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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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還是先處理掉與她有關(guān)的人罷了。 琴笙聞言,挑眉:“哦,說說看?!?/br> 楚瑜大眼瞇起,低聲在他耳邊細細說了一番。 琴笙一頓,眼底幽光微閃,看著懷里的人兒,心情有些復(fù)雜。 ------題外話------ 二更晚了點,不好意思~(づ ̄3 ̄)づ~有票兒就扔給琴三小姐唄,他今兒車都開錯到祖宗那里去了、安撫他受驚的心靈。 ☆、第八十三章 狗糧 “怎么這么看我?”楚瑜見琴笙看著自己。 琴笙垂下眸子微微一笑:“沒什么,只是沒有想到你對政事,也有些見解?!?/br> 若是沒有生命危險,楚瑜很少會這般主動對付什么人,加上他昏迷中她的手段,雖然都生澀了些,但不得不說,她的腦子很敏感,總能抓住一些事情的關(guān)鍵點。 這讓他再次懷疑自己當(dāng)初查到的是否楚瑜真正的身世…… 她的眼界、她所擅長的技工、她擅長游泳等很多細節(jié),絲毫不像一個鄉(xiāng)村里被撿起來打罵著養(yǎng)大,不愿意被賣了當(dāng)童養(yǎng)媳,也不愿意被賣進青樓而跳水自盡的女孩兒。 楚瑜懶懶地抬手在他胸口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滑:“我對政事沒有見解,只是當(dāng)捕快的時候處理些雞毛蒜皮的事兒多了,知道有些三姑六婆說不得道理的,你只能用新的矛盾轉(zhuǎn)化她們的舊矛盾罷了?!?/br> “倒是條見微知著的魚兒?!鼻袤蠈⑺隽似饋?,讓她坐到梳妝鏡前。 楚瑜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一副睡眼惺忪,頭發(fā)蓬亂的樣子,便又打了個哈欠:“這只是我初步想法,并不完善和成熟,三爺要是覺得我的法子不合適,那就按照你們的方式去處理罷?!?/br> “不,你的法子很好,一箭雙雕?!鼻袤先×艘话咽嶙樱嫠貙⒁活^長發(fā)梳理整齊,妙目里閃過幽涼的光。 不管她過去到底是個什么模樣,他只需要她的未來只屬于他,不屬于任何人。 琴笙修長微涼的手指穿過頭皮的感覺,讓楚瑜忍不住舒服得瞇起了眼兒,托著腮由著他替她梳頭。 這是他第二次替她梳妝,動作自然比不得紅袖身邊的侍女,但是卻很流暢自然,仿佛他也曾做過千百遍一般…… 楚瑜心中忽然一頓,從鏡子看著他,懶懶地開口:“我一直以為琴三爺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物,畢竟仙仙和白白都一直是我在親手照顧,只是不想原來三爺還有這等梳妝的手藝,這般千錘百煉的樣子,也不知曾經(jīng)為誰窗前梳妝描眉呢?” 琴笙手上動作微微一停,隨后淡淡地道:“幼時曾讓金大姑姑給了個絲線做的假頭套子和胭脂水粉玩耍,想著多學(xué)點技藝,自以為或許能討一人歡心,但那人身邊宮婢成群,不需假我之手,小魚是第一個?!?/br> 他說的輕描淡寫,卻讓楚瑜愣住了。 能讓幼年琴笙這般乖巧殷勤之人只有一個——先太女明烈。 她心情忽然像浸入了溫涼的水里,說不上什么感受,又酸又澀又甜又軟,她忽然抬手握住了他拿著梳子的手,啞著聲道:“琴笙……?!?/br> 她是見識過仙仙是怎樣溫柔體貼又細心的孩子,所以此刻愈發(fā)地心軟到發(fā)疼。 楚瑜亦也想起了,彼時他尚未曾與她交心時,便已替她梳過妝。 他的心,從未變過,只是她一開始便未曾留意。 琴笙微微一笑,目光幽潤:“張敞畫眉之樂,也算是閨房情趣,小魚可喜歡?” 楚瑜點頭如搗蒜,忽然側(cè)臉,握住他的玉骨手,低頭在他的白皙的能看見微青血管的手背上輕吻了一下,隨后抬起臉認真地看著他道:“琴笙,我絕不會辜負你,此生,我一定會好好地保護你、珍惜你,再不讓人傷害你?!?/br> 琴笙一愣,看著坐在鏡前的人兒粉臉?gòu)赡?,卻說著那樣像戲本子里男角兒才說的話,他有些想要失笑,卻又莫名地笑不出來,只是深深地望著她,輕道:“楚瑜,你是第一個對我說這話的人?!?/br> 楚瑜知道自己的話很愚蠢,時至今日,這世上還有誰能動得了琴三爺? 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說出口,說給那個曾經(jīng)被辜負太多,虧欠太多,已消散在時光里永不復(fù)來的小小少年聽,終有一天,會有人欣賞他的一切,疼他和愛他。 那人也許來自遙遠而虛無的另外一個世界,可總會穿越漫長的時光來到他的面前。 總有一天,他會被世界溫柔以待。 楚瑜抬手環(huán)住他的修腰,將臉貼在他的胸腹間,篤定地道:“也一定是最后一個!” 他的好,他的壞,他的傲,他的悲,他的恨,他的愛,他的一切都會有人溫柔以待。 琴笙垂下妙目看著抱著他的人兒,幽幽眸底似有波瀾起伏,滔天浪起,卻又最終漸漸化作暖意溫存的漣漪。 這一尾魚兒,總會抓住所有機會游進他心里的那座冰城,恣意妄為,翻天覆地,也帶來春風(fēng)與花香…… 許久,他抬手輕輕地撫上她的后腦,輕嘆:“小魚,你……似搶我的詞兒,讓本尊不知如何接話,才不會像個軟弱愚蠢的閨閣小姐。” 楚瑜忽然抬起頭來,看著他笑得狡黠而靈動:“琴三小姐風(fēng)華絕代,傾國傾城,在下傾慕你多年,得娶你為妻,不知走了何等狗屎運啊?!?/br> 說著,她直接起身站上凳子,居高臨下地用雙臂環(huán)住他的肩,見他抬起的琥珀妙目里一片靜水深流,正靜靜地看著她。 楚瑜又笑了笑,舔舔嘴唇,然后低頭吻上他的薄唇:“我愛你?!?/br> 琴笙似怔了怔,感受著唇上軟嫩的觸感,他忽然抬手扣住她的細細腰肢,反客為主,近乎狂烈地回應(yīng),深深地吮上那一片柔軟。 ……*……*…… 上書房 “如何,琴笙,這是你前些日子問朕要的各種料子,老魯把庫房里最好的老木石料子都弄出來了,有些還是開國時候先祖?zhèn)兞粝聛淼?,玉石的有翡翠、白玉、紫玉……木頭的有金絲楠木、黃花梨木、小葉紫檀……。” 興平帝一改平日里說話簡練,冷淡的樣子,很是積極地指揮著魯公公和其他小太監(jiān)們將一塊塊的木頭和珍貴的原石料子都端了上來,把偌大的上書房都堆滿了。 “多謝陛下恩上賞?!鼻袤弦姞?,也愣了下,隨后淡淡地開口。 興平帝陪著琴笙一路看過去,見琴笙的目光一路掠過那些料子,興平帝摸著自己的胡子含笑道:“難得你還有開口求朕的時候,畢竟天下首富,你那庫房里的好東西,只怕比朕的庫房里還多?!?/br> 皇帝這話若是給尋常大臣聽去,早已嚇得跪地解釋求饒了——區(qū)區(qū)一介臣子甚至平民,家中的東西竟比天子用度更好,分明是殺頭大罪。 但琴笙只淡淡地道:“陛下此言過譽,草民對木石之物并不那么感興趣。” 雖然他也可以讓人回云州讓金大姑姑尋好料子,但他如今在外奔波,不能親見那些好的木石之料,不若直接在宮中的庫房尋。 興平帝一愣,頗為感興趣地挑眉:“哦,那怎么今兒想要挑料子了,這是要做什么物件?” 琴笙打量著手里的一塊金絲楠木,悠然道:“內(nèi)子的生辰就要到了,想要送一把梳子與她。” 興平帝聞言,臉上神色有點復(fù)雜,他打量了一回琴笙,仿佛有些不明所以:“那丫頭就那么好,值得你親手制一件生辰禮物?” 他這個親舅舅的也就是多年前過整壽的時候,琴笙送了一件栩栩如生磅礴大氣的千駿圖,讓他在各國使臣面前都大大地得了臉。 那還是為了名正言順地拿下織造權(quán),琴笙才出手的,這么多年打著琴笙名號進來,就沒有一件是真過了琴笙的手。 琴笙根本不去理會興平帝那一臉郁悶的樣子,只繼續(xù)看著木料和原石。 老魯見狀,便笑嘻嘻地打圓場:“送梳子,不知三爺想要送小夫人什么梳子?” 說著,他示意身邊的小太監(jiān)端了一只托盤上來,上面一塊翡翠原石碧綠剔透,雖然沒有打磨雕琢卻已經(jīng)看得出這是頂尖的翡翠料子,那綠似能奪了人的魂魄一般。 “您看這個怎么樣,千金易求,寶玉難得,這翡翠精雕成梳子,既能梳頭,又能做頭飾,老奴聽司珍房的姑姑們說宮里的貴人們都喜歡?!濒敼Φ?。 琴笙看了一眼那翡翠,溫淡的妙目里卻閃過一絲幽暗的冷光,隨后淡漠地吐出了一個字:“俗?!?/br> 隨后,他越過魯公公去看木料去了,對所有的寶石原石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魯公公一臉茫然,又不知哪里得罪這位爺,只好對著同樣黑著臉的興平帝干笑一聲,又轉(zhuǎn)身湊到琴笙身邊,陪他選木料。 “爺不喜歡玉石那等俗物,不若看看這沉香的料子,可是極為難得千年沉香,安神寧心,或者這金絲楠木的料子……?!濒敼^續(xù)示意小太監(jiān)們端上木頭料子來。 琴笙的目光在那沉香上停了停,抬手摸了摸那料子,又聽得魯公公笑道:“三爺好眼光,這沉香木之前做了一套佛珠,如今還戴在太后娘娘的手上,太后娘娘愛不釋手呢……?!?/br> 他話音未落,琴笙收了手,淡淡地道:“既是太后喜歡的貴重木料,內(nèi)子擔(dān)當(dāng)不起?!?/br> 說著,琴笙又徑自越過了魯公公的身邊。 魯公公和興平帝互看一眼,他們都知道琴笙這哪里是覺得這個木料太貴重,不過是因為不悅太后也有一串這樣的料子罷了。 興平帝眼底閃過一絲哀色,最后還是嘆了口氣,沒有說什么。 最后琴笙看了一遍,目光最后停在了一塊不太打眼的綠檀木上,不知想起了什么,怔然了片刻,隨后便道:“就這綠檀罷。” 魯公公愣了楞,這綠檀雖然香氣清雅,可卻不算什么特別珍貴的木料。 他剛想再提醒琴笙多看看,可興平帝卻掃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多事,魯公公便干笑了笑,不再多言,示意小太監(jiān)將木料包起來。 興平帝見琴笙已是事了,便含笑道:“琴笙,難得你身子大好進宮一趟,陪朕下一盤棋可好?” 文武百官若是見興平帝這般模樣與人說話,和藹親切得近乎有些討好,只怕都要嚇死了。 只琴笙卻見怪不怪地淡然道:“草民最近神思不佳,只怕怠慢陛下?!?/br> “不怠慢的,不怠慢的?!迸d平帝見狀,知道琴笙這是答應(yīng)了,便立刻高興地命人將棋盤送上來。 琴笙不可置否,待得棋盤上來,兩人分開執(zhí)棋對坐。 但不過一刻鐘之后,看著琴笙落子,興平帝的腦門就開始冒汗了—— 因為琴笙落子竟完全沒有過腦子一般,抬手隨意就下了,但就是這般隨意下子,卻已經(jīng)是棋路兇狠,咄咄逼人,逼地興平帝冥思苦想,卻還是節(jié)節(jié)落敗。 如今不過一刻鐘,他的白子已經(jīng)敗相大顯,完全下不下去了。 哪里有大臣敢和他這樣子下棋,完全不給面子的? 興平帝實在無奈,抬手扔了子回棋盒里,看著琴笙道:“好了,朕認輸了,這是誰又惹著你了?!?/br> 琴笙便也扔了棋子起身,平靜地道:“草民只是在為今年開春青黃不接的新種銀、賑饑災(zāi)及修皇陵的銀子擔(dān)憂罷了,去年海外生意不太好做,又遇上水災(zāi),連南家的南風(fēng)織造都出了事,所以今年上過來的銀子怕是要少一半了,陛下心中有些準備?!?/br> 興平帝一呆:“啊,什么……?!?/br> 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琴笙已經(jīng)轉(zhuǎn)身施施然而去:“草民告退。” 興平帝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抬腳就要追出去:“笙兒,你等等!” 但魯公公趕緊一把攔腰抱住他,苦笑道:“陛下啊,陛下,莫要追了,您若是追出去,說不得,今年送進國庫里的銀子就只有四分之一了!” 沒錢不好辦事,皇帝也頭痛。 興平帝到底剎住了腳步,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地大喘氣兒:“真是……真是氣死我了,這孩子就是在給那jian詐的小丫頭出氣罷!” 興平帝氣得牙癢癢的:“那個丫頭到底哪里好了,也就是個尋常相貌,還jian詐狡猾得很,明明應(yīng)了朕不對笙兒亂說話,朕圣旨都給了她,如今居然敢對朕食言!” 魯公公又再次大嘆氣:“我的陛下,您不會真以為就算小夫人不說,這事兒能瞞住三爺罷。” 興平帝愣了冷,好一會,他才苦笑了起來:“是……是朕糊涂了,被那小丫頭擺了一道,就笙兒如今的本事,他還有什么不知道的,說來這皇位也真是只有這孩子……?!?/br> “噓!”魯公公顧不得冒犯龍體,抬手一把捂住興平帝的嘴,臉色發(fā)青地哀求:“陛下,這話說不得,說不得,說了要出事的,奴才知道您疼三爺更甚親生皇子,但您明明知道三爺根本不想……?!?/br> 不想什么,他沒有說完,但是興平帝心知肚明。 他閉了閉眼,長長地嘆了一聲。 是的,有些東西,人人求之不得,卻有人深惡痛絕,或者說根本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