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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樺忍不住嘖嘖驚嘆,這樣的一棟房子建得有巧思,用料卻多采用天然原料,顯得接近自然。雖然是村民們的自建別墅,設(shè)計和裝修上卻與外邊流行的元素接軌,雖然貼合潮流,卻毫不落于俗套,可見審美和技術(shù)都是一流的。 這個村子以“未曾商業(yè)化”的標簽而聞名,在諸多驢友和游客口中享有盛名,但這種“沒有商業(yè)化”本身就是一種商業(yè)化,這種在核心貼合游客需求、在外觀又保持原樣的打造反而是更難得的。 黃樺繞著二樓轉(zhuǎn)了一整圈,發(fā)現(xiàn)別墅分工很完善,樓下是休閑娛樂區(qū),樓上主要是休息區(qū),分了好幾個房間,從雙人間大床房到兒童間配備全都齊全,甚至連追求浪漫童話風格的閣樓也有。 黃樺忍不住嘖嘖驚嘆。 這個村子地僻難行,首先過濾掉了只圖熱鬧走馬觀花的一批游客,向?qū)г谏较吕偷臅r候,許多人聽到距離就已經(jīng)萌生退意,像這一類游客,大約本就不在目標接待范圍之內(nèi)。 等大家跋山涉水來到目的地,會發(fā)現(xiàn)村子里本身也有住宿的地方,主打的是原汁原味的村寨生活,價格適中,生活卻多有不便,許多生活條件都很簡陋粗糙,又過濾掉一批需求刁鉆且難以應(yīng)付的客人。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心平氣和忍耐并接受走這么久、或是騎著簡陋的代步摩托車來到一個看起來就離現(xiàn)代生活有一定距離的村莊。 山間別墅在這一片剛剛興建,大部分都是才落成不久,就是為了從今年的旺季開始接待一批不辭辛苦又有一定素養(yǎng)和經(jīng)濟承受能力的游客。畢竟他和姜啟雖然只是正式接待前提前試住,價格也不便宜,已經(jīng)逼近一線城市五星級酒店的價格了。 很難想象在這樣遠離城市、遠離人群的山里,居然會有這樣一處地方,設(shè)計和審美都保持高水準,但又會在諸多細節(jié)提醒你,你是在一個遠離城市的山里,這種對距離感的把控才是最精妙的地方。 黃樺蹦跶著從臺階上下來,為村莊的奇思妙想感到驚嘆,他把自己的想法說給姜啟聽,姜啟笑道:“轉(zhuǎn)了一圈你能有這么多想法啊?!?/br> 但他也很快點頭贊同黃樺的想法:“不得不說這個村子的設(shè)計真的很厲害,一步步把目標客人篩選出來,然后又能滿足各種經(jīng)濟水準之下的各種需求?!?/br> 黃樺又在沙發(fā)上躺到,大約是陽光從落地窗曬進來的感覺太過舒服,他對客廳的滿意度顯然遠遠高于其他。他雙手交疊枕在腦袋下邊,瞇著眼睛慢吞吞地和姜啟談事業(yè)。 “這個村子,他們對客戶的需求和鎖定是非常主動的,但卻能做出一種被動等待客戶上門的感覺來,這就很厲害。有時候我覺得我的品牌做得太敷衍了,在很多人心里可替代性太強,只有靠著不停輸出產(chǎn)品才能維系住買方熱情,搞得我也心力俱疲。這兩年越來越?jīng)]有在做設(shè)計的感覺,好像總是在打仗似的,很焦灼?!?/br> “所以你想換個方向嗎?”姜啟問。 黃樺又猶豫了:“算上出來的時間,我有好一段時間沒上新了,再加上我最近完全沒有什么準備,小半年之內(nèi)可能都很難再回到正軌。本來我很焦慮,但是在這兒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我在想不如就把這次當成一個轉(zhuǎn)型的機會,我也可以真正做一點我想做的產(chǎn)品??墒怯謺q豫,萬一折了怎么辦。” “但是你不覺得你已經(jīng)在著手做這件事了嗎?” 姜啟和他腳對著腳一起躺在沙發(fā)上,一人躺一頭,兩人腳心貼著腳心,就在客廳的沙發(fā)上一邊曬太陽一邊慢吞吞地說話。 “你這么久沒有上新,首先就把那些只圖新圖熱的一般粉絲過濾掉了,以前喜歡你的人,不管是喜歡小眾里的熱門,還是喜歡原創(chuàng)設(shè)計的標簽,時間都會過濾掉跟風的那一批人。而能留下來的本來就是你的核心群體,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一定是喜歡你的風格、接受你的變化,所以你放心去做吧?!?/br> 黃樺的腳左右搖擺、晃來晃去,突然慢吞吞地送上送命題:“是啊,這么多人都喜歡我的風格,但是有人說最理解我、最懂我,這幾年倒是對我一無所知,一件衣服也沒買過。” 姜啟萬萬沒想到這理想聊著聊著畫風就急轉(zhuǎn)直下,黃樺會突然發(fā)難。短短一瞬間,他腦海里閃過無數(shù)念頭,該怎么說?說自己的職業(yè)不適合黃樺的風格?說自己很少在網(wǎng)上買衣服?說自己沒空研究網(wǎng)購? 好像每一個都是送命選項,姜啟的腳心繃直,緊張得腿都要抽筋了。 黃樺輕飄飄看他一眼,姜啟心里冷汗直冒,他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了,這事兒說來說去,都還是跟先前黃樺已經(jīng)發(fā)難過的他過往情史脫不開干系。黃樺說掀過這一頁,是黃樺不同他計較,但他如果不主動交代清楚,以后黃樺再拿這些事兒做文章,他還是只有被嚇唬的份兒。 姜啟剛準備開口,黃樺反倒笑了,他眼睛彎著,很好說話的樣子:“不過我看你好像也沒有在別人的店里買的衣服,我就當你不喜歡在網(wǎng)上買吧。” 姜啟覺得自己就像黃樺手里的一條魚,人為刀俎我為魚rou,還不是任黃樺將他揉圓搓扁,隨意拿捏。 黃樺就是這樣,他也不多說什么,也不多做什么,卻偏偏有那種能吊著你一口氣,讓你為他心驚膽戰(zhàn)的能耐。姜啟的心里一邊七上八下一邊又想到丁達,黃樺尚未理會丁達,丁達就被他搞得五迷三道的,黃樺現(xiàn)在愿意花心思搭理他、跟他挑挑刺兒,那自己就是真的得交待在他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