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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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她去?桃華一時沒明白過來:“但倘若充儀娘娘體內(nèi)所中之毒仍在,那日后——”就算再懷孕,也有可能還會發(fā)生現(xiàn)在這種事啊,而且對趙充儀自己的身體也會有傷害。 皇帝輕嗤了一聲,沒回答桃華的話,只是往前走了。桃華莫名其妙地跟在后頭,走了幾步才突然想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頓時覺得一絲涼意爬上了后背——皇帝這分明,是要讓趙充儀自生自滅啊。既然她不肯坦白,那么就,后果自負了。 雖說是正午時分,但大約是這條路上竹林密布,竹葉將陽光幾乎全部遮住的緣故,桃華只覺得吹過來的風涼得直沁肌骨。這看起來華麗的宮殿,在安靜下來的時候竟是如此的讓人覺得可怕。 皇帝并沒注意到桃華的心情變化,他只是稍稍加快了腳步。桃華木然地跟上去,只覺眼前一亮,竹林已經(jīng)到了盡頭,前方是一處宮殿。桃華跟著皇帝從宮墻上的小門走進去,遠遠看見一個在院子里笑嘻嘻指揮著宮人摘芭蕉樹上結(jié)的果子的杏紅色身影,才恍然發(fā)現(xiàn)此處原來是聽雨居,只不過這次他們是從角門進來的,所以她一時沒有看出來。 皇帝在角門邊上站住了腳,并沒有急著往里走,只是看著院子里陸盈跟宮人們指手畫腳,一陣陣的笑聲在有些空曠的院子里回蕩。 桃華默默地在一邊看著,感覺落在身上的陽光漸漸有了熱度,驅(qū)散了方才那一身寒意——畢竟這位皇帝,身上仍舊還保留著一些溫暖柔軟的東西… ☆、第144章 中秋 從那長長的宮墻之內(nèi)走出來,桃華登上自家的馬車,方才長長的吐了口氣,仿佛要把剛才在宮里的那股憋悶之氣都吐出來。 “姑娘怎么了?”薄荷是不能進去的,在外頭等得已經(jīng)有些心焦,等桃華一出來就直往她臉上身上看,“可是那趙充儀給姑娘臉色看了?” 桃華搖搖頭:“與她無關(guān)?!币膊荒苷f完全無關(guān),但是——哎,還是別提的好。 “那——”薄荷上下打量,發(fā)現(xiàn)桃華的衣裳頭發(fā)都完好如初,不像是吃了什么虧的樣子,這才稍稍放心,連忙捧上衣裳來,“姑娘先把這身宮人的衣裳換了?!?/br> “我在宮里見了陸寶林?!碧胰A換上自己的衣裳,將那身宮人的深綠色衣裝扔到一邊,就似乎卸下了一層什么負擔似的,輕松了許多。 “陸姑娘怎樣?”薄荷也惦記著陸盈,“前幾回姑娘進宮,都沒見著呢。” 其實也不是沒見著,比如圣壽節(jié)那日,陸盈當然也在壽仙宮,可離得太遠,根本就沒機會說話,不像今日皇帝親自帶她過去見一面,雖然也不可能在聽雨居停留太久,可兩人能面對面說幾句話,能看見陸盈在院子里笑得那么開懷,她就放心了。 “這么說,陸姑娘過得還是挺好的?!北『墒中牢?,“不過,總是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皇上究竟——” 桃華微微一笑:“不管住在什么地方,日子過得自在就好?!?/br> “姑娘說得是?!北『闪⒖掏猓皩砉媚锛藿o王爺也能時常進宮,想必見陸姑娘的機會就更多了些?!闭f起來,離著姑娘成親的日子只差不到兩個月了呢,薄荷越想就越高興。 桃華看著這丫頭眉開眼笑的模樣,不想掃她的興,也就沒說她根本不想經(jīng)常進什么宮。不過說到婚期,她也不禁露出了一絲笑意,是啊,幾個月之后,她和沈數(shù)就是夫妻了。 一陣鳴鑼之聲從街道上傳來,薄荷嚇了一跳,連忙將車簾掀起一角往外看:“什么事亂糟糟的?” “今日秋闈發(fā)榜呢?!比咭慌耐?,“這些日子咱們府里都忙成一團,竟把這事都忘記了呢?!?/br> “榆哥兒不是今秋下場?”桃華也忽然記起這事來,“派人去瞧瞧,榆哥兒中了沒有?!?/br> 蔣榆華參加今年的秋闈,是蔣家一件大事,只是這陣子實在太忙,蔣錫一家子都把秋闈的事兒忘記得干干凈凈。且蔣老太爺已經(jīng)搬回去住,沒有長房的人在眼前提醒著,也就想不起來了。這會兒經(jīng)桃華提醒,蔣錫才一拍腦門,急忙叫人去長房打聽一下消息。 去長房的人就三七,回來時表情頗有幾分尷尬,桃華一看這模樣就猜到了:“沒中?” 三七把頭一低:“三少爺沒中。不過,二少爺通過了院試?!?/br> 桃華想了一想才弄明白,通過院試就是中了秀才:“二哥哥中秀才了?怎么也沒來報個喜呢?”院試是六七月份舉行,現(xiàn)在已經(jīng)八月,成績早就出來了,就算他們不知道,長房也該遣個人來報喜才是。 三七頭垂得更低:“二少爺是從書院參加的,考完之后又回了書院,喜報到家的時候大老爺才知道,再要安排參加秋闈已經(jīng)來不及了。聽說,大老爺為此發(fā)了好大的脾氣?!?/br> 桃華覺得可笑:“才考中了秀才,就指望立刻下秋闈中舉人?”蔣鈞這急功近利的也未免太過分了,也不想想蔣松華單是考秀才就考了多少年,現(xiàn)在好不容易中了秀才,難道立刻還要指望他連中三元嗎? 三七把頭直往下垂:“小的跟老太爺身邊的甘松說了幾句話,聽說二少爺自去了書院之后就再沒回過家,院試的事兒也只有老太爺知道。大老爺似乎覺得二少爺從前沒考中都是因為不用心,若不然這回老太爺才把他安排出去,就,就考中了……”哪里是說蔣松華考試不用心,分明是在暗指前頭蔣松華考不中都是蔣老太爺?shù)氖谝狻?/br> “簡直是荒唐!”蔣錫怫然不悅,“大哥怎么能糊涂到這種地步!伯父難道不盼著松哥兒考中?又不是真想讓他去行醫(yī)!” 桃華不由得搖了搖頭。蔣老太爺與蔣鈞父子之間的矛盾和誤會越結(jié)越深,已經(jīng)到了解不開的地步。但凡有什么不合蔣鈞心意的事,他總能想到蔣老太爺,就為了蔣老太爺從前教過蔣松華一點醫(yī)術(shù),他就總覺得蔣老太爺是要把長房長孫培養(yǎng)成個郎中? 三七是個機靈鬼,對長房的事本來就知道得多一點兒,這次去了又特意跟甘松多說了幾句話,就為多打聽點情況。甘松服侍蔣老太爺多年,肚里藏了不少事,他本不是個特別精明的人,只是天生悶葫蘆,什么事都不往外說,倒是十分穩(wěn)當。但他也知道蔣老太爺極愛重蔣錫這一房,既是三七過來,也就吞吞吐吐地說了幾句。 “小的聽甘松的意思,大老爺總疑心老太爺偏心二老爺,畢竟大少爺才是長孫,聽說從前二老爺一家在外頭,老太爺還寫信去叮囑過,說大少爺也該好生讀書……” “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蔣錫簡直聽不下去,“二哥是庶出,楠哥兒就算是長孫,也比不得松哥兒貴重,這道理難道伯父不知道?再者讓楠哥兒讀書又有什么錯,畢竟那也是伯父的親孫兒,寫封信叮囑叮囑又有什么?” 蔣松華打小就愛讀書,可蔣楠華就不喜歡,一個省心的孫子跟一個不省心的孫子,長輩會多叮囑哪一個不是很明白的嗎?蔣松華是嫡子長孫,這若是在勛貴人家,將來爵位和大部分家產(chǎn)都是他的,蔣楠華怎么可能比得上。 “大哥簡直是瘋魔了!”蔣錫氣惱地道,“他不會又跟伯父爭吵了吧?” 三七縮了縮脖子,小聲道:“小的聽甘松說,是吵過,不過,老太爺沒理大老爺。” “簡直不成體統(tǒng)!”蔣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不成,我得去找大哥說說!” “爹——”桃華無奈地拉住他,“大伯父不會聽您的。而且這事,您也說不清楚?!笔紫?,蔣鈞與蔣鑄雖同父卻異母,簡直天生的就有利益沖突,雖然從外頭來說一筆寫不出兩個蔣字,但家庭內(nèi)部矛盾哪里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說法就能平息的?這種事真正追溯起來,其源頭出在于氏與朱姨娘的矛盾上,說白了,都是當初蔣老太爺納妾惹的禍,蔣錫能管得著么? “那怎么辦,就看著你大伯父這么鬧?” “大伯父也就是吵一吵罷了?!碧胰A不很在意地擺擺手,“爹你就放心吧,大伯父沒膽子跟伯祖父鬧翻,要不然前些日子伯祖父在咱們家住著,大伯父時常的派人過來,不就是要請伯祖父回去嗎?” 頭頂上一個孝字兒壓著,蔣鈞是要在仕途上再進一步的人,豈會讓人拿住他不孝的把柄?也就是蔣老太爺太容讓著他,他才敢時常跟父親吵一吵。若是換了那等嚴厲的,他早連個屁都不敢放了。這次嘛…… “頂多就是榆哥兒挨幾頓罵罷了?!碧胰A漫不經(jīng)心地道,“誰叫他沒考中呢。” “榆哥兒還小呢。”蔣錫被桃華說得xiele氣,悻悻地道,“你大伯父也太急了。要我說,那孩子聰明是有的,可畢竟根基不扎實。再說他才多大,想出個十五歲的舉人,也未免太……” 十五歲的舉人不是沒有,前朝還有過十八歲的進士呢,但那都是真正的人中之龍,依桃華看,蔣榆華別說是什么龍了,就是他的聰明,也未必是什么真智慧,說不定就是小聰明而已。 “總之那都是大伯父家里的事,爹啊,咱們管不著。” 蔣錫不大同意:“都是一家子……” 桃華有點無奈:“大伯父怎么對咱們,咱們就怎么對他們,這就夠了。爹你若是心疼伯祖父,時常接他過來住些日子就是了?!边€能順便震懾一下蔣鈞。 這么一說,蔣錫想起小于氏幾次利用桃華的事,頓時就把那點熱心給打消了:“你說的也是。罷了罷了,等過了中秋,把你伯祖父接過來住幾日,就說爹新借了大內(nèi)的孤本來?!?/br> 桃華瞇著眼睛一笑:“這就是了嘛。爹,柏哥兒在那邊讀書呢,爹你過去瞧瞧他寫的字,是不是又進益了。” 蔣錫很輕易地就被女兒給哄走了,是啊,他自己還有兒子呢。有這時間管別人的兒子,不如cao心一下自己的。 桃華把父親哄走了才問三七:“老太爺真沒動氣?”蔣老太爺年紀也大了,別這么被蔣鈞一鬧再氣出什么毛病來。 三七搖頭道:“老太爺就回百草齋寫書去了,根本沒理大老爺。聽說大老爺把三少爺拎去書房打了一頓手板?!?/br> “這算什么……”桃華哭笑不得。蔣榆華不管怎么說也才十五歲,考不中簡直是應(yīng)該的,蔣鈞沒事拿孩子撒氣,這是個什么事兒! 然而不幸這個時代就是這么教子的,各家的兒子都沒少挨過爹的板子,有事沒事三巴掌,美其名曰玉不琢不成器,所以蔣榆華秋闈失利,挨幾下手板也是順理成章的。反正只要蔣老太爺沒被氣出病來,桃華才不會管。 何況她也沒精力去管了。十月里就要成婚,這個中秋節(jié),是她在蔣家過的最后一個團圓節(jié)日了。 “姑娘,廚房說發(fā)出來的瓷器不成套,缺了幾件?!笔Y柏華在屋里讀書寫字的時候,桔梗兒就來回地跑著傳遞消息,“而且外送的月餅也不大夠,方才老爺叫人往外頭送了幾盒,咱們自己府里就缺了?!?/br> 桃華搖了搖頭。等她出嫁之后,家里的中饋就要由曹氏擔起來,所以自行了及笄禮之后,她就慢慢地把家里的事一點點轉(zhuǎn)給了曹氏。如今算算也有快半年了,曹氏卻還沒什么長進。要知道外送禮品缺少的問題在端午節(jié)就出現(xiàn)過,如今到了中秋節(jié),蔣家需要送禮的人家并沒有增加多少,不過是把粽子換成月餅罷了,竟然還會如出一轍地錯,這只能說曹氏要么是沒用心,要么就是真不長這根弦。 無論哪一種,都不是桃華想看見的。一直以來蔣家的中饋都掌握在她手中,最初的時候是因為曹氏初來乍到,蔣錫怕女兒受委屈,才繼續(xù)讓女兒管著家事。后來則是因為玉雕水仙事件,曹氏更不可能再掌中饋了。 桃華不得不承認,在這件事上她處理得不怎么樣??傆X得自己還能在家里呆很久,結(jié)果現(xiàn)在馬上就要出嫁了,才發(fā)現(xiàn)走了之后這一攤子事兒沒人接手,只得再趕著曹氏這只鴨子上架,就難免多有不如意之處了。 “跟白果說,把這回中秋節(jié)再出的岔子也都記下來,回頭過了節(jié),拿給太太看。比著端午節(jié)記下的那些,好生給太太講講。”幸而白果是個能干的,不然恐怕出的紕漏更多。 桔梗兒答應(yīng)著出去了,薄荷小心地道:“白果jiejie已經(jīng)十九了……”蔣家的丫鬟,到二十歲差不多就都要放出去嫁人,白果也到了年紀了。 桃華頭痛地道:“嫁了人將來就讓她進來當管事娘子。”雖然不如貼身丫鬟能時刻提醒著,但也能幫上不少忙。 薄荷低聲道:“等姑娘嫁出去了,太太可未必肯聽白果jiejie的……”說到底白果不過是個丫鬟罷了。 桃華捏著額頭,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問題:“這些日子二姑娘有沒有幫著太太管事?” “沒有?!北『蓳u頭,“二姑娘一直忙著那個鋪子的事兒。奴婢聽說置辦得差不多了。不過,銀子花得也不少?!?/br> “那就難怪太太要出紕漏了。”桃華嘆口氣。本來置辦嫁妝的錢,又花在布置鋪子上,剩下的自然就少了,曹氏不為錢發(fā)愁才怪呢。 薄荷撇了撇嘴唇,到底還是沒忍?。骸疤偟胗浿敫媚锉龋窃趺茨懿怀黾劼┠亍钡共皇钦f曹氏想要給蔣燕華一份跟桃華差不多價值的嫁妝,而是她總想著讓女兒跟桃華似的什么都有點,有了鋪子還想要家具首飾衣料之類,聽說是古玩都要找兩件,這樣才算是四角俱全。 也不想想古玩那東西是易得的么?就是桃華這里,若不是沈數(shù)送過來的東西,也是不會陪嫁什么古玩字畫的,蔣家玩不起那東西。 桃華皺皺眉,沒有回答。這事兒她自然是知道的,曹氏在外頭找不到什么合適的古玩,少不了又在蔣錫面前嘀咕幾句,似乎巴望著桃華能從手指縫里漏點東西出來。 桃華不是個吝嗇的人,但那些東西是沈數(shù)給的,她是一件都不可能分給別人的。幸好曹氏得了玉雕水仙的教訓,除了在蔣錫面前含含糊糊地說幾句話之外,并不敢有什么小動作。 “隨她去吧。”桃華又用力按了按眉心,“也幸好爹爹脾氣好,不嫌煩?!狈凑菗Q了她,聽人這么粘粘糊糊拐彎抹角地揪著一件事不放卻又不敢明白地說,可能要煩得吐血的。 “這么著也不是個事呀……”薄荷小聲嘀咕,“這可苦了老爺?!?/br> 是啊,這么一來蔣錫真是倒楣了。桃華把額頭抵在桌上:“劉家還沒來請期?”估計等蔣燕華嫁出去,曹氏才會斷了這件事,也就不會再去煩蔣錫了。 “還沒呢。上回來過一次,說是姐妹有序,要等姑娘出嫁了才能輪到二姑娘。按說這如今姑娘的日子都定了,六禮都過得差不多了,那邊也該有消息了。”薄荷覺得有點奇怪,“之前不是他家急著要求二姑娘嗎?怎么現(xiàn)在倒又沒動靜了。” 桃華也覺得有點奇怪,難道是覺得親事已經(jīng)定了,不怕蔣燕華跑了,所以就不積極了?但按舊禮,即使婚期都定了,只要新郎未曾親迎,這親事就還可以變動,并沒有那么板上釘釘?shù)牟豢筛淖?。劉家那么穩(wěn)當,究竟是打什么主意呢? 主仆兩個正琢磨著,就聽外頭有人報過來了:“劉家的媒人來請期了?!?/br> 媒人當然還是原來那位,帶來的的禮物跟納采問名時的差不多,但開口卻是:“一則中秋將至,二則前來貴家請期……” 時下風俗,若兩家定了親事,三節(jié)五時,男家都要往女家送禮,禮物越重,越說明男家對女家看重??墒沁@媒人撿這時候登門,卻只帶了一份禮,分明是想省下一筆禮錢啊。 “這也太不成樣子了。”薄荷聽了小丫鬟的形容,把人打發(fā)出去,轉(zhuǎn)身就忍不住跟桃華說了一句,“劉家難道就窮成這樣子?” 媒人其實也很尷尬。昨日劉太太請她登門請期,拎出來的禮就是這樣,她也覺得簡薄,可也沒有自己掏錢補上的道理,略提一提,劉太太就拉了一張長臉說什么禮輕情意重,教她能說什么呢? 到了這種時候,曹氏待要發(fā)火也發(fā)不出來了。這些日子她手里漸漸掌了中饋,初時心里還暗暗喜歡,一則終于能夠當家作主,二則也能借機再貼補蔣燕華一些??蓻]過幾天她就發(fā)現(xiàn),管家不是件容易的事。且如今在京城,也不是從前在陳家那樣一日只管三餐的事兒,單是不多的幾家人家來往,就弄得她有些亂了。揩油水的機會還沒找到,倒是出了不少岔子,又還要準備蔣燕華的嫁妝,自覺已經(jīng)累得連喘氣的功夫都沒有,看見劉家這份“薄禮”,實在是生氣的力氣也沒有了。 “劉家挑了什么日子?”本來是叫翰林府上的,這會兒心里一煩躁,曹氏的口氣也沒那么好了。 媒人很能理解女家的惱火,一句話沒敢多說,捧上挑好的兩個吉日:一個是今年臘月里,一個明年二月中。曹氏看了看,心里盤算了一下,道:“這日子都有些急,依我說,還是二月吧?!蹦晗聼o錫那邊必要送銀子過來的,將婚期定到明年二月,她也有機會貼補蔣燕華一二。 媒人自然毫無意見,又扯了幾句閑話,便起身告辭,回劉家去復命。 劉太太在堂屋里打發(fā)了媒人,拿了擇定的婚期便轉(zhuǎn)去了里屋。劉之敬正在床上歪著發(fā)愣,劉太太將日子給他看了,道:“你瞧怎樣?” 劉之敬只掃了一眼就心不在焉地道:“娘做主吧?!?/br> 劉太太將帖子收起來,看兒子沒精打采的模樣,忍不住道:“這是怎么了?可是這些日子累著了?” 劉之敬搖了搖頭,不想說話。過年時他自請去藍田洛南兩縣調(diào)查春耕備耕之事,忙得腳打后腦勺,腳上都走出了一層水泡。原想著皇帝最重春耕,等到過了年必要問起來。蔣鈞就在戶部,到時候替他這個未來的堂侄女婿提一句,只要讓皇帝知道他的名字,機會豈不就來了?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還沒出正月呢,山東就鬧起紅蓮教來,后頭此事反反復復,人人的眼睛都盯著于家去了,春耕之事除了山東那邊格外得了皇帝重視之外,其余的地方都是按舊例就完了,連曾遭過疫災(zāi)的兩個縣也沒得皇帝親自過問,不過照著往年又加了兩成,直接由戶部過手即可。 如此一來,劉之敬那一個月的奔忙就全部打了水漂。這些日子明里暗里的,翰林院也頗有幾個同僚對他頗為譏諷。就連翰林院的掌院學士也暗示過他好生做學問,不要想些投機取巧的法子。 這位掌院學士在士林之中名聲頗顯,他對劉之敬做出這樣的評價,劉之敬的日子自然就更難過了。如今庶吉士們?nèi)甑膶W習之期馬上就要到了,而他別說出頭,甚至連自己的前程在何處都仍舊不知,怎能不教他心煩意亂? 相比之下,一個錯定了親事的女子,如今又幫不上他什么,究竟幾時嫁進來,就真不算什么要緊的事了。 劉太太看兒子這副樣子,不由得心疼起來,嘆道:“都怪娘不識字,不然當初也不會錯定了親事……” 現(xiàn)在說這些也無用了,何況此事也真怪不得劉太太,分明是劉之敬自己先錯認了人。劉之敬只得打起精神道:“這如何怪得娘——罷了,我出去走走。蔣家哥兒這一次秋闈落第,我也去看看他。”目前他沒有別的辦法,還是只有去走走蔣家的門路了。 ☆、第145章 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