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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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姐兒……”曹氏猶豫半天,還是吞吞吐吐地道,“我聽你爹的意思,是不想做這門親事了……”蔣錫當然沒有明白地提出退親,但言語之中卻對劉之敬頗多不滿,以及又提起當時曹氏私下里將蔣燕華的庚帖給出去的事。曹氏雖然平時糊涂,但這次卻難得地居然聽出了蔣錫的意思,躊躇半晌還是說了出來。 “這怎么行!”蔣燕華險些跳起來。退親?退了親的女子能找到什么好親事? “你爹說——”曹氏被女兒的目光盯得沒了勇氣,心一急把實話說出來,“娘也怕他萬一腿養(yǎng)不好……”難道讓女兒去跟個瘸子不成? 蔣燕華臉色大變,腳一軟坐了下來。曹氏窺著她的臉色,小聲道:“我聽你爹的意思,退了這門親事,咱們還回無錫去,在那邊再給你挑門好親事……” “不!”蔣燕華剛剛動搖的心思仿佛被迎頭潑了一瓢冷水。退了這門親事回無錫?無錫能有什么好親事?她還當蔣錫會多么盡心,原來不過是讓她回無錫去嫁個市井之人。難道她就只能嫁個商販或是田舍翁,將來遠遠看著桃華做風光無限的郡王妃,盡享榮華富貴嗎? “那,可是——”曹氏素來是個沒主意的,蔣錫說的時候她也覺得劉之敬不好,現(xiàn)在看蔣燕華這樣,又不知該怎么辦了。 蔣燕華用力抹了一把眼淚:“娘,親事不能退!真要是退了親,別人知道了,還有什么好人家肯來求娶?再說,這時候他傷了腿我就退親,傳出去名聲可好聽?” “名聲是不好,可是畢竟你日后要緊呀……” “不過是斷腿而已,治好了就沒事了?!笔Y燕華這話既是說曹氏,又是說給自己,“再說,這時候我若能幫上他,日后進了他家門也是有功勞的。”錦上添花,何如雪中送炭? “怎么幫?”曹氏跟墻頭草似的又被說動,倒向了女兒一方。 蔣燕華晃了晃手里的信:“之敬說,其實那種痘的事兒他也打聽到了一些消息,并不難弄。只是jiejie就是不肯讓他插手,定是怕他分功勞。” “哎——”曹氏長嘆一聲,“這好歹也是她妹夫,桃姐兒怎么就……” “現(xiàn)在西北都是jiejie的天下,我們是沒辦法的,可是將來這事兒要推行天下,jiejie怎么也不能一手遮天的?!笔Y燕華捏緊了手里的信,“之敬是想跟大伯父一起,把這事兒先在別處推行起來。” “你大伯父?”曹氏眼睛一亮,“對對對,那,咱們就去找你大伯父!” ☆、第170章 醫(yī)術(shù) 關(guān)于天花疫苗推廣會被各方人盯上,都想要分一杯羹的事兒,桃華早就預料到了。不論在什么時候,總是有些會算計的人,能從各種地方發(fā)現(xiàn)爭名奪利的機會,這也是無可避免的。 關(guān)于這事兒,她不打算過分去cao心——她管不了天下,那應該是皇帝cao心的事兒,她已經(jīng)證明了種痘是有用的,就算是完成了使命。至于現(xiàn)在,她應該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西北,放在沈數(shù)身上。 拔出最后一根銀針,桃華輕輕吁了口氣,活動了一下有點發(fā)僵的手指。真是的,果然是拳不離手,曲不離口,無論什么事長時間不做都會生疏的。之前給別人下針的時候還沒覺得,現(xiàn)在給沈數(shù)下針,她竟然就有些緊張了。 “累了?”沈數(shù)睜開眼睛,就看見桃華在揉搓手指。 “不是。”桃華有點不好意思,“有些手生,怕針不到位?!备箩樚降眠^深,這畢竟是在面部施針,萬一傷到神經(jīng)可就麻煩了。 沈數(shù)笑了:“怕什么,你只管下針就是了?!?/br> 你可真是大膽。桃華無奈,轉(zhuǎn)身端了杯溫水,塞給他幾顆藥丸:“吃了。閉目養(yǎng)神兩刻?!?/br> 沈數(shù)接過藥丸就倒進了嘴里,一邊閉上眼睛一邊道:“這是什么藥,還有點甜味?!?/br> “杞菊地黃丸。”桃華坐到床邊,替他按摩四白xue,“清肝明目,理腎補血的?!?/br> “你新制的藥?”沈數(shù)閉著眼睛,摸索著去拉桃華的手,“訓練護理隊這么辛苦,還要制藥……其實你開了方子,叫他們?nèi)プチ怂巵戆揪褪??!狈凑缘蕉亲永镄Ч际且粯拥摹?/br> 桃華把他的手拉下來,順勢開始按摩合谷xue:“老實一點,正給你按摩呢。抓藥倒是方便了我,可是熬起來就不方便了,說不準什么時候就耽誤了服藥,不如制了藥丸隨身帶著,倒好按時服用?!爆F(xiàn)在沈數(shù)還有時間從營里跑出來,若是再忙起來怕是面都不好見,更沒時間等著熬藥了。 說起來她制藥的手藝其實很一般,畢竟前世中成藥有很多,就連熬藥也多用機器,一般用不著自己制藥。不過好在西北天冷,只要藥丸成形,就能保存一段時間,倒也不影響服用。 “可是你太辛苦了……”沈數(shù)輕輕嘆了口氣,“自打你嫁過來,就沒過幾天舒心日子?!?/br> “看你說的。”桃華握著他的手輕輕晃了晃,“我現(xiàn)在的日子就挺舒心的?!笔嫘牡娜兆?,未必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也未必就是山珍海味綾羅綢緞,你想做的事就能去做,總有人支持有人叫好,這也是舒心,而且可能是最最“舒心”的日子了。 “王妃——”薄荷笑嘻嘻地進來,一臉喜色。 “什么事高興成這樣?”桃華含笑問。這一陣子大家都很辛苦,薄荷這些丫頭們干活是干慣了的,然而到了西北這種地方,做的又是跟從前截然不同的事情,也需要適應。雖然眾人都沒有什么抱怨之辭,但笑得這么開心也是少見。 薄荷嘻嘻笑道:“家里來信了,而且還帶了個消息來——陸姑娘,不,是陸寶林,陸寶林有喜了!” “盈盈有喜了?”桃華先是一喜,隨即又皺起了眉,“也不知皇后是個什么打算?!?/br> 沈數(shù)閉著眼睛靠在床頭上,聞言微微一笑:“你怎么忘記了,前頭還有個袁淑妃呢?!?/br> “我沒忘啊?!碧胰A皺眉道,“前后腳兩個妃嬪有孕,皇后還不要瘋了。”狗急跳墻,誰知道皇后瘋了能干出什么事來。 沈數(shù)噗地笑出聲來。大概也就只有她敢這么痛快地說皇后了吧。 “就算皇后敢瘋,太后現(xiàn)在也不敢再那么縱著她了。前頭趙充儀的事還沒被人忘了呢,后頭這兩個嬪妃一起有孕,至少也得生下一個來才像話?!?/br> 桃華猛然間靈光一閃:“皇后是不會讓袁淑妃生的!”子以母貴,高位嬪妃生下的孩子競爭力更強,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如果要保住一個,皇后都會寧愿讓陸盈生的。 沈數(shù)笑著點了點頭。 桃華松了口氣,可是又莫名地覺得有點悲哀:“但袁淑妃那個孩子……”她不是同情袁淑妃,甚至不是可憐那個可能是注定無法降生的孩子,而是覺得一種無端的悲哀,為了那個看起來光鮮華麗卻暗流涌動的后宮,也為了這種無法遏止的爭斗和相互傷害。 “皇兄不會讓她生的?!鄙驍?shù)淡淡地道,“當初皇長子妃的死,與她有脫不了的關(guān)系?!?/br> “她?”桃華詫異起來,“不是聽說皇上很寵愛她,而且當年她在皇子府里也素來是安分恭謹……”好吧,聽說的事情,有很多都是靠不住的。 沈數(shù)冷笑了一下:“安分恭謹?shù)娜?,未必真是如此,或許只是沒有機會而已。一理有人把機會擺在他們面前,就要露出真相來了。” 他說的是袁淑妃,桃華卻忽然想到了蟬衣,不由得一笑:“你看得倒清楚,就怕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呢?!?/br> “嗯?”沈數(shù)還在想宮里的事,一時沒明白桃華的意思,“什么?” “沒什么?!碧胰A笑瞇瞇地放下他的手,趁著他看不見,隨手在他臉上劃了一下,“接著說啊,既然她有害死皇長子妃的嫌疑,怎么皇上還這么寵愛她呢?” “愛屋及烏啊?!鄙驍?shù)聳聳肩,“她素來對皇長子妃恭謹,皇長子妃也看重她。既然如此,皇長子妃沒了,皇兄難免移情,自然要給她寵幸,還給過她兩個孩子,可惜她沒本事,一個都沒保住?!?/br> 桃華因為最后這句話覺得有點發(fā)冷:“這第三個,還是保不住的。”皇帝不是給她孩子,而是把她當擋箭牌來用。想一想就知道,害死皇長子妃的非于家莫屬,如果袁氏有嫌疑,那就是說她當初一定投靠了于家。 那個時候,如果皇帝懲罰袁氏,于家會出面保住她,那樣兩家就會結(jié)成一黨了??墒腔实鄯堑珱]有懲處袁氏,反而說是因為袁氏與皇長子妃素有情份而愛重抬舉她,這就引起了皇后的嫉妒,斷不能容這個借著皇長子妃之死撈到好處的女子了。等她弄掉了袁淑妃的第一個孩子之后,于袁兩家就是水火不容之勢,再無聯(lián)合的可能了。 而袁氏得到了什么呢?她想投靠于家,卻被皇后這個于姓女所不容。雖然成為僅次于皇后的高位妃嬪,卻連一個孩子都保不住,反而要屢次忍受小產(chǎn)的痛苦,身子也受了損傷。最悲哀的是,所有這些痛苦她都不能說出來,反而還要在外人面前強撐她寵妃的架子和顏面。這些,對她無疑是最好的報復了。 “所以你不必擔心?!鄙驍?shù)摸索著伸出手來拍了拍桃華的手,“皇兄自然是有所安排的,你那個朋友定能平安生產(chǎn)?!?/br> “這可很難說。”桃華嘆了口氣,“女子有孕很是麻煩,任誰也不敢打包票的。”就算皇帝在陸盈身邊層層布防,也未必就能萬事無虞。想當初,先帝難道不看重先賢妃?還有她的祖父侍奉診脈,可最后還不是來了個血崩而亡?若是陸盈最后也落個這樣的下場,她倒寧愿陸盈不得這個寵愛,也不要懷這個龍種。 沈數(shù)也想起了亡母,屋子里頓時安靜下來。薄荷不防自己送來的好消息到最后變成這樣,不免有些惴惴起來,眼巴巴看著桃華。桃華失笑,擺手讓她出去,輕輕撫摸沈數(shù)的頭發(fā)。 沈數(shù)忽然睜開眼睛,低聲道:“皇兄疑心,太后給趙充儀下的藥,或許就是當初給我母妃用的那種?!?/br> 桃華怔了一下:“這個——”聽起來藥效完全不同啊,一個是致畸,一個是血崩——不,血崩還不一定是因為那個藥呢。 沈數(shù)目光森寒:“那藥用起來毫無痕跡,上次皇兄雖然發(fā)現(xiàn)了,卻沒有證據(jù)。這次——皇兄對袁氏看護周密,太后和皇后若是再想除去袁氏的胎兒,多半還會用這種藥!” 桃華瞠目結(jié)舌:“所以,皇上還想用袁氏,再釣出這藥來?” 沈數(shù)緩緩點了點頭。多年來皇帝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骨rou一個個被謀害,現(xiàn)在終于捉到了線索,怎么肯放手。 桃華怔怔地坐在那兒,沈數(shù)看了她一會兒,伸手摟住她:“這些事,本來不該告訴你的?!贬t(yī)者父母心,桃華原不該聽這些勾心斗角的事。 桃華嘆了口氣:“從前聽人說,天家無父子,天家無骨rou,總覺得還是夸大了些,沒想到——”事實只會更殘酷。 沈數(shù)默然片刻道:“那都是宮里的事了,與我們無關(guān)?!彼遣粫龠M宮里去生活,桃華也是一樣。 “沒錯。”桃華振作了一下精神,“不說那些了。過幾天,我想給護理隊安排第四次演習?!?/br> 說起這個,沈數(shù)也稍微有點兒懷疑:“我聽說,你教他們的東西都很簡單?”據(jù)說就是用什么三角帶捆住傷口啊,清洗啊,還有怎么把人捆在擔架上抬走什么的,并沒有教過醫(yī)術(shù)。 桃華攤了攤手:“他們是護理隊,只是協(xié)助救人的,還能教什么?”就算想教,學醫(yī)是一兩個月就能學會的嗎? “那——真有用?”沈數(shù)小心地問。前三次的那個什么演習他都去看了,場面可謂是一塌糊涂。百來個婦人和殘疾軍士跑來跑去,有時還自己撞到一起,惹得那些躺在地上裝傷員的軍士都忍不住要笑。更有些護理人員把傷到頭的與傷到腿的都搞錯了,抬上擔架才發(fā)現(xiàn)不對,又忙忙地換,還曾將傷員跌下?lián)?,又惹來幾聲咒罵。 說實在的,雖然這是桃華的主張,但沈數(shù)看了兩次之后都有些不忍心了,于是第三次他都找了個借口沒去觀看。 桃華微微一笑:“能多救一個人也是有用的。”只是非??上?,她是中醫(yī)而不是西醫(yī),老實說在戰(zhàn)場救護方面,還是西醫(yī)的外科更有效,而她現(xiàn)在能做的,其實有限。 “呃,這倒也是……”沈數(shù)輕咳一聲,給妻子捧場,“能多活幾個人也是功德?!?/br> 桃華瞅著他笑了:“這是不相信啊。” “哪里哪里——”沈數(shù)摸摸鼻子,嘿嘿一笑岔開話題,“聽說你在打聽丁家?” “消息很靈通呀我的郡王爺?!碧胰A笑盈盈地斜睨著他,“還知道什么?” 沈數(shù)笑著拉住她的手:“我就說一句護理隊的事兒,這就惱了?” 桃華并不是惱他。護理隊發(fā)揮的作用其實很大,但也必須是配合著后續(xù)的醫(yī)療手段,否則即使人從戰(zhàn)場上搶了下來,也一樣是死。所以現(xiàn)在連沈數(shù)都看不到這好處,也是正常的。 “那丁家——其實已經(jīng)好些年不行醫(yī)了,你可知道,丁郎中之前治死了好幾個人?” “那幾個人,他不治也會死。”桃華當然是仔細了解過情況的,“在那種情況之下,爛疽將從腿向上侵蝕,直到整個人都爛掉,或者是敗血癥?!?/br> “就是在隔離區(qū)里那幾個割掉了疔瘡可是卻死了的人?”沈數(shù)想了一想,“可是,他治了,人還是死了……” 桃華嘆了口氣:“截肢創(chuàng)面大,一旦感染就難救了?!睕]有抗生素,不能輸血,做這種手術(shù)也是死馬當成活馬醫(yī),只是這丁郎中的運氣太不好了。 沈數(shù)略有些吃力地理解了一下桃華的意思,詫異起來:“你是說,把腿截了人也能活?” “當然能活?!碧胰A在燕州城里就看見過缺胳膊少腿的傷兵,“難道營里沒有這樣的人?” 沈數(shù)恍然:“我真是糊涂了??蔂I里若是有這樣的事,都是拿火燒——”而且這樣做的人,也未必能活下來幾個。 “用火燒就是殺菌消毒啊?!眲?chuàng)面炭化,既可以止住流血,又可以消毒,但是燒過之后,這條腿或者手也就完了。 “難道還有別的辦法?”沈數(shù)更詫異了。 桃華略有些悵然:“有是有,可是沒有藥……” “沒有藥,你也制不出來?” 桃華搖搖頭:“不過萬不得已的時候,還是可以試一試?!逼鋵嵰彩窍窠o炭疽病人口服青霉飲一樣,死馬當成活馬醫(yī),能治一個是一個。 “這么說,丁家的手藝是真的可用?”治死人的事兒發(fā)生在八年之前,沈數(shù)那時候已經(jīng)十三歲,對這事兒記憶猶新,因為當時有一個死者就是營里的軍士,他死之后,妻子帶著兩個孩子去丁家門前大鬧,還帶了死者的幾個同袍,把丁家砸了個稀里嘩啦。從那之后,丁郎中就再不行醫(yī)了,聽說是去了村鎮(zhèn)之中,專門給人治牛治馬,做了獸醫(yī)。 “我看過他給一個婦人縫過手臂上的傷,針腳極為精細?!蹦莻€婦人可能是丁郎中最成功的案例了,她被犁頭劃傷手臂,傷口幾乎是從肩頭到小臂,既深且長。丁郎中采用了分層縫合的方法,那婦人現(xiàn)在手臂還能運用自如,只是畢竟傷到神經(jīng),不能太過用力。 只是很可惜,農(nóng)家婦人,若是手臂不能用力就算是廢了一半,所以那家子很不滿意,并不覺得丁郎中手藝有多好。 “世有千里馬……”桃華深深嘆了口氣。只是沒有識貨的人哪。 “或許他現(xiàn)在就能遇到伯樂了。”沈數(shù)笑笑,“丁郎中昨日已經(jīng)回家了。”他去鄉(xiāng)村之中治牛馬,往往一走就是好幾天,行蹤不定。 桃華有點詫異地揚起眉毛:“你——”沈數(shù)居然已經(jīng)去給她打聽了消息? 沈數(shù)嘿嘿一笑,有點兒孩子氣的得意:“不好嗎?” “好!”桃華心里一陣甜蜜,摟住他的肩頭湊上去親了一下,“你一直都特別好。” 薄荷在外頭有點提心吊膽地等著,卻發(fā)現(xiàn)并肩出來的兩個人都面帶笑容,沈數(shù)臉上還有些可疑的紅暈,笑得略帶一點傻氣似的,不由得心里犯起嘀咕來。 “走,去丁家?!碧胰A輕輕拍了她一巴掌,“傻看什么呢?”這傻丫頭。 丁家住在一條小巷里,據(jù)說是上回被人砸房扒屋之后才搬過來的。這里住的都是貧苦之人,房淺屋窄,巷子里的地面連石板都沒有,只是一條泥土路面,因為下過幾場雪,就弄得泥濘不堪。 “這里倒干凈?!鄙驍?shù)略有些詫異。這等地方他是見識過的,窮苦人家不講究,有些甚至把夜壺都直接倒在門外頭,更不必說什么爛菜葉子灶膛灰之類,因此貧民所聚之地,不用走進去都能聞到難聞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