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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王府寵妻紀事在線閱讀 - 第35節(jié)

第35節(jié)

    容慎答應太后娘娘的時候上嘴唇一貼下嘴唇,這叫一個輕松,可沒想到回了裕國公府,容老太太把這事兒一說,府上就炸翻天了。容老爺子、容明琮、容懷、大嫂、容恪、容悅甚至容意都紛紛表示出了不信,容慎也挺無奈的,這就叫出去混的早晚要還啊,自己挖得坑,還是得她自己填。

    等她被狂轟濫炸完,扔下一攤子事給大人們忙去,容慎一邊拖著沉重的步伐往聽風閣走,一邊感嘆,人家好歹有個浪漫求婚啥的,她這倒好,被這么一鬧,倒成了她上趕子要嫁葉翡了。

    不過,想到以盧子硯為代表的葉翡后援團,容慎就悚然覺得,這么早定下來,挺好!

    容慎這么想著,抬眼就看見了佇立在石橋邊上的那道人影。

    照舊是尋常時候那樣似水若墨的清雅氣質(zhì),隨意扎著的墨發(fā)在春風中隨著橋頭的新柳搖曳生姿。容慎不合時宜地想起一句詩來——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本是形容春天的句子,此時卻同容恒的氣質(zhì)如此匹配。

    容慎放慢腳步,想起容恒之前的話,他說要隨心而動,她也算是遵循了自己的心吧。

    “二哥。”

    長身玉立于橋頭的年輕男子卻不像平常那樣走過來替她緊披風,也沒有寵溺地揉揉腦袋,而是定定地站在原地,語氣有些冷淡,“我不是你二哥?!?/br>
    容慎:她二哥說啥呢……

    大概是她臉上的神色太過于震驚,容恒終于意識到他自己說了什么,臉上的表情有些松動,神色還是冷的,“你真的想要嫁給葉翡?”

    容慎遲疑地點了點頭。她是要嫁給葉翡不假,可容恒這個口氣……怎么感覺怪怪的……

    容恒沒再說話,又在橋頭站了片刻,便轉(zhuǎn)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了。

    容慎:所以她二哥這是怎么了?

    晚間按理是靜荷當班,只是早些時候靜荷有些不舒服,容慎看她臉色不好,等靜荷伺候她睡下了,就叫靜荷回去睡了。反正她也沒什么事,真要是喝個水什么的自己也不是不能做。

    沒想到容慎剛迷迷糊糊要睡著,就聽見后邊窗子有奇怪的動靜,仔細一聽,竟是烏鴉叫。

    容慎幾乎是一秒清醒,翻身就從床上蹦了下來,披了條毯子趿拉著鞋就過去了。沒記錯的話,葉翡身邊的影衛(wèi)好像很喜歡學烏鴉叫來著……

    也不知道什么品味。

    他消息倒靈通,白天才答應下來的事情,他遠在百里外竟也能知道。

    不過容慎當然不會大喇喇地打開窗子,順著窗縫看過去,本以為能看見影衛(wèi),哪知道屋外銀白色的月光下一襲白衣凍得直蹦噠的人影,卻是白簡非。

    容慎:……原來白簡非比的那個九是指晚上九點啊……

    這還真是個美麗的誤會。

    “得了,瞅什么呢,趕緊讓我進去??!”白簡非哆哆嗦嗦地說道。他還以為春天來了萬物復蘇呢,哪知道初春的晚上也沒溫暖到哪里去。

    容慎一臉黑線地打開窗子叫白簡非翻進來,心里暗道一聲幸好靜荷被放回去了,不然這會兒她和白簡非的緋聞可就坐實了。

    “誰叫你大晚上穿成這樣?!比萆餍Φ溃缀喎翘硐胫髁x了,大晚上潛入人家府上還穿一身白衣服,以為自己演電視劇呢。

    白簡非一撇嘴,也沒再接著容慎的茬說下去,時間緊迫他得挑重點,“你到底看沒看我留給你的信?”

    呵,說到這個容慎就來氣,他自己寫成那樣誰看得懂啊……

    “看了,沒人給我翻譯,看不懂?!比萆魑⑿?。

    白簡非:……他還能說什么……

    “我說呢。”白簡非翻了一個白眼,萬分遺憾道:“本來見你要掉進火坑還想著救上一救,哪知道你不領(lǐng)情,自己上趕子往里蹦?!?/br>
    容慎:?

    “我從前一直跟著太后,自然對太后的病了如指掌。太后娘娘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雖然這次看起來十分嚴重,可到底還不至于要了命,只是時間問題,早晚還會好起來。只是旁人看不出來,要亂擔心。我一是叫你不要擔心,二是怕她們拿這誆你,哪知道你倒好,還不用人家誆,自己就挖坑把自己埋了?!卑缀喎沁@個恨鐵不成鋼啊,這會兒說起話來嘴跟機關(guān)槍似的也停不下來了。

    “哦……”容慎不知道怎么回答比較好,反正她擔心也擔心了這么多天了,現(xiàn)在知道這些還有什么用,“謝謝你的心意了?!?/br>
    就是他那字,還真是突破人類極限的爛。

    白簡非可不知道他在容慎心里的形象,他的重點在于,“你一個‘哦’就完了?”

    “不然呢?”她本來也打算嫁給葉翡來著……

    白簡非眼睛瞪得多老大,“我以為你身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新女性不會這么輕易屈服于黑暗舊勢力……”

    容慎聳聳肩膀,表示他想多了,“叫你失望了。”

    白簡非:得,他干得這叫個什么事兒。

    費力不討好的白簡非一面沉痛地反思了自己看人的失誤——他還以為容慎能搞出個什么大新聞,沒想到容慎竟然被侵蝕得這么歡快,一面和容慎談了談太后娘娘的病情,這才哪里來的哪里回去,順著窗戶又爬出去了。

    容慎目送白簡非一瘸一拐消失在月光下的白色背影,忽然很擔心他這么明目張膽地出去會被訓夜的府丁逮到,打個半死……

    忽然鬧這么一出,倒叫她措手不及。

    不過,經(jīng)過這么一場鬧劇,容慎忽然覺得,或許除了這幾個和她血脈相連的兄弟姊妹之外,她也有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遇到事情能想到她的,那種。

    關(guān)好窗子后,容慎轉(zhuǎn)身從首飾盒子里拿出當初葉翡送給她的那個翡翠珠串來。不知道葉翡現(xiàn)在到哪里了,現(xiàn)在有沒有想她……

    距離京城不遠的官道上,一匹快馬將眾人遠遠地甩在身后,全力地朝長平奔來。

    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鴻雁傳書會帶來叫他幾乎不敢相信的消息。

    ☆、第57章 提親

    容慎是被門外嘁嘁喳喳的議論聲吵醒的。

    聲音其實壓得很低,可聽風閣實在□□靜了,以至于屋外的聲音,容慎躺在最里面的大床上還是能聽得清楚。

    說話的是她的聽風閣里那三朵荷花,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可熱鬧了。容慎睜開眼睛沒動,躺在床上聽她們說話。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大事能叫這三個人聚在一起議論。

    “方才你不是在前面幫忙了么,怎么樣,那謝二公子配不配得上四姑娘的樣貌?”問話的是問荷,容慎辨別出聲音后不禁感嘆了一下,還真沒看出來,凡事最講究規(guī)矩、最刻板的問荷竟然還有一個八卦的心。

    “是咧,不愧是太傅府家的二公子,先不論那模樣怎么俊秀斯文,就是那脾氣,也是少見的溫和呢,方才我過去倒茶,他竟然還對我道謝?!膘o荷掩著嘴笑了笑,顯然對謝致遠的印象不錯。

    雅荷也跟著笑了幾聲兒,又插話道:“就是不知道那么斯文和氣的人,鎮(zhèn)不鎮(zhèn)得住四姑娘?!?/br>
    “鎮(zhèn)不住更好,你看咱們姑娘和靜王殿下這樣多好?!膘o荷快言快語的扯到了容慎身上,“謝二公子一聽到信兒這可是馬不停蹄地趕來送過庚帖了,也不知道靜王殿下什么時候能回來?!?/br>
    “誰知道呢,”雅荷說到這兒忽然停頓了一下,大約是探頭往里看,怕吵醒了容慎,接下去的聲音就壓得更低了,容慎再就沒聽清,只隱隱綽綽地聽見她說什么“最早……天”。

    最早幾天???容慎豎著耳朵聽了好一會兒,沒想到聽到重點反而聽不見了,有點郁悶,抱著被子想了一會兒,就自個起來了。

    外邊那三個聊得正歡呢,她還是不要打斷了吧。

    聽她們說的那意思,謝致遠動作還真是麻利,這么快就把庚帖送過來了,他消息也靈通,和容悅還真是般配。以后就叫他們百曉夫妻算了。

    容慎下了床去找衣服,一抬手就看到了昨天晚上放在一邊的翡翠珠串,微微一怔,又想起葉翡來。

    他這個人,在身邊的時候不覺著怎么樣,可一旦不在身旁,就好像連帶著把一切東西的顏色和滋味也一起帶走了一樣。

    其實就算葉翡在京里也不見得能和她經(jīng)常見面,可容慎總覺得,沒了葉翡的長平,感覺上就變成了一座空城,仿佛出了她的裕國公府,周遭也就再沒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能回來。

    大概是聽到了屋里的動靜兒,問荷忽然在門外道:“姑娘是不是醒了?”

    “不會吧,昨兒半夜我進去看過,姑娘好像才睡著。叫姑娘多睡一陣子吧?!膘o荷拉住要往里走的問荷,尾音拖得有些傷感,“往后就用不著咱叫姑娘起來了?!?/br>
    容慎在屋里聽著,本來還想吐槽一下她們早就把她吵醒了,可聽到這兒,突然就有點臉紅。什么就以后用不著她們叫了,那能用誰……用……葉翡嗎……

    就在容慎把持不住要放出心中的小惡魔好好yy一下早上醒來葉翡就睡在一旁的場景時,后窗處竟然又傳來了幾聲烏鴉叫。

    容慎:這又是誰!

    明天她就叫府丁捉個烏鴉拔光毛掛在后窗外,做個警醒,誰要再拿這個動靜做暗號,通通拔毛!

    容慎扭身過去,大力地打開了窗子,外邊卻是空無一人,只有拂面的春風猛地灌了進來。春日的陽光招搖地撞進屋里,空氣里都夾雜了回暖的清新味道。

    容慎:原來真的是烏鴉嗎……

    她這一開窗,外面的三朵荷花想不聽見都不行了,連忙進屋來看,小姑娘一個人逆光站在窗邊,一只手還搭在窗框上,聽見身后的腳步聲回過頭,隨風揚起的長發(fā)擋住了眼睛,卻擋不住臉上的笑意。

    雅荷:她家姑娘真是太好看了……

    石化三人組里還是問荷首先打破了沉寂,“姑娘快過來吧,窗口風大,被風冒了就不好了?!?/br>
    自打上次容慎生病,問荷就比誰都上心容慎的身體,整天老媽子一樣看著她,就怕她再招災。

    容慎“嗯”了一聲,特別聽話地把手一撒,就回大床上盤坐下了。她確實有些草木皆兵了。

    這邊還沒檢討完呢,就聽見去關(guān)窗子的問荷“呀”了一聲,容慎一挑眉,那邊已經(jīng)麻利地把一只翡翠簪子遞過來了,“方才奴婢在床邊…拾到的?!?/br>
    問荷一直管著容慎屋里那些亂七八糟的首飾細軟,心里都有數(shù),這么精致漂亮的翡翠簪子她從來沒見過,肯定不是容慎剛才隨手放在那的。

    容慎接過那簪子,放在手上把玩了片刻,忽然心下一動,將一旁的翡翠珠串拿過來放在一處對比,果然是一模一樣的顏色。

    那時候在皇宮,他替她解圍,送出去的那個翡翠鐲子也是這個顏色的。一點不深,一點不淺。

    容慎想起那時候容意揶揄她的話來,“他這是要把自己送給你嗎?”,這人,還真的打算這么做嗎。

    容慎握著那簪子垂下眼笑了笑,忽然道:“雅荷,你去準備一下筆墨?!?/br>
    這簪子是誰送來的,一看容慎的反應她們就都明白了,心里不禁嘖嘖一番,人還沒回來呢,這東西就先送回來了,靜王殿下肯定恨不得變成鳥飛回來吧。她們姑娘現(xiàn)在要筆墨,肯定是要鴻雁傳書給靜王殿下回信兒啊。

    雅荷本來挺期待,還以為容慎能洋洋灑灑寫上一大篇兒呢,沒想到容慎不一會兒就寫完了,趴在案上吹干了墨跡,就趕忙疊起來塞進了信封,叫雅荷放到外窗臺上,再關(guān)上窗子。

    既然葉翡的影衛(wèi)這么害羞,那她不看他就得了唄。

    清涼殿。

    挺拔的年輕男子站在西域進貢的精致兔毛地毯上,張開雙臂,一臉疲憊地任著宮人一層一層給自己穿上在宮里行走的常服。

    剛剛沐浴過的黑發(fā)濕漉漉的,在紫色外衫上留下一道道深紫色的水痕,大約是剛出浴的緣故,平日里象牙色的清冷臉上微微帶著些血色,墨色的眼眸里也多了些平常沒有的溫和。

    男子其實只是站在屋里什么都沒做,神色間流露的氣息卻依舊叫人無法忽視。這是一個無論站在怎么樣陰暗的地方,不能被忽視的存在。他這時候正偏著頭同旁邊給他整理衣褶的宮人說話,看起來心情十分愉悅。

    也只有這個時候,沉默冷清的靜王殿下看起來,才會更像一個人,而不是不近人情的雕塑。

    鴉停住腳步。

    這么多年來,靜王殿下不近女色已經(jīng)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別說是側(cè)妃侍妾,整個清涼殿連個宮娥都沒有。要不是靜王殿下日夜兼程地往回趕,早就筋疲力盡,手都不想抬一下了,這沐浴更衣的事情,他是連宮人也不愿意假手的。

    從一方面講,這是靜王殿下自小養(yǎng)成的習慣,他向來最不愿意旁人碰他,也不愿意同人親近;從另一方面講,鴉總覺得靜王殿下這是不希望某些人誤會他風流,索性杜絕到極致了。

    這么多年來,若說誰能叫波瀾不驚的靜王殿下情緒起變化,那也只能是一個人。

    而此時,他的手里正捏著能叫靜王殿下手足無措的那個人親自寫的信。

    葉翡顯然也看到了鴉,揮手將伺候他更衣的宮人遣了出去,問道:“送到了?”

    “是?!?/br>
    葉翡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一聲,在低案旁邊坐了下來,修長的手執(zhí)起一本書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