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我盯著逐漸散發(fā)出香甜氣息的紅薯,咽咽口水:“有什么話等吃完了再說行嗎?” 于是,我兩如這幾年里的每一個冬天一樣湊在一起頂著蕭蕭北風烤紅薯吃紅薯。雖然吃完后我很想再靠著阿肆曬著太陽打個盹,但我知道一旦靠了今晚我回去就別想安生地睡了…… 阿肆雙手擱在火堆上烘著,老調(diào)重彈:“小……糖糖,我們什么時候回……” “回去什么呀,國師大人,本宮不就在帝都里呆著嗎?”我拍拍雙手的灰。 半黃半綠的竹葉兜在風里打了個圈落在阿肆的頭上,看上去有點滑稽,他望著我,我望著他,一時間很安靜。他蠕動了兩下嘴唇想說什么,但表情卻慢慢地松了下來,最終他半瞇半睜地笑望著我:“殿下能告訴我,是怎么知道的嗎?” 阿肆,蕭四,云泥之別的兩個人。一開始阿肆出現(xiàn)在祭天路上時我并沒有心存懷疑,因為實在太像了,神態(tài)、語氣、舉止習慣,像得天衣無縫。我一直毫不懷疑他就是西山縣中的瘸子阿肆,直到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要和我回西山縣。 如果真是他鄉(xiāng)遇故知,況且我這個故知還鯉魚跳龍門成了一國皇太女,以我和阿肆混吃等死的個性,他理應是該喜極而泣抱到了這么粗壯的大腿繼續(xù)跟著我在帝都混吃等死才是??伤灰姷轿揖驼f要和我回西山縣,或許紀琛說得對,我天性多疑,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哪怕有一件我就開始發(fā)掘這個人身上其他的疑點。譬如人人都說他是蕭芳早年失蹤的兒子,可蕭芳在最初找我要了幾次人后為何就沒再提起此事?又比如說他一個瘸子,究竟是怎么從千里之外的西山縣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來到京城,還“恰巧”與我重逢在祭天路上? 但是有一點我不確定,那就是四年間陪著我的一直是蕭四,還是…… “后來你假扮的阿肆呢?”我望著已不加掩飾的蕭四如是說。 ☆、第三十三章 “都不是,”他微笑著搖搖頭,明明是同一張面龐,換了一種神色仿佛整個人都全然變了樣,哪怕沒有倜儻白衣也沒有拂塵在手,那雙瞇起來的眼睛朝你彎一彎就仍似能在輕易之間勾走你的魂魄一般,“蕭四是我,阿肆也是我,四年之中京中的人是我,在西山縣的也是我。” 我被他一連串的“我”弄得頭暈,努力讓自己不被他那雙笑起來的狐貍眼所迷惑,我不耐煩道:“話已至此,你還同我兜什么圈子。咱們敞開天窗說亮話,阿肆到底與你什么關(guān)系,而你又是哪一邊的!” 蕭四席地坐在篝火邊,手中的木棍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地,他歪頭看我:“殿下出去了一趟,倒似是比從前……豪爽了許多。這樣吧,時辰還早容臣慢慢告之于你,首先說說阿肆這個人?!?/br> 他用木棍在地上畫了一個人字,指著它道:“這是我,”然后在人字上的那一撇點了點,“阿肆就相當于這,準確來說阿肆是我的一個□□,在陰陽術(shù)里叫做式神。若干年前殿下蒙遭不測,后來下落不明。為了能尋到殿下我運用術(shù)法在大晉內(nèi)四處尋找,功夫不負有心人,某一日終得殿下一絲音訊。而不巧的是,那時微臣恰巧閉關(guān)渡劫,兇險異常不能來尋找殿下,便取了一滴心血一縷精魂做了阿肆這么一個式神到殿下身側(cè)?!彼侨俗忠黄矅@息一聲,“只是微臣沒有料到,這式神由我精魄所化有了獨立的意識,竟會一去不返,這也讓我再次失去了殿下的音訊,直到您被端王帶回帝都。” 沖我一笑他道:“這就是阿肆與我的關(guān)系。” “其次,微臣哪一方都不屬于,微臣身為國師,只效忠于大晉皇族,紀氏正統(tǒng)。” “那你假扮阿肆……是為了試探我?”我慢慢將心中揣測說出。 他沒有猶豫地點頭:“是!”將我上下一打量,他道,“失蹤四年,四年再歸來,雖然相貌相同身形一樣,可畢竟殿下與從前有了諸般不同。這四年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四年前又發(fā)生了什么微臣絲毫不知。為了避免大晉正統(tǒng)血脈被不軌之徒所混淆,故而微臣斗膽出此下策扮作與殿下朝夕相處的阿肆一試。畢竟如果是真的皇太女殿下,別說一個阿肆一個西山縣,沒有什么可以動搖她對東宮之位的執(zhí)念。” 怎么一個兩個都以為我是那種自由誠可貴、愛情價格高,若為皇位故,兩者皆可拋的冷酷霸道皇太女?。∪思颐髅魇菫榱艘欢访拙涂烧垩挠H民殿下好么? 他這么一說,從前到后我也就明白了,這貨從一開始就沒相信我是真正的紀糖,遲疑一瞬我問道:“你,是不是還看出了什么來?” 蕭四偏頭繼續(xù)看我,看了良久他臉上的笑意稍微退卻了少許:“殿下,不是人了吧?” “……”嗯,他不是在罵我,我勉強撫平心情,“所以那時候你給我送的小還丹是□□對吧,你看出我不是人自己也就以為我是假冒的皇太女所以想毒殺我?” “毒殺不一定,只是想看看殿下您的身體是個什么構(gòu)造?!彼Σ[瞇地托腮道,“只是可惜了那條小哈巴狗,不過這也讓微臣初步相信殿下是殿下而非他人。” 看著那張熟悉了四年的面龐,我突然滿腹的憤怒、質(zhì)問統(tǒng)統(tǒng)說出來了。我的死是一個謎團,我的曾經(jīng)是一片空白,連我那四年都是在與一個謊言相依為命,想想,是挺沮喪的。 沒精打采地坐在逐漸熄滅的火堆邊怨天尤人,陪著我安靜坐了一會的蕭四好奇地發(fā)問:“殿下今日只是為了拆穿我而來?” 我悻悻看了他一眼,在他頗有興味的眼神里,撇撇嘴:“不僅是?!?/br> “那殿下就是為了自己的身體而來了?” 我:“……” 雖說同樣的詞語,但從蕭四嘴里說出來和從紀琛嘴里說出來那就是完全不一樣,什么身體啊構(gòu)造啊在紀琛嘴里總充滿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暗示意味。而蕭四就不一樣,他的人雖然狡黠如狐,但他狡黠的坦蕩,說得話也是清風明月般浩然舒朗。這個人合該做個神棍,因為太容易讓人相信他的鬼話連篇,而現(xiàn)在我需要他的鬼話,我問:“我想問你知道偃術(shù)和偃師嗎? “偃術(shù)?”屈指敲敲顴骨,他了然地點頭,“如果是偃術(shù)那我就明白殿下現(xiàn)在的狀況了,這個偃師微臣知道,數(shù)十年前是與先師齊名的能人異士。只不過嘛,此人不喜朝堂拘束故而云游八方,與先師也有過一段恩怨,所以當時來到京中后沒做多留便飄然離去。現(xiàn)在看來,也許他的離去是與殿下有關(guān)?” “這個與你無關(guān),本宮只是想知道,我能否擺脫這個偃術(shù)的控制……”說完又覺得表述不夠準確,正搔首撓耳想解釋得更詳細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炸響在我背后: “你問他,為何不來問我?” 我驚得一躍而起,做賊心虛般回過頭去舌頭打結(jié):“你怎么來了?” 紀琛的臉上平靜得和死水一樣,可眸底的寒光卻醞釀著一場狂風暴雨:“我若不來還不知道原來在殿下心中我是個怎樣的小人,控制你?擺脫我?”他像是氣得已經(jīng)發(fā)了瘋,可偏偏還保持著沒有波瀾的語調(diào),愈發(fā)聽得人心驚膽戰(zhàn),“紀糖,我可以讓你活一次就可以讓你再死一次,所以你最好不要再背著我打什么主意?!?/br> 這些話一聽就是氣話,可偏偏特么地聽在我耳里就是那么的氣人!我剛想反唇相譏,他那沒無差別攻擊的嘲諷又轟向了蕭四:“至于你,蕭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聽命的是誰,葫蘆里又賣得什么藥。我奉勸你,若想國師府百年不倒就安分守己地做你小小的伎術(shù)官?!?/br> 蕭四毫不懼他的嚴詞厲色,端著袖子微微笑道:“聽聞今早端王殿下已成了攝政王,看來王爺多年的韜光隱晦終于到了盡頭,到現(xiàn)在連掩藏都不屑了嗎?殿下啊殿下,”他轉(zhuǎn)頭看我,“看吧,養(yǎng)虎為患了?!?/br> 這個蕭四!說什么不好,偏要火上澆油,沒看見紀琛那雙眼睛倏地都快燒起來了嗎?腦子一片混亂中胳膊被人一擰,拖著就往外走:“紀糖,是你逼我的!” “好好說話你動什么手??!你放開我!聽到?jīng)]!紀琛你放肆??!” “放肆?還有更放肆地等著你呢!” “紀琛你……” 一句怒吼才沖出喉嚨,驟然間全身上下宛如深深刺入千萬根尖針般痛得我眼前一黑,之前曾一剎經(jīng)歷過的冰冷寒氣從骨節(jié)里攀爬上升,直至扼住我的喉嚨。 “紀糖?。?!” 有人在我耳邊叫得驚懼至極,而我已無力回應于他。意識或深或淺地沉浮著,時而感覺到有人在身邊不停地來回走動,雖然睜不開眼去看但能感覺到他的心急如焚,我特別想對他說:“不要緊,我只是不能動而已?!?/br> 不能動不能說甚至連呼吸自己都感覺不到,像一具死去的木頭一樣,只能筆挺地挺著。 “她這是怎么了?” “有人給殿下下了惡咒,殿下這具身體雖然受不到損傷,但是精神卻極為脆弱?!?/br> 斷斷續(xù)續(xù)的對話聲遙遠地像飄在天邊,我疲倦地想睡過去可內(nèi)心拼命地在抵抗這種莫名的困意。艱難抗爭之時我似感到冥冥之中有一雙沒有溫度的冰冷眼睛在盯著自己,喃喃的古老語言從那雙眼睛下的嘴唇源源不斷涌出,行成一道又一道的鎖鏈捆住我,拖我一路向下沉去…… 沉淪一剎間我聽到的最后一句話似乎是:“為今之計,只能將殿下的魂魄暫時轉(zhuǎn)移到別的地方去?!?/br> 喂!你們這么玩弄我的身體、擺弄我的魂魄不經(jīng)過我的同意真的好么! ┉┉∞∞┉┉┉┉∞∞┉┉┉ 渾渾噩噩不知多久,可能是一日也可能是一個月,也可能是一年。想想上一次我從死到生直至回到帝都已有四年之久,這一次睜眼說不準大晉都改朝換代了。這一睡,睡得我渾身無力,所以醒的時候我喊了第一個字:“餓……” 沒人理,我閉著眼又氣若游絲地喊了一聲:“餓……江春有沒有吃的?” 萬籟俱靜,我覺著不會他們真以為我死了所以把老子埋了吧! 頂著萬般艱辛我努力睜開眼皮,卻被眼前事物嚇了好一跳,這山一樣高的玩意是什么呀?。。?!還有搭在我身上的這片玄色綢布,不會是喪服吧?? 我想翻過身來仔細瞧清楚,哪成想翻了半天也動彈不得,似有所覺地低頭看看,在看到原本硬是雙手的位置是雙胖胖短短的褐色爪子時我徹底的……崩潰了。 老子變成了個王八??? ☆、第三十四章 我以為從人變成個偶已經(jīng)是我人生經(jīng)歷的巔峰,萬萬想不到老子終究是低估了命運對我的nongnong惡意。望著那兩寸長的小小爪子我欲哭無淚,上輩子我究竟是殺了老天爺全家還是搶了他媳婦,讓我這輩子過得如此坎坷險阻不堪回首月明中? 心灰意冷地趴了半天,突然腳下“大地”驀然震動起來,擱在我身上綢緞倏地一掃,一雙手小心翼翼地將我捧起:“糖糖,你醒了?” 我鼓著綠豆大小的眼睛傻傻望著上頭男人那張憔悴的臉,突然就暴怒起來,你說這男人說將我變偶就變偶,說將我變王八就變王八!哪怕要救我,這天底下阿貓阿狗哪怕是本宮養(yǎng)在籠子里的金絲雀哪一個不比王八好!難道說在他眼里本宮和王八相似度就那么高么? 心情極度糟糕的我非常不爽的張嘴一口死死咬住了他的一個手指頭。 紀?。骸啊?/br> “哎喲,這情況不妙啊,”另一個碩大的腦袋伸了過來,伸出根手指輕輕戳了戳我的殼,“莫非移魂沒有成功,怎么還是個沒馴熟的小畜生樣呢?” 你他媽才畜生!要不是只有一張嘴我恨不得將這個狐貍眼也咬個死去活來!就知道騙老子,就知道給老子挖坑,就知道嬉皮笑臉看好戲。 紀琛抖抖額角,費力地試圖將手指從我嘴里抽出來,沒好氣道:“這一定是她沒錯,也就只有她敢這么肆無忌憚地咬本王。紀糖,你給我松口啊!” 我不!我不!我就不松口!我牢牢咬著他的指頭,為表示自己的憤怒至極我還竭盡全力地揮動兩個胖乎乎的小爪子抱著他的手,奈何爪子有點短,揮了兩下沒成功。 真要命,早知道那時候就不把紀琛這王八喂得那么胖了…… 蕭四噗嗤一聲在羽扇后面笑得樂不可支:“真別說,這副張牙舞爪的模樣確實有點兒像太女殿下?!?/br> 像你妹! 紀琛板著張冷氣咝咝直冒的臉與我斗爭了半天發(fā)現(xiàn)實在撬不開我這張嘴后放棄了,悻悻道:“罷了,你心中有怨發(fā)泄就是?!?/br> 直到嘴里咬出了血腥味心里的激憤總算平復了一下,看著指頭上的血絲我又有點小心疼……最終也沒什么意趣地松開嘴,啪嗒,我原以為自己會掉回桌上結(jié)果落在了個溫暖掌心之上。背后的殼被人輕輕撫摸了一下,雖然沒有看到他的神情但從微微顫抖的手掌上能感受到他的心情遠不是表面的平靜:“糖糖,不要怕,等我們將惡咒從你身上解掉,你就能重新做人了?!?/br> 縮進殼里自怨自艾的我聞言伸出一小截腦袋:這么說我不用一輩子做王八了?不過就算解掉,我也不是重新做人,而是重新做偶…… 他似是能聽到我的心聲,手指猶豫且試著在我腦袋上輕輕點了點,不禁失笑:“當然不會讓你一輩子做王八,要不然我怎么辦?” 雖然他說的話很正經(jīng),可不知道為什么他說那句“我怎么辦”時眼神似乎很不正經(jīng)……旁邊的蕭四似乎看不下去一人一王八的在這含情脈脈地對視調(diào)情,清清嗓子打斷我們:“容微臣插嘴一句,眼下讓殿下回歸偶身是當務之急,那問題來了,殿下究竟是什么時候接觸過下咒人的呢?” 這個問題,我也很想知道…… ┉┉∞∞┉┉┉┉∞∞┉┉┉ 蕭四說我身上所重的惡咒陰毒非常,專門針對我這種魂魄與身體結(jié)合不牢固的“人”所下,中咒者如若不能及時解咒魂魄就會逐漸從體內(nèi)消弭,直至灰飛煙滅。思來想去,除了四年前殺我的那幫子人外,我也想不到其他同我有這么深仇大恨的人啊。可蕭四與紀琛兩人卻并不認為給我下咒的人是四年前乃至現(xiàn)在蟄伏在朝中欲圖謀我的人,他們的理由很簡單,我變成人偶這件事是高度機密之事,且如果他們有這種能耐為何不在四年前就用在我身上,讓我灰飛煙滅豈不是一了百了。 雖然不能說出口,但是對他們的解釋我勉強可以接受。 惡咒不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是馬上開朝之后一系列政事洶涌而來,雖然我重病在身但總要露一露面鎮(zhèn)一鎮(zhèn)蠢蠢欲動的不安朝臣們。然而,我現(xiàn)在是個王八……還是個因為體重超標爬行都有點困難的王八,我不想嚇死別人,也不想把別人把我燉成一鍋水補身子??墒捤暮图o琛這兩大神棍聯(lián)手,都無法解咒救我。 不過這一切都與現(xiàn)在的我無關(guān),尋根覓蹤找下咒人的蕭四去辦了,批折子有紀琛,我安心地趴在小窩里打著呵欠做一個胖烏龜…… 紀琛對此很嫌棄我,批了一會奏折就會用筆戳戳我,抱怨道:“都這么胖了,還不動一動。” 胖的又不是我!是你養(yǎng)的王八好么!可我無聊地緩慢在桌上爬時他又不滿了,放下筆來:“你亂爬個什么勁……把我剛寫的字都爬花了!” 臥……槽…… 不讓我睡不讓我爬,那你讓我做什么!我憤怒地伸長腦袋站在他正對面,試圖用瞪起來的眼神殺死他!但可能因為眼睛著實太小,紀琛不僅沒感到我的怨念還被我逗樂了,支手托腮用筆在我背上掃來掃去,那模樣要多得意有多得意,要多可惡有多可惡:“紀糖,你也有今天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為什么不把我的魂魄轉(zhuǎn)到阿貓阿狗身上!為什么不干脆更直接地給我換個身體!他就是想看我出丑!就是像看我笑話!于是,我憤怒地又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頭! 紀?。骸啊?/br> 一番纏斗下來,兩敗俱傷,因為紀琛的兩個手指都被我“咬傷”,所以他光明正大地丟下奏折偷懶。他姿勢嫻熟地將我抱進懷中,彈彈我的殼:“糖糖?” 我縮進殼里不理他,他又彈彈:“糖糖?” 被煩的緊了,我舉起爪子試圖想給他比個中指,結(jié)果嗅到一陣撩人的飯菜香味,咽咽口水我伸出一點點腦袋。紀琛夾著一筷子rou絲,道貌岸然地沖我一笑:“來,糖糖,翻個身就有飯吃?!?/br> 我:“……” 被喂飽后的我懶洋洋地趴在紀琛懷中,他拍拍我的背將我放在膝上,繼續(xù)任勞任怨地批奏折。而我此刻卻沒了睡意,抬頭看看聚精會神的他,悄悄地順著他胳膊一點一點地往上爬,紀琛起初還會瞪我一眼,發(fā)現(xiàn)我實在百無聊賴也只是隨便爬爬后就任由我在他身上爬來爬去…… 直到我千辛萬苦,不知用了多久時間爬到他肩上,伸出頭來在他頸子邊蹭了一蹭??赡苡悬c兒癢,紀琛不滿地撓撓我的小腦袋,滿腹心思仍在奏章之上。我又蹭了蹭,他咕噥了句:“糖糖,別鬧?!?/br> 我心中冷笑一聲,干脆利落地朝著他下巴張口一咬! “紀糖?。。。。 ?/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