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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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醒了?”內(nèi)殿里傳出流蘇驚喜的聲音,桃華回頭看去,就見袁淑妃一手按著太陽xue,被流蘇扶坐起來,有些茫然地道:“這是怎么了?” 流蘇險些要哭出來,又強忍住了:“娘娘昏過去了,可嚇死奴婢了?!?/br> “我的孩子——”袁淑妃猛醒過來,一手捂上小腹。 “沒事沒事呢!”流蘇一迭連聲地道,“太醫(yī)給娘娘施過針了,龍?zhí)ケW×?!?/br> 袁淑妃眼睛微微一亮,隨即又抬手掩臉:“怎么這樣晃眼?” 這會兒是正午,陽光的確十分明亮,但寢宮內(nèi)殿為怕她受風還掩著窗戶呢,光線并不十分明亮,更不必說晃眼了。 “娘娘現(xiàn)在覺得怎樣?”桃華大步走進去,“可是眼睛覺得不自在?” 袁淑妃用手搭在眉脊上,像是被陽光晃得睜不開眼似的看了她一會才道:“安郡王妃?” “是我?!碧胰A微微彎腰看了一下袁淑妃的眼睛,因為被手掌遮蔽著,看不清瞳孔有無變化,“娘娘看得清我嗎?” “太亮了……”袁淑妃下意識地說了一句,隨即仿佛才醒悟過來似的,“安郡王妃是——來給我診脈的?診出了什么沒有?” 她這一下子又變得迫切起來,伸手來抓桃華:“她們給我下了什么藥?你診出來了是不是?我的確是被人下藥了,對不對?” 下藥是的確的,然而究竟下的是什么藥還沒診出來。而且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即使診出來了,皇帝也不會讓袁淑妃知道吧? 桃華往后稍稍退了一步,說不上是憐憫還是厭惡地看了袁淑妃一眼:“娘娘究竟是有什么不適,能詳細說給我聽聽嗎?” “不適?”袁淑妃急切地向前傾了傾身,“很多??!我時常頭痛、頭暈、目?!?/br> 袁淑妃在宮里喋喋不休的時候,陳燕已經(jīng)跨進了劉家的門。 應該說今日劉家也還頗為熱鬧。劉之敬去過一趟西北,而且聽說是自請去治疫的,人人都知道皇帝對疫情看重,雖然他最后是瘸著腿自己提前回來的,但畢竟態(tài)度擺在那里,聽說在路上征集藥材也十分出力,總有份功勞。 尤其走運的是,聽說他知道西北是如何種痘的,這不,現(xiàn)在就在跟郡王妃的伯父一起,負責準備種痘事宜了。雖說在郡王妃回京之前這痘不可能開始種,但前期的準備工作也不少。而且種痘是件大事,可想而知等這事做起來,劉之敬會有什么功勞了。 為這個,劉之敬也不能被當作從前那個清高酸腐的窮翰林來看待了,所以劉家小小的宅院里今日竟然坐得滿滿的,以至于準備的喜宴都不夠了。 劉太太忙得腳打后腦勺,跑到前頭看了看,又跑回自己房里摸出幾兩碎銀子交給茯苓:“你去巷子口那鹵rou店里買些醬牛rou燒羊頭來,再去打幾壺酒,快些著!”轉(zhuǎn)頭又叫枸杞,“趕緊把那青菜洗了,灶下燒起火來,我再炒幾個菜!”今天居然來這么多人,實在出她意料之外。 茯苓拿著那幾塊碎銀子發(fā)呆。老實說她雖然是個做丫鬟的,但上街去買rou打酒這樣的活計她還真沒干過,在蔣家那都是小廝們干的事。 “還愣著干什么!”劉太太沖她瞪起眼,“耽擱了外頭的貴客們,仔細你的皮!” 茯苓和枸杞是那日跟著嫁妝一起先過來的,這幾天在劉家就已經(jīng)被劉太太支使著干起活來了,今日更是一早忙到現(xiàn)在,早飯也不過是一碗清粥兩個饅頭,另有兩碟咸菜,一碟蘿卜干,一碟酸瓜齏,都咸得能打死賣鹽的。她打從下生就沒吃過這樣的飯,勉強咽了半個饅頭,此刻肚子里已經(jīng)在唱空城計,兩條腿也累得發(fā)酸,一步都不想再走。 然而這時候還能說什么?也只得揣了銀子出門去。待出去了才發(fā)現(xiàn),所謂巷子口的鹵rou店,其實是站在巷子口勉強能看見的鹵rou店,還要走出去好遠。再提上幾壺酒,茯苓只覺得腳都快走斷了,才總算挪回了劉家。 這自然又挨了劉太太一頓罵,幸而前頭席上沒菜沒酒了,劉太太才只罵了兩句,就叫她趕緊去送酒送菜,別的顧不得了。 這么一直忙到午后,客人們雖未全散,卻也沒人再吃喝了,茯苓這才緩過一口氣來,捉個空往新房里去見陳燕。 所謂新房,也就是把幾間房子重新粉刷一下罷了,連房上的瓦片都沒全換掉,看過去有深有淺,頗有幾分滑稽。茯苓進了屋子,見陳燕端坐床邊,萱草正陪著低聲說話,簡直如見到了親人一般:“姑娘——” ☆、第185章 比較 今日雖然是陳燕的大喜日子,可是轎子還沒出巷口就摔碎了寶瓶,半邊轎子還落了地,這可不是好兆頭,不由得她心里不蒙上一層陰霾。偏偏這事兒都是因為宮里傳召桃華引起的,她不敢埋怨,心里卻又不能不生怨,這一路上都憋著口氣。 及至到了劉家,聽萱草小聲說挺熱鬧,客人來得好像不少,心里才痛快了些。誰知等到揭了蓋頭,便見劉之敬的臉色并無多少喜悅之意,笑容甚是勉強,等喝了合巹酒,話也沒說一句就出去陪客了。 再環(huán)顧這新房,東西倒都是她陪嫁的東西,擺設(shè)得有模有樣,然而房里的門窗就看得出來皆是舊物,不過又上了一層漆罷了。墻壁和棚頂也粉刷過了,地上青磚卻也是舊的,顯然這房子不過做了些面上功夫,并未仔細翻修。 陳燕熱騰騰的一顆心,到了此時已經(jīng)涼了一半。喜娘是劉家雇來的,因銀子給得并不多,行完了合巹禮就算完成了任務(wù),功成身退回家去了,并不管后面如何。在房里獨坐了這半晌,也并沒個人來送點吃食——新娘成親之日照例并不吃飽,為的是怕婚禮行到一半要做些不方便的事兒,然而大半日的折騰下來,早晨吃的那點東西早光了,肚子里大唱空城計,簡直餓得心慌。 萱草倒是有心出去給她弄些飲食來,然而劉家的宅子房淺屋窄,她才出門就聽見前頭酒席上的聲音了,再看看廚房也在前頭,實在不好過去,只得又退了回來。幸而早晨出門時還在荷包里裝了幾塊點心,這時候也顧不得新鮮不新鮮,拿出來先填填肚子。 故而這會兒見了茯苓,主仆兩個都跟見了救命稻草似的——至少這個已經(jīng)在劉家呆了兩天,總知道廚房在哪里吧? 豈知茯苓自己肚子還餓著呢,聽了萱草的話,頓時苦笑起來:“廚房里準備今日喜宴都不夠……” 陳燕和萱草面面相覷,半晌還是萱草道:“不拘什么,總要弄點子來,哪怕下個素面也好……” 茯苓也想吃呢,聞言便道:“那奴婢去瞧瞧,姑娘在屋里等等?!?/br> 劉家就那么一個廚房,平日里也沒有使喚的下人,這會兒一個枸杞在燒水,也已經(jīng)是滿面灰塵。廚房里堆滿了碗碟,因今日是從外頭酒樓里叫來的席面,好歹這些碗倒不必劉家自己洗,只等晚些酒樓來人收走就是了。 枸杞年紀小,更累得不行,聽茯苓問飯菜,不禁哭喪著臉道:“哪里有什么,收下來碗碟都是空的……”劉家叫的席面自然不是那等高檔的,什么八大碟八大碗,讓客人吃都吃不完。且還沒料到來的客人會這么多,所以真是吃得空蕩蕩。 茯苓無奈,好歹翻出一點素面來煮了,又挑了點咸菜,拿麻油醋拌了拌,端去給陳燕。 這咸菜是北方口味,腌得極重,雖加了麻油醋,陳燕等幾個南邊人也吃不慣,只因為實在餓了,好歹挑了幾筷子就著素面吃了。吃完了一邊洗漱,陳燕便問起劉家的事來。 茯苓裝了一肚子的委屈,這會兒一古腦全倒了出來:“……太太原想把姑娘的嫁妝都收到那邊庫房里去的,說姑娘年輕,怕隨手花費了,奴婢死命留下了一些,只是那幾箱皮毛衣料,都被太太收了。” 陳燕心里一堵,臉色不由得變了:“你怎么就讓了!”這可是她的嫁妝!嫁妝乃女子私產(chǎn),只屬于本人,只要本人還活著,娘家婆家按理均不得過問的。 茯苓苦著臉道:“奴婢怎么拗得過太太……”好歹她和枸杞兩個人,總算把裝首飾的箱子搶了下來,另那鋪子的契書及一些金銀也都留住了,只丟了幾個笨重的箱子。 陳燕喘了幾口氣,也只得將這火氣按捺了下來:“罷了,橫豎這些東西也是要孝敬她的……”劉家清苦,她難道能自己穿皮毛,卻看著婆母穿棉布不成?少不得也要拿出來給婆母夫君裁衣裳,只當是已經(jīng)都裁給他們穿了吧。 她都這么說了,茯苓自然不會再說什么。主仆幾個默然相對了一會兒,還不見劉之敬進來,陳燕不由得問道:“外頭酒席還沒散呢?” “應該是散了,奴婢方才去廚房,聽著前頭已經(jīng)沒什么動靜了?!避蜍咭灿悬c奇怪,“莫不是姑爺喝多了?” “要叫老爺。”陳燕在這上頭倒考慮得周到,“以后也不要叫我姑娘了,叫太太。婆母那里,要叫老太太了。你再去瞧瞧,席上究竟散了沒有?!?/br> 席上的確已經(jīng)散了,但劉之敬送完了客人,卻沒什么回新房的心情。這大半天的,他一直在琢磨陳燕復姓的事兒。既然她都改姓了,想來原本指望她在郡王妃面前給自己分辯的事兒也別想了,可如此一來,那差事究竟保不保得住,他心里實在沒底。 這還是幸好他并不知道陳燕復姓是皇帝的意思,否則恐怕連酒都沒心思喝了。饒是如此,也在院子里晃悠了一會兒,直到劉太太出來看見他,才奇道:“這是怎么了?不去房里看你媳婦,在這里杵著做什么?” 劉太太今日也累得夠嗆,劉之敬不由扶著她道:“娘累了一日了,怎的還不歇著?” 劉太太反手捶了捶腰道:“今兒人來得實在是多,娘不累?!笨腿藖淼枚?,說明兒子有前途,她高興還來不及呢。何況客人多,收的禮金也多,方才她在房里粗粗點了一下,竟發(fā)現(xiàn)還有人在禮盒里夾送了兩張一百兩的銀票! “這人可是跟你交情好?”劉太太還沒見過送這么大禮的呢。 劉之敬卻變了臉色:“二百兩的銀票?是哪一個?” 這個劉太太記得清楚,馬上答了出來。這禮從外頭看極不起眼,可里頭居然內(nèi)容如此豐富,自然是記憶深刻。 “這禮不能收。”劉之敬立刻道,“娘拿出來,我明日想法子還回去?!?/br> 劉太太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是賀禮?” “不是。”這肯定是為了種痘的事來的,“娘,哪怕就是,無親無故的,我也不收重禮?!彼谕忸^一向營造的就是清廉自守的形象,因此這次種痘也有人找他托人情什么的,他統(tǒng)統(tǒng)沒有答應,只管苦干。這顯然是有人明面上進不來,就借著他的喜事送銀子了。 別說二百兩銀子對握著譚氏嫁妝的劉家來說還不算什么,就算是兩千兩,也比不得他的前途。眼下這差事本來就有點危險,若被人知道他收了銀子,那是非丟不可的。所以這銀子他必得還回去,還得明公正道地還,讓眾人都知道他不收重禮,是個清廉梗直到幾乎不近人情的人,這才是孤臣的正確形象。 一慮到自己的前程,劉之敬連劉太太都要顧不上了,哪里還記得新房里有個人等著呢。于是陳燕左等右等,坐得腰都酸了,仍舊沒見人進來。 “這是怎么回事?難不成吃醉了宿在前頭?”新婚之夜丈夫不進新房,哪怕是因為醉酒也是丟臉之事。 茯苓又跑出去一趟,臉色不太好地回來:“老爺在老太太房里。” “這會兒呆在老太太房里做甚?”陳燕愣了一下,“老爺可是喝醉了?” 其實劉之敬這會兒正研究禮物的事呢,看看里頭還有沒有借機塞錢的。然而茯苓可不知道,又不能冒冒失失去敲劉太太的房門,自然是只能回來了。 陳燕怔了半晌,默默在床邊坐了下來:“再等等吧?!逼拍高@是什么意思? 人閑著就容易胡思亂想,陳燕坐了片刻,看著那搖曳的紅燭,不期然地就想起桃華來——安郡王府里沒有婆婆,想來是絕不會有這種事的,再看安郡王陪她回來時那副模樣,定然也不會有花燭夜獨守空房的情況了。 陳燕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桃華卻在枕上跟沈數(shù)說話。 “你疑心我的眼疾是下藥所致?”沈數(shù)本來聽得心猿意馬,桃華在那里說,他就捏著桃華的手指在玩,一直聽到最后幾句,終于轉(zhuǎn)移了注意力。 “我是有些疑心。”桃華這次從皇宮里出來,帶出了趙充儀和先賢妃的醫(yī)案抄本。兩相比較,發(fā)現(xiàn)先賢妃也有頭痛目眩的狀況,這么一來,三人的情況就有了相同之處。固然這也可能是個巧合,但桃華打算把它當成線索,先從這一點考慮考慮。 沈數(sh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但——這是什么藥?” “我還沒有想明白……”桃華不得不承認。但這種藥很可能會影響到腦部神經(jīng),趙充儀生下的那個畸胎,據(jù)說腦袋就是奇怪地扁平,仿佛被人從頭頂上削掉了一塊似的,顯然是大腦發(fā)育有問題。而視覺與大腦息息相關(guān),能影響大腦的,很有可能就反映在眼睛上。 如果拋去這個時代有什么特殊的未被記載的藥物的話,桃華還是懷疑是重金屬中毒——趙充儀生下畸胎的時候她就疑心了,然而又沒法分析藥物成分,所以直到現(xiàn)在也只是疑心而未能證實。不過,如果沈數(shù)的眼睛真是中毒所致,那么說不定真的還能治。 不過,這話桃華現(xiàn)在沒有說。她隱約地覺得,沈數(shù)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并不在意眼疾,可其實還是有點遺憾的。萬一她現(xiàn)在說了能治,沈數(shù)抱了希望最后卻治不好,豈不是又讓他失望一次? 沈數(shù)倒不知道桃華想的是這個,只沉吟道:“依你看,袁淑妃這一胎還能保多久?” “沒多久了?!碧胰A毫不猶豫地道,“我懷疑胎兒已經(jīng)死了?!彼捞ナ潜2蛔《嗑玫模词固t(yī)醫(yī)術(shù)再好也沒辦法。 “也不知道在這之前,皇上能不能拿得住證據(jù)?!鄙驍?shù)微微嘆了口氣,“這也不知是宮里死的第幾胎了……” 桃華卻想到另一件事上去了。如果先賢妃真的被下過這種藥,為什么她卻平安生下了沈數(shù),自己卻是死于血崩。是給她下的藥量不夠,還是她本身有更好的抵抗力?當時祖父有沒有發(fā)覺先賢妃有什么不對呢? “不要想了。”沈數(shù)發(fā)現(xiàn)桃華睜大著眼睛出神,看看時辰,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時候不早了,你今兒已經(jīng)累了一天,快休息吧。” “我倒不累……”桃華這會兒大腦就像進了迪廳,許多念頭仿佛閃動的彩色燈光一般交錯飛掠,從她眼前閃過卻讓她抓不到。 “不累的話……”沈數(shù)的手落在她肩上,慢慢往腰下滑,“那做點別的事?” “你——”桃華還沒醒過神來,已經(jīng)被兜頭蓋在被子底下了,“干嗎……” 黑暗中傳來沈數(shù)的低笑:“免得著涼……” 都春天了,誰會著涼。桃華很想踹他一腳,然而很快就顧不上了…… 安郡王府沒長輩,最大的好處就是你想什么時候起床就什么起床,用不到考慮給長輩請安的事兒。于是桃華第二天理所當然地賴了床。 沈數(shù)是一早就走了,別看他現(xiàn)在沒差事,卻比桃華這個馬上就要被指派差事的人還忙。他走的時候桃華還在呼呼大睡,一點兒都不知道。 “王爺說不讓叫醒王妃呢?!北『梢贿吔o她梳頭,一邊笑容滿面地道。王爺起身的時候躡手躡腳的,生怕驚動了王妃,可見體貼。 桃華懶洋洋地坐著,只覺得身上酸軟,一點兒都不想動。薄荷從鏡子里瞧瞧,見主子半閉著眼,臉上雖然淡淡的,唇角卻微微翹起,就知道心情不錯,遂拿聽的外頭的事兒來說:“昨日殿試發(fā)榜呢。奴婢聽說可熱鬧了,放榜的地兒有人哭有人笑,還有榜下捉婿的,那些個未曾成婚的進士,有人險些就直接被抬了去……” 一說這個,倒提醒了桃華:“江二公子可下場了?” 這個薄荷可不知道:“奴婢沒聽說,不過——”她原是隨口說起了這件事博桃華一笑罷了,這會兒話到一半才想起來有人是不該提的,頓時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不過什么?”桃華本來也就是隨便聽聽,想起江恒偶然問一句罷了,薄荷這么一遲疑,倒引起她注意了。 薄荷糾結(jié)了一下,然而她是素來不會有什么瞞著桃華的,還是道:“聽說歐家公子中了傳臚?!?/br> “歐航?”桃華回憶了片刻,才想起有這么個人來,“他今年也就十八歲吧,少年進士,還能中傳臚,可見才華實在不錯。” 薄荷觀察著桃華的臉色,見沒有一點變化,反倒像是要記不起來似的,這才放了心:“聽人說,皇上原想點他做探花,后來不知怎么改了傳臚。今年的探花三十多了,聽說長相也平平?!?/br> 探花是個挺有趣兒的位置,一般都要擇進士中才貌兩全的來擔任。聽說前朝就有人因為長得太好,原該是做狀元的,卻被改成了探花。也聽說有人名次原來沒那么高,但因為生得好,被提做了探花。這里頭命運起起伏伏翻云覆雨,卻也頗能讓人生出些感慨來。 但歐航這樣的少年進士,桃華仿佛記得他生得也很不錯的,如果才華出眾,點個探花也不算什么。如果這樣都只做了傳臚,大概探花的水平實在是不錯。畢竟探花是一榜第三,傳臚則是二榜頭名,算是第四,中間這一個名次,倘若大家水平相去不遠,上下?lián)Q換都是常事。 當然,這大概也證明,今上可不是那等喜歡弄些噱頭的皇帝,他用不著一個相貌出眾的探花來粉飾太平,而更看重真才實學。 “奴婢聽說,光昨日歐家住的地方就有好幾撥媒婆上門呢?!奔热惶胰A不在意,薄荷也就敢說話了,“那還是在客棧,門檻都怕要給踩平了?!?/br> 桃華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成婚半年,她忙得跟個陀螺似的。這會兒難得安靜下來,回想一下之前的日子,忽然有點兒恍如隔世的感覺。不單是歐航在她的記憶中已經(jīng)淡得只剩下一條影子,就連江恒都已經(jīng)模模糊糊了,只記得曾經(jīng)有那么個少年,在她成婚之前送來過一根手雕的簪子,然而那簪子她帶去了西北,卻沒帶回京城來。她的生活已經(jīng)全被沈數(shù)占滿了,再容不下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