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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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后,阿寶獨自坐了良久,直到乳母帶著瑞兒回來歇息,她看著瑞兒心中想道:“盧大哥收服山寨后應(yīng)該就會離開,去為攻打山口做準(zhǔn)備。以他現(xiàn)在的行事,定會強行將我?guī)ё撸饍阂趺崔k?我難道便要一直這樣跟著他?” 此次相遇,于她便如枯木逢春一般,她知道自己再也舍不得離開盧縉,只是心中那絲顧慮仍如一團陰霾,時刻籠罩在她心頭。瑞兒見她呆坐在一旁,走到她身邊,爬上她的腿道:“娘娘,叔叔說,明天送我一把刀!”阿寶嚇了一跳,忙道:“你小孩子家要刀做什么!二叔嗎?娘去說他!”瑞兒搖頭道:“不是二叔,是隔壁的叔叔。他好厲害,把二叔打的滾了好多圈!”阿寶瞪著他道:“他打你二叔了?!”瑞兒點點頭道:“他們在后院,二叔要打他,被他一推就摔倒了,然后……”他眉飛色舞地說著,阿寶越聽越氣。 “……叔叔說明天送我一把刀……” 阿寶怒喝道:“不許要!”瑞兒嚇得一頓,扁著嘴便哭了起來,阿寶深吸一口氣,柔聲哄道:“瑞兒還小,怎么拿得動刀呢?!比饍嚎薜溃骸澳谩脛印卑氈挥X頭痛不已,將他交給乳母,出了房間徑直走到隔壁,停在門口想了想,轉(zhuǎn)身便要回去,門卻突然開了,盧縉笑吟吟地站在門口道:“等你許久了!” 阿寶看了他一眼,進了房間,盧縉關(guān)上門,見她正盯著桌上一把一尺來長的木質(zhì)小刀看,笑道:“下午答應(yīng)了瑞兒,許久沒做,手有些生了。明日等應(yīng)生來了,讓他再磨磨。”阿寶轉(zhuǎn)過身看著他道:“陳大哥找過你了?”盧縉點點頭,拉著她的手道:“謝謝你!若不是你勸他,此事沒這么順利?!卑毸﹂_他的手道:“你為何要打二弟?” 盧縉一愣,搖頭笑道:“瑞兒說的?那他可說是遲昱先動手的?”阿寶哼道:“便是他先動手,也傷不到你!”盧縉哈哈笑道:“你這般質(zhì)問我,我本該生氣才是,可你說了這話,我又覺得高興。阿寶啊阿寶,我在你心里原來這般厲害!” 阿寶臉一紅,轉(zhuǎn)過頭不再理他,盧縉坐到她身邊,握著她的手道:“我說過不會騙你,現(xiàn)在就告訴你。你可知道遲昱是什么人?”阿寶道:“你原先說他大有來歷,可是查到什么了?”盧縉點頭道:“我第一次見他是在山下醫(yī)館,那時一心都在你身上,未曾留意。后來在山寨見到他,便覺得他像一個人。”阿寶看著他,他反問道:“你不覺他長得很像北狄的賢王嗎?” 阿寶愣了片刻,白了他一眼道:“北狄賢王長什么樣?”盧縉一怔,忽而笑道:“我錯了,忘了你沒有見過賢王。”阿寶皺眉道:“二弟像賢王?怎么可能!”盧縉道:“我當(dāng)時只覺奇怪,便將他畫了下來,令人送給你三哥,他也說像?!卑毧粗溃骸澳闳穗m在山中,私底下動作一樣不落啊?!北R縉見她不悅,忙親親她的臉道:“他與你那般接近,我怕他對你不利?!?/br> 阿寶推開他,示意他說下去,盧縉道:“我便著人去查,發(fā)現(xiàn)他被遲昭收留的時候,正好是賢王篡位之時?!卑氄酒鹕淼溃骸笆潜钡业哪莻€賢王?”盧縉點點頭,拉她坐下道:“你莫激動,聽我說。上次我跟你說過,賢王篡位后,又將他叔父的兒子盡數(shù)殺死,其實不對,他叔父的小兒子沒有死,在侍從的護衛(wèi)下逃了出來?!卑毜溃骸安粫褪嵌堋桑俊?/br> 盧縉贊賞地看她一眼道:“聰明!他確實就是那個小兒子,本名叫那乎云?!卑氁荒樐氐赝溃骸澳銢]有弄錯?”盧縉道:“據(jù)說北狄王族有一個特征,無論他們傳了多少代,都不會改變,便是深目重瞳,北狄人認(rèn)為這是他們的帝王之相。”阿寶想到遲昱果然雙目較常人凹陷,且是重瞳,她起先都不太敢與他對視。她皺眉道:“但僅憑這一點,怎么就能確定就是一個人?萬一是巧合呢?” 盧縉暗嘆一聲,摸摸她的頭道:“還有許多細(xì)節(jié)可以確定,你若想知道,我便說給你聽。而且我昨日問他,他自己也承認(rèn)了?!卑氞溃骸八J(rèn)了?!他……他為何要上山?為何要騙昭哥?”盧縉道:“這個我也查了,他當(dāng)時才十二歲,從王庭逃出來,慌不擇路之下上了山,遇見遲昭,被他收留,若說存心欺瞞,也是情有可原?!?/br> 阿寶沉著臉不說話,盧縉道:“我今日與他談過了,問他是愿留下還是回去?!卑毞磫柕溃骸澳銜屗粝??”盧縉一怔,搖頭道:“不會!”阿寶冷哼道:“那你還惺惺作態(tài)地問什么!”半晌未見盧縉說話,阿寶側(cè)過頭看他,見他正含笑看著自己,不由一愣,盧縉已笑道:“我發(fā)現(xiàn)你越來越聰明了!”阿寶扭過頭去,盧縉道:“他若不走,我無非兩個做法,一是將他綁上戰(zhàn)場,當(dāng)著北狄人的面殺了他祭旗,動搖他們的軍心?!笨粗毞喊椎哪樌^續(xù)道:“二便是將他送到京城,交給皇上,軟禁起來?!卑毚篌@,低呼道:“不可!” 盧縉看著她道:“所幸他選擇了離開?!卑毶陨苑判模D(zhuǎn)念一想,又道:“你……真會放他走?”盧縉點頭道:“真放!”見阿寶半信半疑地望著自己,一張俏臉在燭光的映襯下分外艷麗,忽覺這一刻如夢中一般,心中一動,慢慢靠了過去。阿寶見他越來越近,忙向后退去,撐著雙臂推開他,口中叫道:“你坐過去點!咱們好好說話!” 盧縉在她唇邊停住,笑了一聲,仍是輕輕吻了她一下,這才坐回去道:“你好奇我為何要放他走,是不是?”阿寶心如擂鼓,點點頭,盧縉道:“我要北狄再亂上三五年,讓我有時間將此間防務(wù)徹底整頓好。”阿寶震驚地看著他,剛剛平緩地心跳又劇烈了起來,盧縉道:“他父親的舊部尚存不少,有些雖歸附了賢王,卻非真心。我只要將他送回北狄,放出風(fēng)聲,必定會有人前來擁戴,北狄自然要亂。而且將來無論哪一方勝出,勢必都會元氣大傷,沒有力量再南侵?!?/br> 阿寶道:“萬一他死了呢?”盧縉道:“那也是他的命。”阿寶已說不出話,只搖頭看著他,盧縉嘆息道:“你定會覺得我冷酷,可是阿寶,你想過沒有,一旦戰(zhàn)事起,有多少無辜百姓要遭難,又有多少像他一樣的少年枉死!你親歷過戰(zhàn)場,應(yīng)該知道它的慘烈!”阿寶想起高陽守城時的情形,尸山血海,確實不忍回想。 阿寶低聲道:“他才只有十七歲,還是個孩子……昭哥臨走時讓我照顧他……”盧縉攬著她道:“十七歲已經(jīng)能做很多事了。高祖皇帝十七歲治陽羨,二十歲提領(lǐng)江東,你十七歲時已與我共同守城。他是北狄的王子,這些年雖隱居在此,卻絕不是你心中的那個無為少年?!?/br> 他忍住了到嘴邊的話,只拍著阿寶輕哄,他不準(zhǔn)備告訴阿寶,她心中還是孩子的二弟,其實是個手握數(shù)百死士,時刻尋找時機復(fù)仇的人。他想起下午的情景,他早已布置妥當(dāng),與陳慶也商量好了五日后攻打烏影寨,刀劍無眼,阿寶自然要留下,他那時不在寨中,為了阿寶,必要將所有隱患全部排除。于是他便約了遲昱,當(dāng)面揭穿了他的身份,他先是十分驚訝,隨后便與他打了起來,招招都是殺著。他將他制住,便開始問他去留的問題,他的回答讓他惱怒不已。 他不是阿寶,早就看出了遲昱的那點心思,但聽他親口說出時,仍覺怒火中燒,心中有一剎那起了殺意。他慶幸自己先發(fā)制人,遲昱果然打算趁他不在時帶走阿寶。他壓制住情緒,勸遲昱聽他安排,回北狄奪位,遲昱卻不答應(yīng),并道破他的意圖。 想到這,他低頭看了看懷中仍在傷感的阿寶,暗嘆一聲,遲昱哪里需要她來照顧!他記得遲昱瞪著他惡狠狠地說道:“你不過是怕我待在她身邊,說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沉聲道:“你就是留下來,在她心里也只會是個弟弟。你若不走,我便將你對謝遼做的事告訴她,看看到時她可會原諒你!” ☆、六十五、平定匪患 遲昱的臉剎時白了,卻仍嘴硬道:“謝遼欺辱她,死有余辜!”盧縉搖頭道:“謝遼怎會欺辱她!那些只是你們以訛傳訛,胡亂猜測。她心里一直想要為謝遼報仇,若是知道你也參與了此事……”他沒有說再下去,只意味深長地看著遲昱。 北狄與烏影寨密謀除去謝遼之事,遲昱的人早已得知,他當(dāng)時恨謝遼霸占阿寶,又考慮到謝遼不除始終為北狄大患,并未將此事告訴阿寶,反而在聽說謝遼初六要上山時,命人故意將消息散出去,讓烏影寨的人知曉。謝遼死后,他本以為阿寶會高興,誰知她卻悲痛不已,不僅親自下山奪回了他的遺體,還在寨中設(shè)了靈堂祭拜,他見狀便不敢告訴她實情。此事做的極為機密,盧縉卻能得知,怎不叫他心驚。 盧縉也在感嘆,小小年紀(jì)的少年,竟然已會借刀殺人,而在眾人面前,卻仍是一付莽撞輕率的樣子,心機如此深沉,假以時日,必成大患。他有一瞬猶豫,或者就趁此時將他除去,瑞兒卻不知從何處鉆了出來,抱住他的腿要跟他學(xué)“打架”。他哭笑不得地將他抱起,對仍躺在地上的遲昱道:“去或留,你自行決斷。盧某雖不才,言出必行還是做得到的!”說罷便帶著瑞兒離開了。 阿寶此時已難過得哭了一會兒,擦干眼淚,抬起頭道:“他說何時走?”盧縉回過神,腦中閃過遲昱怨毒的眼神,搖頭道:“不知道,應(yīng)該就是這幾日?!卑毻崎_他道:“我回去幫他再準(zhǔn)備些衣物?!北R縉嘆道:“他是北狄王子,雖說如今落了難,這些身外之物總不會缺,你不用瞎cao心了?!卑毑幻庥钟行┬乃岬溃骸八彩莻€可憐人,小小年紀(jì)便遭逢大難,如今又要面對……也不知此一別何時能再相見?!?/br> 盧縉暗道:“最好再不要見!”面上卻不顯露,只拍拍她,安慰了片刻,阿寶見夜色已深,正要離去,盧縉拉著她道:“阿寶,過幾日我便要去打烏影寨,你收拾收拾,待我回來咱們就下山?!卑氃缬袦?zhǔn)備,輕聲道:“下山去哪里?”盧縉道:“先回朔方,你若愿成親,咱們就成親。”阿寶沒有說話,盧縉輕撫她的臉道:“這五年,他們都勸我,說你恐怕已經(jīng)不在了。每每堅持不住時,我便想到高陽城外,你身著單衣向我奔來的情景。我的阿寶是那般勇敢,刀槍箭雨都不能阻擋她,小小的淮河豈能困得住她!” 阿寶靠在他胸前道:“我當(dāng)時也很害怕,可是你在那里!有你的地方,便是刀山火海我也敢闖!”盧縉擁著她道:“那你為何現(xiàn)在又不敢了?”阿寶道:“不一樣的,我那時是想陪著你死,可現(xiàn)在……”盧縉不待她說完便道:“我現(xiàn)在就與你那時一樣心情!只要我們能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阿寶沉默片刻,忽然抬起頭直視著他道:“盧大哥,你不怕死嗎?”盧縉亦看著她道:“怕!我怕我死了,留你一個人孤孤單單在這世上!阿寶,我不會丟下你的!” 阿寶的眼睛又紅了,盧縉道:“我知道你怕什么,這種痛苦五年來我深有體會。阿寶,我不會死的,我要一直陪在你身邊!”阿寶默默流著淚,盧縉心有不忍,卻知道今日若再讓她逃避下去,只怕下一次更難說服,狠下心又說道:“我是個死心眼兒的,認(rèn)定了你就不會再找別人。你便是不愿成親,我也不會放開你,咱們就這么一直到老?!?/br> 阿寶忽然推開他,趴在桌上嚶嚶地哭了起來,盧縉也不再說話,只坐在她身旁看著她。阿寶哭得昏天黑地,不知過了多久,抬起頭紅腫著眼哽咽道:“好,你既然不怕……我……我也不怕!若……若真有那天,我就陪著你一起!我們……我們像在高陽一樣……”盧縉只覺一陣心酸,拉起她摟在懷中,柔聲道:“我答應(yīng)你,不會丟下你!我們生死都在一起!” 二人相擁而坐,直到窗外漸明,盧縉輕聲道:“你回房睡會兒,我要下山一趟,傍晚就回來?!卑氁咽掷ьD,點點頭起身回房,盧縉將她送到房門口,看著她進去后才離開。剛回到房中還未坐定,便見遲昱陰沉著臉站在門口。盧縉沉聲道:“要走了嗎?”遲昱走進來,低聲問道:“昨夜是大嫂?”盧縉看了他一眼道:“是不是都與你無關(guān)!”遲昱氣惱不已,盧縉道:“我勸你還是將心思放在怎么報仇奪位上吧?!?/br> 遲昱恨恨地道:“你就這么放我走,我定要讓你后悔!”盧縉正色道:“世事難料,今日尚不知明日之事,誰又真能料知將來?我只知道,放你走如今對我們最有利。若將來你復(fù)位成功,意圖侵犯大越,盧某自當(dāng)迎戰(zhàn),絕不退縮!”遲昱瞪著他道:“好!我必會殺了你!”轉(zhuǎn)身便走了。盧縉獨自坐到紅日高懸,才下山而去。 乾寧八年六月,振武將軍盧縉率三千精銳,赴柯蘭山剿匪,一舉蕩平烏影寨,收服流云寨,柯蘭山中為禍數(shù)十載的匪患被剿滅,山下百姓額手相慶。盧縉在山中原各寨舊地及平緩之處設(shè)立軍寨,派軍士駐扎。廣招邊境流民,將柯蘭山山南荒地丈量分發(fā),供其耕種,柯蘭山南麓立時一派生機勃勃景象。 雒陽朝堂之上,為此事已爭執(zhí)數(shù)日,不少官員認(rèn)為盧縉擁兵自重,膽大妄為,私分土地;同安侯謝氏卻為其叫好,素來溫和的世子謝遠更是一反常態(tài),與諸臣力辯,言說朔方以北被北狄占據(jù)數(shù)十年,盧縉此舉等于是將山南之地收復(fù)了回來,乃是立了大功?;实垡谎圆话l(fā),任兩方爭執(zhí)不休。 盧縉早在出兵前,已詳細(xì)將謝遼的謀劃與死因密奏了皇帝,只隱去了阿寶一事。蘇煦接到奏折,與方安商量許久,均認(rèn)為此事可行,方安更是對謝遼和盧縉贊不絕口。而此時面對朝臣對盧縉的攻訐,二人卻不表態(tài)。 謝遠下朝后,徑直去了書房,謝謙見到他,停下手中的筆問道:“如何?”謝遠道:“果然如父親所料,功過相抵。”謝謙點點頭道:“幸好敬之謹(jǐn)慎,事先便奏明了此事,若是事后再說,只怕他現(xiàn)在不便發(fā)作,將來也是一大罪過?!?/br> 謝遠搖頭道:“他如今這般猜忌,就不怕寒了人心!”謝謙道:“他倒未必對誰都如此,至少面上不會,只是敬之始終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敝x遠道:“那乎云王子的事……”謝謙止住他再說,搖了搖頭,小聲道:“此事不可漏出半點風(fēng)聲,否則敬之性命休矣!” 謝遠應(yīng)下,又道:“父親一直讓我明哲保身,為何此次要我全力維護盧縉?”謝謙道:“你以為咱們還能與盧縉分割清楚嗎?阿寶的事他遲早會知道,與其讓他百般試探,倒不如大方承認(rèn)?!敝x遠皺眉道:“兒不明白,前次盧縉赴任,父親似還憂心忡忡他不是謝家之人,為何如今又這般對他?” 謝謙看了看他,嘆口氣道:“你啊,以后遇事多與你三弟商量!”謝遠微赧,知道是父親嫌他愚笨。謝謙道:“彼時他只是盧敬之,如今他是阿寶的丈夫!”謝遠恍然,謝謙感嘆道:“我原先還擔(dān)心他太過耿介迂腐,如今看來,他竟比你與三郎還要世故洞明!此次行事,連皇上都挑不出錯來。便是那乎云之事,也處置的極漂亮,雖說有通敵之嫌,卻比綁回京要高明許多?!庇謱⑹诌叺男胚f給他道:“給三郎送去。我猜想盧縉應(yīng)該很快就要與阿寶成親,到時我們都不能去,只有他做代表。唉,謝家的姑娘竟然要這樣偷偷摸摸地嫁人?!?/br> 謝遠接過信,猶豫片刻道:“皇上既然本就對盧縉不滿,邊關(guān)后續(xù)之事可否讓三弟去做,以免他被皇上……”謝謙擺擺手道:“不可!仍要他去做。我在信中已告誡了三郎,要全力襄助于他。他能力越強,功績越顯著,反而越安全!”謝遠驚訝不已,道:“父親就不怕他功高震主,如那袁丞相一般?”謝謙道:“皇上不是昏君,盧縉若是那泛泛之輩,只怕早就死了,他能活到現(xiàn)在,就是因為他有能力,而皇上又需要他的能力!”又苦笑道:“只是雖性命無憂,時不時地敲打卻少不了?!?/br> 盧縉在陳慶的幫助下,剿滅烏影寨,便馬不停蹄地在柯蘭山中勘察地形,設(shè)立軍寨。又令秦文帶人丈量山下土地,招募流民,忙得不亦樂乎。阿寶仍居流云寨中,成親之事他也未再提及。 這日,阿寶聽說盧縉回來了,忙去他房中,兩人只打了個照面,應(yīng)生便來尋他,盧縉讓阿寶在房中稍等,自與應(yīng)生出去。待他回來時,見阿寶坐在案前發(fā)呆,案上攤著皇帝的詔書。阿寶見他進來,起身指著詔書道:“這是何時到的?”盧縉看了眼道:“昨日?!卑殮獾溃骸八廴颂酰∧銓⒋笤浇驍U張了,他還訓(xùn)斥你!” 盧縉收起詔書笑道:“這是做給旁人看的。普天之下皆是王土,若人人都像我這般私分田地,那還了得?!卑毜溃骸拔铱此谴嫘男呷枘?。莫非他知道了你我的事?”盧縉忙道:“不會!”為防她胡思亂想,又道:“我這幾日忙于軍務(wù),把我們的事都耽擱了。原想回朔方成親,只是我一時回不去,咱們就在這寨中行禮如何?” ☆、六十六、得償夙愿 阿寶皺眉道:“不急!你忙正事要緊。”盧縉聞言沉下臉道:“你不是又想悔婚吧!”阿寶臉一紅,嗔道:“我何時悔過婚!”盧縉佯裝生氣,阿寶忙挽著他道:“我是擔(dān)心如今正在風(fēng)頭上,你若再娶了我這‘匪首’,又惹出事來?!?/br> 盧縉仍是不理她,阿寶搖搖頭,捂住臉道:“你……你竟為了這點小事生我的氣!”說著嗚嗚哭了起來。盧縉再裝不下去,嘆口氣攬住她道:“我沒生氣?!卑毜椭^道:“當(dāng)真?”盧縉道:“當(dāng)真!”阿寶松開手抬起頭嘻嘻笑道:“我也沒有哭!” 盧縉一怔,隨即輕笑道:“越發(fā)會騙人了!還說成親是小事,該罰!”說著扣住她的臉便吻了下去。阿寶沒有躲避,反而迎了上去,雙手抱緊他的腰,盧縉心中一喜,呼吸越來越急促,唇齒之間,熱浪灼人。良久后,盧縉才放開她,抵著她的額呢喃道:“阿寶,我們成親吧!”阿寶閉著眼,面色緋紅,輕輕點點頭。 阿寶允嫁后,盧縉又沒了蹤影,流云寨中卻緊鑼密鼓地布置了起來。流云寨已與先前大不一樣,陳慶率眾歸降,寨中的狄人與一些不愿為兵的人,都已被盧縉送下山墾荒。寨中留下的諸人,對阿寶改嫁盧縉一事態(tài)度不一,陳慶心情尤為復(fù)雜,獨自去了遲昭墳前坐了大半日,喝得酩酊大醉,被于氏一頓痛罵。 婚期定在八月初二,這日,于氏正陪著阿寶繡喜服,盧縉留下來護衛(wèi)阿寶的親兵稟告,山下上來兩名男子,求見阿寶。阿寶不知是誰,不敢貿(mào)然相見,便令其推說不在。親兵去而復(fù)返,并帶了來人的書信,阿寶打開一看,信上只有一個力透紙背的“遙”字。阿寶瞬間紅了眼,沖了出去。 未到前廳,便見門前站著一人,長衫曳地,面如冠玉。那人也看到了她,往前疾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阿寶猛然向他跑去,撲進他懷中叫道:“三哥!”那人緊緊抱著她,眨眨眼,輕嗯了一聲,正是謝遙。 尾隨而來的于氏見兩人抱在了一起,嚇了一大跳,忙四周看看,并無閑雜人,上前輕聲道:“當(dāng)家的……進去再說吧……”暗道幸好盧縉不在。謝遙放開阿寶,看了她許久,點點頭道:“長大了……”阿寶心中一酸,險些哭了出來,挽著謝遙進了廳中。 堂上還有一人,見阿寶進來,正要行禮,卻見謝遙輕輕搖了搖頭,看了眼跟在身后的于氏,那人只得沖阿寶點點頭,阿寶道:”吳大哥,你也來了?!敝x遙道:“他本在吳郡,聽說了你的事,便過來了,我們在山下遇到的。”阿寶看到他便想起父親,忍不住又流下眼淚。 于氏十分機靈,見三人相對沉默,便找了個借口退了出來,輕輕關(guān)上門,暗道:“這二人想必是她的家人,她與家人失散多年,也挺可憐?!眹@了口氣,令人準(zhǔn)備酒菜待客。 阿寶這才問道:“你們怎么來了?”謝遙道:“你成親娘家怎能沒有人!我接到盧縉的信便來了。爹娘和大哥他們怕暴露你身份,不便前來,只有委屈你了。” 阿寶臉一紅,低聲道:“是盧大哥說的?舅舅舅母也知道了?”謝遙點點頭,吳非道:“我也是盧將軍叫來的,他說姑娘身邊無人護衛(wèi),令我前來?!卑殯]想到盧縉私下竟做了這些事,心中一陣感動。謝遙感嘆道:“你二人歷經(jīng)磨難,終成眷屬,也算老天有眼了。”阿寶輕聲道:“只是爹爹和二哥都已不在了?!敝x遙已聽盧縉說了,知道她的心結(jié),正色道:“我聽大哥說,你爹死前你見過他,想必也知道他是甘愿赴死,此事與你沒有半點關(guān)系。至于二哥……只能說命中該有此劫,盧縉挑了烏影寨,也算為他報了仇,你不必再自責(zé)!” 阿寶沒有說話,謝遙也不愿在此話題上過多糾纏,問道:“怎么沒見盧縉?”阿寶道:“我也有幾日未曾見到他,不知在忙些什么?!敝x遙點頭道:“他現(xiàn)在是要忙些,可惜我不便幫他。”阿寶不明白他的意思,還要再問,謝遙已站起來打量了一番道:“雖說簡陋了些,想必你二人也不在乎這些?!?/br> 說話間門被推開,盧縉走了進來,笑著說道:“我還怕時間匆忙,你們趕不及。”謝遙哼了一聲道:“我們不來你會等么???”盧縉拉著阿寶的手笑而不答。一時酒菜備好,眾人圍桌而坐,談笑風(fēng)生。 初二這日,阿寶梳妝停當(dāng),鑼鼓鞭炮便響了起來,山寨之中一切從簡,拜過堂后阿寶便被送回了房。于氏心細(xì),已將原先東院空房布置成了新房,阿寶坐在房中,心中百感交集,不由想起了父親,他若見自己仍嫁了盧縉,不知是何反應(yīng)。又想到父親死后,她一次也沒有去墳前祭拜過,不免神傷。 盧縉在謝遙、應(yīng)生的幫助下,好容易擺脫秦文等人的灌酒,回到了房中,見阿寶托腮坐在桌邊,望著燭火出神,滿腔柔情噴涌而出。今日起,阿寶便是他的妻子,再沒有人能將他們分開。他停下腳步,也不進屋,站在門口癡癡地望著阿寶。 二人便這么一個坐著一個站著,直到應(yīng)生將酒醉的秦文等人送回房,見盧縉站在門口,好奇地走過來喚了一聲“公子”,兩人才如夢中驚醒一般,對望了一眼,相視一笑。盧縉走進新房,“啪”地將門關(guān)上,應(yīng)生莫名其妙,摸摸頭走了。 阿寶只覺得他進來后,房中溫度陡然升高,額上冒出了密密的汗珠。其時已是夏末,夜晚并不十分炎熱,盧縉見她穿著整齊的禮服,說道:“將外衣脫了吧。”阿寶的臉更紅了,人也越發(fā)不自在。盧縉看著她笑道:“你又想歪了吧,我是見你熱才讓你脫了外衣?!?/br> 阿寶紅著臉起身哆哆嗦嗦地去脫外袍,不知是系的太緊還是她手抖的厲害,半天也沒有解開衣帶,汗卻如水一般流下。盧縉輕嘆一聲,走到她身前,彎下腰幫她解開,口中說道:“你怕什么!”阿寶側(cè)過頭不說話,四周縈繞著盧縉的氣息,忽覺腰上一松,盧縉已解開衣帶,順勢將她外裳脫下。 阿寶一震,抬起頭看著他,正對上他的眼,平日里淡然的雙眸泛著歡喜,隱隱還有一絲緊張,阿寶忽然便松弛下來,“撲哧”笑道:“還說我!你也緊張不是!” 盧縉微微一笑并不否認(rèn),拉著她的手來到桌邊,斟滿兩杯酒,與阿寶行過合巹之禮,又牽著手走到床邊坐下。阿寶輕聲道:“你不熱嗎?”盧縉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仍穿著厚重的喜服,忙起身脫了下來。阿寶側(cè)頭看著他,只覺他舉手投足都是那般瀟灑,不由說道:“盧大哥,你真好看!” 盧縉一頓,轉(zhuǎn)過身神色莫名地看著她。阿寶猛然想起他不喜人夸他相貌,自知失言,悄悄吐了吐舌頭。盧縉已脫下外衣,又坐回床邊,輕咳一聲道:“你不累嗎?歇著吧!” 阿寶紅著臉點點頭,躲到床后擦洗一番。盧縉坐在床邊,聽著嘩嘩水聲,只覺渾身燥熱,索性躺在了床上。片刻阿寶出來,臉仍是紅的,卻在見他睡在床內(nèi)側(cè)時忍不住問道:“為何你要睡里面?”盧縉一愣,想起她沒有母親,寨中也無人教她這些規(guī)矩,心中一陣憐惜,向外挪了挪道:“你喜歡睡里面?讓你好了?!?/br> 阿寶小聲道:“我……我不知道喜歡睡哪邊……我沒同……我一直都是一個人睡……”紅著臉上了床,在他身側(cè)躺下,盧縉放下幔帳,阿寶頓時覺得天地間仿佛只有他二人了一般。 兩人靜靜躺了一會兒,阿寶道:“為何不熄了燭火?”盧縉答道:“這是龍鳳燭,今夜不可熄滅?!卑毰读艘宦?,微側(cè)過頭看了盧縉一眼,見他閉著眼,似乎準(zhǔn)備睡去,暗暗松了口氣,心底卻又覺失落,索性也閉上眼,翻身睡去。 迷迷糊糊之間,一雙溫?zé)岬氖只M了她的褻衣,帶著微微的汗意,在她腰背處撫摸,引得她一陣戰(zhàn)栗。她緊緊閉上眼睛,身體的感覺卻更加敏銳,那手撫過脊背,自身后攀到她胸前,她忍不住驚叫一聲,已被那手牢牢握住。 阿寶羞怯萬分,要去將那手拔開,盧縉已自身后貼上,吻著她的肩頸低喃道:“別怕!”雙手微微用力,將她平躺在床上,自額頭慢慢向下親吻,唇舌所到之處,衣裳盡褪,皓體呈露,弱骨豐肌。 阿寶已緊張地連腳趾都繃緊,盧縉輕撫她微顫的身體,吻著她的雙眼道:“別怕,睜開眼!”阿寶緩緩睜開雙眼,驚覺盧縉眼中飽含□□,耳邊聽他低聲喚道:“阿寶!”她還未答應(yīng),便覺一陣劇痛襲來,盧縉似滿足似痛苦地悶哼一聲,吻上了她因疼痛而微張的雙唇……良宵繾綣,紅燭直到天明才燃盡。 乾寧八年八月,朔方守將、振武將軍盧縉娶流云寨寡居寨主遲氏,使得他自剿匪安寨、私分田地一事后,又成了朝野內(nèi)外議論的焦點。蘇煦坐在龍椅上,聽著朝臣侃侃而談,油然生出一陣煩躁,瞥了一眼正在大罵盧縉枉讀圣賢書、恬不知恥的老臣,沉聲道:“依你之見,要如何處置盧縉?”那老臣一愣,未料到皇帝會這般問,一時不知如何回答。謝遠出列道:“陛下,盧縉與那寨主,男未婚,女未嫁,今結(jié)為夫妻,何錯之有?” 作者有話要說: 請叫我親媽! ☆、六十七、怎么稱呼 蘇煦點頭敷衍道:“愛卿言之有理!”無心再上朝,揮揮手令諸臣散去,來到書房,看著隨后而來的方安道:“這個匪首是什么人?”方安道:“是流云寨前寨主妻子?!碧K煦陰沉著臉道:“如此盧縉便會娶她?”方安暗嘆一聲道:“據(jù)說……與袁姑娘……長得有七分相像……” 蘇煦久久沒有說話,方安抬起頭,見他正盯著自己,忙又將頭低下,只聽他冷冷說道:“僅僅是相像嗎?”方安道:“臣未曾見過,想來也就是相像而已!朔北淮河千里之遙,袁姑娘便是能死里逃生,又如何能跑到朔北?盧縉戀她已然成癡,見到一個相像的移情而娶,也是正常。” 蘇煦冷哼一聲道:“朕卻覺得極不尋常!”轉(zhuǎn)過頭對一旁的梁建道:“擬旨,召盧縉回京述職!等等,令他攜眷回京!”梁建看了方安一眼,方安上前道:“陛下不可!朔北尚未安定,柯蘭山口仍在北狄手中,此時召回盧縉,若北狄來犯,前功盡棄??!”蘇煦道:“難道離了他便不成了!謝遙也在朔北!”方安道:“謝遙盧縉互為倚仗,互相策應(yīng),缺一不可!” 蘇煦沉默不語,方安又道:“若此人真是袁姑娘,成親這么大的事,同安侯府豈會毫無動靜?臣派人查過,京城廬江兩地都沒有人去朔北,謝家搜尋袁姑娘的人馬也沒有撤回?!碧K煦道:“謝謙老jian巨滑,不動聲色也是有的。朕定要見見這個遲氏!”方安不由大聲道:“陛下,莫說此人不是袁姑娘,便真是她,也已是臣子之妻!” 蘇煦面色陡變,方安毫不退縮,殿中氣氛詭異。良久后,蘇煦向后一靠,閉上眼道:“你派人去朔方,將那遲氏的樣貌畫來。”方安低下頭,一字一句地道:“臣領(lǐng)旨!”躬身退出殿中,慢慢地往回走。 盧縉阿寶婚后第二日,謝遙便回了五原,臨走前與盧縉密談許久,阿寶十分好奇,問盧縉他們說了什么,盧縉只說是邊關(guān)防務(wù)等事,阿寶也不再多問。盧縉在寨中與阿寶寸步不離地過了七八日,郎情妾意,□□無邊。 這日,二人在房中廝磨,阿寶察覺盧縉似有心事,輕輕推開他道:“你怎么了?”盧縉沉吟片刻,道:“我可能要下山一段時間?!卑毜溃骸坝熊娗閱幔俊北R縉點點頭道:“昨日收到快報,北狄有異動?!卑毭Φ溃骸笆嵌苡兴袆恿耍俊北R縉搖頭道:“不是。應(yīng)該是察覺到我的意圖了。我得下山布防,可能還要與你三哥見一面?!?/br> 阿寶道:“你去吧,我沒關(guān)系的?!北R縉低下頭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道:“我想你與我一起走,到朔方城中去。山上終究沒有城中安全,你留在這里我不放心?!卑毾肓似?,問道:“那瑞兒怎么辦?我可以把他帶走嗎?”盧縉笑道:“當(dāng)然要帶著!瑞兒也大了,我像他這么大時,已經(jīng)啟蒙了,到城里正好給他請個先生?!卑毧粗溃骸澳悴唤橐馕?guī)е俊北R縉道:“為何要介意?莫說遲昭救過你,便是瑞兒只是個普通孤兒,咱們也該救助?!?/br> 阿寶聞言大喜,抱著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道:“盧大哥,你真好!”盧縉扶著她的腰道:“正要說你!怎么還叫我盧大哥?”阿寶一愣,反問道:“那要怎么叫?”盧縉道:“陳大嫂怎么叫的?”阿寶瞪大眼睛道:“你要我學(xué)她?!她叫陳大哥‘死鬼’!” 盧縉嘆口氣,阿寶偎在他懷中道:“舅母平日只叫舅舅侯爺,嫂子們叫夫君,那我是叫你將軍還是夫君?”話未說完,自己先笑了起來。盧縉想了想,頗為頭痛地道:“隨你吧,只是不許再連著姓叫!”阿寶轉(zhuǎn)轉(zhuǎn)眼珠道:“那我私下就叫大哥,若有外人在就叫將軍,如何?” 次日,二人與陳慶等人話別,又帶著瑞兒去了遲昭與秋雁墳前祭拜。陳慶見阿寶盧縉愿意收養(yǎng)瑞兒,很是感動,對盧縉的不滿蕩然無存。盧縉對他也很是信任,并不因他乃山匪出身而輕看,將流云寨及附近軍寨的駐軍,一并交由其統(tǒng)領(lǐng)cao練,又囑咐了半晌,二人才在陳慶夫妻的相送下下了山。 二日后,到了朔方縣城,應(yīng)生等在城門處迎接,盧縉將阿寶交給他,自行先去了營中。應(yīng)生早已在大營附近買了座小院,將盧縉房間收拾好,又在旁邊為瑞兒準(zhǔn)備了一間房,阿寶見了十分高興,連聲向他道謝。應(yīng)生躬身道:“夫人客氣了!”阿寶一愣,扶起他道:“你……叫我……”應(yīng)生道:“你已與公子成親,便是我的主母?!卑毜溃骸澳氵€是叫我阿寶吧!”應(yīng)生忙道不敢。 盧縉房間十分簡樸,只家常的幾樣器物,衣柜中放了不少簇新的女人衣裳,一看就是才為她置辦的。阿寶輕輕摩挲著,這些衣服雖不如她在家中的華美精致,卻是盧縉的一番心意。應(yīng)生又敲門進來,捧著一堆書冊放在案上,阿寶問道:“這是什么?” 應(yīng)生道:“公子名下的田產(chǎn)、商鋪、宅邸?!卑毭ι锨胺朔?,驚道:“大哥這么有錢?!”應(yīng)生笑道:“你才知道!盧家雖不敢說是大越首富,錢卻是不缺,公子又是長子,若不是為了……又何止這些!”阿寶知他說的是盧縉為了自己與父親鬧翻之事,應(yīng)生見她面露愧疚之色,忙道:“你別介意,公子素來不在意這些的!” 阿寶點點頭,隨手翻看,忽然拿出一張房契,仔細(xì)看了看,面色大變道:“這……這……這是……”應(yīng)生湊過去一看,點頭道:“是你家。當(dāng)日袁丞相出事了,你家的家產(chǎn)抄沒,這宅子也拿出來賣,公子聽說了,托許公子出面買了下來,說這是你自小住慣了的地方,將來你回來了,還可以住?!?/br> 阿寶只覺鼻頭一酸,盯著那張房契猛看,那時自己生死未卜,他買這房焉知不是留著睹物思人的。應(yīng)生道:“公子前次進京,還將吳非帶著,特地去了你家,將里面整理了一下,特別是你房中,還與原來一樣布置。”阿寶強忍著淚點點頭,應(yīng)生見她神色,不再說話,悄悄退了出來。 盧縉到二更時分才回來,一進門便見阿寶呆呆坐在案前,心中疑惑,有心去問問應(yīng)生發(fā)生了什么事,阿寶已看見了他,飛身撲到了他懷中,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盧縉嚇了一跳,忙抱著她問道:“出了何事?”阿寶只是哭,盧縉心中焦急,只得一聲聲輕哄著。 阿寶哭了半晌,才拉著他走回案邊,拿起那張房契道:“謝謝你!”盧縉看了看,道:“你……就為這個哭?”阿寶吸吸鼻子點點頭。盧縉看了她片刻,無奈地笑著搖搖頭道:“真不知你這五年是怎么過的!這點小事兒也哭成這樣!”阿寶撅著嘴道:“我才不愛哭呢!只有昭哥死時我哭過!”盧縉奇道:“那為何現(xiàn)在總是哭?”阿寶臉一紅,低聲道:“我……你不在,我哭給誰看!” 盧縉此時已聽不清她說了什么,眼前只看見她那嬌艷的紅唇上下開合,心中一陣躁動,忍不住親了上去,阿寶只來及低呼一聲便被他堵住唇舌抱上了床。 黎明時分阿寶突然醒來,側(cè)頭見盧縉在枕邊酣睡,一陣甜蜜涌上心頭。上天待她終是不薄,家破人亡后,本以為與他再也無緣,誰知不僅能重逢,如今還能長相廝守,她此生已再無所求,惟愿盧縉平安。她望著盧縉俊俏的面龐,想起初見時的驚艷,甚至懷疑他是女子,不由心中暗暗發(fā)笑,繼而又覺驕傲,這等才德兼?zhèn)洹⑵访步约蚜既艘咽撬姆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