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他站在原地,又靜靜看了會兒他們發(fā)過來的短信,終于明白到底是什么事。 他在山里這兩個月過得對日期都不太敏感了,原來已經先后發(fā)生了高考出分、中考、和中考出分這三個“大事件”,他們找他就是為了這個。 言小有默默嘆了一聲,心情已經不像剛剛在飛機上時那么興奮了。 他打了輛車,報了四季公館的名字后就先給他媽回了電話。 “喂,媽。”電話接通言小有剛叫了一聲就聽見那頭傳來李響著急又埋怨的聲音。 “小有??!你可算給媽回電話了!這么長時間你去哪兒了??打你手機一直關機,媽也不知道還能找誰聯(lián)系到你!你說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呢?。 ?/br> 言小有一直聽她把這一長串說完后才平心靜氣地勸道:“媽,抱歉,是我做事不妥當,主要我也沒想到你會聯(lián)系我?!?/br> “你這叫什么話?!媽怎么會不聯(lián)系你呢!!”李響先反駁了一句,然后又道:“再說就算我不聯(lián)系你,你也應該記得今年是你meimei中考?。∧氵@個做哥哥的怎么一點都不關心呢?!” “我真忘了?!毖孕∮锌粗嚧巴饷妫魉能囕v和人群,“出去時間太久,我都不太記得他倆的年齡?!?/br> “你看看你,當哥哥的一點心都不cao!你這樣會讓弟弟meimei寒心的你知不知道!”李響又開始數(shù)落他,言小有就舉著手機靜靜聽著,等李響數(shù)落得差不多了停下喘氣時他才插空問了句:“媽,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還能是什么事!”李響重重嘆了口氣,“小迎今年中考發(fā)揮不太好,本來想上市一中但是分數(shù)線不夠,我們去找人托關系也托不進去。小有,你是市一中出來的,現(xiàn)在也算是你們一中的名人,你去找一中的老師說說人家說不定會聽,就讓他們錄取小迎吧?!?/br> 言小有沉吟片刻,問道:“她離一中錄取線差多少分?” “也沒多少,就四十分?!崩铐懹行┎环卣f。 “……四十分??”言小有哭笑不得,“媽,你知道在我上一中的時候一中就已經有個眾所周知的暗門了。不到分數(shù)線的,一分一萬,十萬封頂,這事是學校默許的,收進來的學生不再收學費,我們班當時就有一個。這么多年過去了,一中的成績越來越好,行情漲沒漲我不清楚,但對錄取的學生要求肯定會越來越高。你要說小迎差個五、六分我或許還能幫幫忙,但是四十分……我就是市長也未必能辦下來啊?!?/br> “你還沒辦怎么就先斷定辦不下來!”李響有點生氣,“你是不是壓根就不想管?小有,媽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就算你從小跟弟弟meimei不親,但你們畢竟是有血緣關系的親兄妹,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將來他們肯定是需要你幫扶的,你可不能太自私??!” 言小有一時有點不知該說什么。 他沉默了一會兒,就聽李響又在電話那頭“喂、喂”地叫他,終于深吸了口氣,心平氣和地開口道:“媽,不是我不想管,我是真的替小迎著想。一中是什么地方,尖子生扎堆,一個比一個聰明、一個比一個刻苦,小迎如果本身沒有達到能進一中的水平,那就算我努力幫她進去了,她能承受那么大的壓力嗎?身邊的同學個個都比她優(yōu)秀,老師講課的目標也是以班里排名前百分之二十的同學能聽懂為主,重視好學生,對成績弱的學生基本無視,她能受得了嗎?” “你怎么就知道小迎成績一定不好呢!她平時學習很好的,每次都是班里前十名!這次中考只是發(fā)揮失常!只要讓她進了一中,她調整好心態(tài)肯定沒問題?。 崩铐懱岣吡艘袅?,好像說得越大聲她的話可信度就越高。 言小有還是想多勸一句,說道:“媽,你再好好考慮一下,或者跟小迎再商量一下。我是一中的學生所以對那里的學習氛圍我很清楚,從高一剛進去就各種大、小考不斷,而且但凡是個考試就要排名,小的班里排,大的年級排,這么做對學生的壓力確實很大,我當時班里也有好些同學受不了的,最后因為心態(tài)問題高考發(fā)揮也不太好,可能倒不如一開始去其它學校心態(tài)也能更穩(wěn)定些——” “你不要再說了!”言小有的話被李響生生打斷,“總之我不管,我們小迎能上一中絕對不去其它學校!現(xiàn)在一中馬上就要開始軍訓了,你快抓緊去辦這事,辦好了再告訴我!就這樣吧,不耽誤時間了,掛了?!?/br> 電話里瞬間傳來“嘟、嘟”的斷線聲。 言小有拿著手機靜坐了兩分鐘,忽然露出一個苦笑,按亮屏幕又撥通另一個號碼。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連線的聲音響了好久,響到言小有都準備掛電話時才終于被接通。 “喂?!毖詣罾浔穆曇魝鱽恚幢憧床灰娙搜孕∮幸部梢韵胂蟮剿藭r冷酷的表情。 “爸,您找我?” “呵,你還活著呢?! 毖詣畹穆曇粢琅f冷冷的毫無溫度。 言小有不知該說自己是百毒不侵了還是百煉成鋼了,聽見這話只是淡淡應了句:“您對我有再大的意見也不用咒我死吧?!?/br> “我看你現(xiàn)在是死是活都沒什么區(qū)別!”言勵忽然吼了一聲。 言小有的目光暗淡下去,把手機拿遠了些,“那您就當我死了,以后別再找我,我先掛了?!?/br> “你敢!??!”言勵又吼一句,聲音比剛才還大,“言小有,你的心還是不是rou長的!有你這么對待家人的嗎??!” 言小有咬緊牙關,兩秒之后又松開,嘆了口氣道:“爸,我現(xiàn)在沒力氣跟你吵,你有事說事吧,不用再鋪墊情緒了?!?/br> “你——”言勵那邊啪的一聲像是打碎了什么東西,就聽他怒氣沖沖地喊道:“好,你讓我說事是吧?那我就說給你聽!你弟弟高考這么大一件事,考前你不管也就算了,考后你也不管!你這是怎么當哥哥的!” “呵呵……”言小有忍不住苦笑出聲,“我怎么這么多弟弟meimei啊。平時也沒見我這個哥哥有什么存在感,一到有事的時候就都想起我來了?” 言勵:“你什么意思?!你還不滿意了是吧??!” 言小有:“是不滿意。爸,跟您直說了吧,我媽那頭中考的事我或許還能幫幫,但言星浩高考的事我絕對幫不了。” “我還沒說什么事你就說幫不了?你敷衍誰呢!”言勵氣得拍拍打打,“星浩這回高考發(fā)揮失常,離一本線差了十幾分,你們g大那么多同學校友,你隨便幫忙找找有在大學里工作的看能不能把星浩塞進一本院校里面去,這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 “塞進一本去?”言小有現(xiàn)在臉上的表情就像被籠在一層濃云里,陰郁又模糊,“爸,您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您覺得我得有多大能耐,才能說把人塞進一本院校就能把人塞進去?我是誰,教育部長嗎?” 言勵:“就算你不行你不是還有同學——” 言小有:“我的同學,現(xiàn)在也就是三十歲上下的年紀,即便在學校里工作充其量也就能到講師或者教務處主任的位置,他們也沒那么大的權力。更何況,現(xiàn)在各大院校都采用公開透明的錄取方式,誰考了多少分被錄到了哪里上網一查就知道,你說他一個沒到一本線的人最后被一本錄取了,這事可能不被人發(fā)現(xiàn)嗎?” 言勵:“……那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或許有吧。但這個辦法至少我不知道。”言小有已經連嘴都懶得張了。 言勵可能也聽出來他這條路行不通,于是又重重哼了一聲,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言小有頭倚在車窗上默默地想。 他爸媽當初離婚的時候說什么性格不合,但他現(xiàn)在覺得他倆離婚是因為性格太合了,合得雙方都無法忍受彼此,這才一定要分開。 言小有安靜地坐在車上,面無表情,心里確是一團糟。 直到他看著路邊景色已經接近四季公館,這才再一次拿起手機,撥出今晚的最后一通電話。 “——師兄??” 聽到江心驚喜的聲音,言小有眼眶頓時有些發(fā)酸。 “你現(xiàn)在在哪兒?”他問江心。 “我在家,你呢?難道是去縣城了嗎?手機充好電了?”江心連聲問道。 言小有自己跟自己搖了搖頭,對他說:“我回來了,還有五分鐘到小區(qū)門口,你在家就好,我去找你?!?/br> “回來了?!”江心的嗓音透露出難以置信的興奮,言小有聽他應該是站了起來,邊走動邊道:“我這就去門口接你,你要是先到了就稍等等我!” “不用接。”言小有終于笑了一下,“我認路,你在家等我?!?/br> “我已經準備要出門了,”江心也在那頭笑笑,言小有果然聽到了他開門的聲音,然后江心說:“我先進電梯了,沒信號,一會兒門口見!” 言小有笑了笑沒再堅持,“嗯,門口見?!?/br> 他掛下電話,心臟漸漸跳得有些快。 等幾分鐘后出租車終于到達四季公館時,言小有看見江心已經站在那里了。 “師兄?!苯牡溶噭傄煌7€(wěn)就走了上來,一邊替言小有打開車門一邊把拿好的錢遞給司機說:“師傅,零錢不用找了?!?/br> 司機師傅樂得說謝謝,殷勤地幫言小有把行李從后備箱里搬出來,又跟他們道了別就開上車走了。 江心這時才笑吟吟地轉過來面向言小有,剛做出一個張開手臂的動作就被撲上來的言小有給緊緊抱住了。 “師兄……”江心感覺到他情緒有異,便也用力抱緊他,低聲問:“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言小有先搖搖頭,可是隨即又輕輕點了點頭。 “有些事,不過不重要 ,以后再說?!?/br> 言小有把頭埋在江心的肩窩里,聲音悶悶地傳出。 “現(xiàn)在只是想你了……” 有你在,那些事都過得去。 第38章 江心牽著言小有上樓之后先把箱子放了回去,然后就領他直接進了自己家。 剛才走回來的路上言小有已經把自己突然回來的原因和他爸媽那兩通電話的大致內容都告訴他了。雖然他說得簡略,但他沒說的部分江心也基本能猜到。 沒經歷過的人大概很難想象親生父母會做到這種地步。 江心聽得心里又疼又沉重,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來,依舊對言小有溫柔笑著說:“師兄,跑一天很累了吧,要不直接睡覺?” “我還是先去洗個澡吧?!毖孕∮姓f完就脫掉上衣和外褲進了洗手間,可沒想到幾秒鐘后江心也跟了進來,上身也光著,他不禁看著他笑道:“你干嘛,想再洗一遍?” “我怕你太累,我來幫你洗?!苯哪樕鲜墙器锏男?,他彎下腰將褲子也都脫了,一抬腿邁進浴缸里,手扶在言小有腰間輕輕摩挲著道:“師兄,我?guī)湍忝摪?。?/br> “嗯……” 言小有今天確實累,身體累,心更累。 現(xiàn)在他被江心這般上下其手著就覺得腿腳都在發(fā)軟,有些站不住,下意識地往后靠了下就發(fā)現(xiàn)某人那處已經“抬頭”了,將將丁頁在他后腰上,挨到他的身體后還故意上下磨蹭著。 摩擦生熱,心里起火。 言小有旋開淋浴頭,江心立刻將他剝了個一絲不掛,然后抱住他一起站在噴頭的水下,等兩個人身上都濕了,肌膚的觸感變得格外柔滑,江心扶在他小腹上的手便順著水勢下移,撫摸著他的大腿內側,垂下來的兩團,還有中間的熾熱…… 言小有低低哼了一聲,身體又向后貼緊了些,似乎有些難耐地扭了扭腰,抬起右臂勾住江心的后頸,回過頭去一下一下地親吻他,“進來吧……” 江心眼底一暗,握力驟然加重,在言小有猝不及防地一聲喘息中輕輕咬住了他的耳垂,“師兄……” 半月的分離、想念,還有在那山間初嘗“禁果”后的食髓知味……兩個人體內的暗火都是一點就著,情緒仿佛沸騰到了極點,除了彼此身體越來越緊密的結合以外再無其它泄火的辦法…… 浴室里,淋浴的水流聲中糅雜著另一種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如同湍急的雨點打在潮濕泥土上,濺起的泥液很快在土地上匯聚起一片“汪洋”,噼啪噼啪地響得不絕于耳…… 漸漸地,雨勢愈來愈急,雨點愈打愈深,土地愈浸愈軟…… 細微的響動已被瓢潑的聲勢所掩蓋,夾雜著宛如幼獸嗚咽、如野獸低吼般的聲響…… 自然的喧囂愈演愈烈,隨著時間的推進,仿佛交響曲奏響最后的篇章。樂曲的層次和情感在緊鑼密鼓中層層疊加,直到最高·潮的那個樂點,一切聲勢戛然而止。 雨停風住,只有依舊濕潤的泥土和尚未蒸發(fā)的雨水還在昭示著剛剛所發(fā)生這一切皆為真實而并非虛幻。 就像此時此刻的浴室里,言小有大腦一片空白地靠在濕淋淋的墻壁上,身體還保持著被江心凌空撐起的動作。他渾身顫抖著有一下沒一下地呼吸,雙手緊緊扒在江心后背上,只有他身上傳來的guntang熱度才能讓他那顆躁動的心慢慢平靜下來,把他從一片虛無之中再次拉回到現(xiàn)實世界。 “師兄?!苯妮p輕叫了他一聲,只見他渙散的眼神掙扎著緩緩聚攏,江心便把他放了下來,抱在懷里,拿下噴頭順著他的頭發(fā)慢慢往下沖,將他身上殘留的jingye和剛在過程中涂抹上的沐浴液都沖洗干凈,然后又開始沖洗自己,洗好后拿毛巾替兩個人都把頭發(fā)擦了擦干,自己圍了條浴巾在身下,又用一條寬大的浴巾將言小有從脖子以下整個裹了起來,直接抱起他往臥室走去。 言小有已經累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等江心把他放到床上后他連一動都不想動,渾身軟得像癱瘓一樣,眼睛一閉就要去見周公。 江心再去放下浴巾回來時,換上內褲,就看到言小有已經頭枕著手臂抱著被子縮成一團,安靜地像是睡著了。 江心看著他露出個無可奈何又無比溫柔的笑容,走過去抱起他讓他枕在枕頭上,然后把被子也從他手中小心地抽了出來給他蓋好。 然而言小有對被子的依賴性似乎極強,剛被抽走連十秒都不到他就又扎起腿想往一起卷,江心不得不過來按住他,也給他穿上內褲后輕輕在他耳邊吻了一下,小聲地說:“先別抱被子,等下抱我?!?/br> 言小有在半夢半醒之間竟然聽懂了,果真放松了被角沒再動彈,江心就去鎖好門又關了燈回來躺下,手臂剛伸過去想把人圈住言小有就已經自己貼了上來,牢牢地摟住了他。 江心望著他并不輕松的睡顏,心底默默嘆息一聲,低頭輕吻在他蹙緊的眉心上,耳語般說道:“師兄,我在這兒,安心睡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