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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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內(nèi)監(jiān)這個主意,表面上聽起來光明正大,其實卻是極陰損的。想當(dāng)年,賢妃可就是因為蔣方回用藥不慎才產(chǎn)后身亡,細(xì)論起來這可是殺母之仇,可想而知,蔣氏女若嫁給沈數(shù),定北侯府會做何感想。 “只是蔣氏出身也太微賤……安郡王府如今還算是娶元妃呢?!贝奘想m有婚約,畢竟沒有過門,因此后頭再娶的也不算繼室,讓蔣桃華去做郡王元妃,太后心里還有些不甘心,“她哪里配……”郡王妃可是一品之位。 皇后生怕太后不同意,忙道:“可是外頭都說安郡王克妻,若娶個名門淑女,萬一進(jìn)門再有些什么,豈不是害了人家?蔣氏既精醫(yī)術(shù),想來是不怕的,且說不定還能給安郡王治一治眼疾呢?!?/br> 太后也覺得這個主意很合心意,只是不知道怎么跟皇帝提才不落口實,到這會兒,她倒慶幸當(dāng)時還沒提于思睿的事就被桃華拿話打消了主意。 陳內(nèi)監(jiān)輕輕往前挪動了半步,稍稍抬頭,擺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來。李太監(jiān)在妃嬪們都散了之后倒是回了鳳儀宮,然而皇后懶得理他,就帶著陳內(nèi)監(jiān)來壽仙宮了。 “你有什么主意?”皇后眼角余光看見他這樣,隨口便問。 “奴婢愚見,安郡王雖說是誠心要給崔家姑娘守一年,可先帝泉下有知,豈有不cao心他的親事的?如今先帝去了,只有太后能為安郡王做主,先帝若有這心思,說不得就給太后托一夢……” 這話說得,連太后都忍不住要多看他一眼了:“你這奴才倒機靈……”居然想得出托夢的話來。這若是傳出去,任誰都不能說什么,先帝托夢,為了解兒子克妻的命格,特意為他挑一個八字相合的妻子,豈不正見得先帝的慈愛嗎? “然而皇帝必是不信的?!边@些話說出來冠冕堂皇,然而不信的人即使嘴上無法反駁,心里也是明白的。 陳內(nèi)監(jiān)細(xì)聲道:“奴婢聽說,前些日子安郡王采買軍中所用的藥材,就是用了蔣家人。幾次入宮給太后請安,又時常碰見蔣家姑娘。奴婢雖是身殘之人,也聽說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蔣家姑娘生得美貌,王爺未必就不動心……就算皇上知道,也必得成全兄弟的。” 太后再次看了他一眼。想不到皇后身邊還有這么個能人呢。對外,編得出先帝托夢的瞎話,對內(nèi),還知道把黑鍋扣在沈數(shù)頭上。說起來這些日子皇帝跟沈數(shù)似乎也略親密了些,這可不是于家愿意看見的事。這時候用一出美人計,似乎也不壞…… ☆、第123章 托夢 小年一過,除夕就近在眼前了。 可是這一片歡樂聲中,卻有些不和諧的音符跳了出來——太后夢魘。 太醫(yī)院當(dāng)值的太醫(yī)半夜三更的被傳召,提了藥箱搏命般跑到壽仙宮,只聽里頭有啜泣之聲,不由嚇得魂飛魄散——大年下的,宮里連打人的事都少了,人人臉上都只敢?guī)Γl不要命了竟敢在壽仙宮里哭,難道是太后不中用了不成? 待得進(jìn)去,太醫(yī)才發(fā)現(xiàn)皇帝和皇后都在,而哭的人正是太后,看起來并沒有要咽氣的模樣。他這才松了口氣,戰(zhàn)戰(zhàn)兢兢上前請過脈,卻發(fā)現(xiàn)太后脈象與平日并無變化,甚至也不大像被夢境驚嚇住了。 但這話他如何能說?太后還在那里落淚,頭發(fā)都是散的呢。于是只得支吾幾句,報個受驚心悸之象,再開點補身益氣的太平方兒罷了。 他在偏殿寫方子,便聽寢殿那邊隱隱約約地傳來太后的聲音,似乎是提到了先帝,還提到了安郡王。宮里知道得多有時候并不是好事,太醫(yī)恨不得把耳朵都捂起來,偏偏太后的聲音到最后還一下子提高了,于是他想聽不見都不行。 “人去了這些年也不曾托個夢來見一見,如今好容易來了,卻是為了老四!”太后的聲音在這樣的夜里聽起來也不再有母儀天下的威嚴(yán),倒似一個普通人家的婦人一般,帶著些怨氣,也帶著些傷感,“崔氏是他當(dāng)年指的人,如今反倒都成了我的不是。罷罷罷,我原是避諱著不愿插手,想他雖沒了親娘,卻還有舅舅舅母cao持,也免得叫人說我從中作梗。既是先帝說了,明兒我就張羅起來,也省得先帝在天上怪我不慈!” 能在宮里混得下去的太醫(yī)都是聰明人,聽了這話哪還有不明白的,卻覺得更加心驚起來——太后這竟是埋怨先帝偏愛寵妃所生之子了? 又聽皇后勸了幾句,大意是太后大病之后身子不好,cao心這事兒也太過辛勞,不如交待給她便是。 太后卻拒絕了:“橫豎我如今也沒有什么事,何況先帝都說了,老四的命格是有些與眾不同,他命中行金,本是刑克之相,這些年在西北又見了些刀兵,不免更加鋒銳。崔氏原是水命,本不相干的,卻是因著水土不服,這才被克了?!?/br> 皇帝一直靜靜聽著,這時候才道:“五行相生相克,古來有之。依母親這樣說,該給安郡王挑個土命的女子才是?” 太后在燭火之下觀察他的神色,見他談起沈數(shù)的親事并無關(guān)切的模樣,便稍稍放心,道:“夢里先帝拿了一張庚帖在我眼前晃了一下,我也沒看清楚,只瞧見了前頭兩行,算起來便該是安平十五年三月生人?!?/br> 安平是先帝的年號,皇帝心里稍稍一算就清楚了:“如此說來,當(dāng)是個將要及笄的女子,倒也合適?!卑财绞迥耆律耍饺缃裨撌鞘臍q,翻過年去就是十五及笄之年,可以嫁人了。 年齡是很合適,但是卻有個問題:皇帝今年剛選過秀,五品官以上人家的女兒從十三歲到十七歲皆可參選,太后剛才所說安平十五年三月生人的女孩兒正在其中。也就是說,這個年齡的女孩兒,祖、父官居五品以上的,差不多都入宮應(yīng)過選。其中出色的除了如靖海侯家大姑娘那般自己不愿入宮的,都中了選,剩下的自然就遜色些。 說得再直白一些,若按太后說的這個八字來挑人,或者是高門大戶里不夠出色的姑娘,或者干脆就是家世不足,現(xiàn)連個五品官兒都沒有,如何配得上一品郡王,皇室血脈呢? 皇后在一邊站著,眼珠來回轉(zhuǎn)動,看看太后又看看皇帝,輕咳了一聲道:“先帝這般說,定然是有道理的。怕是安郡王的命數(shù)實在是——唉,當(dāng)初若是他不去西北就好了?!?/br> 太后心里暗罵她蠢。當(dāng)初送沈數(shù)去西北可是先帝做的決定,她這般說難道是說先帝害了自己兒子不成? “當(dāng)初也是老四多病,興教寺的高僧算出他命宜西北——哎,果然是金命,才宜西方。只是西北多刀兵,這才……”以五行而言,西方庚辛金,自然是宜金命之人,然而西方又是主刑克的,且年年打仗,便把沈數(shù)這命里的金打磨成了刀兵之金,難怪會鋒利到克妻了。 太醫(yī)寫方子的手都有點抖了,恨不得一筆能寫上半個時辰??墒沁@太平方兒也就那么幾味藥,縱然他再磨蹭個沒完,這方子也是一會兒就寫好了,只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捧了去覆命。醫(yī)者原都是不怎么信神佛,這會兒太醫(yī)卻在心里沒口子地念著神天菩薩,只盼自己進(jìn)去的時候,里頭幾位沒說什么不該人聽的話。 大約是菩薩看他家里平日上香施舍還算過得去,總算保佑了他一把,等他走到寢殿門口的時候,只聽皇帝淡淡地道:“如此,就勞煩母后了?!憋@然是這一番談話終于告一段落了。 太醫(yī)連忙將藥方奉上,只等皇帝看完之后一聲罷了,便如逃過一劫地退了出來,一身熱汗在外頭冷風(fēng)里一吹,登時化為冰涼——太后這哪是夢魘,分明是托先帝的名義,要在婚事上擺布安郡王呢。 這事兒與我無關(guān),與我無關(guān),我什么都沒聽見什么都不知道。太醫(yī)心里念叨著,拖著腳步回了太醫(yī)院,有一同輪值的同僚隨口問了一句,他也只答“太后驚夢”,多一個字都不肯說了。 然而這世上本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更何況墻也很想讓風(fēng)透出去,于是這還沒到除夕,先帝托夢的事兒就傳開了。 有說年關(guān)難過,那指的是窮人,略富裕些的人家,過年就是最快活的時候,手上要準(zhǔn)備飲宴走親戚的諸般事務(wù),閑著嘴巴做什么?少不得把街頭巷尾聽來的消息你傳我我傳你。于是京城里到處都有傳聞,什么安郡王去了西北十二年,沾了刀兵之氣,成了刑克之命呀。什么崔家大姑娘是個水命,不該離開福州來京城的,因京城土厚,土克水,所以才會水土不服以致一病身亡呀。還有膽子大的,甚至神神秘秘地說安郡王的命格其實還不是簡單的金命,否則土生金,京城地氣既厚,怎么當(dāng)初安郡王在宮里卻存身不住,要去西北呢?更有甚者,還提到了先帝自安郡王降生之后身子似乎就不好了…… 當(dāng)然這樣的話就是再大膽的人也往往只敢說一半,不敢深究這“不簡單”的金命到底是個什么命,要知道若說命宜西北可染刀兵,那就是手掌殺伐,這,這可不得了啊…… 傳聞如此之盛,簡直跟過年的喜慶氣氛有一拼了,蔣家縱不是交游廣闊的人家,這消息也難免傳進(jìn)來一二。薄荷氣得滿臉通紅:“誰說王爺克妻了,這,這不是胡扯嗎!”不但抹黑安郡王,還連帶著是在詛咒她家姑娘??! 桃華倒是若有所思:“你急什么。若是這樣,想跟郡王府聯(lián)姻的人家就會少得多了?!敝吧驍?shù)給她的信上寫過,他已經(jīng)在籌劃這件事了,那么這傳言背后,會有他的手筆嗎? 安平十五年生人,桃華在心里算了算,赫然發(fā)現(xiàn)她自己就是安平十五年生的,至于說是不是土命,這她可就不懂了,但如果真是沈數(shù)搞的鬼,那她的命或許真是土命?哎不對,他怎么知道她的生辰八字的?不會是早就從蔣錫那里打聽過了吧。 薄荷看看桃華的神情,后知后覺地有點明白了:“是王爺——哎,可怎么能說克妻呢,這,這——”命格這東西,如今的人還是很信的,若被人說命硬,可不是什么好名聲。 桃華微微一笑:“這些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信不得的?!笨墒羌词怪烂穸际翘撛?,沈數(shù)為了親事如此抹黑自己,她也覺得高興…… 什么克妻之類的傳言,信則有不信則無。有些人家或許真覺得這是個忌諱,但有些人家,卻能從里頭嗅出些別的東西來。比如說在京城興起關(guān)于皇家的傳言,若是沒有人暗中允許甚至授意,能行嗎?而那授意的背后之人是誰,也是不難猜到的。 崔家自辦了崔秀婉的喪事之后,看起來是閉門不出了,然而家里還個崔敬,讀書之余也仍舊在外頭走動,這些消息自然也是能聽到的,少不了要回家里來說一說。 崔夫人這些日子整整的瘦了一圈,身上的衣裳都有幾分撐不起來的樣子,聽了崔敬的話便苦笑:“郡王爺克妻?要這么說,仿佛也有幾分道理?!比粽媸前俗窒嗪?,怎么這親事最終沒成,連她的女兒都不知去向了。 崔幼婉一聽就急了:“娘,這都是外頭傳的瞎話!”克什么妻!崔秀婉還活得好好的呢。 崔敬正色道:“克不克妻的都是鬼話,要緊的是,這些話是誰傳出來的,有什么用意!” 崔夫人有些沒精打采地道:“什么用意?”雖說是曾經(jīng)恨過崔秀婉不聽話,置全家人性命于不顧去私奔,也狠著心辦了喪事,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rou,養(yǎng)了十八年的女兒,崔夫人這些日子都有幾分渾渾噩噩的,懶得去動心思琢磨什么。 崔敬略一猶豫:“怕是太后不愿王爺與高門聯(lián)姻?!?/br> 崔夫人仍舊心不在焉地道:“太后不是一直如此么?” “但現(xiàn)在太后打算插手王爺?shù)挠H事了?!睆那坝邢鹊壑谏?,太后不能做什么,現(xiàn)在崔秀婉死了才三個月,太后就忍不住了。 “太后打算給王爺指婚?”崔幼婉越聽越急,“王爺不是要給jiejie守一年么?” “守歸守,此時指婚,等滿了一年再成親,也算是守過了?!贝蘧蠢潇o地指出要點。 “那,那咱們家怎么辦?”崔幼婉脫口而出,“太后會給王爺指門什么樣的親事?”可想而知,太后多半不會指到崔家來,不然,當(dāng)時就可以照崔知府所呈以妹代姊,又何必到了這會兒又來大費周章地折騰呢? 崔敬倒是不以為然:“這有什么怎么辦的?依我看,這事兒說是太后出頭,只怕皇上也有份呢。既然如此,咱家也算對先帝履行了諾言,如今太后和皇上都不愿意,正好不去趟這渾水?!鄙驍?shù)人材或許是真不錯,然而人才出眾的少年郎多了,從前的親事還好說是先帝旨意不可違抗,現(xiàn)在再逆著皇上和太后的心意,這可就不劃算了。 崔夫人如今甚是同意兒子的觀點:“說得不錯。若不是先帝指了這門親事,你meimei也不至于這般沒下場……”說著眼圈便又紅了。 崔敬皺了皺眉頭。崔秀婉是他親meimei,如今這樣他也心里難受,可是崔秀婉辦的這事兒卻是害人害己。崔夫人到底是做娘的,如今女兒不在眼前,就只記好不記壞了,如此心軟下去,將來說不定就有后患。 “娘,秀婉已經(jīng)去了,家里也給她做過道場,想必此時早該轉(zhuǎn)世投胎去了才是?!?/br> 崔夫人一怔,哭得更傷心了。崔敬皺著眉頭安慰了幾句,崔夫人卻仍舊淚水滾滾。崔敬一陣頭痛,想想還是做女兒的更會安慰母親,便向崔幼婉使了個眼色,見她上前低聲撫慰,自己也怕見崔夫人的眼淚,便托詞讀書,起身出去了。 崔敬一走,崔幼婉的話便停了下來,耳邊崔夫人的哭泣之聲仿佛漸漸聽不見了,只管自己坐著發(fā)呆。 方才崔敬已經(jīng)說了,太后要給沈數(shù)挑的妻子須是安平十五年生人,只這一條,就將她劃出了圈外。 但是為什么呢?太后怎么會突然想起來要給沈數(shù)張羅親事呢?崔幼婉緊緊攥住雙手,指甲摳進(jìn)了掌心卻渾然不覺。 自從在京城第一次見到沈數(shù),她就砰然心動。那時候他還是她的姐夫,縱然有萬千思緒也只能深鎖胸中。然而當(dāng)發(fā)現(xiàn)jiejie并不想嫁的時候,這股子情潮就再也壓抑不住了。既然jiejie不愿嫁,何不姊妹相易,既成全了jiejie,又成全了她? 或許人生若從頭就沒有希望,倒要比希望之后又失望來得幸福許多。若是jiejie一開始就歡天喜地備嫁,她也不會如今日一般泥足深陷,無法抽身??墒莏iejie走了,障礙已然掃除,而她借著jiejie曾經(jīng)的婚約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時候,太后卻偏偏跳了出來,在她面前建起了一堵難以逾越的高墻。 為什么呢?太后為什么突然有了這個念頭?難道是有什么人給她出了主意? “幼婉?”崔夫人哭了個痛快,收淚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小女兒臉色煞白地坐在身邊,目光散漫,表情卻有些可怕,不由得嚇了一跳,“你是怎么了?”莫不是被自己嚇到了? “沒什么……”崔幼婉猛醒過來,才覺得掌心火辣辣地疼痛,“只是看到娘哭,我也想起jiejie了?!?/br> “都怪娘?!贝薹蛉艘呀?jīng)沒了一個女兒,這一個就是掌中獨珠了,自然是加倍地寵愛,“沒事了,娘沒事了,快別難過。” 娘你是沒事了,可是我有……崔幼婉苦笑著,被崔夫人推進(jìn)房里躺下歇著。帳子被放下來,人也退了出去,四周一片寧靜??墒谴抻淄駞s幾乎能聽到血液在自己血管里搏動的聲音,兩邊太陽xue一跳一跳地疼痛,就如同她此刻幾乎要狂涌而出卻又不能不死死按捺住的心情:怎么辦?怎么辦! 傳言甚囂塵上,以至于劉之敬從藍(lán)田回來,還在路上就聽說了這些事。別人或是將這些當(dāng)個笑話聽,他卻是反復(fù)琢磨了許久,直到回了家中還在沉吟。 劉太太一個多月沒見到兒子,又是歡喜又是心疼,圍著他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噓寒問暖,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不免又多問幾句,待聽得是外頭的傳言,便沒了多少興趣:“是給郡王爺娶親,與我們何干?!狈膊慌c她兒子相關(guān)的事兒,她都興趣不大。 “這卻不然?!眲⒅磽Q下滿是塵土的衣裳,坐下來喝著熱粥,徐徐道,“太后分明是想cao控安郡王的親事,只不知皇上是個什么意思。” 劉太太瞪著眼睛不明所以:“皇上?” “是啊?;噬鲜谴蛩憷瓟n安郡王,還是要防著安郡王,怕是這一次就能見分曉了?!边@很有可能會決定未來朝廷上的格局,甚至也能左右他的道路。 劉太太更不明白了:“拉攏安郡王?安郡王當(dāng)年可是——”可是太子的有力競爭者??! 劉之敬一擺手:“此一時彼一時也?!敝肋@些事母親聽起來困難,便笑道,“母親也不必費心這些事,有兒子呢?!?/br> 劉太太也知道自己弄不懂兒子仕途上的事,既然兒子說不用自己cao心,便拋開了,喜滋滋道:“這些事兒娘幫不上你,就不問了。倒是蔣家的事,娘已經(jīng)給你定下啦!蔣家聽說你不在家,那些禮數(shù)就都通融了?!眱鹤舆@主意真是出得太好了,這就叫那個——什么欲擒故縱是吧? 劉之敬這些日子也的確是辛苦。帶他們過去的那名官員只做表面文章,便苦了他這個自請去跑腿的,著實將兩縣走了個遍,臉都瘦了一圈。此刻聽說親事定下來,臉上終于露了笑容:“辛苦母親了?!?/br> “不辛苦,不辛苦!”劉太太喜笑顏開,跑去將聘書和庚帖都捧了來,獻(xiàn)寶一樣捧到兒子眼前,“等轉(zhuǎn)過年來就去下聘。我聽蔣家的意思,也沒特意提要將姑娘多留兩年。” 劉之敬笑著將聘書庚帖接過來:“若他們要提,娘也只管應(yīng)了就是?!?/br> 劉太太略有些不情愿:“若是再拖兩年,你都二十五了。”她還沒抱上孫子呢。 “這也不算晚。何況她年輕,就算馬上娶進(jìn)門,也得等到及笄才能圓房呢?!眲⒅床辉谝獾卣f,目光往庚帖上一掃,突然僵住了,“娘,這是誰的庚帖?” “蔣家姑娘啊——”劉太太完全不明所以,“家里只有這一張庚帖,娘也不會拿錯啊。” “這不對!”劉之敬臉色都變了,“這上頭寫的名字是蔣燕華,可她明明是叫蔣桃華!” 劉太太茫然地湊過來看了一眼。然而她根本不識字,什么燕啊桃的,擺在她眼前也分不清楚:“可是,上回拿來合八字的那張?zhí)?,娘比著看的,字寫得都一樣啊……”那張沒寫名字的八字帖可是兒子自己拿回來的,難道也有錯嗎? 劉之敬瞪著眼前的庚帖。劉太太說得沒錯,這張庚帖上的八字與當(dāng)初蔣榆華悄悄給他的那張是完全一模一樣的,除非蔣家是掛羊頭賣狗rou,這庚帖上是蔣桃華的八字,名字卻是別人的! 但是這實在不太可能,各人的八字里,年、月、日都是明擺著的,只是時辰上對外不宣罷了。除非蔣家這兩個女兒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否則只要稍稍一打聽就會被拆穿,而偽造庚帖乃是騙婚,蔣家是想結(jié)親而不是結(jié)仇,斷然不會這么干! 劉之敬頭腦冷靜了一些,心卻在往下沉——如果不是蔣家搞鬼,那么就只有一個解釋,他自己弄錯了! “娘,這蔣燕華在家中行幾?罷了,我自己去問吧?!边@次不能再指望母親了,他得自己去搞明白,那天在一墻之隔的桂花樹下,他看到的究竟是誰? 劉太太慌了手腳:“怎么回事?這,這真是錯了?” 劉之敬極力回想當(dāng)日情境。蔣柏華很明白地告訴過他,那是“他的jiejie”,如此,那少女必是蔣錫的女兒才對。難道說,蔣錫還有兩個女兒不成? 想到這個可能,劉之敬只想立刻沖去找到蔣榆華,好好地問問他。然而現(xiàn)在書院都已放了年假,蔣榆華自然是回家去了,他現(xiàn)在難道能沖去蔣家詢問不成? “可是蔣家騙了咱們?”劉太太怒氣沖沖,“竟敢跟翰林家騙婚,我去找他們!” “娘!”劉之敬一把拉住了她,指著聘書上的名字,“這是咱們送過去的,如何能說是蔣家騙婚?你且稍安毋躁,待我再去打聽打聽?!?/br> ☆、第124章 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