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臺詞不是我寫的?！秉S予洋受不了地轉(zhuǎn)回去澄清。

    在痛苦的忍耐中，視頻總算播完了，夏安福意猶未盡：“什么時候再拍一個吧，我已經(jīng)十秒鐘沒看到黃予洋的新尷尬視頻了?！?/br>
    黃予洋拿起掛在脖子上的電子煙，憤怒地抽了一口。

    不知是不是巧合，雙方戰(zhàn)隊都沒有禁用上場對戰(zhàn)使用過的地圖，導(dǎo)致第一張就是黃予洋曾激情點評過的巨石尖塔。

    clg戰(zhàn)隊夏季賽的勢頭不錯，在打fa前連勝了幾場，主打坦克位聯(lián)動，戰(zhàn)術(shù)穩(wěn)健，守?fù)?jù)點向來守得很好，陣型也牢固，fa禁用了兩個坦位英雄，clg則禁用了一個輸出和一個輔助。

    黃予洋選了動作敏捷的伊麗莎白，在地形復(fù)雜的尖塔里單走打游擊，sao擾clg，破壞對面陣型，印樂和其他隊友打正面。

    由于黃予洋的準(zhǔn)度很高，經(jīng)常冷不丁顯示擊殺，clg的選手被黃予洋殺的有些心態(tài)變形。

    他們的其中一個坦克位脾氣有點暴躁，被黃予洋殺了三次，打上頭了，帶著一個輸出，門都不守，跳上來集火黃予洋。

    黃予洋發(fā)出一聲哀叫，被兩人追著往回跑，沒跑幾步路就被擊殺了。少了輸出和坦尾，fa順利攻入了clg守得最好的據(jù)點，印樂在語音邊殺邊笑。

    黃予洋看著灰屏幕上的讀秒，悲傷地說：“在這個隊待不下去了。”

    春天和夏天，同樣的兩支戰(zhàn)隊，不同的結(jié)果，clg的戰(zhàn)術(shù)被fa針對，第一局巨石尖塔守點失敗后，第二張的風(fēng)暴森林想要和fa走相似的戰(zhàn)術(shù)，陣型變得有些亂，最后也未能成功抵抗fa狂風(fēng)驟雨般的輸出線。

    這一次比賽，印樂的表現(xiàn)和擊殺數(shù)據(jù)很好，拿到了全場mvp。

    到了賽后群訪時刻，黃予洋大概是怕采訪問自己直播的問題，拉著榮則走在后面，說：“榮哥，等下我坐最邊上行嗎。”

    黃予洋整個下午都有些委屈的模樣讓榮則覺得有點好笑，他同意了，黃予洋就又往他身后躲了躲。

    起先，針對黃予洋的問題不多，而且沒有與直播相關(guān)的，大多是戰(zhàn)術(shù)安排和今日表現(xiàn)方面的。

    黃予洋大概覺得自己逃過一劫，姿勢沒那么僵硬了，榮則甚至看到他低頭開始玩自己的手指。

    到了群訪后半段，采訪話鋒一轉(zhuǎn)，問榮則：“請問zrong第一次聽到y(tǒng)omvp1選手的直播錄音是什么感覺？”

    榮則愣了愣，身邊的黃予洋突然直起腰，其他幾個隊友似乎也怔住了。

    “我……”榮則看了采訪一眼，伸手搭了搭擺在桌上的話筒，想說幾句官方一些的話。

    但還沒說，黃予洋便突然把他搭著的話筒拿過去，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地看著采訪鏡頭：“這個不能說啊，我們現(xiàn)在很好，不要來挑撥我和zrong的感情?！?/br>
    大家都笑了，采訪便也沒再逼問。

    從賽事中心回戰(zhàn)隊的路上，黃予洋和榮則坐在一起。

    晚上有些冷，黃予洋說自己好像嗓子痛了，怕感冒影響狀態(tài)，在場館旁邊的藥店買了藥，就著礦泉水吃了一粒，蓋著戰(zhàn)隊外套閉目養(yǎng)神。

    或許是藥效起來了，車開了一半的路程，黃予洋就睡著了，頭晃來晃去，最后靠到了榮則身上。

    他蓋著的外套落到了膝蓋上，榮則幫他拉起來蓋好了。

    車?yán)锓浅０担S予洋的臉頰溫暖地貼著榮則的肩膀，榮則低頭，又看見黃予洋的睫毛。

    回到基地，黃予洋沒去訓(xùn)練室，說得去睡一覺，拖著腳步上了樓。

    榮則和隊友在訓(xùn)練室待到了十二點，也先關(guān)了電腦，回宿舍了。

    阿姨去睡了，宿舍里沒人，走廊和樓梯留著昏暗的燈。

    榮則在三樓的樓梯口站了幾分鐘，黃予洋的臥室門突然開了，黃予洋穿著純灰色的棉布睡衣，病怏怏地看著他。

    “榮哥？”他說，“幾點了？”

    榮則說：“十二點。”

    “這么早，”黃予洋抬手弄了弄自己睡得很亂的頭發(fā)，打了個哈欠，“我出來拿水，你怎么站在這里?！?/br>
    他的手腕和腳踝露出來，在走廊的陰影里看著榮則。

    “剛上樓?！睒s則騙他。

    黃予洋“昂”了一聲，往三樓放水的小客廳走，榮則忍不住跟他一起走過去，看他拿了一瓶礦泉水轉(zhuǎn)開，往嘴里倒。

    黃予洋喝了幾口，停下來看榮則，仿佛在問榮則怎么還待著。榮則頓了頓，說：“你好點了嗎？”

    “困，”黃予洋說，“明天肯定好了?！?/br>
    他在小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下來，榮則也拿了瓶水，在他旁邊的單人沙發(fā)坐下。

    兩人靜靜坐了一會兒，黃予洋突然開口問榮則：“榮哥?！?/br>
    “其實我也想問，”他說，“你第一次看到視頻什么感覺啊。”

    他又喝了一口水，說：“生氣嗎想打我嗎？你看了幾遍??？”

    黃予洋拿著礦泉水瓶的手很瘦，手背青白，漫不經(jīng)心地看榮則，好像是隨便問的。

    “沒生氣，”榮則看著黃予洋，說，“沒看幾遍?！?/br>
    “是嗎，”黃予洋停頓著，把瓶蓋轉(zhuǎn)上了，奇怪地沉默了一會兒，才對榮則說，“那你看了之后想的什么啊。”

    “沒想什么?！睒s則說。

    黃予洋忽然笑了，說：“不會吧?！?/br>
    他臉上的表情不是很明顯，榮則便沒接著說話。

    小客廳沒有窗，空間狹窄，墻壁上掛著幾幅抽象派的油畫。中央空調(diào)的風(fēng)從吊頂上吹出來，榮則問黃予洋“冷不冷”，黃予洋說“不冷”。

    黃予洋靜了少時，忽而又說：“榮哥，如果夏季賽贏了，我們明年肯定還能一起打比賽吧?！?/br>
    “就是合約最后一年，總能續(xù)的，”他說，“你打得這么好?！?/br>
    “我不知道，”榮則對他說，“應(yīng)該不行了。”

    “為什么？”黃予洋抬起頭，眉頭微微皺了一些。

    “我覺得可以吧，”他又說，“如果我們拿冠軍了，你就可以接著打了?！?/br>
    “你想接著和我做隊友嗎？”榮則問他。

    黃予洋“嗯”了一聲，說“當(dāng)然，你是聯(lián)盟最好的輔助”。

    黃予洋說話的時候，對榮則笑了笑。他看上去精神不大好，笑容也不大，但讓榮則感覺到一種沉悶地翻騰著的情感。

    黃予洋說完以后，低下了頭，從睡衣口袋里拿出了電子煙，好像有什么煩惱似的，深深吸了一口，然后開始咳嗽。

    他咳得有些厲害，手緊抓著電子煙，榮則站起來，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背。

    黃予洋的睡衣很薄，榮則感受到布料下皮膚的溫度，很快收回了手。

    榮則記得自己以前幫黃予洋弄過衣領(lǐng)的商標(biāo)，也心無旁騖地揉過黃予洋頭頂，讓黃予洋抱過自己，但現(xiàn)在不大敢于這么做了，他覺得主動像sao擾。

    黃予洋停下了咳嗽，榮則伸手把他的電子煙拿走了，說：“感冒還是別抽了?！?/br>
    黃予洋的煙是可樂味的，空氣里有一股甜味。

    “我剛才吸得太用力了。”黃予洋想把煙拿回去，榮則沒給。他頓了頓，問榮則：“你真的不抽煙?。俊?/br>
    榮則說“不抽”，黃予洋突然露出了有點壞的笑容，對榮則說：“你要不要試試這個，是甜的。”

    “不用了?！睒s則拒絕。

    “試試嘛榮哥，不嗆的，”黃予洋伸手抓著榮則手腕拽了拽，說，“又不掉塊rou。”

    榮則最后還是沒拒絕他，接過來抽了一口，確實不嗆，只嘗到可樂的味道。他把煙吐出來，看見黃予洋怔怔看著自己。

    “是甜的，”榮則把煙還他，“不過感冒少抽?！?/br>
    黃予洋接過去，低頭看著灰色的煙桿，過了一小段時間，對榮則說：“榮哥，贏了肯定還能打的?！?/br>
    他離榮則很近，但也沒貼在一起。

    榮則覺得如果在夢里，他就能去抱黃予洋，因為不是夢，所以沒抱，他們以一種恰當(dāng)也自然的隊友距離待在一起。

    “你放心?！秉S予洋低聲對榮則承諾。

    榮則認(rèn)為黃予洋實際上沒必要抱有這種希望，聯(lián)盟并不缺好輔助，黃予洋在wbg也拿了春季冠軍，不是非和自己搭檔不可。

    他想自己今天做得不大光明磊落，抽了黃予洋的煙，享受了黃予洋對他的好，卻幾乎一句實話都沒說。

    “榮哥，反正，”沒聽到他的回答，黃予洋又說，“我們就一起接著打到拿很多冠軍好了。”

    黃予洋在小客廳為榮則制造了一個在電競世界中十分常見的，泡沫一般的美夢。

    榮則又騙了黃予洋，對黃予洋說“好”。

    第31章

    凌晨近一點，黃予洋拿著水，回到自己的房間。

    由于感冒藥的藥效，他腦袋奇暈，躺回床里，遲鈍地想了想方才和榮則的對話，一股形容不出的糾結(jié)從他的骨頭里泛出來。

    因為榮則騙他，讓他覺得很怪，很煩惱。

    黃予洋伸手去把房里的燈都關(guān)了，覺得房里空調(diào)打得太低，有點冷，抓著被子蓋過頭頂，榮則和樊雨澤說過的話交錯著響在他的耳邊。

    “……以為他討厭死你了?！?/br>
    “沒生氣，沒看幾次?！?/br>
    “……他天天在基地看你和曹何籌那個直播視頻……”

    “沒想什么?！?/br>
    “離開你就是離開贏?！?/br>
    “我不抽煙?！?/br>
    “你都不知道他多想贏?！?/br>
    “是甜的。不過感冒少抽。”

    為什么要妥協(xié)，黃予洋不大理智地想，煙都愿意抽，這么想贏嗎。

    躺著想得多了，黃予洋有點睡不著，拿起手機(jī)，給莫瑞發(fā)了個消息，說：“我感冒了?！?/br>
    過了一會兒，莫瑞回他：“吃藥?！?/br>
    “吃了，”黃予洋說，“難受?！?/br>
    莫瑞回了個問號，黃予洋沒回，過了一小段時間，他給黃予洋打了電話：“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