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韓姨娘順著芳姨娘的背影說了一句:“繡鞋就知道作魚戲蓮花圖,這么些年她沒穿膩我都看膩了,珠線芙蓉、嫦娥奔月、鳳穿牡丹,哪個不必她的好?送她一雙繡鞋,五六年沒上過腳,我……”丫鬟過來扶住韓姨娘的白臂:“姨娘,謹言慎行?!表n姨娘這才住口。 ☆、第91章 颯颯颯 馮氏身子漸漸好轉,重嘉比剛出生白凈了許多,滿月酒那天,蘇府賓客盈門,好不熱鬧。 湘玉和湘蓮在后院張羅,蘇鴻良帶著兒子在前門迎客,馮氏穿上一身胭脂紅絹絲繡花長裙,外面套了一件胭脂色的罩衣。 寇夫人來的最早,她頭上插了一只鑲玉百合攢珠步搖,一雙柳葉眼里含著笑意:“我早些過來沾沾喜氣,不得了,現(xiàn)在蘇夫人真是令人艷羨,先不提剛生了哥兒,單看家中的女兒,也是俊俏乖巧?!?/br> 馮氏臉色不好,晨起時擦了妝粉,又撲了胭脂,再用石黛染了眉,丫鬟給她梳成回心髻,這才紅彤彤的,看著容光煥發(fā)。 馮氏引著寇夫人落座,嗔道:“你家哪里差了,比我要省心多了。”各家有各家的難處,太太間走動,誰人不是帶著自己的女兒,只有她,唯一的親生閨女,常年見不到面,老爺總讓她帶著庶女們出來應酬,每每此時,她便更想念自己的女兒,推己及人,也憐惜無子無女的馮氏,她好歹還有兒子傍身,馮氏可是一進門就得教養(yǎng)先頭太太的嫡子嫡女,比她還要糟,如今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 寇夫人送的滿月禮十分厚重,紫檀月琴一把、哥窯細款青花杯一套、伽南香三盒、如意紋紫砂壺兩只,外加未經(jīng)雕琢的羊脂白玉兩塊和一只如意云頭紋長命鎖。 過了半個時辰,各家的夫人全到齊了,宴席擺在亭子里。蘇家正房西側有一處蔭涼地,周圍樹木環(huán)繞,湖邊溫度低,加上假山順著地勢而建,長廊圍在其中,后院便把宴席擺在此處,比在屋子里涼快。 丫鬟們在后面給夫人小姐搖扇,菜式是皆大多是新廚子的手筆,色香味俱全,馮氏讓奶娘把重嘉抱出來,夫人們圍著逗弄,何夫人笑說:“你可得謝謝我,上次抱了我孫子,現(xiàn)在自己可不就抱上兒子了?” 唐夫人附和說:“何夫人真真是送子觀音,蘇夫人趕明兒給她供起來。”馮氏亦是感概,不到一年,從前不敢奢望之事,竟成了真。 孩子居然不怕生人,眼睛滴溜溜的轉來轉去,也不哭鬧,還伸手抓人。寇夫人說:“嘉哥兒性格不錯,等周歲抓周,必然能抓一個好的?!?/br> 湘玉吃了幾片西瓜,宴席沒甚好玩的,她參加好多次了,家家都是大同小異,吃飯談天看戲,哦對,家里有十幾歲兒子的夫人,還會多一項任務,那就是相看席間的女孩子。 好在湘玉目前沒這個煩惱,她不過八歲,若有人看上了她,不得不懷疑是戀童癖。蔻家的三個女兒似乎在小聲的爭吵,幾個人就在湘玉不遠處,站在亭子外,拉拉扯扯的,湘玉跟湘蓮耳語了一番,自己起身過去看,誰讓是蘇家設宴,她這個小主人總不能坐視不理。 寇家三個庶女,大小姐的生母是靈姨娘,靈姨娘原是寇夫人的丫鬟,后來抬了姨娘,和蘇家韓姨娘的地位類似,而三小姐和四小姐的生母,都是寇老太太賜給兒子的,所以寇夫人極其不喜二位姨娘,但礙于婆婆的面子,不好面上不好看,最多就是坐冷板凳罷了。三個庶女在跟前礙眼,湘玉想想也覺得不好接受,更何況這三個并不是省心的。 湘玉私心忖度,寇夫人也藏了私心,庶女的教養(yǎng)她不摻和,長成長廢皆看天分,只要沒大的過錯,順順利利嫁人即可,總不能耗費心血tiao jiao,和親生兒女一般,畢竟馮氏這樣好心腸的正室,少之又少。 湘玉走近聽了幾句明白了原委,原來是席間,馮氏送了各位小姐一點小禮物,每人各不相同,全都擺在桌上讓小姐們自己選,有盤錦三多紋香荷包,有銀質(zhì)的喜鵲登梅鈴鐺,首飾類有彩頭簪、耳挖頭釵、最巧妙的是那只蝴蝶蟈蟈紋釵。釵上是一只深藍色的蟈蟈,銀軟好捏造型,蟈蟈下面是一個銀線彎成的靈字,在往下是一只鍍金的蝴蝶,栩栩如生。 小物件湘玉和馮氏一起摘選的,馮氏首飾盒眾多,婚后她添置不少,還有蘇鴻良買給她的,挑出一些從沒戴過的,說摘出來送給小姐們玩兒。 銀夾豆胡梳、金鑲玉發(fā)圈、銀錢穿成的八卦文項飾,各種小物件都有,可供選擇。 寇家三個小姐,在爭搶的是那只蝴蝶蟈蟈紋釵,這種釵子外面很少賣,還是上次去莊子馮氏無意得到的。 寇大小姐得了紋釵不肯撒手,三小姐和四小姐打算用手里的香荷包、夾頭胡梳去換,寇大小姐把手背在后面:“你們整日就知道欺負我,我是jiejie,你們可有meimei的樣子?” 兩個小的顯然不服氣這個jiejie,三小姐嗤笑道:“你還真把自己當家里的大小姐了,不過和我們一樣,都是庶出的,比不上庵里那個小尼姑?!?/br> 湘玉扶額,寇家兩個小姐的教養(yǎng)實在是……差強人意。同樣是寇家人,大小姐就得體多了。 大小姐斥責道:“這樣的話別再說了,二meimei只是暫時離家,什么尼姑,太太聽到小心罰你們?!?/br> 寇二小姐似乎很懼怕寇夫人,神色有些慌張:“你就知道告狀!” 寇三小姐說道:“頭釵我們要了,趕緊拿過來,別等著在別人家沒了臉面?!边@是何等的狂妄啊,先不說長幼有別,在別人家吵架,是一件很光彩的事跡? 湘玉看不下去,往前走了幾步,拉住寇大小姐的衣袖:“寇jiejie你在這里啊,唐二說瞅不見你,jiejie先和我回去?!?/br> 湘玉轉頭笑容可掬的對著兩個人道:“失陪,先走一步了。” 繞著湖邊到了假山后,寇大小姐黯然道:“多謝meimei給我解圍?!焙吐斆魅苏f話不需拐彎抹角,湘玉也沒推辭,靠在山石上:“jiejie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只是……” 今日碰巧湘玉遇到,若是下次呢,她們?nèi)绱诉瓦拖啾?,小事上寸步不讓,有點姐妹間情分也不留,若一味躲避,只有吃虧受罪。 按理說也不至于,大小姐的姨娘和寇夫人親厚,算是寇夫人的左膀右臂,湘玉剛才見寇夫人進來,是大小姐挽著手臂走在身側,其他兩個小姐跟在后頭的,由此可見,寇夫人更偏愛大小姐一些,那兩個小姐,到底是憑什么怎么張狂?湘玉猜不透。 寇大小姐踩踩鞋底的雜草,小聲說道:“我姨娘謹小慎微,讓我低調(diào),加上……我家太太因為二meimei之事憂心,做子女的自然要體諒,兩個meimei得祖母喜愛,自是不同旁人?!?/br> 寇大小姐話里有話,說的隱晦,可湘玉聽明白了。太太為二meimei憂心,庶女再好也不是自己女兒,自然看不上眼,所得的寵愛也是有限的,祖母喜愛meimei,偏袒維護,有撐腰的才有恃無恐。 寇家這本家經(jīng)更是難念的多,從前寇大小姐少出來交際,聽說體弱多病在家里養(yǎng)著,還是這幾個月,才出來走動走動,如今湘玉看,哪里像弱柳扶風的,分明健康的很,明擺著是寇夫人不愿意帶出來。 罷了,別人家事她也管不了,湘玉叫來采茶,吩咐她回院子把紋釵取過來,采茶為難道:“小姐的便罷了,五小姐的也要取嗎?” 湘玉斬釘截鐵道:“你只管去取,我一會兒和五jiejie說,她必然不會拒絕?!笨艽笮〗懵犃酥髌烷g的一番話,愧疚的說:“meimei原不必如此。” 權當是湘玉多管閑事吧,只是寇家兩個小姐太過分,聽剛才大小姐說,平素得了好東西,兩個人非得討去,若是不給,便去祖母膝前苦鬧,說長姐不夠大方,一點小東西都舍不得,寇夫人隔岸觀火,撒開手不管,那個祖母的三觀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把大小姐叫到跟前,鳩杖狠狠的戳地,責怪大小姐不夠憐惜幼妹,偏心到了極致。 開始大小姐還分辨幾句,后來麻木了兩個meimei喜歡什么自己取,這次的紋釵,她打算拿給兩歲的幼妹把玩,堅持沒給,回府后不一定鬧出怎樣的風波。 蝴蝶蟈蟈紋釵,當時得了五只,四個女孩每人一只,馮氏自己留了一只,湘玉讓丫鬟把自己和湘蓮的取了來。 回到宴席,她和湘蓮耳語一番,湘蓮連連點頭:“七meimei你拿走,真是欺人太甚。”采茶半盞茶的時間跑了個來回,摸了摸臉上的汗:“小姐給你?!?/br> 湘玉拿著釵子,見兩個寇小姐在巴結嫡母,她款款的走上前,拿出兩個釵子,用眾人皆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剛才見寇二小姐和寇三小姐喜歡這只紋釵,正巧了,我和五jiejie那有,讓丫鬟取來送給二位,這樣了了心愿,也就不必惦記自家jiejie的那支了?!?/br> 湘玉綿里藏針,聽著和氣一片,確實諷刺奚落,兩個小姐羞的無地自容,馮氏在一旁喝道:“湘玉,休得無禮。” 湘玉回頭粲然一笑:“太太,我不過就是送二位小姐釵子罷了,并無惡意?!?/br> 寇夫人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多謝七小姐,蘇太太不必斥責,七小姐玩笑兩句,算不得事?!笨芊蛉藥拙湓挵咽虑榻疫^去,眾人開始點戲看。 湘玉悄悄和寇大小姐說道:“你放心,你家夫人不會怪罪你。” 寇大小姐瞬間回味過來,笑道:“真是鬼機靈?!?/br> ☆、第92章 颯颯颯 轉眼又過了半個月,馮氏和趙mama常常竊竊私語,后宅還常有年輕女子進進出出,湘玉在里屋逗弄嘉哥兒,隱約能聽到外間的聲音。 此舉不為別的,馮氏產(chǎn)后身子虛虧,將近兩個月,身子還沒全好,自然也伺候不了老爺,后宅現(xiàn)今只有韓、芳兩位姨娘,都不算得寵的,蘇鴻良時間久了難免煩膩,決計不能出現(xiàn)第二個晴芳。 馮氏不是閨中嬌羞的小兒女,自然懂得大家生存的艱辛,沒有哪個男人是不愛美人的,妾室凋零,蘇鴻良雖不提,為了防止他去外面風流,馮氏決定再納一個小妾進府。 明白道理是一回事,但決定要尋又是另外一回事,趙mama苦勸許久,說當家太太要有容人的雅量,身契捏在手里也不怕她什么。 馮氏想了又想,這幾天打起精神讓人牙子尋人。 人牙子常做蘇府的買賣,如今蘇大人升了知府,辦事更加用心,帶來的女孩顏色皆好,馮氏問了家世,又簡單攀談兩句,大概折騰了七八天,才算定下一個姑娘。 那人姓康,閨名中帶杏字,家里是湖南人,爹娘是年輕時候老家旱災,遷徙到湖南的,后來在湖南生兒育女,鄉(xiāng)下守著幾畝地,日子清貧。她家中還有三個meimei兩個弟弟,張口全得吃飯,生活捉襟見肘,實在無法,這才賣了大女兒。 身家清白,馮氏再問,發(fā)現(xiàn)竟是讀過幾天書的,鄉(xiāng)下姑娘識字的少,大多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仔細一詢問,康姑娘原是在私塾偷學過一年,她就趴在窗戶邊上偷看,秀才憐惜她好學,也沒趕人,學了這一年,肚子里好歹有點墨水,和普通的村女不同。 曹姑娘呆呆笨笨,馮氏問她有何要求,她張口問的是:“我若是來了蘇府,能給我書本看嗎?” 馮氏聽這話便笑了,人家都說書呆子書呆子,眼前這一位活脫脫是女書呆。 人呢本性純良,沒那么多彎繞,馮氏就喜這種性子的,相處起來省心,她抬進府的是伺候老爺?shù)男℃?,可不是算計她的精女?/br> 馮氏和趙mama看過,又喊來湯嬤嬤給掌掌眼,言行舉止細細的觀察,湯嬤嬤不漏聲色,等人走后在馮氏身側頷首道:“回太太,這曹姑娘人單純,性子隨和。” 馮氏也是這般想,既然選定了那便簡單,馮氏又選了一天,喚曹姑娘過來,又派人叫老爺來正院,理由都是現(xiàn)成的:湘玉寫了一篇字,讓老爺過來點評點評。 湘玉默默在里屋吃著糕,心道:躺槍了呢。 蘇鴻良掀簾子進來,第一眼便看到坐在玫瑰椅上的曹姑娘,年約十九,一襲水紋萱桂茶花素羅,頭發(fā)挽成一個髻,滿頭僅插了一枚木釵,打扮上還不及蘇府的丫鬟,可清秀中帶有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的自然靈逸。 蘇鴻良呆呆的望了兩眼,非禮勿視的教化使他羞的挪開眼,馮氏皆看在眼中,也沒說破,笑著喊湘玉出來:“把你那字拿給你爹爹看看,被罵了可別扶我膝上哭?!?/br> 湘玉笑盈盈的遞上大字,不得不說,這一年多她的書法精進不少,水滴石穿積少成多,有各路名師指點,加上勤練,換個丫鬟也能做到。 曹姑娘也不傻,明白這是當家的老爺,也知道自己將要面臨著什么,緊張的攥著手,心里砰砰砰跳個不停。 人見過了,剩下的就是馮氏透透老爺?shù)脑掞L兒,晚間蘇鴻良過來,馮氏給他捏捏肩,夫妻倆逗會兒嘉哥兒,趁著氣氛好,馮氏問:“老爺覺著白天那位姑娘如何?” 蘇鴻良一愣,他這位太太,無論多少年也學不會婉轉,蘇鴻良點點頭:“還可?!?/br> 馮氏談不上歡喜,也談不上失落,一切早就注定,她機械的喊來人牙子,用二百兩銀子買了人,簽了身契,走過場后才算徹底定下來。 馮氏不是無情之人,并不阻隔姨娘和家里人的親緣,一年允準看望一次。 五日后,一頂素帷小轎,由后面的小邊門將曹姑娘抬進府,曹姑娘變成了蘇府的杏姨娘。 姨娘抬進府低調(diào)靜悄悄,第二日杏姨娘來給馮氏請安,眾人才知道府里多了一位小姨娘。韓姨娘私下跟芳姨娘道:“阿彌陀佛,咱們這個杏姨娘也姓曹,莫非是曹姨娘轉世?” 芳姨娘就差捂上她的嘴:“怪力亂神之言莫講,人家杏姨娘和曹姨娘絲毫關系都沒有,不過是撞了姓氏,我看著長得頗有姿色,老爺一定能喜愛。” 韓姨娘甩甩袖子:“新人都來了,難不成老爺還喜歡你我不成?” 沒有哪個子女是贊同自己老爹納妾的,這個便宜爹左擁右抱,湘玉嗤之以鼻,可又沒辦法,馮氏賢惠得體,人是她納進來的,可馮氏也郁郁寡歡了幾日,那晚蘇鴻良去杏姨娘院子歇著,第二天聽趙mama和夏嵐私語,趙mama陪著馮氏說了半宿話。 杏姨娘和芳姨娘住在一個院子,湘玉在馮氏那見過一次,年紀不大,從年齡上都可以當蘇老爹的女兒了,老牛吃嫩草,蘇老爹挺樂呵。 自從上次滿月酒后,湘玉便和寇大小姐熟悉起來,以后的每次聚會酒席,寇夫人皆帶上她,和外人說大小姐“身子痊愈”。 馮氏有子萬事足,日子倒也舒心,蘇家人最關注的鄉(xiāng)試也放了榜:蘇重秉中了第二名亞元,闔府大喜!而第一名的解元,由元明清摘得。 元明清的學問底子在蘇重秉之上,可謂實至名歸。元明清由蘇鴻良資助照拂,算是自己人,桂花飄香之際,喜氣洋洋。 蘇鴻良為官謹慎,嫡長子摘得亞元,也顧不得矜持,先在門口放了一整日炮仗,又大宴賓客三日,蘇府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恭賀道喜之詞不絕于耳,蘇鴻良笑的臉都要僵了。 湘玉特地把那只風箏找出來,風箏被她放在庫房里,當初拿過來馮氏就說真吉利,如今她物歸原主,抱著風箏給蘇重秉送了回去。 蘇重秉人淡淡的,沒有中舉后的狂喜,仿佛和平日里沒甚區(qū)別。湘玉戳戳他的臉:“大哥兒怎么不開心?!?/br> 蘇重秉淡淡道:“意料之中?!?/br> 湘玉:“……” 巡撫主持鹿鳴宴,蘇重秉早早的出門,聽說還要跳魁星舞,深夜蘇重秉醉醺醺的回來,席間被灌了不少酒,湘玉和馮氏皆沒睡,吩咐廚房準備了醒酒湯,蘇重秉酒品尚可,酒醉后沒吵鬧,就是悶悶的不出聲。 馮氏道:“哪有這么灌人的?臉都喝白了?!碧K老爹沒在前院,去了杏姨娘那,新姨娘老爹還挺喜歡,連著宿了四五日,中間來過馮氏這兩次,再然后的小半個月,韓姨娘和芳姨娘那只去過三四次,剩下都是杏姨娘。 湘玉和杏姨娘沒說過幾句話,放在現(xiàn)代,這年紀也就是高中生,整日趴在書海里學習,在古代,就成親生子了,趕上杏姨娘這種的,做了別人家的姨娘,更談不上自由。 湘玉發(fā)現(xiàn),杏姨娘是真的喜歡看書,可馮氏那里沒什么書,不過就是幾本《女誡》、《內(nèi)訓》、或是《女論語》,都是給女兒家看的封建教條書。饒是這樣,也被杏姨娘借走。 一個姨娘家不做針線活,整日躲在屋子里看書,下人們議論紛紛,嘲諷說家里來了一個才女,杏姨娘臉皮薄,聽到丫鬟談論紅了臉,在屋子里自己生氣,還是馮氏殺雞儆猴,發(fā)落了幾個下人,眾人才閉了口。 一日姨娘們湊在馮氏處,湘玉正好下課回來,書包里裝的都是書,杏姨娘的眼睛都要黏在書包上了,湘玉心下不忍,打開書包展開書,說道:“聽太太說姨娘喜歡看書,我那倒是有一架子,前兩年的書本早就不翻了,姨娘不嫌棄我讓丫鬟給你送過去?” 杏姨娘眼睛亮亮的,猶豫道:“這似乎不大好?!?/br> 馮氏接話道:“也沒甚不好的,我這人不喜歡看書,看書腦袋仁子都疼,玉姐兒那書成摞的堆著,話本、地理志也都有,你想看找她要。” 咳咳,湘玉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沒成想自己看雜書的事,馮氏知道?她心虛的瞄了一眼馮氏,馮氏瞪道:“我早知你看這些書,不過沒過問過,也不算什么大事。” 湘玉連忙抱大腿:“太太長命百歲?!?/br> “罷了罷了,活那么大成妖怪了?!?/br> 湘玉和馮氏感情一向親厚,杏姨娘是新進府的,覺得奇怪,太太是繼母,和嫡女這般親昵倒是少見,待回院子,她問身邊的丫鬟:“七小姐和太太感情很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