皆碑,實乃人中龍鳳,我兄弟二人是誠心將舍妹嫁與南俠,還望南俠慎重考慮?!?/br> “沒錯、沒錯!”丁兆惠拍著胸脯道,“我家的妹子不是我自夸,那是武藝廚藝樣樣不俗,娶回家那絕對是賢妻良母!模樣雖稱不上天香國色,但在方圓百里之內(nèi),也沒幾家姑娘趕得上的。何況我兄弟二人就這一個寶貝meimei,到時候嫁妝絕對少不了,南俠你若是做了咱們的妹夫,那絕對是人財兩得?。 ?/br> “哼,還人財兩得呢!就沖大胃丁那胃腸,到時候不吃把開封府吃的家底全無就不錯了!”白玉堂抱著胳膊,鼻子直哼冷氣。 “五弟!”丁兆蘭一臉無奈,“莫不是二位哥哥未把月華許配給你,五弟心有不滿?” “什、什么!”白玉堂瞬時從椅子上蹦起來,瞪著一雙桃花眼叫道,“讓五爺我娶那大胃丁,五爺我不如剃頭當和尚去!” “鼻涕白,讓本小姐嫁給你,我也寧愿剃頭去當姑子!”丁月華不甘示弱,回嘴吼道。 “好啦好啦,你們兩個吵什么!”丁兆惠一臉黑線,“現(xiàn)在是要把月華嫁給南俠,又不是五弟,你們有什么好吵的!” “展昭我也不嫁!”丁月華杏眼一瞪,氣勢非常。 “月華,莫要胡鬧!”丁兆蘭臉色一沉,厲聲道,“終身大事,由不得你!” “大哥!”丁月華跳腳。 “丁大俠,丁二俠!”展昭肅顏冷眉,抱拳冷聲打斷三人道,“展昭尚無娶妻之念,無緣與丁小姐共結(jié)連理,望二位莫要錯愛。” 此言一出,桌上一片死寂。 丁兆蘭、丁兆惠第一次見到展昭如此冷言冷語,不由面面相覷。 白玉堂挑眉,一臉樂哉樂哉,范镕鏵瞅瞅這邊,望望那邊,端起茶碗遮住了半邊臉。 顏查散吸了口涼氣,不由又將目光移向金虔。 但見金虔一臉詫異,塞滿腮幫子的rou都忘了嚼。 哎哎?咋回事?丁月華不是展昭的老婆嗎?怎么咋突然就劇情大變?歷史更改了? 丁月華松了口氣,飄飄落座,慢悠悠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秀目悠悠蕩到金虔臉上,突然挑眉一笑道:“若真要月華選,月華寧愿嫁給金虔?!?/br> “什么?!”丁氏兄弟驚呼。 “不妥!”展昭猛的起身。 “不成!”白玉堂拍桌。 范镕鏵一口水噴出,顏查散繼續(xù)瞅著金虔。 “咳咳咳——”金虔被嘴里的一塊鹵rou噎得直翻白眼。 “金校尉年紀尚幼,談及婚嫁太早?!闭拐崖刈?,清了清嗓子道。 “就是就是,毛都沒長齊的小鬼,娶什么老婆?!卑子裉酶煽葍陕?。 “說的對、說的對!”范镕鏵急忙附和。 丁氏兄弟對視一眼,難得點頭附和了一次:“諸位所言甚是?!?/br> 丁月華卻是不理眾人,只是定定望著金虔,似笑非笑道:“金兄弟你可愿娶月華為妻?” 好容易用茶水沖下噎在嗓子眼鹵rou的金虔只覺后腦勺發(fā)根倒豎,抬眼一看,只見滿桌眾人皆是目光灼灼瞪著自己。 展昭黑眸陰森,白玉堂桃花眼泛狠,范镕鏵水眸擔憂,丁氏兄弟目光忐忑,顏查散……嗯?怎么有點幸災(zāi)樂禍的味道? 金虔咽了咽口水,整了整衣衫,起身朝丁月華抱拳正色道:“蒙丁小姐錯愛,金虔受寵若驚,但金虔自覺資質(zhì)平庸,實在是配不上丁小姐,還望丁小姐另覓良人?!?/br> 丁月華并未答話,只是眸光一閃,微微一笑,便不再言語。 但金虔卻是分明聽到其他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之后,丁氏兄弟精心準備的“相親宴”便在一片古怪的沉默中悄然落幕。 * 皓月澄明,樹影繪窗,花香裊裊,醉人旖旎。 丁莊西院客房之內(nèi),金虔瞪著半夜三更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捏著胸口衣襟頻頻后退,渾身發(fā)寒:“丁、丁小姐,半夜三更花前月下……那個,咱是說夜深人靜的,男女共處一室實在是授受不親啊!” 對面的丁月華一身素雅描蓮紗裙,一臉甜美笑意,步步緊逼金虔:“我偏要來,你能奈我如何?” “丁、丁小姐莫不是要逼良為娼霸王硬上弓?”金虔縮到墻角,細眼圓瞪,顫聲道。 丁月華一挑眉,噗嗤一聲樂出聲,旋身坐到桌邊,悠悠然倒了一杯茶,端在手中把玩,望了一眼金虔道:“好啦好啦,不嚇你了,過來和我說說話。” 金虔瞪著細眼觀察了半天,確定丁月華絕無惡意后,才點著腳來到桌邊,挑了一個離丁月華最遠的凳子坐下。 丁月華托著杏腮,歪頭望著金虔問道:“我問你,你為何不愿娶我?” 因為咱也是雌的! 金虔心中哀嚎,奈何又不能叫出口,只能諾諾道:“咱配不上丁小姐……” “我才不要聽這些,說實話!”丁月華“啪”的一聲放下茶碗,不悅道。 實話說不出口啊! 金虔暗嘆一口氣,細眼滴溜溜一轉(zhuǎn),反問道:“那——丁小姐為何不愿嫁給展大人?” 丁月華翻了一個白眼:“我又不喜歡展昭,為何要嫁他?” “誒?”金虔細眼赫然瞪大,“你不喜歡展大人?為啥?” “為什么我要喜歡展昭?”丁月華皺眉。 “為什么?!”金虔嗓門不覺提高了兩百個百分點,“你問我為什么?這還用說嗎?!展大人容貌一等身材一等武功一等人品一等,那是上得廳堂下得牢房,待人溫文有禮,一笑春風蕩漾,汴梁城里喜歡展大人的人排隊能繞汴京轉(zhuǎn)五個圈,簡直有如滔滔江水……咳,咱的意思是,展大人那可是千里挑一萬里無雙全大宋獨一份的好男人,丁小姐為啥不喜歡?” 丁月華目瞪口呆瞪著金虔半晌,才一臉不可思議道:“厲害,金虔你竟然能說出這么一大串溢美之詞!” “這算什么!”金虔一臉得意,“若是丁小姐想聽,咱能說三天三夜不帶重樣的……咳咳,這不是重點好不好,丁小姐還沒回答咱的問題呢!” 丁月華偏頭望著金虔,挑起秀眉:“展昭真有你說的那么好?” “當然!”金虔點頭如搗蒜。 “展昭就沒什么缺點?” “誒……”金虔眨眨眼,撓著臉皮想了想,還是秉著希望這對未來夫妻能坦誠相待和諧共處的精神挑了幾樣道,“當然,所謂人無完人,展大人還是有些缺點的,那個……比如時不時脾氣有點陰陽怪氣,時不時愛抓人掛大蒜扎馬步什么的……當然,這都是小毛病,所謂瑕不掩瑜,無傷大雅,絕對不會影響展大人的光輝形象的!”說完,金虔還煞有介事點了點頭,一臉誠懇望向丁月華。 不料那丁月華卻是杏眸愈來愈圓,定定望著金虔,好似呆了一般,表情還透著些許古怪。 “丁小姐?”金虔納悶。 丁月華眨眨彎睫,上上下下將金虔仔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微微搖頭,訕笑道:“金虔,若你不是男子,月華定認為你對展昭鐘情已久!” 金虔頓覺一道晴天霹靂炸在腦頂,一個猛子從椅子上蹦下來,腦中轟隆隆亂響,“丁、丁丁丁小姐,你、你你你說什么?!” 丁月華掩唇樂道:“你這樣子就更像了?!?/br> “丁小姐!”金虔沖到丁月華面前,手舞足蹈驚呼道,“這話可萬萬不可亂說啊??!” “是是是!”丁月華失笑,無奈擺了擺手,“免得你被汴梁城里那些愛慕展大人的小姐們給埋了。” 金虔這才松了口氣,只覺忽略心口擂鼓一般的過速心跳,望著丁月華猶豫問道:“丁小姐當真不喜歡展大人?” “這還用問?”丁月華瞪了金虔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