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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半生為奴在線閱讀 - 第66節(jié)

第66節(jié)

    “容與!”沈徽倏然凝目,低聲喝道,“你做什么?這是太子敬朕的酒?!?/br>
    容與欠身一笑,“臣只是想先恭喜殿下,隨后再代殿下向您祝賀。太子殿下此時的身體不宜飲酒?!?/br>
    沈徽眉間已蓄滿了怒氣,目光熱辣地盯著他,卻沒有再開口。

    一站一坐,隔著不遠(yuǎn)的距離,兩人互相凝視對方,其間早已沒有尊卑上下,卻也沒有一觸即發(fā)的潑天憤怒,惟有慢慢釋放出幾許傷心,幾分落寞,一抹委屈,這些情緒是一點(diǎn)點(diǎn)凝聚生成,之后匯在一起,呈現(xiàn)于沈徽俊美的鳳目里。

    “放下罷,朕忽然有些頭疼,想歇著了,你們,也都下去罷?!?/br>
    語氣是從沒有過的疲憊,英俊的眉目沾染了悵然,容與忽然喉嚨里發(fā)澀,他知道,沈徽不會拿他的性命開玩笑,這點(diǎn)自信他還是有的,所以那酒里果然是落了藥!

    隨之而來的不是絕望,而是一陣意識清明,到底不能肯定酒里一定有鴆毒,從方才沈徽的反應(yīng)判斷,那份傷感委屈,仿佛是來自于自己對他的不信任——沈徽曾應(yīng)承過,絕不會傷害沈憲,那么這酒里或許只是讓人暈厥的藥??蔀槭裁矗瑸槭裁匆僖庠S諾騙沈憲到此?

    目的只有一個,引開沈憲,要處置的人便是那獨(dú)自在報本宮中,無人護(hù)持的絳雪。

    一念起,容與轉(zhuǎn)身沖出殿外,一路狂奔,未有絲毫停息,途中所遇到宮人皆驚詫莫名的駐足觀看,大概在他們記憶里,內(nèi)廷掌印還從來沒有如此失儀之舉。

    眾人在錯愕中,看著提督太監(jiān)端肅雅致的風(fēng)儀,在暮春和煦的暖陽下,徹底化為一道凌厲的勁風(fēng)。

    于是沒有人留意到,在容與疾馳而過的路上,慢慢轉(zhuǎn)出兩個人,一矮一高,一著華服,一穿青衣。

    那穿青衣的內(nèi)侍望著提督太監(jiān)的背影,嘖嘖嘆了兩嘆,“看來是沒成事,可惜殿下一番苦心。太子爺運(yùn)道也算高,被廠公大人這么一攪合,這事兒想要消停怕是更難了?!?/br>
    那小小的人掖著袖子,滿眼含笑,半晌抬眸,乜著近身內(nèi)侍,“說你拎不清,總猜不透主君心意,父皇哪里真舍得要憲哥哥的性命,那藥不過是大內(nèi)特制的,可以令人呈現(xiàn)假死狀態(tài)的秘藥罷了?!?/br>
    見內(nèi)侍怔愣,瑞王沈宇勾唇笑笑,“你以為孤給父皇出的主意是鴆殺太子?真要是那樣,孤可成了什么人,父皇豈還能容得下我?只怕頭一個就先送了我上路。孤跟父皇說,絳雪絕不能留,可有大哥哥護(hù)著一時萬難下手,須將他人先支開,可事成之后如何收場?太子那副情種模樣,還不鬧得沸反盈天。他既敢拿話威脅父皇,那就只有讓他嘗嘗死過一次是什么滋味,讓他知道敬畏,才能老老實(shí)實(shí)安分守己。父皇聽從的便是這個建議罷了。”

    內(nèi)侍恍然大悟,正想稱贊幾句此計高妙,卻想到結(jié)果事與愿違,只好訥訥道,“真是可惜了的,還是枉費(fèi)了殿下您的苦心,那這下子可全不成了。”

    沈宇倒沒有遺憾之色,面露幽幽一笑,“要的就是這個不成!不然成就的不就是我那好哥哥?說不準(zhǔn),他從此剛性兒起來,我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故意讓人將父皇召見賜酒一事透露給林太監(jiān)聽,以他的性子,必然是會疑心,也必然是會保全太子。只要他插手進(jìn)來,就連父皇也照樣沒脾氣。林太監(jiān)一向敏銳,自然先于我那個傻哥哥想到這個局,明白父皇真正要?dú)⒌娜耸墙{雪,其后再來一通折騰,將人救下,只是那父子情分嘛,恐怕也再難如從前了?!?/br>
    “殿下倒是篤定廠公一定會出手救人?”內(nèi)侍猶有不解,“說到底,太子雖和他親厚些,可他也犯不上拿自己性命來賭吧,萬一弄不好觸怒天顏,可就得不償失了。”

    沈宇朗聲笑起來,“你能這么說,就是太不了解他了!”收了笑,他瞇起雙目,慢悠悠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不殆,你以為林太監(jiān)是明哲保身的人?以為他能有今日,僅是依靠和父皇多年的情分?錯了,他有能耐也有手段,是個看得極通透的人。有些事他既知道也能做得出,有些事他雖知道卻不屑于做,這人吃虧就吃虧在只肯用陽謀,不肯用陰謀。他有他堅持的道,至于那些道,卻也未必都是錯的?!?/br>
    說著那鋒銳的眸光驀地暗了暗,沈宇默然片刻,昂首再道,“可惜他遇上了父皇,遇上了孤,便都錯了。于孤而言,和他確有私人仇怨。他也是不得不除去的人,只為他早晚會妨礙到父皇身后清譽(yù),孤獨(dú)不能放任這樣一個人,毀了父皇一世英名。”

    這話說得似有些深了,內(nèi)侍聽不大明白,只覺得云里霧里,于是轉(zhuǎn)而關(guān)心起眼下火燒眉毛的事,“那么這會兒呢,東宮那頭……”

    沈宇點(diǎn)頭一笑,震了震衣袖,“走吧,隨孤再演一出,這個惡名不能落在父皇頭上。他需要有人替他背,孤?lián)聛?,也好教他知道,太子和孤,究竟誰才是扶得起來的那一個?!?/br>
    第109章 江山風(fēng)月

    報本宮中鴉雀無聲,非同一般的寂靜加深了人的恐懼。容與沒猶豫直奔侍女寢房,他突兀地闖入,驚動了那些還在休息的宮女,尖叫聲此起彼伏響徹宮宇。

    容與充耳不聞,也懶得問話,因不知道哪個房間才是絳雪居住,只好一間間推開房門。

    最終在一間房里,他看到了被四五個內(nèi)侍按倒在地,嘴里塞著白布不能發(fā)出呼救的絳雪,其中一個內(nèi)侍手中赫然舉著長槍,眼看著就要將這個年輕鮮活的生命絞殺!

    厲聲喝止住內(nèi)侍們接下來的動作,容與奔上去揮開這群人,將絳雪扶起來,那柔弱的身子早已抖成一團(tuán),除了戰(zhàn)栗,便毫無力氣地靠在了他懷里。

    容與拿掉她口中白布,半晌她才發(fā)出氣若游絲般的喘息,“殿下,救我……”

    昏倒前,她最后說的,也只是含混如囈語的幾個字而已。

    很快院子里傳來倉惶疾速地奔跑聲,房門被轟然撞開,太子一陣風(fēng)似的沖進(jìn)來,又猝然停住步子,呆呆看著癱倒在容與懷里的絳雪,眼中的悲戚仿佛整個天地都無法承載,是真的絕望到了極處,也凄迷到了極處。

    容與看他一眼,只道,“她還活著。”

    沉默良久,沈憲方才醒過神,厲聲疾呼去傳太醫(yī),又紅著一雙眼將派來絞殺絳雪的內(nèi)侍悉數(shù)趕了出去。他從容與懷中接過絳雪,把人抱到了床上,再手足無措地坐在床沿,一言不發(fā)專注凝視著她。

    絳雪并沒受任何實(shí)質(zhì)性傷害,不過是驚嚇過度引發(fā)昏厥,太醫(yī)問診后開些安神的方子便去了。

    沈憲擔(dān)憂暫緩,眸中的慍怒卻是越來越盛,容與一直留心看他,猜他下一刻就要沖到暖閣和沈徽對質(zhì)。于是在他霍然起身時,便自身后抱住了他。

    “殿下冷靜,您此刻去找皇上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容與以溫和的語氣輕聲安撫,“絳雪醒來的時候,一定最想看到殿下,請殿下在這兒陪著她,余下的事,不妨交給臣來處理?!?/br>
    沈憲胸膛劇烈起伏,身上的怒火蒸騰翻涌,簡直快要燃燒周遭一切,怎奈容與將他緊緊鎖住,他全力掙脫仍是無法逃出,過了半日,才在容與環(huán)抱下,自己一點(diǎn)點(diǎn)平靜下來。

    “廠臣,父皇怎能這樣對待我?我竟以為……”沈憲側(cè)頭看他,眼神漸生哀傷,“為什么他不能理解?因?yàn)樗麖膩頉]有喜歡過一個人罷?!?/br>
    見他恢復(fù)理智,容與慢慢松開手臂,這話聽得人心里泛酸,只是他一時也分不清,究竟是為沈徽和自己那段不為世人接受的情感難過,還是為這對天家父子不能理解彼此而抱憾。

    但此時此刻,容與提醒自己不必去糾纏這個問題。

    他聽得沈憲長長一嘆,“父皇沒有喜歡過母后。我知道的,他們兩個人,總是裝成一副很和睦的樣子,裝給外頭人看,裝給宮里人看,裝給自己的孩子看。久而久之,裝得也像那么回事了,說不定連自己都信以為真??晌抑溃麄兏揪筒幌矚g對方,那種別扭的貌合神離其實(shí)不難看出來。所以母后最后要離開他,我也覺得,應(yīng)該如此。”

    他緩緩說著,幾乎一字一頓,“我那時七歲了,就像如今二哥兒那么大,我什么都知道。只是一想到這就是皇帝的生活,就覺得實(shí)在無趣透了。身邊連個能講真心話的人都沒有,明明是最近親的,也要互相藏著心眼,成日提防著彼此。直到后來我喜歡上彈琴,遇到同樣有靈氣有領(lǐng)悟力的絳雪,我們對每一支曲子的感悟都那么合拍,她甚至帶我領(lǐng)略了從前沒有感受過的各種美好,各色各樣的……我們有說不完的關(guān)于音律方面的話……那時候我真高興,打那兒以后再聽別人彈琴吹笛便都沒了感覺,于是我就知道,我此生惟愿有她相伴,才能有找到真正的快活?!?/br>
    沈憲轉(zhuǎn)身,深深凝視容與,“你明白么?廠臣,我總覺得你應(yīng)該會懂。父皇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依賴你的,那種依賴,和我對絳雪其實(shí)沒有什么分別?!?/br>
    “你和父皇在一起的默契是旁人無法取代的,你知道他每一個喜好和習(xí)慣,每一個厭惡和反感,他一個眼神,你就知道他想要說什么做什么。同樣的,他也理解你,他早已不把你當(dāng)成一個內(nèi)臣看待,大約是一個知己,一個不能舍棄的朋友,甚至可能還有……陪伴之人的意思罷。我曾經(jīng)天真的以為,他應(yīng)該因?yàn)槟?,而懂得我的情感?!?/br>
    “結(jié)果還是我錯了,什么都敵不過皇位,敵不過天家尊嚴(yán),當(dāng)然還有,權(quán)利?!彼喑匦α诵?,轉(zhuǎn)頭看著他心愛的人,許久過去沒有再說話。

    “廢物!簡直就是一群廢物!”一聲清脆斷喝,打破了此刻房中的寧靜。

    回首望去,瑞王沈宇昂然站在門邊,他一身朱紅親王常服,頭戴翼善冠,若不是面沉如水,眼神鋒芒畢現(xiàn),也定能突顯出唇紅齒白,粉琢玉砌的俊美可愛。

    “哥哥怎么這般無能?為這樣一個微賤之人,屢屢違抗父皇,竟連太子之位都能放棄!她算是什么東西,也配咱們屈尊降貴犧牲自己?可見你真是個無可救藥之人?!彼麚P(yáng)起臉,輕蔑望著太子的背影,一步步逼近。

    目光掃過容與,他眼里的輕賤更為明顯,仿佛只是瞥見了一個極不討喜的物件兒,“還有你,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仗著父皇寵你,行事無法無天!你以為今日這番抗旨行徑,父皇真能饒過你么?”

    說話間他已走到太子身側(cè),咄咄逼人的勢頭絲毫不減,“哥哥此刻決定還來得及,父皇一定會很欣喜,你能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br>
    沈憲背脊微微一顫,低沉著嗓子問,“這件事,你早就知道?”

    沈宇眉間一緊,旋即仰首,姿態(tài)高傲的應(yīng)答,“自然,這本就是我向父皇建議的,我看不上你那要死要活被迷惑的樣子。咱們沈家沒有這樣的男兒。哥哥,你將來要繼承大統(tǒng),需拿出些帝王的決斷和威勢,豈能為女色淪喪至斯?倘若你一直這樣,我可真不放心將來這江山交給你……”

    他的話被沈憲一陣輕笑打斷,像是聽到了笑話,沈憲吃吃地笑了好一陣,才開口道,“你不放心?那便交給你好了,我看你這明快狠辣的性子,倒是很適合做皇帝?!?/br>
    沈宇臉色微紅,怒斥道,“沈憲!你怎地如此不識好歹,我是為了你才做這些事。你是我哥哥,我自然希望看到你能成為一個經(jīng)天緯地的帝王。你能不能收起那些無聊的小兒女情長,做一番你真正該做的事?”

    被指名道姓的儲君長嘆一口氣,點(diǎn)了點(diǎn)頭,低低復(fù)述道,“該做的事……”

    他一邊重復(fù)這句話,嘴角浮上一抹詭異的笑,倏然間沒什么征兆地坐起來,轉(zhuǎn)身直面瑞王沈宇。

    適才被熄滅的怒火在他眸中再度燃起,他猛地伸手一把抓住沈宇,速度之快令對方猝不及防,另一支手則毫不猶豫地伸向了沈宇纖細(xì)幼嫩的脖頸。

    瑞王到底年幼氣力不敵,甚至來不及發(fā)出一聲呼救,便被他緊鎖住了喉嚨。

    容與見狀一驚,忙趕上去阻止太子,沈憲卻如同喪失理智,騰出一只手招架他,掐住幼弟脖頸的那只手則全然沒有放松的意思。

    當(dāng)此關(guān)頭自是無法顧及什么尊卑禮儀,容與腦中只有一個想頭,絕不能讓兄弟相殘的慘劇在自己面前發(fā)生。

    他拼勁全力格擋開太子,用力按住他的手,在各種辦法幾乎無效的情況下,他迅速用手肘猛地撞擊沈憲胸口,劇痛之下,沈憲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兩步,手上勁力登時卸去。

    沈宇甫一被放開,立時發(fā)出劇烈咳嗽,一面喘息著向后退了數(shù)步。

    太子按著胸口,揮袖直指他,斷斷續(xù)續(xù)道,“這才是我該做的事……你小小年紀(jì)如此惡毒,將來大了,還不知怎生狠毒冷酷。倒是早些結(jié)果你,免得日后為禍宮闈,為禍朝廷?!?/br>
    沈宇咳得說不出話,眼神依然凌厲狠辣,平息半日怒哼一聲,“你連親弟弟都能下手戕害,有這股子狠勁,為何不用在正途上?就因?yàn)槲乙獨(dú)⒛阈膼壑?,你便要來殺我?我也算看清了,沈家何嘗有過骨rou親情?似你這般兄長,我不要也罷。”

    說完恨恨拂袖,行了數(shù)步,他回首,對容與森冷一笑,“別以為你今日救了我,我會承你的情。咱們的賬早晚要算,今天因?yàn)槟闾搨蔚牧忌疲趾α宋疑蚣乙粋€好兒郎,這樁樁件件,我遲早都會讓你一一償還?!?/br>
    顧不上理會這話,容與連忙去看太子,問他可有受傷。沈憲頹然坐倒,對他擺了擺手,倒也沒有一點(diǎn)責(zé)怪之意。

    過了許久,沈憲重重一嘆,疲憊的說,“我沒事,你回去罷。父皇那里應(yīng)該比我需要你……方才是我太沖動……我真的沒想到,他竟然有那樣的心機(jī),那般下得去手?!?/br>
    經(jīng)過瑞王這么一鬧,沈憲大約也覺得自己錯怪了父親,心中有愧,容與默了默,便叮囑他切勿動氣或是cao之過急,安心陪著絳雪就是,囑咐完方對他欠身行禮,告退離開。

    原以為沈徽盛怒之下總該出言斥責(zé),然而竟都沒有。他以沉靜的姿態(tài)等待容與回來,打發(fā)了所有人,面色清冷,神色如常。

    “這件事,是我做錯了?!鄙蚧掌届o說出這簡單的幾個字,卻是容與十幾年歲月里第一次聽到,他承認(rèn)自己做錯了。

    暫時忽略掉自己對這個新鮮詞匯產(chǎn)生的各種復(fù)雜情緒,容與上前握住他的手,用力地給他一些理解和寬慰。

    沈徽看他的眼神有些無力,但卻一如往昔清晰理智,“太子不像我。他是個想要自由和快樂的孩子,善解人意,富有同情心,卻有著超乎常人的固執(zhí)和堅持。也許他真的不適合,不合適這個位置?!?/br>
    “你還記的他剛出生時,我曾問你,他是否像我?”他回憶,從前那些畫面浮現(xiàn)眼前,于是神色漸漸變得柔軟。

    容與猜想自己眼里同樣蘊(yùn)藉著和潤,“是,我記得。那時候我就說過,殿下很像你。如今,我也一樣這么覺得。你也說殿下非常倔強(qiáng)和固執(zhí),這點(diǎn)正是和你一樣。”

    沈徽淺淺一笑,“是么?原來這固執(zhí)是這么的傷人。我終于也感受到了……”

    容與沉默一刻,將心里的問題和盤托出,“你決定要成全太子?不單是他的感情,還有,他想要的自由?”

    沈徽苦笑了下,“不然還能怎樣?我已是孤家寡人,倘若真的賜死了他心愛之人,教他一生都恨我,又有什么意思?我并不想他恨我,只為我自己再清楚不過,懷著對父親的恨意過一生,是一種什么滋味。”

    時隔多年,他還不能釋懷?容與無言嘆息。

    “我老了,真的。我覺得我的心沒有從前硬了?!鄙蚧崭锌?,意態(tài)不勝蕭索,“或許是因?yàn)槟??你讓我變得沒有從前那么冷,那么狠?!?/br>
    驀地想起太子之前的話,容與卻不敢相信自己真有那么大影響力。他低下頭,忽然感覺到沈徽的手拂過他的臉頰,然后久久停駐。

    目光柔和下來,沈徽輕聲說,“我總覺得自己是孤家寡人,其實(shí)并沒有,我依然有你。每一次,你違背我的意圖,阻止我的時候,我都會想想,你既這么做,一定又有維護(hù)我的理由。確是如此,你每次都成全了我的名聲,小心翼翼地護(hù)著它。只可惜啊,你就是不肯信我?!?/br>
    他忽然語氣一轉(zhuǎn),含著委屈帶著埋怨,“那樣匆忙地跑進(jìn)來,是真以為我會賜鴆酒給憲哥兒?你一點(diǎn)都不信我,真讓我難過。”

    這事是他做得草率唐突,回想起來不覺慚愧,容與低斂著眉眼不敢看沈徽。

    沈徽倒不以為意,繼續(xù)娓娓說著,“你是不敢冒這個險,寧愿自己死,都不能讓我背負(fù)殺子之名。那時情形急迫,想來你自己也沒弄清楚心中所想,但我猜得出。放心,我不怪你,也知道你從來都不能坐視一個人在你面前被殺害?!?/br>
    他微笑著,道出那些彼時來不及整理的心緒。容與抬首,感念之下回應(yīng)他一記溫煦的笑。悠長歲月之下,足夠相伴的人勘破表象,真切理解對方的心意。

    之后事情處置得水到渠成,太子上疏自請退儲君位,降王爵以就藩。沈徽亦恩準(zhǔn),降其為吳王,并將他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吳中賞賜給他為封地,同時恩準(zhǔn)的還有沈憲與絳雪的婚事,只待其年滿十六歲便可行大婚之禮。

    數(shù)月之后,他再度頒旨昭告天下,立沈宇為皇太子。這一年,新任儲君才剛滿八歲。

    也許是因?yàn)榉搅?,也許是因?yàn)閷Υ巫酉<胶蛻n慮并存,沈徽終于開始熱衷于督導(dǎo)其課業(yè),聆聽其對于政事的見解,并悉心教習(xí)起帝王之道。如此一來,閑適時間倒比從前更少了,漸漸地,沈徽也開始展露些疲態(tài)。

    “我這么勤政,怎么也不見你夸我?”閑時獨(dú)處,沈徽用近乎撒嬌地語氣嗔怪道。

    容與忙對他連聲夸贊,只是臉上的笑意到底暴露了真正想法,教他看了越發(fā)不滿。

    “不是真心話,還是別說罷。這么下去,我?guī)讜r才能去一趟江南?”沈徽抬眼,做無語問蒼天狀。

    對于他這份執(zhí)念,容與由衷欽佩,“你可以先把太子培養(yǎng)好,這樣離開京城,有監(jiān)國太子坐鎮(zhèn)朝堂,也就可以放心游山玩水了。”

    沈徽輕瞥著他,并不滿意這個回答,“還是你幫我多分擔(dān)些罷了,我下江南自然是要帶著你的,你倒是一點(diǎn)不向往,偏我一個人剃頭挑子一邊熱?”

    的確心存向往,不過理智尚在,容與提醒,“你也知道,倘若去一次江南,花費(fèi)必然巨大,幾近勞民傷財,沿途地方官員還不知擺多大陣仗來迎合。其實(shí)京里也有好玩的去處,如果真想散心,不如挑個好日子,我陪你出宮去游覽也就是了?!?/br>
    沈徽一徑搖頭,想了想答他,“道理是不錯,其實(shí)我也不過是想多看看,大好河山究竟是什么樣子。雖說皇帝富有四海,坐擁天下,其實(shí)還不是被困在一個四四方方的牢籠里——金碧輝煌的,死死罩住你。反不如那些在野文人,倒可以江山處處留下足跡,他們眼里的世界,興許更有趣些也說不定?!?/br>
    他忽然輕輕笑了,垂目凝思,悠然神往,“都說江山是帝王的,可多少皇帝連治下河山都沒見識過。萬里江山風(fēng)月,其實(shí)本無常主,唯閑者才是主!可惜,我們都沒有那般閑適的好運(yùn)氣?!?/br>
    第110章 戰(zhàn)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