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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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鈞明知這事兒的問題并不在吳寶林把人推到太后面前,但看小于氏淚落如雨,也不由得心軟。他這個妻子是自小青梅竹馬的表妹,父親并不喜這門親事,乃是他自己堅持求來的,這些年也只因故收了春蕙那一個妾室,此外夫妻二人從來相得。如今看小于氏哭成這個樣子,什么事他也不想追究,只得安慰道:“縱然桃華不會幫著婕妤娘娘,想來也不會有意害她?!?/br> 小于氏哭道:“可現(xiàn)在婕妤娘娘怎么辦?” 這個蔣鈞也實在沒辦法:“蓮華是不成的。”那是蔣鑄的女兒,就算得勢也首先要顧著她的父親,“若不然,讓杏華去?” “那不成!”小于氏斷然拒絕,“杏華那丫頭呆呆的,能成什么事!”春蕙那個賤婢的女兒,休想入宮享榮華富貴。 “那還能怎么辦?”蔣鈞有些焦躁,“總不能把丹華也送進(jìn)去吧?” 小于氏忙道:“那不成!”蔣丹華的性情她是知道的,今日桃華得了宮中賞賜,她氣得在自己屋里摔摔打打,這樣子哪能應(yīng)對得了宮中事?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說怎么辦?” 小于氏哪有辦法,只能抹淚。蔣鈞只能道:“如今別想送人進(jìn)宮的事了,你還是對桃華好些,到底是年輕姑娘,你竟哄不住她不成?若是她不怪婕妤娘娘,后面的事自然就好了?!?/br> 小于氏有些心虛,但也只能點了點頭,又道:“母親病了。聽說今日與父親吵了一架,之后就——不過也許是從宮中回來又嚇又累,那時我便見母親臉色不好?!?/br> 蔣鈞臉色很是難看,只是孝字在上,他無論如何對父親不滿,都不能宣之于口,只能把那口氣吞了回去,狠狠地說:“今年院試,松兒必須考中!” ☆、第84章 夏氏 桃華在五日之后又進(jìn)了宮,這次,她的待遇就比上次好得多了,剛剛才一下跪,太后就溫和地讓她起了身,再不用跟壽仙宮的地磚親密接觸了。 “給蔣氏賜座?!迸赃厒鱽砘屎蟛皇呛芮樵傅穆曇?。 “謝皇后娘娘?!碧胰A屈膝行禮,站起身來的時候倒是一愣——皇后臉上有種反常的潮紅,但又不是胭脂的顏色,倒像是——臉被大力搓過,有點搓傷的樣子。 迅速低下頭,桃華在一瞬間已經(jīng)想明白了這原因,趕緊把冒上來的那一點兒笑意狠狠掐死在了肚子里,過去給太后診脈,同時輕聲問:“不知太后這些日子可還有什么癥狀?” 宮人連忙回答:“娘娘已經(jīng)不再嘔吐了,只是偶爾還有些胸口翻涌,但都未曾吐出來?!?/br> 偶爾胸口翻涌么——想來曾經(jīng)喝過好幾個月的蝙蝠糞,一時是肯定不可能忘記的。桃華心里嘀咕,臉上不顯:“天氣熱,藥喝多了便不思飲食,總是對身子不宜。太后不如將治脾胃的藥停了,只用清淡飲食養(yǎng)著。所謂藥補不如食補,夏日尤其如此。只要繼續(xù)喝治眼疾的湯藥便是,這藥卻是停不得的?!碧笥邪變?nèi)障先兆,這個病中藥斷不了根,但不喝就怕癥狀發(fā)展得太快,桃華可沒有給她做手術(shù)摘取的本事。 太后立刻問道:“我的眼睛如何了?” 桃華沉吟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說:“太后年輕之時cao勞太過,五臟俱有損失。肝主目,肝傷則目損,故漸生白翳,此與太后仙壽同長,非人力可逆轉(zhuǎn),只能用藥緩其勢。便如日常保養(yǎng)可令人較實際年紀(jì)更為年輕,但終不能令白發(fā)重黑,青春再來?!?/br> 太后還從來沒聽過如此直白的話,卻又無可反駁。時光的確一去不復(fù)返,太后也算保養(yǎng)得好的,可也知道自己無論用什么好藥都不可能再變成二十歲的模樣,因此對于桃華所說的話也挑不毛病。何況桃華說她這病起于年輕時cao勞太過,這一點還真說中了她的心思——先帝做皇子時處境艱難,她自然是要多加籌謀的,如今坐穩(wěn)了江山卻得了目疾,可見人生有得必有失,怪不到做醫(yī)者的頭上來。 桃華就是打算推卸掉責(zé)任的。這些貴人們不會跟你講理,如果現(xiàn)在粉飾太平,將來太后眼疾嚴(yán)重了遷怒怎么辦?還不如現(xiàn)在就說清楚了,反正她又不是太醫(yī),覺得她醫(yī)術(shù)不精的話,找太醫(yī)治好了。 正殿里一時靜悄悄的,誰也不敢亂說話。桃華趁機悄悄用眼角余光掃了一圈,只見陸盈坐在遠(yuǎn)處,衣飾并不顯眼,臉色卻是不錯,連前些日子瘦得脫形的臉也圓了一些,頓覺放心。 蔣梅華的位置比陸盈高,臉色卻是更憔悴些,且臉上的色斑似乎又重了。自桃華進(jìn)殿,她就殷切地注視著桃華,似乎很想跟她用眼神交流點什么。 桃華如果這時候還會跟她來眼神交流,那她就是傻了。因此只是在蔣梅華臉上一掠,就轉(zhuǎn)了開去。之后,她就看見了吳寶林——哦,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吳彩女了。 不過,雖然在殿內(nèi)身份最低,但吳寶林的臉色卻不錯,雖然不能說是容光煥發(fā),也不像被皇帝貶到最低級的喪氣模樣,且身上的穿戴并不比陸盈差,可見在這后宮里討好太后和皇后真是比討好皇帝更有用。 “過些日子,皇帝要去南苑圍獵?!碧髮ψ约旱难劬m結(jié)了一會兒,似乎暫時放開了,不過桃華馬上就知道這是錯覺,因為太后接著又來了一句,“蔣氏,你隨駕吧?!?/br> 隨你妹啊!桃華心里幾乎都想掀桌子了,表面上還不得不恭敬地道:“是?!狈凑幘褪沁@些藥了,她也開不出仙丹來,等過些日子太后發(fā)現(xiàn)眼疾并沒有更多改變的時候,估計也就對她失去興趣了。 反正現(xiàn)在天氣熱,這時候返回南邊也很辛苦。桃華只能這么自我安慰了。 “皇上到,安郡王到。”外邊的內(nèi)侍聲音響了起來?;实蹘е驍?shù)一前一后地進(jìn)來,笑道:“蔣氏來了。母后的脈象如何?” 太后笑了笑:“我自然已經(jīng)好了,皇帝日日都過來,看在眼里的,又何必今日再巴巴的過來。” 皇帝在太后身邊坐下,笑道:“雖說看著母后好了,總歸還是要診了脈才能放心。正好安郡王今日進(jìn)宮,他的婚事也該定下日子了?!?/br> “哦?”太后露出很感興趣的樣子,“崔大姑娘的病好了?” “正是?!被实坌χf,“前些日子朕讓欽天監(jiān)算了幾個吉日,如今崔大姑娘已經(jīng)好了,郡王府也能入住,不如就把日子定下吧。安郡王今年都二十了,再拖下去也實在不像樣子?!?/br> 太后點點頭,仿佛也很高興的樣子:“阿彌陀佛,崔大姑娘這病總算好了。如此,皇帝就定下日子來,好好cao辦。只是崔大姑娘進(jìn)京竟病了這么久,可見身子也還是有些弱,合該仔細(xì)將養(yǎng),否則日后成婚,只怕開枝散葉也不易呢。” 殿中嬪妃有些附和著,有些卻是噤若寒蟬。太后這話說的,簡直就是在詛咒沈數(shù)婚后無子嗣啊。當(dāng)然,皇帝到現(xiàn)在都還無子,太后自然是不愿意看見沈數(shù)先生子的,不過當(dāng)面說出來,也實在是…… 沈數(shù)卻好像根本沒聽出來太后的意思似的,很恭敬地答道:“謝太后關(guān)懷。我定會請人給她仔細(xì)調(diào)養(yǎng)的?!?/br> 他今日入宮,當(dāng)然不是為了定婚期來的。實際上,現(xiàn)在這婚事他都沒什么期待的了,結(jié)不結(jié)的還不是那么回事?如今成婚對他來說,不過是能返回西北的一個借口罷了。至于他想成婚的人,反正是不可能了…… 桃華覺得仿佛有兩道目光注視在自己臉上,稍稍側(cè)頭去看的時候卻只看見沈數(shù)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著。因嬪妃們尚未全退下去,他也目不斜視,未曾多看一眼。 皇帝將手中的一張紙遞給太后:“欽天監(jiān)擇了三個日子,朕看,最晚的那個要到臘月里,天寒地凍的未免不宜,不如就選九月初的日子吧?!?/br> 太后倒是有意往后拖延,但想想沈數(shù)成親之后也不可能馬上動身,只要稍稍一拖就能拖到過年,再留他一段時間,其實與臘月里那個日期效果完全相同,又何必要挑最晚的日子,倒落了痕跡,便點頭道:“七月這個也太早了,就九月里不冷不熱的正好?!?/br> 這就算是定下了,皇帝拿指甲在九月那個日子上掐了道痕跡,隨手把紙給了身邊的杜內(nèi)監(jiān):“去跟宗人府說,就定這天了?!本尤灰痪湟膊粏柹驍?shù)的意思,輕描淡寫地就敲定了,隨即就說起南苑圍獵的事來,“也該叫京里這些勛貴的子弟都去,看看他們的本事。別整日里斗雞走狗的,朕就是想給他們派個差事都不放心。朕想著,不如就叫他們下場比一比,誰獵得多,朕出彩頭?!?/br> 太后對此也覺得有點意思:“我也出些?!?/br> 皇帝便笑:“太后也不必拿什么貴重東西出來,不過是個彩頭罷了?!边@種事更多的是榮譽,若是弄得貴重了,倒好像真的爭什么似的。 太后略一思忖便道:“將前些日子承恩侯送的那玉雕水仙拿來做彩頭罷?!边@東西說貴重也沒有多貴重,意趣又不錯,且適于攜帶,拿出來做個彩頭倒合適。否則她縱有什么寶石山珊瑚樹的,又如何好搬到獵場去呢。 桃華聽見玉雕水仙四個字,不由得抬起了頭,待看見被宮人捧出來的那塊玉,不由得變了臉色——這東西怎么又跑到宮里來了! 原本她還想著,能找個什么機會從曹家把這東西弄回來,可若是已經(jīng)進(jìn)了宮,現(xiàn)在又要做為彩頭送出去,那豈不是不知會落到哪里去?但愿不是那一塊玉吧?剛才太后說是于思睿送的,靖海侯家跟于思睿從來沒什么大交情,應(yīng)該不會送給于思睿,或許只是相似的東西? 皇帝只是就著宮人的手看了一眼就點頭:“這個倒合適。等到了獵場,母后再拿出來罷?!敝缶徒袑m人又捧回去了,從頭到尾,桃華也只瞥見了個大概。 桃華真恨不得立刻把那塊玉搶過來好好看看,可是在壽仙宮中連她說話的地方都沒有,也只能強自按捺著聽皇帝跟太后扯圍獵的事。 秋初圍獵,是本朝的習(xí)俗,馬上打來天下,后世子弟總不能立刻就弓馬之事全拋了。不過這習(xí)俗也是一代疏似一代,即以現(xiàn)在的皇帝來說,也不過三五年才去一次。此次為了考驗這些勛貴子弟,場面倒會比從前更盛大一些。 不過宮里的女人們倒不在乎場面是否盛大,她們在乎的是究竟誰有資格隨駕。這可不是去曲江別宮看競渡,距離不遠(yuǎn),人人有份。南苑行宮地方狹窄,也只有最得寵的幾個妃嬪能跟著去。 皇帝隨口就點了袁淑妃、于昭容和趙充儀幾位高位嬪妃,皇后的臉色就有點兒陰沉,環(huán)視殿中道:“陸寶林身子尚未痊愈,就不要去了?!蹦抗庖浦聊┳?,忽然道,“倒是有一事——蔣氏是吳彩女薦來的,如今確實醫(yī)術(shù)精湛,太后也大好了,如此說來吳彩女無過而有功,皇上看,是不是該賞她?臣妾覺得,升至才人如何?” 吳彩女原是正六品的寶林,前幾日才被皇帝貶了末等的彩女,今日皇后一句話就要升到正五品的才人,在新入宮的嬪妃里頭已經(jīng)是數(shù)一數(shù)二了。 桃華冷眼旁觀,見太后眉頭微皺,看了皇后一眼,仿佛不是很贊同她現(xiàn)在說這話。想來也是,皇帝剛貶的人,皇后就急著提起來,未免也太露痕跡了。 不過皇帝似乎早就習(xí)慣了這種事,隨意地點了點頭道:“皇后說得不錯。將前日那對海棠寶石簪子賞給吳才人?!闭f完,還仔細(xì)端詳了一下新晉的吳才人,似乎才注意到她的容貌似的。 桃華用眼角余光看見皇后的臉?biāo)查g就更陰沉了,看著吳才人的目光也有些不善,不由得又悄悄瞥了一眼皇帝,卻見皇帝起身道:“既然定下了此事,母后好生休息,朕也先回去了,還有政事要處置。安郡王跟朕來。”他從吳才人身邊走過,忽然又停下腳步看了她一眼,對杜內(nèi)監(jiān)道,“這琉璃耳墜子太俗艷了,再加上那對水晶耳墜罷?!?/br> 吳才人連忙伏身下拜:“謝皇上?!蹦樕珔s有點古怪——皇帝嫌她戴的耳墜子俗艷,雖然加賞是榮耀,可是單剛才這俗艷二字,也夠她成為后宮笑柄了。 果然皇后毫不客氣地就笑了:“吳才人,皇上喜歡雅致的妝扮,你也學(xué)著點。閑暇無事的時候多讀幾本書,自然就好了?!?/br> 吳才人出身雖是小官人家,無奈有繼母在上,并沒好生請人教導(dǎo),的確讀書不多,這大家都知道,真是無可辯駁,只能低頭應(yīng)是。 太后不覺又皺了一下眉頭。吳才人讀書不多,皇后卻是自小就請了先生來教導(dǎo)的,做姑娘時也是琴棋書畫皆通,怎么做了這些年的皇后,那些書倒好像都還了先生似的,論今日之舉止,實在也不像個飽讀詩書的樣子。 不過她總不好當(dāng)著眾嬪妃們的面教導(dǎo)皇后,便擺了擺手令眾人都散去,只將皇后留了下來。 沒想到她還沒開口,皇后已經(jīng)抱怨起來:“母后,皇上開口就要袁氏隨駕,走到哪里也不忘帶著她,成何體統(tǒng)!” 太后心里頓時一氣:“袁氏是淑妃,僅在你之下,如何不可帶?倒是你,皇帝才貶了吳氏,你今日就急火火地要提拔她,是成心打皇帝的臉么?” 皇后這會兒也有點后悔了:“是我大意了——想不到吳氏就入了皇上的眼!”倒是她給了吳氏引起皇帝注意的機會了。 簡直是雞同鴨講,牛頭不對馬嘴,太后想起太醫(yī)囑咐自己不宜動氣,只能盡量把氣平了平:“你是皇后,做出這等妒嫉嘴臉來,才是成何體統(tǒng)!”記得這孩子剛立后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啊。 殊不知皇后也委屈呢。立后之初,她當(dāng)然是賢良淑德的,要不然也不會把當(dāng)時的太子良娣袁氏封為淑妃了??墒琴t良淑德屁用沒有,到現(xiàn)在她做皇后十年了,肚子仍舊沒動靜,卻只見別的嬪妃一個個懷上,也由不得她不漸漸變成一個滿懷惡意的妒婦。 另外,宮里這些嬪妃也就罷了——“母后為何讓那蔣氏也隨駕呢?” 自然是讓她跟著去診脈了。太后經(jīng)此一事,對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們都有了點兒心理隔閡。雖然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緊閉著嘴,對于夜明砂之事絕口不提,但太后心里明白,至少桃華是知道她的心結(jié)所在的,這至少可以保證,以后若是桃華給她開方,絕不會開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動物屎來。 皇后卻不曾想得這么細(xì)膩,只顧著將自己心中的猜疑說出來:“母后有沒有發(fā)覺,這蔣氏的側(cè)臉頗像一人……” “什么人?”太后心不在焉地問。不要以為太后是喜歡桃華,正相反,對于知道她病因的桃華,太后反而隱隱有種忌憚和不悅——想想看,堂堂太后被喝進(jìn)肚子里的蝙蝠糞惡心吐了,知道這個病因的人就等于知道“堂堂太后喝了蝙蝠糞”?;蛟S太醫(yī)們覺得此事無妨,可太后卻不覺得這事兒無妨。事實上,那個多嘴說出夜明砂就是蝙蝠糞的宮女,昨天就已經(jīng)“暴斃”了。至于開出夜明砂方子的太醫(yī),因年老職高,太后暫時還沒有想好如何處置他。 皇后有些急了,看看殿內(nèi)只剩下心腹,便道:“就是,像夏氏!”最后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什么?”太后驀然轉(zhuǎn)頭瞧著她,“你說像誰?” “像夏氏?。 被屎蠹鼻械氐?,“那日她來給母后診脈,我見皇上總瞧著她,就走到皇上身后看了一眼——正面倒瞧不大出來,可從側(cè)面瞧上去,竟與夏氏有七八分像呢!” “夏氏——”太后緩緩瞇起眼睛,重復(fù)了一遍。 壽仙宮內(nèi)殿之中,一片寂然。此刻能站在這里的,都是伺候太后或皇后十年以上的舊人,自然都知道,夏氏這名字是后宮的禁忌。事實上,因為十年不曾提起這個名字,如今宮里的嬪妃和宮人們,倒有十之六七不知道這個名字,更不知道她曾經(jīng)是長皇子妃。 今上在登基之前首先是太子,而在成為太子之前,當(dāng)然就是長皇子了。事實他是做長皇子一直做到十七歲,在先帝駕崩前半年才被封為太子的。在成為太子之前,他的妻子就是夏氏。 夏氏只是當(dāng)時京城中一個禮部郎中之女,論出身實在算不得尊貴,只是其家清正,素有賢德之名,相貌也生得極好,才被選中做了長皇子妃。 至于為什么當(dāng)時的皇后、如今的太后,為養(yǎng)在膝下的長皇子只選了這么個出身平平的妻子,大部分人說是皇后為了避嫌,為了免得被人說有外戚之嫌,并沒有為養(yǎng)子挑一個于氏女為妻。 不過事實如何,其實只有太后一人知道。當(dāng)時賢妃雖死,她所生下的四皇子卻最得先帝歡心,且因為無母,很可以也收養(yǎng)進(jìn)中宮來的。如果四皇子也養(yǎng)在中宮,那么他多半就會被立為太子,于家自有年紀(jì)相當(dāng)?shù)呐畠嚎梢耘c他相配,那么長皇子若娶了太過顯赫的妻子,自然就不合適了。 誰知道先帝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并沒有為喪母的幼子尋一個有臉面的養(yǎng)母,反而是在發(fā)現(xiàn)他的眼疾之后就將他送去了西北外祖家,完全斷絕了幼子繼位的可能,并將長子立為太子。 太子,就是未來的皇帝,而太子妃,就是未來的皇后。于家一著不慎,竟要將皇后之位拱手讓人了,這還了得! 于是太子剛剛繼位,他的妻子就得了重病,甚至沒等到被冊立為皇后就香消玉殞。在他登基之后,太后又做主為他選了一位于氏女,冊立為后,就是如今的皇后了。而夏氏,在玉牒上始終只是“長皇子妃”,并沒有別的封號。 “你確定皇帝是因此事……”太后略略猶豫了一下,“蔣氏也生得不錯?!逼鋵嵅恢故遣诲e,就是后宮中的嬪妃們,也沒有幾個比她更出色的。 “絕不會看錯!”皇后斬釘截鐵地說,“皇上初登基的時候,還畫過夏氏的畫像,多是側(cè)影。如今想來,與蔣氏極像!” 那時候她還要賢良淑德,又是新婚,有信心取代夏氏,所以還悄悄看過這些畫像,甚至想過模仿。誰知道皇帝沒有傾心于她,卻對那個在夏氏臨終時還侍奉床前的袁氏寵愛有加。其實不過是瞎了眼——那碗催命的湯藥,還不就是袁氏端上去的么。 這些年眼看著袁淑妃受寵,皇后有時候真想把真相說出來,看皇帝對這個錯愛了十年的女人會露出什么表情??墒撬俳乖暌仓?,謀害皇子妃的罪名不可能由一個袁氏就頂?shù)孟聛恚坏┱嫦嗾f破,皇帝必然會懷疑于氏一族,那時候就是大亂了。 橫豎夏氏已經(jīng)消失了,皇后也想把這口氣就忍下去,誰知現(xiàn)在又出來一個跟夏氏側(cè)影頗為相似的蔣氏,她可就有些忍不住了。 太后的臉色也是陰晴不定,半晌才道:“你也無須這樣著急,且先看看再說?!?/br> “若是皇上要納蔣氏呢?”皇后不能不著急,“之前蔣婕妤讓她入宮,懷的定然也是這個主意!” 太后皺了皺眉道:“就是入宮,也不過一個御女彩女的身份罷了,你急什么。”這般沉不住氣。 皇后并不想宮里再多一個像夏氏的嬪妃,哪怕是最低位的也不行。不過她還沒說話,外頭已經(jīng)有小內(nèi)侍跑來報信了:“太后,承恩伯府的妾室小產(chǎn)了,伯府里當(dāng)差的姑姑請?zhí)t(yī)院趕緊去個人呢!” ☆、第85章 成績 承恩伯府這些年才又有個妾懷了身孕,自然是恨不得供起來,太后派去的宮人日夜看守,恨不得每日吃喝拉撒都有個尺子比量著來??删褪沁@么如珠如寶的,仍舊在七個月上小產(chǎn)掉了,而且生下來就是個死胎,連七活八不活的諺語都沒能符合上。 這消息被掩蓋了一段時間,但最終還是傳了開去,桃華一邊收拾圍獵時要穿的衣服,一邊聽桔梗兒報告:“據(jù)說太后大怒,要追查是否有人做了手腳,但鬧了好久也是一無所獲,最后說照顧的姑姑不力,給罰了。” 桃華輕嗤了一聲:“怪照顧的人做什么。本是太后派去的人,如何敢不經(jīng)心?胭脂這一胎,本來也活不了,能坐到七個月的胎,已經(jīng)是照顧得極好了?!?/br> 桔梗兒眨巴著眼睛道:“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