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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桃華在線閱讀 - 第210節(jié)

第210節(jié)

    恩科秋闈看起來一切正常。

    八月初八下場,八月十四考完最后一場,考生就可以回家過中秋節(jié)了。當然,假如考場里發(fā)揮得不好,這個中秋能不能過得好,那就另說了。

    整個京城都被恩科影響著,節(jié)日的喜慶之中夾雜了考生們或欣喜或沮喪的情緒,頗為復(fù)雜。

    不過安郡王府里倒不受這個影響,只是一派喜氣。

    顧叢自河南回來了。時近一年,有一半的府道州縣都種完了痘,他分管的河北一路尤其順利,所以趕在中秋之前回到了京城。

    這頭顧叢進了郡王府大門,那頭玉竹就給蝶衣道喜了:“這可要恭喜jiejie了,馬上就大喜!”

    蝶衣一張臉紅透了,難得地露出羞澀之意,輕輕打了玉竹一下:“我哪來的喜事?!?/br>
    “喲——”玉竹拖長了聲音,“怎么jiejie難道不知道,顧太醫(yī)回來了呢。”

    蝶衣臉上更紅,低了頭道:“他回來關(guān)我什么事?!?/br>
    這下連薄荷都笑了:“王妃都在挑好日子了,若是不關(guān)你事,難不成顧太醫(yī)要娶別人了?”

    一屋子人都笑起來。桃華一手抱著旭哥兒,一手翻賬冊看中秋節(jié)禮往來開銷,聞言笑道:“你們幾個別只顧著打趣了,看看還有什么沒準備的針線,也幫她做點?!?/br>
    玉竹忙道:“王妃這可多慮了,蝶衣jiejie針線是最好的,那蓋頭啊嫁衣啊,早就繡好了呢。我偷偷瞧過,比外頭針線坊里頭那些繡娘也不差什么,那鴛鴦繡的喲,尤其——”

    她還沒說完,蝶衣已經(jīng)追過去要撕她的嘴了。鄭嬤嬤笑著去攔:“可別鬧,驚著了哥兒。玉竹這丫頭也是,怎么你就看見了,我們還都沒見著呢。”

    玉竹抱了頭笑道:“有一回蝶衣jiejie在屋里試嫁衣,我從門縫里瞧見的……”

    這說得蝶衣更羞了,把手里東西一扔,扭頭跑出去了。薄荷笑著在玉竹腦袋上戳了一指頭:“就你是個鬼精靈,這也偷看。看就看了吧,還要說出來……”

    眾人笑得更大聲了,旭哥兒趴在桃華肩上,烏溜溜的大眼睛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也不甘寂寞地啊啊起來。

    桃華放下賬冊,把他橫抱過來:“你又想說什么啊,這么愛湊熱鬧?!边@小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五個月了,不肯總一個人躺在床上,每天非得有幾次讓人抱起來東看西看不可。他的小腦袋已經(jīng)能自己豎直好幾分鐘,東看西看像只小松鼠似的,若是聽見什么聲音,一定要跟著啊啊幾聲,也不知想表達個什么意思。

    被親娘橫抱過來,旭哥兒不怎么開心,小腳丫蹬了幾下,伸著小手想抓桃華的頭發(fā),又抗議地啊了兩聲。

    桃華點點他的小鼻子:“啊什么啊,乖乖地躺著,不然就叫奶娘來抱你啦。”臭小子已經(jīng)長到十四斤重,抱著可不輕呢。

    旭哥兒當然聽不懂她的話,只是鼻子上被點了幾下,就以為親娘在跟他玩耍,于是咧開嘴又笑起來,手腳齊動,在桃華懷里歡喜地折騰起來。

    桃華對他的反應(yīng)哭笑不得:“你這個臭小子……”這小子不知是不是隨了沈數(shù),比一般孩子力氣似乎還要大一點兒,幸而她不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婦人,不然就這個折騰勁兒,還真不好抱他。

    兩個乳娘在一旁神情緊張地張著手,卻又不敢貿(mào)然上前來。王妃早有規(guī)矩,她抱著孩子的時候,不許任何人隨便插手。有一回哥兒哭起來,王妃一時哄他不好,一個乳娘為了討好上前,說是自己會哄哥兒。

    原這句話也不能說是錯的,只是那乳娘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說了一句“哥兒這個時候哭起來必要奴婢哄的”,就這一句話,王妃的臉立時拉了下來,一個眼神,這乳娘就被丫鬟們拉了出去,第二日就打發(fā)走了。

    如今這兩個乳娘,有一個就是后頭補進來的,進來第一件事就是被告知:若是王妃跟哥兒在一起的時候,不許她們多言。

    有了前車之鑒,哪個乳娘還敢觸犯王妃的規(guī)矩?郡王府里這份差事優(yōu)厚,誰舍得丟了它?故而這會兒雖然覺得哥兒看起來有點要從王妃膝上滾下來的意思,也沒人敢貿(mào)然上去阻攔,只聚精會神看著,準備萬一哥兒真跌下來,馬上撲上前去接。

    不過旭哥兒最后也沒跌下來。桃華自己心里有數(shù),讓他折騰了幾下就把小家伙抱了起來:“真是你爹的兒子,隨了你爹。等他回來,讓你鬧他去?!?/br>
    “本來就是我兒子,不隨我隨誰?!鄙驍?shù)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來,丫鬟打起簾子,他一步就跨了進來,“旭哥兒——”

    旭哥兒的小腦袋一下子就轉(zhuǎn)了過去,抬起兩只小胳膊沖著沈數(shù)啊啊地叫起來。沈數(shù)眉開眼笑,上前就把他接了過去:“兒子,叫爹爹?!?/br>
    桃華嗤地一聲笑出來:“這才多大呢,要聽他叫爹,你且還得等好幾個月呢?!?/br>
    沈數(shù)熟練地把旭哥兒抱在手臂上,用臉挨了挨他的小臉:“兒子,你娘說的是真的?”

    旭哥兒怎么可能聽得懂,但他現(xiàn)在特別喜歡有人親他,頓時咯咯地樂起來,張著小手拍沈數(shù)的臉。

    兩個乳娘嚇了一跳,但看桃華在一邊抿了嘴只是笑,也不敢上前制止。薄荷一眼看見,便過去扯了扯兩人:“都下去吧,王爺王妃要陪哥兒一會?!彪m然有了旭哥兒,現(xiàn)在沈數(shù)回來,她們這些丫鬟仍舊是要避出去的。

    兩個乳娘如今也知道這規(guī)矩,連忙跟著出去。到了外頭沒人處,新來的王乳娘才出了口氣,小聲道:“嫂子,王爺常抱哥兒不成?”

    她來了也有將近一個月,只是在王妃這里撞見王爺還是頭一回,見王爺抱孩子的動作如此熟練,真是吃驚不小。

    劉乳娘來得久,知道得更多些,亦小聲道:“你不知道,王爺從哥兒剛下生就抱他了?!比缃癖Я怂奈鍌€月,焉能不熟練?

    “這——這可少見得很,不都說,抱孫不抱子……”做乳娘的,都是在大戶人家走動,知道這些人家都講究這個,還真沒見哪家做父親的會這么抱兒子的。

    劉乳娘小聲笑道:“你還沒見過王爺給哥兒換尿布呢。”她當初第一次看見的時候也嚇了一跳。

    王乳娘果然嚇了一跳:“怎么能讓王爺做這種事?”

    劉乳娘笑道:“是王妃讓王爺做的,我們可管不到?!碑敃r王妃一邊給哥兒用溫水巾子擦小屁股,一邊就叫王爺拿干尿布來幫著換上。劉乳娘猶記得,當時鄭嬤嬤的臉都有點扭曲了,滿屋子的丫鬟們個個大氣都不敢出,唯獨王妃跟沒事人似的,而王爺也居然就做了。

    “王妃——”王乳娘眼都有些直了,“王妃竟然……”早就聽說王妃得寵,嫁進來快兩年,就連十月懷胎之時都沒讓王爺沾了別人,可也萬沒想到,竟能如此大膽。

    “噓——”劉乳娘趕緊止住她,“你可別胡說,仔細禍從口出。王妃怎么著行事,可輪不著我們說話,若是你不想干這差事,可別連累了我。”若是被人聽見她們聚在一起指摘王妃,立刻就得被趕出去。

    王乳娘連忙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看我這嘴!再不敢了。我就是,就是沒想到……怪道外頭都說,王妃有本事……”既能行醫(yī)問診,還能牢牢抓住了夫君。

    劉乳娘這才放下心來,點頭道:“王妃確是有大本事的人。”說實在的,到了如今別說王爺自己拿著哄孩子不當回事,就連她們這些下人也看慣了,若不是今日王乳娘問,她都沒發(fā)現(xiàn),如今再看著王爺抱哥兒,甚至是給哥兒換小衣裳,都仿佛是應(yīng)當應(yīng)分的??梢娺@習(xí)慣真是了不得呢。

    不過,這也是王妃能拿捏得住人,若換了別家,誰能叫夫君過來給孩子換尿布,哪家的太太夫人們敢呢?所以說,還是王妃有本事啊。

    有本事的王妃正在問王爺話呢:“爹爹和柏哥兒怎樣?中秋節(jié)還是不肯過來?”她是想把蔣錫和蔣柏華接到郡王府來過中秋節(jié)的,無奈蔣錫認定了父子兩個身上都有孝,過來難免把不吉之事帶到郡王府來,堅決不肯,即使再有本事的王妃也沒了辦法。

    今日沈數(shù)過去,就是想再努力一回的,結(jié)果還是空手而歸:“岳父還是不肯。不過我看家里的東西準備得都齊全,林姨娘還是極能干的,柏哥兒氣色也好得多了,比前些日子還胖了一點兒。見了我,直問旭哥兒怎樣,還叫我?guī)Я硕Y物回來呢?!?/br>
    “柏哥兒能放開心事就好。”桃華最擔(dān)心的就是曹氏之死讓蔣柏華留下心結(jié),“你瞧著他和爹爹……”

    沈數(shù)擺了擺手:“我說你瞎cao心你還不信,柏哥兒是個懂事的,什么道理都明白。”

    桃華嘆了口氣:“再懂事,那也是他親娘。”何況蔣柏華才多大呢,與其說他是懂事,倒不如說是因為打小是她帶大的,與她和蔣錫更親近些罷了。

    “罷了?!边@種事愁也愁不得,桃華自己嘆完了,又打起精神,“既然家里東西都齊備,就讓他們自己過節(jié)去吧。橫豎父親也時常過來,能見得著。”蔣錫不肯來過節(jié),然而平日里還是時常來看外孫的,只是不肯久留罷了。

    “我還去了伯祖父那里?!鄙驍?shù)抱著旭哥兒轉(zhuǎn)了一會,就見他開始打起小呵欠,大腦袋也趴到自己肩上去了,連忙把他抱過來交給桃華,“旭哥兒這是又困了?”

    桃華把旭哥兒放到床上:“可不是。一早上起來就精神得不肯老實一會兒,折騰了半天自然要困了?!比缃癜阉旁诖采吓恐筒煌5匕汛竽X袋抬起來,小屁股也撅來撅去,左翻翻右翻翻,反正沒一刻得閑。

    旭哥兒睡覺一向省事,只要是困了,腦袋一挨床就著,完全的秒睡。沈數(shù)看著兒子立刻就睡成一只小豬,不由得也笑了,坐到床邊摟住桃華:“他倒睡得沉,怕是雷打都不醒吧?”

    桃華抓住他那只不老實的手:“雷打不醒也不行……”天還沒黑呢,“你剛才說,還去看了伯祖父?”

    沈數(shù)嘿嘿笑了兩聲,果然老實了,其實他也不是真的就想怎么樣,不過是吃吃豆腐罷了:“聽伯祖父說,大伯父讓松哥兒和榆哥兒把下場的文章都錄了出來?!?/br>
    “怎么樣?”桃華主要關(guān)心的是蔣松華,“二哥哥的文章怎樣?”

    “說是寫得頗為扎實,只要房師不是特別不對盤,多半能中。”蔣鈞當然還是保守謹慎的估計,他說多半,那很可能就是能中了。

    “那就好?!碧胰A臉上不由得露出笑容來,“二哥哥書讀得一向扎實,不過在悟性上略差一點兒,若有個明師指點一下,通了那一竅就好了?!闭f實在的她就覺得蔣鈞的教育方式不對,他自己讀書靈光,可也不能就拿自己的方法生搬硬套到兒子們身上,因材施教四個字是根本不記得了吧?蔣松華不笨,就是被他罵傻的。

    “不過榆哥兒可就不好說了。伯祖父說他文章倒是寫得花團錦簇的,可沒有多少東西,若是房師就愛這個調(diào)調(diào)便罷了,若是那等踏實的房師,他大約就沒希望了?!?/br>
    “他年紀還小,再多讀幾年書也是好的。”桃華對蔣榆華的印象就遠不如蔣松華了,“說起來,他倒真該學(xué)學(xué)二哥哥?!毙銡飧∮诒砻妫p飄了可就壓不住份量。

    沈數(shù)搖了搖頭:“恐怕他學(xué)不來?!彪m然他見蔣家這兄弟兩個也就是幾次而已,但也看得出來蔣榆華不是個踏實的人,雖有些小聰明,可也愛弄小聰明,根本沉不下心來。別看他年紀輕輕就中了秀才,仿佛前途無量似的,可是秀才到老的也不知有多少,所謂小時了了大未必佳,說的就是他這種人。

    要說蔣鈞雖然不會教育孩子,可是眼光還是不錯的,八月二十秋闈發(fā)榜,蔣松華赫然在列,名次還頗靠前,蔣榆華則是名落孫山。

    蔣家來報喜的是荷素,一張臉笑得眉眼都飛了。桃華看她那樣子也覺得歡喜:“十四名,這是極好的名次了。二哥哥這一年真是進益良多。”

    “正是呢。”荷素是真心疼蔣松華,打心眼里替他高興,“老太爺說,都是書院里先生和山長指點得好……還有件喜事要稟告王妃,老太爺預(yù)備替松哥兒去提親了,就是山長家的姑娘。只是姑娘年紀還小點,今年剛剛及笄,人家還想再留一半年的……”

    蔣松華年紀已經(jīng)二十了,說起來要算大齡未婚青年,小于氏原是想說個能立刻娶過門的兒媳,蔣鈞則想在自己同僚里頭找個親家,然而都被蔣老太爺強硬地否決了。

    說起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為重,蔣老太爺這個祖父也要隔一層。然而這次蔣老太爺格外的強硬,而蔣松華自己也表示非山長之女不娶,蔣鈞盡管心里有些不足,也只能罷休了。畢竟蔣松華去了書院之后進步巨大,這里頭山長居功甚偉,蔣鈞想想兒子還要考進士呢,有個會指導(dǎo)念書的岳父也是好事,再者——他也想把小兒子送去書院,那山長是不能得罪的。

    “榆哥兒也要去書院?”桃華略有些意外,“大伯母舍得?”

    小于氏一向是更寵愛這對龍鳳胎兒女的,蔣松華去書院她能放手,蔣榆華可就未必了。

    果然荷素嘆道:“太太自然是舍不得的,但這回老爺下定了決心……”蔣鈞終于認識到他自己雖然會讀書,可未必當?shù)昧撕孟壬?,所以痛下決心要把小兒子也扔去書院,這種事關(guān)兒子前程的大事,他怎么可能聽小于氏的。

    “這樣大事,還是聽大伯父的吧?!贝饶付鄶海f的就是小于氏這樣的了。

    荷素恭敬地答是,又道:“太太原想在家里設(shè)宴的,老爺說明年春闈松哥兒還要下場試試,所以就……”

    其實蔣鈞是覺得考中個舉人沒什么好炫耀的,蔣老太爺難得地同意他的想法。小于氏倒是很想慶祝一下,然而想想失意的小兒子,也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桃華點點頭,回頭吩咐薄荷:“把上回那珍珠取一匣子來?!?/br>
    這珍珠就是趙家送的那些珍珠里挑出來的,每十二顆裝了一小匣,桃華打開來看了一眼,點頭給了荷素:“二哥哥要大喜,這些算是我一點意思,放在聘禮里還勉強能看得。”

    剛才她打開匣子,荷素就看見了,十二顆珍珠都是黃豆大小,顆顆渾圓潤澤,拿來鑲套頭面最好不過。山長家中也薄有資財,然而這樣的珠寶卻是沒有的,做了聘禮送過去,讓女家鑲成頭面再陪嫁過來,一則體面,二則日后也好自己插戴,最是方便不過。這份兒禮,真真是送得貼心。

    荷素一面心里感嘆,一面屈膝行禮:“奴婢代松哥兒謝過王妃。”小于氏有時免不了抱怨桃華不顧姐妹情份,不肯幫一幫蔣梅華,且看這份兒禮就知道,郡王妃不是心冷,也要看對誰。

    “對了——”桃華最近真是光忙老公和孩子去了,外頭的事兒都沒怎么關(guān)心,送走了荷素忽然想起一件事,“江二公子中了沒有?”

    薄荷和玉竹對看了一眼。這消息她們昨天就知道了,可是王爺不讓說。不過現(xiàn)在王妃既然問起來,那可不能不答:“江二公子是今科解元呢。”

    解元,就是舉人第一了。桃華也不由得有些吃驚:“竟然是解元嗎?”江恒的才華竟如此出眾?雖說解元只是一府之地的榜首,比不得狀元含金量高,但也足夠出色了。

    “是?!庇裰裼^察著桃華的臉色,小心地道,“江府今日大宴賓客呢……”江恒剛剛新婚,如今又中了解元,雖然算不得登科,可也是雙喜臨門了。不過,江家好說也是跟郡王妃有點交情的,這大宴賓客竟然沒給郡王妃下帖子,可實在是……雖說江郡馬那邊給王爺送了請?zhí)?,是王爺找個借口推掉了,但按規(guī)矩,該有請?zhí)碌胶笳瑏聿攀恰?/br>
    算一算,江二公子成親的時候王妃剛出月子不久,江府就以此為借口沒有給王妃下請?zhí)?,如今這又……玉竹是不知道從前無錫那些事的,但也隱約覺得不對勁兒,不過她很識相,絕對不會隨便亂問的。

    桃華倒不在乎這些,其實她也不想去江府——誰愛去看南華郡主的臉色啊,再說她現(xiàn)在有丈夫有兒子,跟江恒也的確該避避嫌:“這倒是大喜事了,禮送了沒有?”

    “王爺說按例送,只是府里沒有前例,王爺就比照著歐公子中進士時的例送了?!?/br>
    歐航那時候是中進士,而江恒只是中舉人,然而歐家跟江府又沒法比,所以按這個例送禮,其實還是對江府有些簡薄了。薄荷答話的時候,就不免也看了看桃華的臉色。

    桃華只要聽見說禮送了就放心了,擺擺手道:“聽王爺?shù)木褪?。那王爺今日是去江府了?”有了孩子真是會占用你太多精力和時間,今日一早沈數(shù)就走了,她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總是要去露一露面的,不過王爺說中午就會回來,讓王妃等著王爺一起用飯呢?!?/br>
    “那你們就去廚下瞧瞧,準備幾個王爺愛吃的菜色?!闭f起來自從沈數(shù)的眼睛恢復(fù),她又忙著孩子,的確放在沈數(shù)身上的心思就比從前少了些,實在不大應(yīng)該。最近他大概一直在忙恩科的事,這事兒也頗費腦子,她還是該多關(guān)心些比較好。

    另外,她最近對于醫(yī)術(shù)也有點荒廢了,也得再拾起來。沈數(shù)的眼睛雖然恢復(fù)了很多,已經(jīng)能看見紅色,可是并未完全康復(fù),對于不同的紅色分辨起來還是有些困難。他中毒多年,有可能無法完全治愈,但總要再試一試才好。

    桃華心里正琢磨著,外頭就有消息送了進來:“皇后娘娘從臺子上摔了下來,醒后瘋了一般大笑大唱,皇上宣王妃立刻進宮呢!”

    ☆、第240章 癲狂

    桃華到鳳儀宮的時候,太醫(yī)們已經(jīng)全部聚在此地了,一群人正議論紛紛,甚至還有兩人起了爭執(zhí)。然而這些聲音都蓋不住內(nèi)殿傳出來的動靜——皇后正在里頭唱戲呢。

    太后眉頭緊皺地坐在上方,正對太醫(yī)們發(fā)脾氣:“說了這般久,倒是有人拿出方子來沒有?”

    今日院使不當值,同樣也是要從家里宣過來,所以現(xiàn)在還未到,副院使不得不硬著頭皮頂上去:“回太后,皇后娘娘不許臣等診脈,所以……”皇后在里頭唱得聲情并茂的,根本停不下來,當然更不會老實坐著讓他們診脈了。

    這副院使是皇后的人,也是靠著于家才能坐到這個位置的,等院使告老,他就是太醫(yī)院第一人了,然而若論到醫(yī)術(shù),說實話還差那么一截子。平常他仗著皇后的勢力,也沒人敢質(zhì)疑他的醫(yī)術(shù),然而今日偏偏病的是皇后,他卻又拿不出法子來,太后可不給他留什么臉:“都說醫(yī)者四診,望聞問切,診脈不過是最后一診。如今不能診脈,你就連個病都看不得了?”

    副院使被罵了個面紅耳赤,一眼看見桃華進來,連忙道:“郡王妃醫(yī)術(shù)超群,還請郡王妃為娘娘診一診吧。”

    “事事都要郡王妃出手,要你們何用!”太后現(xiàn)在可不能信任桃華,若按她的意思根本就不想宣桃華來,聽了副院使的話更惱火了,立刻就給他扣了個不堪重用的罪名,“我看你這副院使也是個名不符實,不必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