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看起來,這個買賣好像都不虧。 況且……那個人此番進京,也是為了他的。 “那二哥什么時候回來?”容慎這樣問著,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對她說著,永遠不會回來了,容恒永遠不會回來了。 容恒搖搖頭,“三五年吧,我想走得遠一點?!边h到天邊,遠到,我們再也不會見面了。 “那二哥什么時候走,我改天回裕國公府送……” “不必了,我想明天便出發(fā)。”容恒打斷了容慎的話,能在臨走之前再見容慎一面,他已經(jīng)覺得很滿足了。 “可是……”容慎蹙起眉毛,心中永別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也許早上的夢預(yù)示著些什么,梨花,梨花,是說,他要離開么。 容恒望了望遠處旋風一樣跑來的身影,抬手摸了摸容慎的腦袋,聲音一如既往的寵溺,“永嘉公主過來了,我為外臣,就先走了,你也快些回去吧,風口太冷,不要著涼了?!?/br> 容慎點點頭,扭頭朝永嘉的方向望了一眼,再回神,剛剛近在咫尺的人已經(jīng)只剩下了背影。 腦袋上還殘留著那人手掌上的溫度,容恒的最后一句話停留在春風里,帶著迎春的馨香,永遠留在了容慎的心里。 “阿慎,你要幸福?!?/br> ☆、第91章 扇面 “嫂嫂!”轉(zhuǎn)眼間永嘉已經(jīng)來到容慎身邊,順著她的目光朝遠處望了望,只看到一閃而過的背影。 “那是誰?”永嘉注意到方才離開時還神色正常的容慎此時有些面色發(fā)白,又見她望著那背影的眼神十分凄楚,不禁出聲問道。 容慎沉默了一兩秒,輕輕嘆了一口氣,“我二哥?!?/br> 無論今后會發(fā)生什么樣的變化,容恒永遠都會是她的二哥,她最親愛的二哥。 永嘉直覺地感到事情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樣簡單,不過這些事情都和她沒有關(guān)系,現(xiàn)在她只想迫不及待地和容慎分享她的壯舉,“嫂嫂,你是不是驚訝我回來的很快???” 她們現(xiàn)在身處皇宮一隅,大乾皇宮又和東宮緊緊相連,從偏門即可直接抵達,本來就用不了多久,可容慎心不在焉,想也沒想就點了點頭。 “我剛才只是吩咐太傅府的馬車夫先回去了,哼,看一會兒謝四小姐怎么回家!”永嘉得意洋洋地說著自己的“計謀”,聽得容慎哭笑不得。 這傻孩子,到底是在阻止謝曼柔和太子的關(guān)系發(fā)展,還是促成她們啊,謝曼柔回不了家,還不得是太子派人送…… 不過她也不打算和永嘉說清楚了,總覺得永嘉這么鬧下去,沒準真的給人家兩個人撮合到一起了呢,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謝曼柔和太子的未來,就看天意吧。 和永嘉扯了這么一會兒,又算上方才和容恒的談話,容慎約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帶著永嘉準備往清仁宮方向去了。 沒想到她剛一邁步,就被永嘉的一聲斷喝給嚇著了。 小公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面前的一塊青石板,指著驚訝地說道:“嫂嫂,你看這是什么?” 容慎剛抬起來的一只腳老老實實地收回去,順著永嘉的目光一看,得,就在她呀落腳的地方,赫然躺著一把白玉扇骨的折扇。 這扇子,實在有些眼熟。 永嘉低頭要去撿那扇子,手還沒夠到,就被容慎搶了先。 她也說不清楚為什么腦子“轟”地一聲,就下意識地將那扇子撿了起來,看也沒看便揣回了袖袋里,道:“是我二哥的折扇,等我回去送回裕國公府便是了?!?/br> 歸墨買的扇子,原來不是送給葉翡,是送給容恒的…… 他竟和容恒也認識么。 永嘉雖然覺得容慎的反應(yīng)有些奇怪,不過也沒說什么,悻悻地收回了手,便和容慎一道回清仁宮了。 清仁宮里,太后顯然已經(jīng)和歸墨下完了棋,皇后娘娘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到了,那把容慎彈過《陽關(guān)三疊》的檀紫金也靜靜地放在一旁。葉翡顯然比她回來的早,這時候真站在皇后身邊說話,看到容慎進來,朝她微微揚了揚嘴角。 該談的都談完了么? 不愧是宮里經(jīng)歷過宮心計的人,皇后和太后臉上已經(jīng)是端莊慈祥的模樣,完全看不出心中的情緒波動,歸墨更是帶著一張看不出情緒的“面具”。 容慎這個時候很好奇,如果太后和皇后與歸墨是多年的老朋友,那她們知不知道歸墨其實是能說話的呢? 大殿里的人顯然已經(jīng)辦完了正經(jīng)事,只等著她回來了,容慎這么一露面,說了幾句話,便和葉翡一道告了賜,帶著歸墨回靜王府了。 容慎本來也清楚,看那個架勢她也不能從宮里那兩位貴人臉上看出什么特別來,眼下她更好奇的是,袖子里那把她給歸墨推薦,又莫名其妙到了容恒手里的折扇。 “若是能親自提上幾個字送給故人,應(yīng)該是很好的久別重逢的見面禮吧?”那個時候,她給歸墨推薦這玉制折扇,是這樣說的。既然歸墨認為這禮物不錯,想必也會覺得題字的方式不錯,這扇子上一定有什么,只是那時候永嘉在一旁,容慎才沒有打開。 等上了馬車,放下了馬車簾子坐好,容慎也顧不得對面神色有些怪異的葉翡,連忙從袖子里抽出了那柄折扇,慢慢地展開來。 潔白的上面上已經(jīng)畫好了一副墨染的松菊圖,看得出工筆細膩,卻又不失大氣,給人一種仗劍天涯的豪氣之感。在這幅松菊圖的上方,是幾行蒼健有力的行楷:“闊別廿載,思君甚篤”。 二十…… 容慎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容恒今年也才二十,就和他闊別二十載了? 目光下移,看到落款之處,一枚小小的朱色印章卻是一個小篆的“寒”字。 容慎皺著眉毛想了一會兒,突然明白了什么,“啪”地一聲合上了折扇。 “怎么了?”葉翡已經(jīng)看了容慎好一會兒了,她從進清仁宮之后就有些不對,旁人看不出來,可他目光時時停留在她身上,自然是看得出端倪的,上了馬車容慎就一直拿著一把男人用的折扇看的仔細,葉翡尊重她,不會說什么,可不代表他不會吃味。 某人有些方面其實是非常小肚雞腸的。 容慎條件反射般地搖了搖頭,抬眼看到葉翡幽深的黑色眸子又有些心虛,蹙著眉毛道:“阿翡,你了解歸先生嗎?” 他在二十年前忽然于京城名聲雀起,卻又驟然離京,二十年來不曾回過京城,偏偏趕在皇帝和葉翡都把晟王一案查出結(jié)果的時候回京…… 他明明會說話,卻以啞巴模樣行走人間,他明明容貌不俗,卻始終不肯露出真的面目…… 為什么? 這個全上下都是秘密的人,會用一枚刻著晟王名諱的印章在送給晟王遺孤的折扇上落款? “先生身在紅塵外,不問紅塵事,同我只做棋藝上的交流。”葉翡說到這,看到容慎默默地將那折扇重新收回了袖袋,不禁微微蹙眉問出了聲,“這折扇……” “方才在宮里見到二哥,是他遺落了?!比萆髡f的每個字都是實話,可是面對葉翡黑曜石一樣的眼眸這么說完,還是有些說不上來的心虛,又補上一句,“等哪天有機會見到二哥,再給他送去便是?!?/br> 雖然她知道,容恒明天就要啟程離京,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回來。 “哦?” 容恒? 平心而論,葉翡不喜歡從容慎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容恒和容慎并沒有血緣關(guān)系,一早就知道自己和容慎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成年男子,一早就知道自己和容慎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并且和容慎同住在一個屋檐下長達十四年的成年男子。 他的小妻子剛剛藏寶貝一樣地把容恒遺落的折扇收回了衣袖,甚至怕他多看一眼。葉翡覺得他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人。 葉翡這個樣子明顯就是不高興么,容慎大致猜得到原因,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舉動實在太不像話了,語氣頓時有些柔軟,有些安撫和哄小孩的成分,“無論如何,他畢竟是我二哥,他說他馬上就要走了……”也許,是再也不回來了…… 畢竟是我二哥。 葉翡冒酸泡泡的心確實得到了一些安撫,不過還不夠,他已經(jīng)看了一天的小妻子今天異常的漂亮,漂亮到,他有些想入非非了。 葉翡沒說話,行動已經(jīng)出賣了他的心思。高大的男子忽然弓著身子從馬車對面的包綢座椅上起身坐到了容慎身邊,沒等容慎有什么反應(yīng),長臂一展已經(jīng)將她圈在了懷里,另一只手也沒閑著,扶住她的下巴,便低頭吻了上去。 柔軟微涼的唇在她嬌弱的唇齒間輾轉(zhuǎn),很快就變得火熱起來,容慎沒有抵抗,反而微微張開嘴,任他靈活的舌頭伸進了口腔,膜拜一樣掃過整齊的貝齒,同她糾纏在一起。 腦子本來已經(jīng)放空了,可容慎忽然間不適時地想起了永嘉的那句感嘆:“七哥那么喜歡嫂嫂,嫂嫂能嫁給七哥,實在太好了……” 實在太好了…… 容慎說不上為什么,忽然鼻子一酸,抬起胳膊環(huán)住了葉翡的脖子,回吻了上去。 小小的變化立刻迎來了熱烈的回應(yīng),葉翡瘋了一樣,吻得越來越深,越來越深,手也不受控制地漸漸下滑……藍色清冷的衣領(lǐng)已經(jīng)被拽的懈松,大手順著衣領(lǐng)滑進抹胸,覆上青澀的果實,惹來懷中人的一陣戰(zhàn)栗和嚶嚀。 火熱的唇從唇邊吻上脖頸,一路下滑細碎地吻到胸前,容慎這個時候什么都不想去想了,什么晟王,什么二哥,什么馬車,什么太平公主,動情的十分,她只想葉翡不要停,不要停…… 不知什么時候,腹部已經(jīng)抵上了一個火熱的硬物,容慎知道自己看可能是玩大了,下意識地想要推阻,可腦子里的那根弦早就燒斷了,這個時候的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拒絕的話來。 說白了,葉翡讓她無法拒絕。 兩個人的喘/息聲漸沉,容慎忽然覺出一股熱流從小腹翻涌而來,緊接著,便是難以言喻地一陣絞痛,有什么不可避免地傾泄而出,浸濕了湖藍的裙子。 腦子猛地清醒過來,容慎只覺得一個晴天霹靂在頭頂爆裂開來,使勁將葉翡推到了一邊。 這拓麻實在是,怎一個尷尬了得??! 千呼萬喚不出來的大姨媽,偏偏在這個時候來造訪了! ☆、第92章 長大 被推開的葉翡一顆心猛地一沉,原本動情的黑色眼眸也有些受傷。她為什么忽然推開他,是因為她清醒了嗎?還是,不愿意嗎…… 不過,很快,葉翡眼底的失落就被擔憂代替了。 小姑娘雙手捂著小腹,臉色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額角也開始慢慢地滲出細密的汗來。 這模樣不太對。 葉翡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容慎病了,這會兒也顧不得方才心中的失落,連忙傾身過去,關(guān)切地摸了摸她的額頭,柔聲道:“怎么了?” 怎么了,容慎還真不知道怎么對葉翡說她親戚造訪這件事。坦率講,她甚至不知道葉翡到底有沒有這個常識。 不過,現(xiàn)在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她快要疼死了…… 小腹上的脹痛如同滔滔的江水,來勢洶涌,完全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容慎一點絕望,她覺得自己平時挺養(yǎng)生的,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疼,難道是她今天早上喝了綠豆粥? 而可怕的不止是肚子痛,還有一樣波濤洶涌來勢兇猛的桃花癸水,容慎第一次覺得,藍色和紅色相比,實在是不大可愛的…… 感覺困窘又無奈。 葉翡是真的不知道容慎怎么了,只是看著她臉色蒼白蹙著眉的模樣,知道自己心愛的小妻子在忍受著痛苦,心里未見比容慎好到哪里去,將馬車簾子掀起了一條縫,急聲吩咐道:“去請白大夫來,快!” 來個大姨媽找什么白大夫,容慎一想到一會兒要和雖然已經(jīng)年到中年卻還風度翩翩的白仲謙描述自己的狀態(tài),就覺得人生都無望了,伸手想要阻止葉翡,那人已經(jīng)放下了簾子,順勢將她的手一握,安慰道:“沒關(guān)系,阿慎,白大夫很快就會來了,你再挺一會兒,就一會兒。” 容慎:……他來不來其實沒啥去區(qū)別啊,唯一的區(qū)別就是,白大夫來了她更尷尬啊…… 人生真是……一言難盡…… 這會兒馬車已經(jīng)到了靜王府,葉翡想也沒想,直接將容慎打橫抱了起來,大步地朝府里走去。 容慎也顧不得別的了,只祈禱著自己湖藍的裙子上可千萬別有什么,一路上謹慎地捏著裙角閉著眼睛不去看途中一臉驚訝的府婢和府丁的神色,已然生無可戀。 很快,容慎就被動作輕柔地放在了她們?nèi)彳浀拇蟠采稀H萆骺戳艘谎凵硐卵┌椎木~絲雪錦床單,覺得腦袋更疼了。 靜荷和雅荷正在屋子里料理,一見自己的主子被打橫抱回來,嚇得不行,趕忙簇擁上來,急得都快哭了,“姑娘這是怎么了?!” 早上走時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回來就這樣了! 容慎看了一眼一步都不打算離開的葉翡,琢磨估計也是避不開葉翡了,只好硬著頭皮吩咐靜荷道“你去拿床褥子來,給我墊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