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陪她一起治完喪事之后也很鄭重地向她辭行，說要回日本一趟，因為她失去父親的悲痛讓她也忍不住想起在札幌生活的父母。

    “中國古話說：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我mama是中國人，但我中文學(xué)得不好，以前也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現(xiàn)在我懂了。這句話，說的真好?！?/br>
    是的，說的真好。她輕輕擁抱和美：“請代我問候你爸爸mama，你爸爸親自做的味噌真的很好吃?！?/br>
    爸爸的手藝，是家的味道，只可惜她以后再也嘗不到了。

    她又變成一個人生活，如果不是海盜，她不知什么時候能有勇氣再踏進(jìn)這個房間里來。

    海盜趴在床下不出來，黑暗中僅有的那只眼睛幽幽地看著她。她把碗放在地上，就勢坐下來，拿勺子輕輕戳碗里的貓糧：“對不起啊，是我好心辦壞事，把你和貓?zhí)珠_了。你出來先吃點東西吧，吃飽了我就送你回去?！?/br>
    不知它是不是聽懂了，在床下喵了一聲。

    她苦澀笑了笑：“我是怕穆崢真的會把你扔掉，其實你不怕對嗎？你本來就在外面流浪的，苦日子好日子都過了，什么都能適應(yīng)。他就算真把你扔了你也能找回去，畢竟你的貓?zhí)€懷著小寶寶呢，你舍不得它們吧？”

    它不吭聲了，關(guān)鍵時刻它還玩深沉，德行有點像穆崢。

    她抱著膝蓋蜷坐在地上：“是我太自私了，沒有問你的意愿就貿(mào)然接你過來。爸爸也是一樣，我該問問他的意思的……不過他那個人，肯定拿不了主意，最后還是聽我的?！?/br>
    她的手撫在床榻上，眼淚不知怎么的就涌上來：“雖然我說的做的也不一定對，可他總是要聽我的……他覺得虧欠我，對不起我，到頭來還是我對不起他?！?/br>
    海盜從床底下走出來，走得很慢，到她腳邊抬眼看了看她，低聲喵喵叫了兩聲，就著碗狼吞虎咽地吃它三天來的第一頓飯。

    梁知璇伸手順?biāo)成系拿蹨I落在它碗里：“這樣才對……吃飽了，才有力氣回去看它們。它們一定還在那個院子里等你，不會走遠(yuǎn)的。有家人還是比一個人要好對不對……你就要當(dāng)爸爸了，真好……”

    她哭到不能自已，竟然那么羨慕海盜。它曾受過重傷，它倨傲又充滿戒備，它跟同類爭搶地盤和食物，不肯輕易信任人，可它現(xiàn)在找到伴侶有了家庭，好過她在這世上孤零零的一個，接二連三失去mama、弟弟和爸爸，甚至連肚子里的孩子也留不下來。

    也許從此她在這世上都是一個人了。

    …

    海盜被裝進(jìn)籠子里，又一次送回穆崢的別墅去。

    它的傷已經(jīng)養(yǎng)好了，就算穆崢不愿意養(yǎng)它，讓它回到外面的世界去也沒關(guān)系。它有它的生存方式，何況現(xiàn)在又有了牽掛。

    王嫂來開的門，見到她很高興，看到它手里的籠子又有些詫異：“咦，這小家伙怎么又回來了？”

    “它在我那兒不肯吃飯?！绷褐押１I的執(zhí)拗跟她說了說。

    王嫂聽完沖她招招手：“來來來，你來看看這個?！?/br>
    她把梁知璇引到側(cè)門去，遠(yuǎn)遠(yuǎn)就聽到低沉的貓叫聲。她把海盜放出來，它一下子就飚出去。門外屋檐下隱蔽的角落放了個紙箱，側(cè)面掏了洞，里面墊了軟布，一只白貓窩在里頭，大腹便便，看起來像是要生了。

    海盜跑過去圍著紙箱轉(zhuǎn)了轉(zhuǎn)，白貓叫得更起勁了。

    看來這就是它的貓?zhí)恕?/br>
    梁知璇忍不住蹲下去看，白貓的眼睛在暗處亮亮的，警惕地盯著她。

    王嫂說：“我早就留意到這只貓了，最近到處在找窩，怕是要生了，就給它搭了一個。今天叫的厲害，進(jìn)去就一直沒出來，可能要生，正好小璇你在這里，要不要幫幫它？”

    梁知璇沒有多想：“好?？晌疫€是小時候見過我幼兒園里捉老鼠的貓貓生過小貓，沒有幫貓接生的經(jīng)驗?！?/br>
    “沒關(guān)系，我可以教你。剪刀、熱毛巾、酒精這些東西家里都有，準(zhǔn)備著就好。要順產(chǎn)就不太用得上了，萬一難產(chǎn)咱們再幫它。”

    梁知璇點頭，心里莫名地緊張起來。

    王嫂說海盜也不能在這兒，拿籠子把它給隔離了，遙遙能聽到它的叫聲，跟紙箱里白貓的叫聲呼應(yīng)著，揪心。

    白貓確實是要生了，側(cè)躺下來舔身下，身體也開始用力。梁知璇聚精會神地守著它，手里緊緊攥著干凈的毛巾。

    “你怎么在這兒？”

    穆崢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的時候，她嚇得幾乎跳起來，問了跟他一模一樣的問題：“你……你怎么在這兒？”

    他看她一眼，“今兒本來就在家休息?！?/br>
    可他身上有酒味，正裝襯衫的袖扣還沒解，領(lǐng)口扯得大開，應(yīng)該是中午剛應(yīng)酬過。

    她沒拆穿他的自相矛盾，反正這本來就是他的別墅，王嫂也沒提他在不在家。

    他低頭看了看紙箱里的動靜，又看看她腳邊盆里的酒精剪刀，蹙起眉頭道：“這是干什么？”

    “海盜在我那兒不吃不喝，我送它回來。正好貓?zhí)?，我想幫幫忙?！?/br>
    他一哂：“貓?zhí)?？?/br>
    “嗯?！彼皖^看紙箱，“它跟海盜是一對，這是海盜的孩子。”

    穆崢沉默了一瞬，正要開口說話，梁知璇壓低聲音驚喜地喊了一聲：“出來了！”

    紙箱里白貓的身下，果然已經(jīng)擠出一只小小貓的身子來。

    第57章 同病相憐

    梁知璇顧不上跟他說話了，全副心神集中到生崽的貓mama身上。

    小貓身子先出來，頭還卡在里面，持續(xù)了一會兒，梁知璇有點著急，戴上醫(yī)用的手套想伸手進(jìn)去。

    穆崢拉住她：“你要干什么？”

    “你看不到嗎？小貓卡在里面了，出不來會有危險的?！?/br>
    他很沉著：“才幾分鐘而已，再等等?！?/br>
    十分鐘后，第一只小貓總算順利落地，兩人都松了口氣。也許是沒有生子經(jīng)驗，貓mama沒有咬斷它的臍帶，梁知璇想叫王嫂過來，穆崢接過她手里的剪刀：“我來?！?/br>
    她來不及驚訝，穆崢已經(jīng)戴好了手套。他有點潔癖，手套都是戴兩層，這種事對他來說大概也是第一次。他伸手進(jìn)箱子里，貓mama很不安，梁知璇在一旁小聲安撫，幫著把線遞給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于在臍帶上打好結(jié)，穆崢用剪刀剪斷了臍帶，貓mama已經(jīng)又開始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