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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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皇后垂眸,自是看到了里面的情況。 陳皇后原本在昭陽殿跟高丹陽說話,趙琉璃忽然說金絲蝴蝶簪上有一點(diǎn)小細(xì)節(jié)不滿意,非要纏著她過來看看。她沒有辦法,只得陪著趙琉璃一塊過來。沒想到一過來就看到這一幕,陳皇后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是女兒故意騙自己過來的,她倒也沒有說破,女兒這么做自是有她的用意。她順?biāo)浦劭聪蚶钕澹耸且纯此胱鍪裁础?/br> 李襄自知逃不過一劫,忙不迭跪在地上,松開手心,露出里面的金絲蝴蝶。她往跟前推了推,惶恐認(rèn)錯道:“舅母息怒……我只是見這簪子太漂亮了,一時(shí)忍不住拿在手中把玩,沒想到它這么脆弱,輕輕一碰便斷了一只……”說著,她抬起玉白小臉,端的是無措不安,“我知道這是琉璃表姐行笄禮的簪子,意義非凡,都怪我太貪玩……不知道表姐這簪子是在哪里做的,我賠給她一個一模一樣的行嗎?” 她故意叫陳皇后舅母,叫趙琉璃表姐,為的就是陳皇后能看在高陽長公主的份上輕罰她??墒撬氲锰唵瘟?,陳皇后寵愛趙琉璃,眼里哪容得下一點(diǎn)沙子?陳皇后立即沉下臉,不留情面道:“你也知道這簪子意義非凡,你上哪兒賠一個一模一樣的?趙暄平日是如何教你的,旁人的東西可以隨意亂碰么?” 李襄抿起唇,眼里露出屈辱,沒想到陳皇后竟會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訓(xùn)斥她,還連帶著她的母親也一起…… 陳皇后和高陽長公主素來不和,以至于陳皇后對李襄和李頌兩個孩子也不大親切。再加上汝陽王是趙璋的黨羽,陳皇后和汝陽王府的關(guān)系更是越變越差。 當(dāng)初陳皇后尚未嫁給崇貞皇帝時(shí),高陽長公主便不贊同哥哥娶陳皇后。兩人暗地里沒少較勁兒,這些年是年紀(jì)大了,才慢慢消停下來。陳皇后本就看高陽長公主不順眼,如今李襄弄斷了趙琉璃的簪子,落在她手里,她能和顏悅色么? 李襄咬了咬下唇,抬頭道:“此事是我不對,跟我娘無關(guān),求舅母不要怪到我娘身上……”說罷,又看向趙琉璃,醞釀幾次才道:“琉璃表姐,是我不好,弄斷了你的簪子。請你大人大量,別跟我一般計(jì)較。” 李襄一邊說,一邊暗暗握緊了袖中的拳頭。她素來都是高高在上,盛氣凌人的,何時(shí)這么卑躬屈膝地求人過。 而且還是當(dāng)著魏籮的面! 她不用看,也知道魏籮此時(shí)臉上是什么表情。 若不是這次為了求陳皇后原諒,她怎么可能在她面前低頭。 越想,李襄就越發(fā)氣憤。這一切一定都是魏籮設(shè)計(jì)的,她故意把她引到這里來,就是為了讓她被抓個現(xiàn)成,真是卑鄙無恥…… 趙琉璃沒有說原諒也沒有說不原諒,她接過云梓手中的簪子,拿到跟前看了看,癟癟嘴,很是惋惜道:“斷成這樣,肯定沒法補(bǔ)上去了……我很喜歡這個簪子的……” 李襄抿緊唇。 一旁的高丹陽自然也看到了,詫異地咦一聲,指著那處斷痕道:“瞧著不像是摔斷的痕跡,倒像是被人掰斷的……” 陳皇后聞言,深深地看了李襄一眼。 李襄連忙低頭,為自己辯解道:“不瞞舅母,我剛才拿的時(shí)候不穩(wěn),不甚磕在梳妝鏡上,才把簪子磕壞的,絕非有意要損壞琉璃表姐的東西。” 陳皇后一言不發(fā),旋即慢吞吞地問:“當(dāng)真不是有意么?本宮記得你素來不愛跟琉璃玩,怎么忽然對她的東西有興趣了?你若是想看,琉璃未必不給你看,何必這么偷偷摸摸地來?” 這句話絕對是赤裸裸的諷刺,在場的人誰不知道,她跟趙琳瑯關(guān)系好,跟趙琉璃關(guān)系疏冷。如今她動了她的東西,即便真是無意的,那也百口莫辯。何況她本身就是故意為之,矛頭都指向她,她就是渾身長嘴,也解釋不清。 李襄咬了咬牙,正欲再說,便聽陳皇后徐徐又道:“罷了,把你的母親叫進(jìn)宮里一趟吧。她教不好你,本宮便當(dāng)著她的面教教你,如何當(dāng)一個禮數(shù)俱佳的貴女?!?/br> 李襄錯愕地抬頭,頗有些難以置信。 把她娘叫進(jìn)宮里來,還要當(dāng)著她娘的面教訓(xùn)她,那不是故意折損她們的顏面么? 她張了張口:“皇后娘娘……” 然而陳皇后卻沒有給她多辯駁的機(jī)會,踅身走出后殿,既沒說讓她繼續(xù)跪著,也沒說讓她起來。趙琉璃和高丹陽跟著陳皇后一并走出,魏籮走在后面,她抬眸含恨地瞪了魏籮一眼。 魏籮垂眸看她,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旋即俯身,湊到她跟前輕輕地問:“李襄,你知道愚蠢這兩個字怎么寫嗎?” 李襄咬著牙,不語。 她微微一笑,繼續(xù)道:“我原本也不知道,不過今日看到你,就忽然明白了?!?/br> 說著,不顧她的瞪視,跟上趙琉璃一同離開。 李襄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指甲深深地嵌進(jìn)rou里,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 半個時(shí)辰后,高陽長公主從汝陽王府趕來。 高陽長公主身穿蜜合色梅蘭竹暗紋緙絲褙子,下配一條湖水綠雙膝襕馬面裙,儀態(tài)大方地走入昭陽殿。 她來時(shí)只聽說陳皇后找她有事,卻不知具體什么事。如今一進(jìn)大殿,看到陳皇后下方低頭站著的李襄時(shí),頓時(shí)面色一僵,滿腹疑惑地上前行了個禮,起身問道:“可是襄兒做錯了什么事,竟然驚動了嫂嫂,還特地把我請進(jìn)宮一趟?” 高陽長公主是個疼女兒的,如今見李襄可憐巴巴地站在殿里,連個座位都沒有,難免有些心疼。是以她剛才那番話,語氣也有點(diǎn)泛酸。 陳皇后端起八仙桌上的芙蓉白玉杯,低頭啜一口娥眉毛峰,慢悠悠道:“自然是有事才請你來。若是沒事,想必你也不會涉足我這慶熹宮一步。” 高陽長公主一窒,被她噎得無話可說。 陳皇后淡淡地瞥她一眼,賜她坐在下方玫瑰椅中?!扒飲邒?,把琉璃今日笄禮上用的簪子拿上來,給長公主看看?!?/br> 秋嬤嬤應(yīng)一聲,旋即把那個斷成兩部分的簪子用托盤端了上來,放到趙暄跟前。 趙暄看了一眼,不明所以:“大嫂讓我看這個做什么?” 陳皇后不答反問,語氣寡淡:“長公主平時(shí)莫非克扣底下的孩子不成?連個像樣兒的簪子都沒有么?如今李襄見了琉璃這支簪子,私底下偷偷摸摸地拿去看,看不說,還把它碰斷了?!鳖D了頓,見高陽長公主臉色愈發(fā)難看,她又道:“若是平時(shí),一個簪子本宮是不屑計(jì)較的。只不過這簪子是玠兒送給琉璃的,又是用在琉璃大禮上的,意義非凡,你叫本宮心里如何好受?” 趙暄聽罷,冷靜下來想了想道:“這簪子是哪里做的?我讓人再打造一個賠給琉璃就是,大嫂何必如此動怒?襄兒又不是故意的,別嚇壞了她。” “長公主還不懂本宮的意思么?”陳皇后把白玉杯放在桌上,正了正色,語氣嚴(yán)厲起來:“賠一個簪子便能解決問題么?公主笄禮上用的東西,她敢隨意拿取,禮儀規(guī)矩在她面前是什么?毫無用處的空話么?還是說你從未教過她這些,才讓她養(yǎng)成今日性情?” 趙暄被她訓(xùn)斥,還是當(dāng)著昭陽殿所有宮女的面兒,頓時(shí)覺得顏面無存,握了握扶手道:“大嫂……” 陳皇后看她片刻,許久才收回目光,淡聲道:“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李襄的規(guī)矩都是要好好教一教的。正好我這兒有一本《內(nèi)訓(xùn)》,讓秋嬤嬤念一遍,何時(shí)李襄里面的內(nèi)容背下來了,何時(shí)再離開我這昭陽殿?!?/br> 李襄聞言,不可思議地抬起頭。 那本書共有二十篇,全部背下來,背到明天早上也未必背得完! 高陽長公主想必也意識到這一點(diǎn),雖不服氣,但終究是李襄有錯在先,她不得不起身求情:“大嫂寬宏大量,襄兒還是個孩子,您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然而陳皇后卻沒有搭理她的話,偏頭對秋嬤嬤道:“念吧?!?/br> 秋嬤嬤聞言道是,翻開《內(nèi)訓(xùn)》第一章,娓娓念道:“貞靜幽閑,端莊誠一,女子之德性也……” 陳皇后平日看著雖和氣,但骨子里還是有些烈性的。畢竟是上過戰(zhàn)場的人,即便收斂了羽翼,也是曾經(jīng)翱翔過蒼穹的老鷹。 李襄小時(shí)候跟趙琳瑯合伙欺負(fù)過琉璃,這些事兒她不會忘記。那次琉璃大冬天掉進(jìn)池塘里,險(xiǎn)些要了她的命,雖然明面兒上是七皇子的錯,但是她心里清楚,趙琳瑯和李襄絕對逃脫不了關(guān)系。 好在后來琉璃沒事,否則她也不會不再追究。 這些年她看似和氣,是因?yàn)樗齻儧]有犯到她的手上。如今李襄自己腦子不清楚,在她眼皮子底下犯事兒,她怎么可能輕易放過她? 秋嬤嬤的聲音徐徐傳出,李襄和高陽長公主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秋嬤嬤念了什么,李襄根本聽不進(jìn)去。以至于秋嬤嬤念完一遍,她卻是一點(diǎn)印象都沒有。 陳皇后沒有在這里久留,起身道:“本宮先回去歇著,李襄就在這里背吧。何時(shí)背好了命人通傳一聲,秋嬤嬤隨時(shí)過來提問?!毖杂?,又看了看高陽長公主,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長公主是跟本宮去暖閣說會兒話,還是在這里等著?” 趙暄沉了沉氣,冷淡道:“多謝大嫂好意,我在這里陪著襄兒就好?!?/br> 她點(diǎn)點(diǎn)頭,倒也沒有勉強(qiáng),看了一眼李襄,然后說道:“你也別怪本宮太過苛刻,李襄快十三了,再過不久便要嫁人了吧?規(guī)矩不好,嫁到婆家也是要受委屈的,本宮這是為了她日后著想。” 趙暄滿肚子怨怒,卻還要欠身感謝她,不情不愿道:“大嫂說的是……我會好好管教襄兒的?!?/br> 陳皇后嗯一聲,沒再多言,舉步走入暖閣。 * 辰華殿內(nèi)。 魏籮沒有立即回府,而是被趙琉璃央求著留下來陪她。 魏籮想了想,反正也沒什么要緊事,而且她心情不佳,她多留一會兒也沒什么。趙琉璃一看便是還在生楊縝的氣,眼瞅著這一天都要過去了,他卻還是不見人影,究竟在忙什么? 夕陽西陲,暮色四合,很快便到了黃昏。 趙琉璃跟魏籮一起用晚膳,兩人坐在鐵力木大理石面圓桌后面,面前擺著一道道宮廷膳食。魏籮喝完一碗椰汁紅棗燉雪蛤,見趙琉璃面前的一碗粥連動都沒動一下,她忍不住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琉璃,你在想什么呢?你再不吃飯,飯菜都要冷了?!?/br> 趙琉璃恍然回神,執(zhí)起白玉湯匙舀了一勺雪蛤粥,慢吞吞地放進(jìn)嘴里,心不在焉的樣子。 魏籮心里默默嘆一口氣,這種事她不好多嘴,只能假裝什么都不知道。 只不過這宮廷里的飯菜還挺好吃的……她夾一塊藕粉桂花糕咬了一口,又甜又糯,她已經(jīng)一口氣吃了三個。正要再吃第四個的時(shí)候,一個黑黢黢的影子投在圓桌上,她抬眸看——只見楊縝立在門檻外面,青衣皂靴,烏瞳漆黑,定定看著趙琉璃。 趙琉璃想必也看到了他,只不過心里生著他的氣,埋頭夾了一塊翡翠三絲卷塞進(jìn)嘴巴里,撐得腮幫子鼓鼓的。她專心致志地吃飯,就是不看他。 楊縝是侍衛(wèi),不能入屋,只能立在門外。他看著趙琉璃,嗓音低啞地叫了一聲:“殿下……” 許久,趙琉璃才肯抬頭看他。她小臉緊繃,硬邦邦地問:“……你去哪里了?” 楊縝少言寡語,不是個擅長解釋的人,面對趙琉璃的質(zhì)問,他只會道:“你隨我出來一趟?!?/br> 趙琉璃舉起銀筷,戳了戳面前杏仁酪:“楊縝哥哥不說去哪了,我就不跟你出去?!?/br> 到底還是生他的氣,怪他一整天都不出現(xiàn)。 楊縝看著她,高大挺拔的身軀立在門外,太陽的余暉灑在他身上,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意思。 魏籮不準(zhǔn)備插手他們倆的事,埋頭不聲不響地吃飯。 許久,楊縝終于妥協(xié),徐徐道:“殿下今天生日,我給你準(zhǔn)備了禮物。” 趙琉璃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亮,抬眸看他,方才的不高興一掃而空:“真的么?什么禮物?” 楊縝冷淡的眉眼也染上笑意,薄唇微微翹起,“真的?!鳖D了頓又道,“殿下隨我來一趟吧?!?/br> 目下屋里沒有別人,跟前伺候的都是趙琉璃的心腹,一個是云梓一個是云舒。兩人都知道她跟楊縝的事,只不過暗中被她吩咐過,是以從未在陳皇后面前多嘴過什么。 趙琉璃很心動,偏頭看了一眼魏籮:“阿籮……” 倒是還記得她。 魏籮若有所思地“唔”一聲,兩排長長的眼睫毛扇子似的顫了顫,少頃道:“你去吧……我當(dāng)做什么都不知道?!?/br> 趙琉璃聽她這么說,頓時(shí)放下心來,感激地說:“那我出去一趟,一會兒你吃完飯以后,我讓哥哥送你回去?!?/br> 魏籮聞言,夾菜的動作頓了頓,一句“不用”還沒來得及開口,趙琉璃便跟著楊縝出去了。 她抿了下唇,頓時(shí)沒了吃菜的興致。 她撐著兩頰,不出意外地陷入沉思。 楊縝陪伴趙琉璃那么久,事事為她著想,趙琉璃最終愛上了楊縝。趙玠雖沒有時(shí)刻陪著她,但是事事為她著想是真的,那她對趙玠呢? * 用罷飯后,魏籮見趙琉璃遲遲不回,便想去后院看一看,順便溜溜彎兒、消消食。 辰華殿后面有一個極大的花園,花園里種了不少八棱海棠,每到花期將至?xí)r,滿院都是粉白馥郁的花朵,艷麗妖嬈?;〝∫院?,還會結(jié)出鮮紅奪目的海棠果,果實(shí)又甜又脆,趙琉璃最喜歡吃。 如今正是開花的時(shí)候,可惜是傍晚,看不見花,只能看到迷蒙的月色和疏疏朗朗的星辰。 魏籮沒有讓宮女跟著,自己慢慢走在青石小路上。沒走多久,便看到不遠(yuǎn)處海棠樹下站著的兩個人,正是楊縝和趙琉璃。 她停步,不好打攪兩人。正欲轉(zhuǎn)身離去世,便見楊縝不知從哪里取出一個布袋子,解開繩索,一瞬間驟然明亮,無數(shù)只流螢爭先恐后地從袋子里飛出來,帶起暗黃色的光芒,照亮了一片天地。 螢火蟲四處飛散,光芒從他們那兒亮起,慢慢照亮了周圍的海棠花和夜空。放佛從天而降的辰星,壯麗又璀璨。 有一只螢火蟲飛到魏籮面前,繞著她的頭頂盤旋片刻,輕飄飄地飛走了。 她看向不遠(yuǎn)處的兩個人,趙琉璃顯然也被這一幕震撼,呆愣愣地看了好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問楊縝:“楊縝哥哥一整天不見人影,是為了讓我看這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