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節(jié)
金虔摸黑朝自己手腕、腳腕處摸去,頓時頭皮一麻。 冰涼鐵扣,緊緊箍住手腳雙腕,鐵扣之間,還連著筷子粗細的鐵鏈,長不過一尺,完全禁止手腳行動。 雙眼漸漸適應黑暗,金虔這才模模糊糊看清自己此時乃是在一個狹小的洞xue之內,洞頂極矮,只能坐直身體卻不能站起身,洞頂時有水珠滴下,滴答作響。 再向前爬摸,前方被異物擋住,上下摸索,像是木頭柵欄一樣橫在面前,根根都有大腿粗細,空隙不過寸余,推搡拍打之下,分毫不動。 金虔頓時明了,這里分明是一個囚室,而且還是一個不知是在山里還是地下的洞xue囚室。 啊??!咱和這杭州果然八字不合,來了還不到一個月,就被劫持了兩次……如今還被人抓來關在一個詭異的山洞里,也不知是要剮還是要煮…… “真是人倒霉喝涼水都塞牙縫啊!”金虔一屁股坐在地上,唉聲嘆氣道。 “金虔?”黑暗里傳來丁月華的聲音,聲音悶悶,不甚清晰,“是你嗎?” “丁小姐?你在哪里?”金虔瞪著細眼驚慌四下尋找。 “在你對面?!?/br> 金虔使勁兒揉了揉眼睛,瞇著細眼看了半天,這才隱約看見自己所在囚室對面,似乎坐著一個人影。 “丁小姐?”金虔晃了晃胳膊,鎖鏈隨之嘩啦作響,“是你嗎?” “是我?!睂γ嫒擞耙不瘟嘶问滞螅瑯拥逆i鏈響聲傳來。 “丁小姐,你沒事吧?” “還好,只是可能被喂了散去功力的藥物,渾身無力?!倍≡氯A道,“還被鎖住了手腳……” 話剛說了一半,丁月華忽然噤聲。 “丁小姐?” “噓——有人來了?!?/br> 金虔心頭一跳,豎著耳朵,屏住呼吸細聽,果然,若有若無的腳步聲慢慢傳來,期間還夾雜著十分耳熟鎖鏈摩擦聲響。 搖曳火光由遠而近,腳步聲聲逐漸加強,眼前景色慢慢清晰。 只見金虔此時身處囚室的外側,是一條不到三尺的通道,通道對面,是關押丁月華的石洞囚室。 借著逐漸接近的火光,金虔漸漸看清,丁月華雙手、雙腳也被鎖扣同樣的鐵環(huán)鐵鏈,面色泛白,發(fā)髻微亂,一身描蓮長裙也沾滿污漬。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四道人影在火光下長長映在丁月華的囚室前。 金虔定眼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最前開路的二人,是黑衣裝扮,黑布覆面的男子,身形魁梧,每人手持一個火把,黑布上露出的四雙眼睛里,偶有紅光閃過。 二人身后那人,長袖黑衣,銀絲飄亂,手腳被鐵鏈鎖住,每邁一步,便傳來鎖鏈嘩啦作響,竟是挾持自己和丁月華至此的一枝梅。 可一枝梅這形象,咋看起來似乎是和咱是同一待遇?像個囚犯—— 嗯? 一抹疑惑外加一股十分不和諧的不詳預感涌上金虔心頭。 在一枝梅身后,是一個領頭模樣的人物,一身漆黑裝扮,臉上覆蓋一張青白色鐵質假面,火光下,詭異光芒道道閃逝。 這一身裝扮立即導出金虔之前那段不好的回憶。 難道是以前那個抓咱的生化危機軍團的領頭忍者少年? 不對、不對!那個忍者少年沒這么高,肩膀也沒這么寬,這個鐵假面分明是一個成年男子。 是另一個人。 這么說……嘖,難道鐵假面和生化危機一樣,是軍團編制的?! 金虔被冒出的這個想法嚇得手腳冰涼。 四人站在丁月華囚室之前,背朝金虔,兩個黑衣跟班將手中火把向前一遞,頓時將丁月華所在囚室照的光亮萬分。 火光下,丁月華坐得筆挺,秀麗容顏雖污漬點點,但一雙杏眼仍是精光四射,頗有威儀。 果然是貓兒的未來老婆啊,做階下囚都做得這般有范兒,金虔暗暗咂舌。 那領頭鐵面人靜靜站在囚室前看了片刻,緩緩道出一句:“丁家小姐?” 聲音沙啞,好似砂紙摩擦發(fā)出,難聽至極。 丁月華定定瞪向鐵面男子,絲毫不示弱。 鐵面人頭微微一偏,突然揮出一掌扇在一枝梅臉上,一枝梅頓時被扇得一個趔趄,倒退數(shù)步,終是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你抓丁家小姐來作甚?”鐵面人朝一枝梅怒喝,雙眼透過鐵面黑洞射出狠虐光芒。 一枝梅雙手撐地,起身幾次都以失敗告終,最后索性盤膝坐在地上,嘆氣道:“這不是公子命在下抓的嗎?” “我?”鐵面男子猛得抬腳踹在一枝梅胸口,胸口傳出兩聲詭異悶笑:“本公子何時命你去抓什么丁莊的小姐?” 一枝梅被踹的向后一倒,咳出一口血紅,“公子讓在下抓展昭的心上人——”抹了抹嘴角,扯出一個笑臉,抬眼道,“在下之前明明聽到丁氏雙俠要將丁大小姐許配給展昭,這丁小姐自然就是展昭的心上人……” “呵呵……呵呵……”鐵面人嗓中笑聲好似鐵片摩擦一般,聲音滲骨,蒼白手指慢慢探出,捏住一枝梅脖頸,緩緩施力,“一枝梅,你是聾子嗎?本公子明明是讓你去抓展昭的心上人——金……” “沒、沒錯……”一枝梅蒼白臉色因窒息漸漸泛出青色,擠著聲音道,“在下已經(jīng)將丁小姐和、和金、金虔……都……都抓來了……” 鐵面人手指一顫,猛然松開一枝梅脖頸,“你說你把金虔帶來了?” 一枝梅猛吸兩口氣,捂著胸口點點頭 “在哪?”鐵面人嘶啞聲線顯然多了幾分急切。 “咳……咳咳……在你……身后……的牢房……”一枝梅干咳數(shù)聲,有氣無力指了指金虔所在囚室。 鐵面人忙指揮手下將火把移到身后囚室,立刻,縮成一團金虔被暴露在灼灼火光下。 金虔只覺那鐵面人的目光好似淬了毒液一般,只是這一掃,自己渾身汗毛就是一陣七上八下的哆嗦。 鐵面人定定瞪著金虔,嘴角肌rou微微扭動。 金虔第六感好似警笛一般嗷嗷鳴響,渾身細胞都在叫囂“逃開、逃開這人”,直覺想要縮身后退。 緩緩的,鐵面人嘴角咧開,扯出一個陰冷的笑容,嘶啞聲線直刮耳膜:“金虔、金校尉——總算請到你了!” 這句話頓讓金虔耳尖一抖,精神一振。 金校尉!對,咱是開封府的從六品校尉,咱如今代表的是開封府的形象,包大人、公孫竹子還有展大人的形象,絕不能輸了場面! 想到這,金虔一挺細腰板,細眼瞪向鐵面人,可一對上鐵面人猶如毒蛇一般的眸光,剛鼓起的三分勇氣又泄去了多半。 一面是想要撐住場面,一面是恐懼籠罩心頭,兩種心思較量之下,最終打了個平手。 最終,金虔鼓起有史以來最大的勇氣撐起的場面就是——哆哆嗦嗦舉起手臂擺了一個hello的手勢,向鐵面人打了一個現(xiàn)代人常用的招呼:“呦!” 一瞬間,金虔似乎看見鐵面人的嘴角隱隱抽動了一下。 “金校尉果然是非常之人,難怪三番五次都請不到!” 三番五次? 難道之前遇見的生化危機軍團,還有那個一樣裝扮的忍者少年——都是他的手下? 金虔忽覺籠罩頭頂?shù)哪枪珊谏辉斢譂饬伊藥追帧?/br> “好,一枝梅你做的非常好!”鐵面人嗓中傳來咯咯笑聲,意猶未盡望了兩眼金虔,又慢慢轉頭,望向一枝梅,“不枉本公子調派了五十位手下去幫你,果然就如你說得一般,真是手到擒來??!”頓了頓,又道,“不過本公子倒是很好奇,即便是你調虎離山絆住展昭等人,可這位金校尉手中的藥彈——你是如何對付的?” 一枝梅嘆息一聲,從懷里顫顫掏出一個布袋,遞給鐵面人:“在下只是先行偷了金虔的藥袋子……” “呵呵呵,不愧是天下第一神偷,這偷人、偷藥的本事果然是天下第一!”鐵面人一邊笑一邊接過布袋,細白手指在袋口處細細摸索半晌,才小心放入懷中,頭轉向丁月華,一字一頓道:“只是這多出來的丁家小姐,該怎么辦呢?” 丁月華杏眸狠狠回瞪。 鐵面人右手手指摸索著捏著左手骨節(jié),喃喃自言道:“丁家小姐,丁氏雙俠的心頭寶——啊呀,江湖上,眾人皆知丁莊勢力不容小覷——”頓了頓,又發(fā)出一聲詭笑,“還是莫要惹上這個麻煩才好啊?!毕蚯白吡艘徊?,微微彎腰瞪著丁月華臉龐片刻,輕輕搖頭:“真是可惜了這一副花容月貌!” 說到這,鐵面人忽然轉身提聲:“拖出來殺了,尸骨燒成灰做花肥!” 金虔大驚失色,一個猛子扎到囚室柵欄門上,尖叫道:“死假臉,你敢!” 剛喊了一句,就被鐵面人一掌拍回囚室,溫熱粘稠狀物質頓從鼻子噴出,再撲上前想要呼喊,卻發(fā)覺連聲音都無法發(fā)出,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兩個黑衣跟班同時上前開鎖拉開門欄,將丁月華拽了出來。 丁月華杏眼冒火,奈何身軟無力,又被鎖住手腳,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就好像軟癱的木偶一般被拖拽出來。 一名黑衣人將丁月華推翻在地,另一名黑衣跟班唰一下抽出腰間鋼刀,抬手就朝丁月華頭頂砍去。 寒光耀閃,殺氣鳴響,手起刀落之瞬,千鈞一發(fā)之際,突然冒出一個人影狠狠撞開持刀黑衣跟班,在刀尖下險險救了丁月華一命。 “你?!”丁月華比被驚呆的黑衣人一眾還吃驚,目瞪口呆望著自己的“救命恩人”,滿面不可置信。 金虔腦袋幾乎要從囚欄間擠出去,滿心都在尖叫:額滴天神!這又是咋回事? “一枝梅!”鐵面人咬牙切齒喝道,“你找死!” 一枝梅撲倒在丁月華身上,費力直起半身,嬉皮笑臉道:“公子,念在在下此次有功的份上,不若將這丁家小姐賞給在下如何?” “賞給你?”鐵面人好似聽到了什么笑話,詭聲樂道,“呵呵呵,人家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想不到你一個上不了臺面的賊偷,也躲不過這溫柔鄉(xiāng)!” 一枝梅一手將丁月華圈住,一手撐住身形,臉色白得直逼死人,嘴角卻依然掛著懶散笑意,“還望公子成全!” 丁月華望著距離自己不過半寸的臉孔,柳眉緊蹙,神色復雜。 “成全?”鐵面人停住笑聲,向前走了一步,偏頭望著一枝梅,“你算什么東西?還敢跟本公子談條件?” 一枝梅鳳眼一瞇,笑意瞬時消去,凌厲眸光射出,不再言語,只是換做雙手將丁月華環(huán)在胸前。 鐵面人冷笑兩聲,肩膀一聳一聳:“你果然是活膩了!” 說罷,朝持刀黑衣殺手一揮手:“給他點教訓!小心點,別弄死了,我留著這賊偷還有用!” 那一對黑衣殺手一個命令一個動作,兩人同時抬腳,朝一枝梅的右腿腿彎處踹下。 “咔嚓!” 一道骨頭斷裂聲響從一枝梅腿上傳來。 一枝梅身形劇烈一顫,悶哼一聲,仍是牢牢護住丁月華。 丁月華幾次張口預言,又紅著眼憋了回去,癱軟身體不可抑制顫抖不停。 “好一個英雄救美??!”鐵面人冷笑一聲,“繼續(xù)踹,我倒要看看他能撐到何時?” 隨著鐵面人的話音,黑衣殺手雙雙抬腳,狠狠落下。 一下!兩下!三下! 火光劇烈搖晃,人影晃動重重,一聲一聲骨裂響動,在幽深潮悶囚室里激起陣陣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