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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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不知道琴家的水有多深,但能不在乎一個堂堂親王的生死,足以證明宮中的那些看似不可違逆的存在,在琴家眼中或者說在曜司并不是不可動搖。 別的不說,只曜司一動,暗殺行刺輕而易舉。 廉親王怕的——是他一己生死,牽扯太大變數(shù),甚至連累宮中親人。 廉親王低低地咳嗽,抬起沒有什么焦距的眸子看向楚瑜低低地笑:“生死有命……聰明的小丫頭,咳咳……不要……不要在這一片深淵里牽扯太多,有機(jī)會便離開琴家吧,不要牽扯進(jìn)這些事來,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咳咳……離琴笙……遠(yuǎn)點(diǎn),他不是你該招惹的人,你是個好孩子,該有個好的奔頭。” 楚瑜一愣,定定地看著面前仿佛幾日便蒼老衰敗下去的廉親王,心情莫名地復(fù)雜,她輕聲道:“殿下,謝謝你。” 廉親王沒有答話,已然昏迷了過去,眼下一片烏青與疲倦。 楚瑜定定地看著手里的玉佩,好一會才起身將玉佩收好,吩咐了一句那小廝好好照顧親王殿下便徑自離開了。 …… 她回到房里的時候,正見著琴笙拿著一本冊子在看,楚瑜走過去低頭看了看,卻發(fā)現(xiàn)上面的字鬼畫符似地,她完全看不懂。 “這是什么?”楚瑜有些茫然。 琴笙頭也不抬地道:“北樓里拿出來的賬冊?!?/br> 楚瑜好奇地挑眉:“你看得懂?” 琴笙反倒是抬頭看了她一眼:“你看不懂?” 楚瑜:“這不廢話么……?!?/br> 琴笙點(diǎn)點(diǎn)頭,繼續(xù)低頭看書,順便淡淡地道:“蠢?!?/br> 楚瑜:“……。” 行,就你這仙兒聰明。 但她轉(zhuǎn)念一想,顰眉道:“金大姑姑不是說你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看這些玩意兒么?” 她是贊同金大姑姑的說法的,琴笙受了傷后,記憶受損,性情變了,雖然人依然敏睿得人神共憤,但是處理事情靠的更多是經(jīng)驗(yàn),如今他什么都不記得,面對同一件事,他的決策絕對不可能如同他依然清醒時一般權(quán)衡得當(dāng)。 一個不小心,便會出大紕漏—— 比如他直接開劍就滅了南風(fēng)織造。 按照金大姑姑的說法,如是清醒的三爺,絕對不會如此手段暴烈,南風(fēng)織造一定會在他手里‘名正言順’地消失于無形,所有利用價值都被吞噬殆盡。 南芝菁就算死于非命,南家也不會與他們翻臉,說不定還感恩戴德,被賣了還數(shù)錢。 楚瑜聽得后脊梁發(fā)毛,只覺得還好那個男人回不來了。 比起那個不可捉摸的男人,她還是更喜歡如今直白傲嬌又暴躁的白白。 琴笙順手將書扣在桌面上,抬手支著臉譏誚地勾起唇角:“本尊的事情何時輪到旁人做主?” 楚瑜看著他妙目里桀驁涼光微閃的模樣,就想嘆氣。 又來了…… 叛逆期的娃,你讓他做什么,他偏不,你不讓他做什么,他偏要! 楚瑜擺擺手:“行,你慢慢看,我本打算帶著你一塊回風(fēng)煙山散散心,再去抓抓梅花魚野炊的,看樣子你也不打算去了,那我就叫上逸哥兒去了。” 琴笙擱在書上修長如玉的手指一頓,隨后冷笑一聲:“你敢?guī)侵灰柏埲ィ咀鹁湍鼙WC你野炊的下飯菜就是烤野貓rou。” 楚瑜一頓,轉(zhuǎn)臉睨著他:“那你是去,還是不去?” 琴笙輕哼一聲,長睫微翕,好半天才抬著下巴傲氣地道:“你既求了本尊,本尊勉為其難地去就是了。” 他頓了頓,拿起那賬冊一邊翻,一邊冷冷補(bǔ)充了一句:“要帶上牛乳薔薇漿和乳酪果子,不要橘奶酸果子,酸得緊?!?/br> 楚瑜見著他眼眸幽幽,一臉別扭的小模樣,恨不得伸手上去蹂躪一把。 她這么想著,自然笑咪咪地湊過去,伸手就捧著他的臉大力地揉了揉,抬起來低頭就在他精致的眼皮上吧嗒親了一下:“好好,都依你這大寶貝的。” “魚,你干什么!”琴笙精致如玉的面容上染了點(diǎn)誘人的緋色,白了她一眼。 楚瑜挑眉,心情似很不錯的樣子,笑瞇瞇:“能和大寶貝出去玩兒,小姑姑很開心?!?/br> 琴笙頓了頓,臉上淡淡的胭脂色似有點(diǎn)加深的樣子,似有點(diǎn)不習(xí)慣她突如其來詭異熱情和親昵,輕哼一聲:“放手。” 楚瑜見他竟似真有些害羞的樣子,心中有點(diǎn)稀奇,這大仙兒平日里可是難得會害羞,要玩兒親親也不見他臊過。 竟是受不得她的親近? 楚瑜黑珍珠似地水靈大眼珠轉(zhuǎn)了一個圈,倒是從善如流地放開了他,笑瞇瞇地轉(zhuǎn)身擺擺手:“我去和金大姑姑說一聲,咱們準(zhǔn)備走罷?!?/br> …… 金大姑姑和紅袖、老金、金曜幾個初聽說楚瑜要出門原都是反對的,畢竟現(xiàn)在局勢未明,那唐門的不知幸存者還是叛徒仍在一邊虎視眈眈,還不知道對方手上有什么奇毒。 但是后來聽她表示想要去的地方是風(fēng)煙山,又帶上琴笙,只是想要親手捉點(diǎn)梅花魚給廉親王送飯,七曜中人誰來跟都可以,她甚至可以不帶霍家姐妹。 金大姑姑便遲疑了片刻之后,嘆了一口氣準(zhǔn)了。 “小魚心善,估計(jì)是想著廉親王中毒的茶杯到底是她遞過去的,又見親王殿下病危不但沒有怪罪她,還不忘考量她的安危,如今她卻幫不上忙,心中煩悶想要盡一點(diǎn)綿薄之力寬了心中愧疚,就讓她去吧?!?/br> 風(fēng)煙山是琴家的產(chǎn)業(yè),是曜司的地盤,盤查緊密些,楚瑜又不與琴學(xué)中其他人接觸,想來問題也不會大。 老金和金曜幾個雖然反對,但是奈何自家主上已經(jīng)著人收拾好了一包袱的各種牛乳調(diào)制的點(diǎn)心、飲品,一副本尊要出門,誰敢攔的模樣。 也只好放棄了勸阻的念頭,只著了金曜、火曜、水曜、木曜幾個領(lǐng)著武衛(wèi)們仔細(xì)布防,不但要看好主上,最重要的是看住了楚瑜。 沒錯,金姑姑和老金一群人還是不放心的。 誰讓楚瑜如今身上的干系太大,她又不是個讓人省心的。 …… 這一頭楚瑜身邊一溜全是曜司的人,浩浩蕩蕩地往風(fēng)煙山而去。 看著楚瑜果然在上了山之后,和水曜兩個,連著其他幾個武衛(wèi)一起去山澗里搗騰梅花魚來烤,又帶著琴笙一同去采摘野果子,笑笑鬧鬧,倒是心情舒爽了不少的樣子。 金曜和火曜兩個這才稍稍放下了心,也跟著一起用了餐。 起初他們倒是還防備著,只是見吃吃喝喝了都沒甚事,便也放松了下來。 梅花魚的香味著實(shí)也讓人難以抗拒,楚瑜的手藝也令人難以抗拒。 到了下午,大伙都吃飽喝足,都有些困倦,終于決定回琴家繡坊了。 楚瑜半路就拖著琴笙上了馬車,表示要休息一會,到了再叫她。 金曜和火曜等人便著人一起下了山,眾人都不曾多想,便一路趕著馬車到了琴家繡坊。 一路無事,只是眾人都有些困倦而已。 然而…… 等到火曜感覺馬車的車轍子太輕了,不像拉著兩個人的時候,就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所有人一個激靈,瞬間清醒去掀車門簾,看著那空空如也的車廂,所有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楚!瑜!”金曜惡狠狠地用盡里全身內(nèi)力對著天空吼了一句! “嚶嚶嚶……人家就說了,那條臭咸魚早說過要偷走主上的,你們偏不信。”水曜用小帕子擦著眼角的晶瑩淚珠,嬌不勝衣地往火曜懷里倒。 這一次火曜卻沒有推開他,沉默著嘆了一口氣:“嗯,說到做到。” 又是這樣,他們防著誰,都不會防著自家主上。 或者說也不是沒有防著,只是到底不如防著外人那般…… 就讓那條咸魚再次利用主上得逞了,這次她直接把主上都拐跑了。 …… “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跑了?”琴笙挑眉看著走在路上的楚瑜,又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粗布衣衫,有點(diǎn)不高興。 楚瑜聽著遠(yuǎn)遠(yuǎn)傳來的那聲憤怒的回音,轉(zhuǎn)頭就拉住了琴笙的手疾走:“捉迷藏嘛,自然要這么玩兒的?!?/br> 果然玩兒一天傍晚時分人是最困倦的時候,金曜他們見她老實(shí)了一天,也以為她會一直老實(shí)下去,這時候讓琴貓貓帶著她偷偷跑路真是再順利不過了。 “你當(dāng)我是小孩子?”琴笙冷哼一聲。 ☆、第120章 跑路 (二更) 你不就是小孩子么? 楚瑜心中嘀咕了一下,照樣拉著他的手一路跑:“快走,快走,到了地方,你還得易容呢?!?/br> 琴笙忽然腳步一頓,手腕一轉(zhuǎn),硬生生地拽著她往回轉(zhuǎn)了個圈:“你想去蜀中?” 楚瑜身形微停,隨后定定地看著他:“沒錯,我想去蜀中,我想要拿到解藥救廉親王殿下?!?/br> 琴笙瞇起眸子冷冷地看著她:“救那老頭作甚?不去!” 雖然不討厭對方,但他直覺里就不想靠近那老頭,對方生死更與他無關(guān)。 楚瑜抿了抿唇,一把拉住轉(zhuǎn)身要走的琴笙:“白白,殿下會變成這樣,到底是我給他喝了那杯茶,我沒有辦法就這么看著他就這么死了,更不可能永遠(yuǎn)禁錮在琴家繡坊哪里也不去,這件事總要了結(jié)的?!?/br> 是的,這件事總要了結(jié)的。 曜司對藏海圖勢在必得,只是不愿現(xiàn)在沒看清楚局勢時輕易出手罷了,暗中布局,一擊必中,兇猛吞噬,不留余地。 廉親王是可以犧牲的。 若是她沒猜錯,這是琴三爺?shù)淖黠L(fēng)。 可是廉親王等不起,曜司中人除了她也沒有人在乎那個老好人的生死。 曜司的利益永遠(yuǎn)是第一位的。 但既然這件事總要解決的,對方也明顯是沖著她來的,難道曜司一天不出手、一年不出手、幾年不出手,她就只能困在琴家繡坊里一天,接受自己命運(yùn)掌控在別人手里的安排? 何況若冒一些險便能救了那個老好人一命,又為什么不可以? 這就是她為什么沒法子自己看成曜司一員的原因,她的利益和立場注定了總有和曜司不一致的地方。 “若本尊不跟你去呢?”琴笙冷冷淡淡地看著拽著自己的少女,琥珀眸幽幽,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楚瑜笑了笑:“打暈?zāi)?,扛著你跑唄,你大約是不記得了,小姑姑曾經(jīng)應(yīng)承過永遠(yuǎn)不離開你之外,也說過再跑路也要把你偷走?!?/br> 琴笙一愣,看著楚瑜半天,隨后下巴一抬,輕哼一聲:“就憑你?” 只是他眉梢唇角那點(diǎn)輕飄的笑卻似春風(fēng)一般輕輕蔓延,連唇下那一片嫣紅花瓣都顯得妍麗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