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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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人雖在宮中,外頭的消息卻也都是知道些的,這樣的事兒自然也逃不過她的耳朵,聽了一回就砸了個茶杯:“如此妒嫉,也不怕丟臉!” 心腹宮人也愁得很,這種事哪個女子聽見都要心生羨妒的,更不必說皇后了,根本勸都無法可勸。這安郡王妃未免也太好命了,安郡王成親之前聽說身邊就干凈,如今知道了這些事,居然還能把持得住,也真是少有的了。 且如今有圓智住持的卦在前頭頂著,任誰也別想塞個人進去,竟是無處下口的。 “娘娘——”心腹宮人絞盡腦汁,正想著拿明年皇后的千秋節(jié)來說說,將這話題岔開,就見一個小宮人匆匆進來:“成親王妃進宮來求醫(yī)求藥了。” “成親王妃?”這話說得皇后都愣了一下,“她來求什么藥?是成親王病重了?”這些年成親王府都有專門的太醫(yī)伺候,藥材更是年年賞賜,成親王府也一直沒什么大事,這樣突然進宮求醫(yī)求藥,倒還是頭一遭。 “不是,說是兩位小公子病了,來求院使大人走一趟?!?/br> 院使的確不是誰都能請得動的,他是專門伺候皇帝太后和皇后的,除了這三人之外,誰的帖子也請不動他。要求他去診脈,的確是要入宮來求的,這也是對帝后的敬重之意。 “怎么就要請院使了?”皇后頗覺詫異,“原先的太醫(yī)不中用了?” 伺候成親王府的太醫(yī)姓畢,專精小兒科,數(shù)年來都是他給成親王兩個兒子調(diào)理,才平安活到這么大,在京城之中口碑那是極好的。今日突然到了要請院使去診脈的地步,著實出人意料之外。 來傳話的宮人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成親王妃如今在壽仙宮——還要求一根好參去?!背捎H王府當(dāng)然是有參的,但真正上好的多年老山參他們卻是得不著的,都收藏在宮里呢。 皇后越發(fā)詫異了:“都到用參吊命的地步了?我去瞧瞧?!币话銇砬筮@種參,都是到了極壞的地步,非要用好參救命不可了。 成親王妃這會兒正在壽仙宮里哭得站不起來。兩個兒子一整個秋季都好好的,也不知怎么的,才入了冬就相繼染了風(fēng)寒。 若說這換季之時生病,原本也是平常,別說兩個孩子,就是成親王自己每年季節(jié)交替之時都會有些毛病,太醫(yī)見多了,自然還是循著舊例開藥調(diào)養(yǎng)。誰知這一次明明看著是小病,藥服下去卻不見好,拖了些日子,先是不思飲食、時時嘔吐,接著便有些呼吸困難,到了昨日夜間,竟是喘得如風(fēng)箱一般,眼瞧著就要不成了。 成親王妃已經(jīng)在兒子床前守了一夜,好容易挨到天明,立刻入宮來求醫(yī)求藥。就在宮門前等的這一會兒,她心里已經(jīng)跟油煎一樣不知翻了幾遍了。恨不得能把自己分成兩個,一個在這里求藥,另一個回親王府守著兒子們。 太后被成親王妃哭得心里呯呯亂跳。雖然她近來有裝病的成分在,可身子總不自在也是真的。院使讓她靜養(yǎng),她心里是靜不下來,可近來卻也越來越聽不得聲音,連壽仙宮的宮人如今走路都恨不得踮著腳尖別出半點聲音,更何況成親王妃這樣的大哭。 “著人去傳鄭院使,立刻去成親王府出診。再去庫里挑那老參拿一支來?!碧笪嬷乜冢挥X得心跳得有點難受,兩邊太陽xue也開始發(fā)疼,只恨不得趕緊把成親王妃送出去才好。 宮人跑得飛快,片刻就拿了個匣子回來,里頭擱了一根拇指粗細(xì)的參,看那蘆頭,少說也有五十年了。成親王妃見了參,如獲至寶,連忙磕頭謝恩,飛一般地出宮去了。 皇后來時,只見了成親王妃一個背影,不由得問道:“究竟是怎么了?” 太后按著頭不想說話,青玉便答了幾句:“……也不知為何,前些日子還說照著大公主的調(diào)養(yǎng)法子,兩位公子都比往年好得多,今日這就……”這也太急轉(zhuǎn)直下了,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啊。 皇后也知道于昭容將調(diào)養(yǎng)方子給了成親王妃的事兒,奇道:“大公主今年入秋可是好了許多?!蓖L鞖庖焕渚鸵人裕⌒〉暮⒆涌鹊媚樇t頭脹,瞧著都可憐。今年卻只聽咳了幾聲,沒幾日就好了,算起來,這天氣已經(jīng)冷了幾個月,于昭容那里傳太醫(yī)的次數(shù)卻比往年少了近一半,可見的確是好了許多。 同樣的調(diào)養(yǎng)方子,大公主現(xiàn)在活蹦亂跳,成親王府兩個孩子卻要來求老參救命了,這未免差得太大?;屎笾挥X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喃喃地道:“這是怎么回事?” 太后嘆道:“什么怎么回事。只怕這方子不適合那兩個,否則蔣氏也不會不給?!痹人伯?dāng)蔣氏是被成親王妃疑心有意不給兩個孩子種痘,心里惱了才不給調(diào)養(yǎng)方子——畢竟之前于思睿的事兒,太后也一直疑心著呢——如今出了今兒這事,才想到這大約不是蔣氏藏私了。 皇后想了一想:“既然是方子出了事兒,不如叫蔣氏去瞧瞧?” 太后瞥了她一眼:“方子又不是蔣氏給的,叫蔣氏去做什么?”這可怪不著人家,何況蔣氏還在養(yǎng)胎呢,皇后凈出些不靠譜的主意。 皇后卻是另有想法:“既然是蔣氏的方子,總歸她比別人要熟悉些不是?去了,也更好對癥下藥。”反正這樣的天氣,讓蔣氏跑一趟就能折騰折騰她,若是那兩個小子治不好,成親王妃可不就妥妥地恨上蔣氏了。 太后嘆了口氣:“你且安生些吧。倒是往聽雨居多照顧些是正經(jīng)。若是陸氏自己開口要把孩子養(yǎng)在中宮,皇上也就說不出什么了。”如今她消息已經(jīng)送了出去,于閣老在外頭一方面加緊查證,另一方面也在做著另一手準(zhǔn)備。為了不落痕跡,這些日子她在宮中裝病,于閣老在外頭也說身子不適,都偃旗息鼓潛伏起來,只有皇后還在這里跳來跳去地生事。 提起小皇子,皇后心里就不自在:“皇上常去聽雨居,時時跟陸氏提起要把孩子抱去給袁氏那賤人,陸氏若提起中宮,皇上就沉下臉來。陸氏本來沒什么寵愛,膽子又小,哪里敢跟皇上說這事兒?!?/br> 說著,忍不住又抱怨道:“還當(dāng)皇上去聽雨居是看望皇子,想不到……到底是自己親骨rou,怎么就看得這樣輕。若真如此,我就是抱來了,只怕也沒什么用?!?/br> “糊涂!”太后被皇后惹得火氣又上來了,兩邊太陽xue一抽一抽地痛,連忙平了口氣,才道,“你也說那是皇上的親骨rou,他豈有不看重的?只要你把皇子握在手里,將來的事就已經(jīng)定了八成。” “何況,你也不要看著——”太后話說到一半,又咽回去了。倘若皇帝能把不讓皇后生孩子的事兒瞞了她十幾年,那如今皇帝對這個皇子的漫不經(jīng)心,也未必不是裝的。只是這話若告訴了皇后,怕是她根本藏不住什么,立刻就會被皇帝看出破綻。 皇后等了一會兒,不見太后把話說完,疑惑地道:“姑母?” 太后嘆了口氣:“總之你得叫陸氏知道,皇子養(yǎng)在你宮里還是袁氏宮里,那可不一樣。為了自己兒子,她也該明白怎么做?!?/br> “陸氏膽小如鼠……”皇后略有些煩躁地道,“我也催了她幾次,只是不行?!?/br> 太后目光一閃:“陸氏不敢說,就逼著她說。等新年朝賀之時,叫陸氏在眾人面前說愿意將皇子給你撫養(yǎng),眾目睽睽之下,皇帝也不好責(zé)備她,到時候眾人都聽見了,皇帝不應(yīng)也要應(yīng)了?!?/br> 皇后頓時高興起來:“這倒也是個法子?!?/br> 兩人正說著,已經(jīng)有宮人進來稟報:“成親王府那邊,怕是不大好。鄭院使診出兩位小公子乃是虛勞之癥,如今正在用藥?!?/br> “虛勞?”太后皺了皺眉。成親王這兩個兒子先天不足,體虛是人人皆知的,然而到了虛勞的癥候也實在有些過分了,“怎會虛勞了?” 這個宮人就不知道了:“成親王妃已經(jīng)去安郡王府請郡王妃了。”畢竟那調(diào)養(yǎng)方子是安郡王妃擬出來的,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自然是要去請教安郡王妃了。 桃華正在郡王府里看信呢。蔣錫接了她的家信,聽說她有了喜訊,果然歡喜得不行,立刻就要收拾行李回京城。因怕她等著,先寫了信回來,只說自己手頭還有一個病人,過幾日治愈了立刻回來,又啰啰嗦嗦叮囑了好些事,最后還隨信送回來一株將近三十年的山參,乃是本地一個采參人的兒子得了急癥被他治好,人家酬謝他的,這會兒先送回來給桃華補身子。 三十年的野山參在京城也是價比黃金之物了,在安郡王府都要算是好東西,桃華如今健康得很,自然不會亂用,仔細(xì)收藏了起來以備不時之需,笑道:“爹爹定是在外頭發(fā)了財,也不知手里還有多少好東西?!?/br> 薄荷在旁笑道:“王妃可別說這話,老爺有什么好東西難道還藏著掖著不成?不都是給王妃的?!?/br> 桃華自然只是開開玩笑。胎滿了三個月之后,她這嗜睡的感覺一下子就沒有了,雖然口味還有點奇怪,但食量已經(jīng)正常了起來,連臉頰也豐潤了些。何況近來諸事順?biāo)?,心情也好,自然樂得常開幾句玩笑。 主仆兩個正說笑呢,就聽外頭亂糟糟的。薄荷眉頭一皺:“誰在外頭喧嘩呢!奴婢出去看看。”自從桃華有孕,沈數(shù)早就下令府中眾人說話都要平和些,不許一驚一乍,不許大聲喧嘩,只怕驚到了桃華。這會兒誰這么大膽,竟然在正院門口就鬧起來。 只是她還沒走出去呢,玉竹就一路飛跑地進來了:“王妃,是成親王妃來了。奴婢們說要通報,她根本等不得,一路就闖進來了?!彼窍霐r的,可是成親王妃大哭大鬧的瞧著實在嚇人,而且那畢竟是親王妃,論身份還在桃華之上,她們這些奴婢實在是不敢碰一碰的,只得趕緊進來報信。 成親王妃的速度確實很快,玉竹這才說完話,她的聲音就到了院子里了:“弟妹,弟妹,你行行好,救救我的兒子吧!” 這聲音帶著哭腔,既尖又高,刺得薄荷直皺眉頭,擔(dān)心地看著桃華。桃華倒鎮(zhèn)定些:“還不把親王妃扶進來,打熱水來洗臉?!?/br> 成親王妃現(xiàn)在的模樣的確不大好看。她本來也不是個十分美貌的女子,只是端正秀氣——當(dāng)初皇帝挑上她,也是因她身子康健好生養(yǎng)之故——眼下脂粉不施,頭發(fā)也亂了,滿面淚痕,看起來就更狼狽了:“弟妹,你那調(diào)養(yǎng)方子到底是什么東西,為什么大公主用了好好的,我的兩個孩兒如今卻是生死不知!你行行好,快去救救他們吧,我給你跪下了!” 桃華一擺手,薄荷和蝶衣一起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她。成親王妃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手上的力氣連抱抱兒子都不大夠,哪里是這兩人的對手,登時被架了起來,硬扶到椅子上坐下,大哭起來。 “親王妃這說的是什么?”桃華被她顛三倒四的話弄得有點惱火,“我?guī)讜r給過你什么調(diào)養(yǎng)方子?” 成親王妃一窒,哭得更大聲了。跟著她來的丫鬟硬著頭皮道:“回郡王妃,我們王妃說的是——郡王妃開給大公主的調(diào)養(yǎng)方子?!?/br> “那是給大公主用的,我可不曾給過你家王妃。”桃華說到這兒已經(jīng)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難怪幾次進宮都看成親王妃跟于昭容親親熱熱的,敢情是從于昭容那兒要到了給大公主的調(diào)養(yǎng)方法,拿回家給自己兒子照著做了? 丫鬟撲通就跪下來了:“求郡王妃救命。我家王妃也是照著大公主那個方子給兩位公子做的,前些日子兩位公子高興得很,精神也好,飲食也增多了,可是前幾日不知怎么的,受了一點風(fēng)寒就——如今院使診了虛勞,正用人參吊命呢,求郡王妃去看看吧?!?/br> 自家王妃說話根本沒在點子上,既然來求人,話里話外的還要說那調(diào)養(yǎng)方子不好,豈不是平白的惹郡王妃發(fā)怒?何況那方子還是自家王妃自己求來的,說什么也埋怨不到郡王妃頭上去啊。還不如趕緊說清楚了兩位公子的病情,求郡王妃去診脈要緊。 “虛勞?”桃華眉毛一揚,“你們不會叫兩位公子全照著方子上說的,日日活動鍛煉吧?” 丫鬟低聲道:“是,是那么做的……但是兩位公子前些日子一直很好……” 真是無知者無畏啊。桃華氣得一拍椅子扶手:“糊涂!早說了兩個孩子體弱,照著原先的方子補養(yǎng)就行,誰讓你們跟著大公主學(xué)的!” 大公主先天不足是因為于昭容孕中多思,生下來之后又缺乏適當(dāng)?shù)腻憻?,所以其調(diào)養(yǎng)正要從這方面下手。而成親王這兩個兒子,桃華很懷疑成親王自己的jingzi就有問題,說不定還有什么遺傳病癥,總之兩個孩子身體比大公主弱得多,根本禁不得一點勞累,連活動都是不能過量的,完全應(yīng)該是靜養(yǎng)為主。 為了引起大公主活動的興趣,桃華給她的方子上列的全是游戲,成親王妃這兩個兒子也是從小靜養(yǎng)大的,小孩子對游戲自然感興趣,玩起來有趣便覺得精神好,殊不知活動過量,這疲勞是一點點積攢下來的,或許一時半時有興趣支持著還不覺怎樣,一旦有點小病,就像開閘放水一般,一發(fā)而不可收拾了。 何況成親王妃的兩個兒子脾胃本來也弱,飲食是不宜過量的,現(xiàn)在食量也增加,對脾胃同樣是增加了負(fù)擔(dān)。這就像火上澆了一瓢油,看著火勢突然旺了起來,其實是把底下的東西全部燃盡了,等火焰低下去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燒的了。 成親王妃哭得又想滑到椅子底下去:“為什么大公主用得,我的孩兒用不得?”她是眼看著大公主臉色比從前好了,才向于昭容討了方子來用的啊。 桃華簡直不想跟她說話了:“愚蠢!那給成親王開的藥方,你何不照著也喝?成親王用得,為何你用不得?” 成親王妃被噎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成親王那是男子補身的藥物,固本培陽,她一個女子如何喝得呢? 然而這一句話已經(jīng)足夠讓她明白她都干了些什么蠢事了。桃華對她說話從來沒有如此不客氣過,單是這態(tài)度,就已經(jīng)讓成親王妃心涼了一半:“弟妹,求你去看看吧,救救我的孩兒……”此時此刻,她是再也不敢說什么調(diào)養(yǎng)方子不好的話了。 “備馬車!”桃華真是不想理成親王妃,然而兩個孩子卻是可憐,她不能坐視不理。 薄荷狠狠地剜了成親王妃一眼,暗自慶幸桃華的胎已經(jīng)滿了三個月,胎氣也穩(wěn)固,不然就這樣跑來跑去的,萬一動了胎氣,成親王府賠得起嗎?反正她得去跟三七說好了,不管成親王妃怎么催,這馬車必須不能趕得太快!不是她心狠,成親王妃咎由自取的事兒,可不能害到她家王妃! 成親王妃的確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來趕車。但她的貼身丫鬟卻還清醒,死死勸住了她:“王妃,如今郡王妃也是有孕在身,萬一車走得太快動了胎氣,她轉(zhuǎn)頭回了郡王府,兩位公子可怎么辦?” 這句話算是把成親王妃勸住了,總算按捺著性子一路回了成親王府。下人早就備好了轎子,把人抬起來就往里飛跑,急得薄荷緊著在后頭追,嚷著叫轎娘們抬平穩(wěn)些。 這吵吵鬧鬧的一路到了兩個孩子的院子,桃華才下轎,就見鄭院使和原侍奉成親王府的李太醫(yī)一起迎出來,臉上神色都不太好看:“郡王妃快請進去瞧瞧吧?!?/br> ☆、第221章 回來 中醫(yī)上所說的虛勞,又叫虛損,指的是多種原因?qū)е碌呐K腑氣血嚴(yán)重虧損,是多種慢性衰弱病癥的總稱。成親王妃的兩個孩子最大不過十歲,竟然就被診出了虛勞,實在是少見得很了。 屋子里安安靜靜,跟個墳?zāi)顾频?,只能聽見兩個孩子的呼吸聲,粗重而困難,像拉風(fēng)箱似的。床邊圍著的乳娘和丫鬟們個個面色慘白,都是一臉大難臨頭的模樣。 李太醫(yī)低聲解釋:“原只是風(fēng)寒,下官循例開了祛寒的藥,誰知藥下無效,不得不加了些份量……”小孩子用藥本來就與大人不同,李太醫(yī)多年來都是小心翼翼,能少用就不多用,誰知這次不起作用,只好加大用量,誰知就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他臉上還有些傷痕,原是成親王妃說他下藥不當(dāng)害了兩位小公子,險些把他送了官,后來被成親王拖著病體出來攔住,可是他已經(jīng)挨了一頓下人的拳腳,臉上也掛了幌子。 李太醫(yī)這么多年伺候成親王府,在京里也頗有些名氣了,如今被打成這樣,心里也有幾分怨氣,只是不敢表現(xiàn)出來,然而在講前因后果之時,也免不了要帶出幾句來:“……近來兩位小公子飲食過量,下官頗覺不妥,然而……” 成親王妃哭道:“孩子肯用飲食,難道不是好事?”她這兩個兒子素來胃口不好,為了讓孩子多吃一口飯簡直用盡了心思,怎么如今照李太醫(yī)這么一說,胃口好又錯了? 桃華仔細(xì)地看看兩個孩子,伸手在小的那個臉上輕輕按了一下,皮膚凹下去一個淺坑,在她放手之后也沒有立刻恢復(fù)。鄭院使點頭道:“頭面已經(jīng)有些浮腫?!?/br> 頭面浮腫,很可能是腎出了毛病。桃華轉(zhuǎn)向李太醫(yī):“成親王往年用的都是什么方子?” 李太醫(yī)雖不知她為何突然問起了成親王,但方子都是現(xiàn)成的,立刻便有丫鬟取出來送到桃華手上。 桃華翻了幾張,心就往下沉了沉。 《理虛元鑒》里說,虛癥有六因,有先天之因,有后天之因,有痘疹及病后之因,有外感之因,有境遇之因,有醫(yī)藥之因。這六因?qū)σ鹛搫谧髁吮容^全面的歸納,其中的先天之因,除了現(xiàn)在所說的先天不足,其實還有一部分就是后世所說的遺傳。 從成親王這些保養(yǎng)方子上看,他的腎臟一直不好,是保養(yǎng)治療的重點。很有可能,他的腎病也遺傳給了兩個孩子,原先可能還沒有顯示出來,但現(xiàn)在一疲勞病倒,就全面爆發(fā)了。 遺傳的先天之因,風(fēng)寒的外感之因,這些日子運動過量的境遇之因,多種原因綜合在一起,難怪兩個孩子的病來勢洶洶,才幾天就急轉(zhuǎn)直下了,看這樣子,竟然有點腎衰竭的趨勢,萬一真的轉(zhuǎn)成了衰竭,麻煩就大了。 “院使大人用了什么方子?” 鄭院使急忙把方子呈上:“下官并未敢立刻用人參。”成親王妃從宮里求了上好的參來,見他不用,開始時還鬧過呢。 “院使大人說得不錯,此刻的確不宜立刻用人參?!比藚⒌拇_是好東西,既能補虛勞,又能改善心臟狀況,但是它也能造成血瘀。對于腎衰竭患者來說,活血化瘀才是正確方法,此時兩個孩子也還沒到用人參吊命的程度,不用倒是謹(jǐn)慎的做法。 成親王妃眼淚汪汪地聽著,聽到桃華也說不宜立刻用人參,不敢再說話了。 桃華將方子看了一下,里頭用的也都是補腎的藥物。可是這些如果平日慢慢用起來倒是有效的,現(xiàn)在這種情況之下起效太慢,已經(jīng)不太合適了。 “藥煎好了!”幾個丫鬟急急地跑進來,手上端著大碗的藥汁,彌散出濃重的苦味。 桃華皺了皺眉,叫過兩個孩子的乳娘:“兩位小公子每日小解量是多少?” 幾個乳娘都傻了眼。桃華一看就知道她們是答不出的:“從現(xiàn)在起,小公子每次小解都要將尿液留下來,每日解出多少,飲水量就在解出量上加——這么一碗吧。” 腎衰竭有少尿期和多尿期。少尿期容易造成水中毒,要注意減少水分的攝入。多尿期則正相反,要防備脫水和電解質(zhì)紊亂。 兩個孩子頭面都開始浮腫,現(xiàn)在必須減少每天的液體攝入量,否則大量液體進入身體卻無法排出,會造成血壓升高甚至肺水腫。 如果是在桃華那個時代,現(xiàn)在就要準(zhǔn)備透析了,可是現(xiàn)在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桃華看看床上這兩個孩子,只覺得心直往下沉:“拿紙筆來?!?/br> 既然請了太醫(yī)來,紙筆都是現(xiàn)成的,桃華拿起來斟酌著,在鄭院使的方子上改了幾處,又另取紙寫了一份飲食要求:“從現(xiàn)在起,一切飲食要嚴(yán)格按照這個來,不許有任何人自作主張加以改變!” 這說的沒別人,就說成親王妃呢。一屋子的人都知道,成親王妃自己心里也明白,卻是半個字也不敢反駁,連忙叫人重新去抓藥熬藥,自己眼淚汪汪地道:“弟妹,這,這能救我兒性命了嗎?” 桃華看了一眼鄭院使,鄭院使也正看著她,臉色沉重。兩人目光一觸,心里都明白,能不能救人,那可真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先照著做吧,看看用藥之后如何再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