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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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還是不太理解——” “黃色的樹林分出兩條路,我選擇了人跡更少的一條,從此就決定了我一生的道路,這句話你沒聽說過嗎?” “好的,聽過,羅伯特弗羅斯特……我已經(jīng)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發(fā)誓我再也不說了,真的,這次保證不說了,只要他不再來莫名其妙地問我為什么要和聞天明在小區(qū)打羽毛球,我就真的什么也不說了。” 謝沁一副無奈到完全不想再多說的樣子讓蔣商陸笑著輕輕拍了拍他的肩,等他將自己的視線重新投向遠(yuǎn)處的雪山之后,神情莫名有些寂寥的蔣商陸在思考了一會兒后續(xù)事情之余,倒是又一次想念起了說是就快要過來,但是到現(xiàn)在還沒有出現(xiàn)的鄧桃他們幾個了。 而有時候人也真是經(jīng)不起念叨,因為就在這一天終于過去,由于身體原因只能再次陷入沉睡,隨后蔣商陸又如往常一樣在另一個夜晚到來的時候蘇醒時。 這一次迎接的他卻不是前幾天那種黑暗孤寂,沒有任何一個人能陪著他的房間,相反卻是溫暖明亮的長明燈和兩個正隱約坐在他邊上壓低著聲音小聲說話的身影。 “叔叔他到底什么時候會醒啊……我好想哭啊……哥哥……” “唉,別哭呀,聞楹不是說叔叔晚上就會醒了嗎?應(yīng)該沒什么大事吧?而且從云哥不是都說了,他有辦法能幫我們救叔叔的嗎?” “……哼,你別和我提前面那個人,他再也不想和他說話了,叔叔都病成這樣了,他居然還給我——” “噓,我們還是別說話了——” 兩個小東西嘰嘰喳喳的聲音現(xiàn)在聽起來,簡直就好像是上輩子的記憶了,恍惚間差點以為自己這是做什么夢了,被吵得皺起眉的蔣商陸抬手揉了揉自己脹痛的太陽xue,又下意識地就想睜開眼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 可還沒等他人完全坐起來,半困半醒間的蔣商陸就感覺到有個軟乎乎的小身體一下子撲過來并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脖子,接著還沒等他回過神,他家可愛得像只嘰嘰喳喳的小麻雀一般的小桃姑娘就在他的懷抱里直接委屈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大壞蛋……大壞蛋……你還知道醒……你要嚇?biāo)牢伊恕阍趺戳税 憧旄嬖V我,你到底怎么了呀……” 第81章 第十五場極樂 能和分離多日的孩子們再次重聚,除了預(yù)料之中的感慨和驚喜,這大概也是蔣商陸這么多天以來唯一一次醒過來居然覺得心情還不錯的一天了。 所以哪怕自己身體還有點不舒服,蔣商陸還是強(qiáng)打起精神地從床上坐起來,又一邊披上自己的衣服一邊順手把還在抽搭著的鄧桃給抱到懷里。 等看到邊上一品紅有點羨慕看著鄧桃和自己,蔣商陸也無奈沖他勾著嘴角招招手,接著他便看到一品紅這小子開心地嘿嘿一笑,迅速地爬上來撲到蔣商陸懷里親熱地抱住了他。 “都吃晚飯了嗎?謝沁的手藝比我很差吧?” 神情懶散地就笑著問了一句,藏廟里這幾天都是謝沁和他輪流做飯的,但山頂上物資短缺所以也翻不出什么花樣來。 所以此刻看兩個孩子一起到了這里,蔣商陸難免就開始擔(dān)心他們有沒有被那些連他都沒什么胃口的東西給摧殘,而聽到他這么問,瞬間想起謝沁做的那些可怕的東西的一品紅直接笑著搖搖頭道, “沒有沒有,二叔,我們今天吃的不是謝伯伯做的晚飯,是聞楹給小桃還有我單獨做的湯圓,今天上山的時候,桂花姐他們姐弟還有我們幾個一起在山腳被那些大禿鷲堵著了,是聞楹還有糖棕哥下去救了我們,然后還把大家都給安全地帶上來了,聞楹做的湯圓可好吃了,對吧小桃?” “還好吧,哪里有那么夸張,你這輩子沒吃過湯圓嗎?要不要這么沒見過世面!” 被自家小桃譴責(zé)地瞪了一眼,瞬間被哽了一下的一品紅心想著明明是你吃光了自己的還搶了我的半碗,怎么現(xiàn)在又翻臉不認(rèn)人了呢。 而打從聽到聞楹給他們做了湯圓眼神就有點說不出的復(fù)雜,過了會兒蔣商陸才慢慢地回過神來,又低下頭若有所思笑著地問了他們一句。 “湯圓什么餡的?” “哦,紅糖和芝麻,二叔你問這個干嘛了?” “沒什么……隨便問問?!?/br> 強(qiáng)行咽下嘴邊那句沒好意思說出口的話,嘆了口氣笑起來的蔣商陸看上去并沒有不對勁,但眼睛里還是頭一回有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閃過。 見狀的鄧桃像是隱約察覺到什么似的地皺了皺眉,等注意到蔣商陸這段時間明顯瘦了許多的面頰,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還是很擔(dān)心他的鄧桃想了想還是咬著嘴唇試探著問了一句道, “喂,蔣商陸,我問你,我們不在的時候,你們倆到底怎么了?。?/br> “恩?什么怎么了?”抬起頭的蔣商陸故意笑著故意裝糊涂。 “恩什么恩!別給我裝傻!你以為我看不出——” 鄧桃嘴里的話沒說完就被一品紅給趕緊地拉了一把,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的口氣真的很沖的的鄧桃委屈地扁扁嘴,沉默了一下還是低下頭絞著自己的手指很生氣地小聲嘀咕道, “你們倆真要是敢隨便亂來,我就一個也不搭理了,一個兩個都是大壞蛋,再也不給你們織圍巾了?!?/br> “沒有……我發(fā)誓沒有?!?/br> 被這心思敏感得不得了的小丫頭搞得有點想笑,蔣商陸好說歹說地保證了一大堆才讓兩個孩子稍微放心下來,而就這么氣氛不錯的和孩子們說了會兒話,被吵得頭都有點大了,心情還是挺不錯的蔣商陸就聽著一品紅和鄧桃你一句我一句地沖他嘰嘰喳喳道, “二叔,你肩膀酸不酸啊啊?我給你捶捶吧?” “我也來給你捶捶!舒服嗎?這邊呢?要不要再捶捶右邊???” 兩個活潑多動的小家伙說著爭先恐后地往他這把老腰老背上捶,脊椎一直有問題的蔣商陸也不敢讓他們亂來,趕緊無奈地攔住了他們又準(zhǔn)備坐起來隨便問點正事。 恰巧這時門口的簾子被撩了開來,聽到動靜屋里的鄧桃他們也停下了自己的動作,原本還在和他們小聲說話的蔣商陸一抬頭就看到同樣許久未見的季從云臉色不太好地站在門口,而他的身后還跟著走進(jìn)來一個高瘦的身影。 聞楹。 視線接觸的那一刻,他們倆誰也沒主動說話,一臉疏離冷漠的聞楹淡淡地看著他,停頓了幾秒才輕輕地移開了。 抿著嘴唇的蔣商陸見狀也沒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低下頭讓兩個孩子先自己出去玩一會兒,又看著連話都沒和他說上一句的聞楹把兩個孩子帶著直接轉(zhuǎn)身走了。 而目送著聞楹離開才徑直沖門口的年輕人笑了笑,本來眼圈還紅著的季從云見狀也稍微緩和了神色,緩步走進(jìn)來靠近他又顯得有忐忑些地低著頭輕輕開口道, “蔣先生,好久不見。” “恩,坐。” 蔣商陸的聲音還是很久之前一樣透著股瀟灑沉穩(wěn)的味道,季從云本來心里還在為他而難受得很,這會兒卻覺得自己莫名地安心了一點。 即使因為自己的體質(zhì)問題,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蔣商陸千瘡百孔的身體上所有被微生物傷害而留下的可怕后遺癥,但想到剛剛和聞楹在外面談到的事,季從云還是艱難地深吸了一口氣,又低下頭顯得很艱難地紅著眼睛道, “那個時候,我真不應(yīng)該走的,我要是留下來——” 話沒說完就被蔣商陸慢慢看向自己的眼神弄得尷尬地停住了口,清楚自己那時候哪怕留下來,也未必能幫上什么忙的季從云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心里更多的是說不出來的自我厭惡。 而抬手拍了拍他瘦弱的肩又勾著嘴角忍不住笑了起來,知道自己現(xiàn)在這幅重病纏身的樣子可能嚇到季從云的蔣商陸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能緩和下口氣又笑著轉(zhuǎn)移話題道, “我還好,而且這次你不是來幫我了嗎?希望這次一切都能順利吧,說起來,白天到現(xiàn)在和聞楹有時間說上話了嗎?” 聽到他提起聞楹,季從云的眼神不知道為什么就動了動,他不知道該和蔣商陸怎么形容,但他確確實實有點害怕剛剛那個樣子看上去完全陌生,幾乎找不到和過去有任何相似之處的聞楹。 而見他低下頭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大概也能猜到會是個什么情況的蔣商陸也笑著安撫了他一句道, “他心里其實一直很記掛你,只不過他最近壓力有點大,心情也不太好,看上去就比較的……恩,你也看見了,不過他要是敢和你說什么找打的話,你就不要客氣直接罵他好了,如果是你,他肯定不會還嘴的?!?/br> “我……我哪敢呀……我以前就打不過他,現(xiàn)在這樣更加不可能了。” 季從云被蔣商陸的話弄得很無奈也很好笑地回了一句,他剛剛在外面的時候其實和聞楹也沒說上幾句話,其中主要說的還是關(guān)于要在蔣商陸身上實驗種植卡介苗的事。 只是季從云也和聞楹坦白了卡介苗這種東西在有些特殊人群身上可能存在的致命危險性,而想起當(dāng)時聞楹臉上那種他不太好用語言形容的壓抑表情,心里默默嘆了口氣的季從云再看向蔣商陸的眼神就顯得有些莫名的嚴(yán)肅起來。 “蔣先生,接下來我會問你一些比較私人的問題,希望你千萬不要介意,我剛剛已經(jīng)在外面問了聞楹一些,但有些問題還需要你親自來回答我,這關(guān)系到我能不能對現(xiàn)在的你種植恢復(fù)免疫的卡介苗,所以請你務(wù)必配合我一下好嗎?” “恩,你問吧。” “您是不是曾經(jīng)有過藥物過敏史?” “有,我對包括嗎啡在內(nèi)的很多麻醉劑一直有過敏反應(yīng),不久之前還碰上了一次,我當(dāng)時的反應(yīng)特別大……” “那你的心肌炎最近有發(fā)作過嗎?次數(shù)頻繁嗎?” “其實并沒有太過影響我的生活,只是一定的疼痛感而已,我目前還算能控制?!?/br> “額,好的……那,那你最近有和聞楹……在一起過夜嗎?” 壓低著聲音將第三個問題問出口的季從云臉上寫滿了尷尬和羞愧,剛剛他在外面也同樣問了聞楹一些這樣的問題。 只是因為要向病人自己求證再好確定,所以就他需要特別多問一遍,而哪怕已經(jīng)有一點心理準(zhǔn)備了還是明顯愣了一下,知道這個過夜指的是什么意思的蔣商陸瞇著眼睛認(rèn)真地想了想,還是挺自然也挺想笑地回答道, “沒有,我和他快有一個月都沒有在一起過夜了吧?!?/br> 這聽上去可真不像一對情侶的正常交往方式,至少兩個二三十歲的男人天天呆在一塊居然什么也不做聽上去也挺匪夷所思的,但漲紅著臉的季從云也沒敢細(xì)想,就點點頭繼續(xù)往下面問別的了。 期間他又充滿罪惡感地問了一些其實真的還挺隱私,也挺讓人不好回答的問題,而懷著自己現(xiàn)在這是在求醫(yī)看病,丟人也只能丟人一回的心理,蔣商陸只能若有所思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xue,又開始似笑非笑地開始回憶道, “最后一次是在哈薩克吧,恩,那好像是他最后兩天的開花期,后來我太困了也不太記得過程了……什么方式和程度?這個為什么也要問?好吧,有進(jìn)去……沒有,他每次都會很小心,會幫我處理干凈的,所以不存在任何感染和造成傷口的風(fēng)險……不過我能問你一句嗎?你剛剛真的也像現(xiàn)在這樣去問聞楹這些問題了?” “啊……都問了啊?!奔緩脑埔荒槍擂蔚丶t著臉回答。 “那他看上去什么反應(yīng)?” 覺得自己都這樣問其實很沒意思,但想了想,無聊的蔣商陸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好像……沒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就實話實說了……咳,但有些問題那家伙死活都不肯回答我,所以我就只能來問您了。” 完全能想象那是一場怎樣氣氛尷尬的談話,蔣商陸本來還只是覺得有點好笑,現(xiàn)在真心是有點想大笑起來了。 而看到當(dāng)事人都這么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樣子,老覺得自己這樣打探別人的私生活很不禮貌的季從云有點放下心來地松了口氣,接著兩人就開始仔細(xì)討論了一下接下來幾天蔣商陸身體方面要注意的問題。 “卡介苗對人體的生命危險真的很大,您現(xiàn)在這樣的身體情況,說實話我是不建議立刻開始種植疫苗的,但也沒辦法,放任身體的免疫系統(tǒng)繼續(xù)崩潰下去,造成不可挽回的身體損傷后對您后半輩子的影響更大,所以接下來的一周早晚我會先嘗試著開始種苗,但這個過程會非常的疼,脊髓里頭都有會火燒起來的感覺,您白天晚上可能都會疼的睡不著,身體上也會有種苗的疤痕留下來,另外——” “從云?!?/br> 原本還在認(rèn)真地聽著他單方面的和自己交代注意事項,可當(dāng)他留心到季從云話里的某一個很奇怪的點時,蔣商陸忽然就疑惑地瞇了瞇眼睛,又顯得若有所思地抬頭出聲打斷了一句。 “雖然我知道你現(xiàn)在肯定是想先給我一點信心,但我并不是一個沒有任何醫(yī)學(xué)常識的人,我們姑且不論這種嘗試本身存在的極高死亡率,其實一旦失敗,最直接的一種后果你并沒有打算告訴我吧?脊髓嚴(yán)重?fù)p傷之后,我后半輩子還能用自己的腿走路嗎?” 蔣商陸直截了當(dāng)就拆穿他的話語讓季從云一下子沉默了,他沒想到蔣商陸的直覺居然會這么敏銳,居然會這么簡單地就看穿了他此刻真的有點難以向他開口的那個問題。 而剛剛在外頭同樣也沒有瞞得過聞楹,臉上頓時寫滿了愧疚和無奈的季從云想了想還是紅著眼睛看向蔣商陸喃喃道, “對不起,蔣先生,我不是故意不想告訴你,我只是怕你……接受不來,聞楹剛剛也問過我了,所以我現(xiàn)在就直接告訴您吧,我們現(xiàn)在這樣做會有百分之七十可能會造成全身癱瘓,但您同時也有可能會徹底恢復(fù)健康,從此以后都不用再遭受疾病的折磨……” “……聽上去似乎真的很難抉擇?!?/br> 打從聽到癱瘓這兩個字表情就有點凝滯住了,過了許久蔣商陸才有些自嘲地沖季從云笑了笑又來了這么一句。 眼淚都含在眼眶里的季從云聞言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但他確確實實覺得自己很對不住眼前這個對他有救命之恩的男人,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能力局限性。 而兀自沉默了下來又在心里想了會兒事,蔣商陸并沒有直接就表達(dá)自己內(nèi)心真實的想法,而是緩慢地抬起自己的眼睛又隨口沖季從云笑著問了一句。 “聞楹知道這件事之后是怎么和你說的?” “他說……先讓我進(jìn)來問問您,這不是他能替你擅自決定的事?!?/br>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樣的回答,蔣商陸心里反而松了口氣,他心情有些微妙地低頭笑了笑,剛剛被全身癱瘓這幾個字嚇得差點有點紊亂的心跳也漸漸地穩(wěn)定了下來,而思索一會兒之后,他最終還是對季從云說了句要不等明天再說吧,你讓我仔細(xì)想想。 知道他現(xiàn)在心情肯定比較復(fù)雜的季從云也沒有再多說什么,就直接點點頭擦了擦自己紅紅的眼睛起身走了。 現(xiàn)在這個時間點其實還不算晚,但白天和聞楹在山上的大菩提塔,怙主宮殿,夜叉滿賢宮這幾個主要山體附近搜索了一天的五樹六花們還是都各自撐不住困意提前睡下了。 可等他目送著季從云離開后,精神上還格外清醒的蔣商陸卻沒有去思考剛剛那個實在有點難抉擇的問題,而是先給自己披上件厚點的毛衣服,又徑直出了房門,這才一邊咳嗽一邊沿著光線昏暗的藏廟走廊慢吞吞地往佛堂后面的方向去了。 大晚上還要自己起來找剩飯吃這種事,怎么聽都會覺得有點凄涼,還有點可笑。 蔣商陸前半輩子沒過過一天像現(xiàn)在這樣的日子,但現(xiàn)在就這么為了一些他自己也不清楚有沒有回報的事而整天受著,他好像也沒什么特別明顯的不良情緒。 只是當(dāng)他親眼在佛堂后的小廚房里看到那些賣相難看到牦牛都不會吃一口的茶撒水泡飯后,蔣商陸還是一臉郁悶地捏了捏鼻梁骨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