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但此時此刻,在眼前這個陌生女人的注視里,他是真的感覺到了不自在。 “謝謝你來幫我?!?/br> 于是少年覺得這可能是自己太不禮貌的原因,他微抿唇角,試探著道了個謝。 “不用謝?!被羟逵X得這男孩真有點可愛,她笑眼彎彎:“受人之托嘛。” “霍清姐。”也許是因為自小家里有jiejie的緣故,即便周放忍是個脾氣不大好的棒槌,叫‘姐’這個字時卻也是十分自然而然的順口的,他修長的手指輕輕碰了下殘破的唇角,聲音有些悶:“我姐呢?” “小明呀,她飛去非洲了。” 霍清被他這聲姐叫的渾身舒暢,突然感覺這混小子萌的很,立刻打翻自己剛剛的內(nèi)心吐槽——周放忍哪里欠揍了? 頂著這么一張臉,他干什么都可以被原諒! 霍清干脆主動承擔(dān)起當jiejie的‘義務(wù)’,笑盈盈道:“jiejie給你上點藥吧?!?/br> “……不用了。”周放忍覺得有些別扭,十分克制有禮的微微點頭:“已經(jīng)夠麻煩您了?!?/br> 他心里莫名感覺出來一點不對勁兒,稱呼都下意識的從‘你’變成‘您’了。 霍清心里品著,門兒清。 可看著少年站在路燈下的修長身影被拉的長長的,周身裹了一層夜色,這份克制禮貌就愈發(fā)顯的清冷勾人了。尤其,勾她。 糟糕,她這次是不是空窗太久了呀? 心下有些煎熬的思索了也就幾秒鐘的時間,霍清耳畔聽到周放忍告別的聲音:“霍清姐,我先回學(xué)校了?!?/br> “等……等一下?!?/br> 霍清下意識的叫住他,可叫住之后,迎著少年有些訝異的眼神,她又有點不知道該說什么。 “拿著這個。”半晌,霍清從西裝外套里抽出一張名片遞到周放忍面前,她反而有些破罐子破摔了,一雙漂亮的狐貍眼凝視著少年線條精致利落側(cè)顏,一本正經(jīng)的問:“你要不要跟jiejie聯(lián)系一下?” 至于‘聯(lián)系’是想干什么,是為了什么,自然不用明說了,懂的都懂。 可周放忍尚且是一個清純的男大學(xué)生,更何況霍清還是他姐的朋友,閨蜜,所以此時此刻他不太懂,甚至有些懵,他下意識呆呆的反問:“什么?” “還怪單純的?!被羟逍α?,她走近兩步,兩根手指夾著纖細的名片,十分主動的塞進了周放忍穿著的襯衫口袋里。 過近的距離,讓少年能清晰看到眼前女人的臉。 她身上穿著干練的灰黑色西裝套裝,兩只白白的小腳踩著黑色的高跟鞋,腰肢掐著,很細,個子不算高——起碼比他矮的多,只到他肩頭。 可身上的氣場卻儼然不輸任何人。 松散的及腰長發(fā)有些蓬松,栗色發(fā)梢捧著一張白白小小的臉,月色輝映的路燈下光線纏綿溫柔,就像在女人臉上淋上了一層牛奶一樣白凈。 本應(yīng)該是十分純的,但奈何女人細致描過的黛眉末梢輕挑,和那雙上翹的桃花眼融合在一起,愈發(fā)勾人。 總之,看起來就不是好人樣。 周放忍不自覺的后退兩步,眼睛里本來有些茫然的情緒漸漸謹慎又認真。 “呵,不用緊張,我就是一個提議?!被羟迥X子里閃過‘方寧依’這三個字,知曉眼前這少年心里是有喜歡的人的,因此就毫無負擔(dān),大大方方的說:“我們試試?不談感情的那種?!?/br> …… 周放忍覺得自己大概是遇到神經(jīng)病了。 但在女人眼睛眨也不眨的注視中,耳根卻詭異的有些熱,白皙的臉頰逐漸泛紅,他硬著頭皮咬牙質(zhì)問:“你、你說什么?” “別誤會,我就是看中你的臉了。”霍清看到少年這羞憤的模樣,鮮活靈動,就忍不住笑了。 她眉梢輕挑,說著大實話:“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但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沒女朋友吧?” 周放忍,長相完全在自己審美點上,見了一次就讓人欲罷不能,只想把人勾到手。之前苦于覺得少年心性熱烈,應(yīng)付不來,才隱忍作罷。 但現(xiàn)在知道了他有喜歡的人,自己還有什么可怕的? 這樣的男孩正是她所需要的——有白月光,不談感情不易沉淪也不黏人,能玩得起又不用負責(zé),這么年輕估計體力也相當不錯…… 等到雙方厭倦了,可以很和諧的‘一拍兩散’,豈不美哉? 腦內(nèi)宛若裹著棉花糖外皮的臆想就像是完美濾鏡,霍清愈發(fā)覺得她如果不能把周放忍哄到手,那自己簡直就白活了。 “沒女朋友,”周放忍盯著她的黑眸幾乎要噴火,聲音好似是從牙齒里擠出來的一樣,冷且憤怒:“我就要和你試試么?” 呵,憑什么。 他把‘滾蛋’這個不文明的詞匯在舌尖堪堪壓抑住。 “你先別氣。”霍清不意外少年的回答,畢竟周放忍一看就是個有脾氣的,她只是笑笑,拿出了平日里在生意場上談判時威逼利誘中的‘利誘’,微微踮腳,靠近周放忍微熱的耳根輕聲說:“jiejie不會白白讓你和我試試的?!?/br> “好學(xué)生,你想不想知道成年人是怎么談戀愛的?” “jiejie教你呀。” 第八章 悖逆 能把‘我想和你□□’這個意思表達的如此清新脫俗,自然不做作的除了霍清也沒第二個人了。 一開始周放忍還沒立刻領(lǐng)悟她如此‘放肆’的思維,愣了一下傻傻的問了句你說什么,而后才在霍清戲謔的眼神中反應(yīng)過來。 畢竟這女人一雙桃花眼里表達的意思是明晃晃的:你裝什么純? 周放忍也的的確確不是像表面那么純白無瑕,狗屁不懂——該明白的他都明白,但他不能容忍眼前這個陌生女人,怎么就能對他光明正大的說著這些堪稱荒唐的話? 她、她不知道‘羞恥’兩個字怎么寫嗎…… “抱歉?!敝芊湃炭丛诨羟迨侵苁擒笥训拿孀由希瑥娙讨瓪?,冷冰冰的說:“我不感興趣?!?/br> 狗屁成年人的戀愛,純扯淡。 周放忍說完就吝嗇的收回剛剛落在女人身上的視線,直接的走人,從她身旁冷漠的側(cè)身擦過。 霍清沒有攔他,只是看著少年路燈下仿佛鍍了一層金邊的高挑背影,靜靜的開口:“如果反悔了,隨時可以聯(lián)系我,名片上是私人號碼,再見了……弟弟。” 她最后克制的稱呼含著笑,讓少年清瘦的背影一頓。 也就大概一秒鐘的時間吧,周放忍就更快速的離開了,身形莫名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霍清咬唇,十分開心。 雖然她不知道這倔脾氣的少年會不會聯(lián)系她,更大的可能性是不會,但無論如何,和美人邂逅也足以讓人心情變好了。 身處魚龍混雜的商業(yè)圈最頂尖的那一批‘資本’里,她身為女性往往面對的壓力要比男性大的多。 以至于這種純粹的開心歡愉,可能對別人來說很容易獲取,但在霍清身上卻很難。無論如何,今晚她是感謝周放忍的,少年的臉讓人有種治愈的感覺。 想要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博生存,衣著光鮮,人模狗樣……背后就要有一個‘解壓’的渠道。 所以霍清衷心的希望,周放忍可以聯(lián)系她。 通常壓力大的工作人員私生活也是想不到的亂,她還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糜亂的人。 不過一只腳踏入深淵邊緣來回試探,岌岌可危。 霍清記得那段是帆卓跨上新一個臺階的時期,忙的焦頭爛額,每天眼見著幾億幾億的流水出賬入賬,對于‘錢’這個東西的具體概念繃不住的就會漸漸模糊,感覺像是紙,像是數(shù)據(jù),讓人不知不覺間就會愈發(fā)麻木。 麻木之下,就是頭疼欲裂。 如果不是在那個奇異的時間段,霍清估摸著自己大概也不會那么荒唐,第一次見面就會對周放忍提出‘約約看’的邀請。 即便少年的長相時時刻刻在她審美點上蹦迪,但換做平時,她會考慮自己的個人形象,也會考慮少年是周是茗的弟弟…… 閨蜜弟不可欺嘛,她也沒有吃‘窩邊草’的習(xí)慣的。 但好死不死的,當時什么都顧不上了,也許這就是‘寸’吧。 周放忍就是上天賜給她一個解壓的,禮物。 - 期待感好似精神毒品,讓人困倦乏累的時候也有使不完的力氣。 對于霍清而言,期待感讓她那段時間每天加班到十二點,累成狗,也會每天睡眼惺忪的看看自己的手機——有沒有未接來電,短信,微信好友申請之類的。 倒是有很多。 只可惜,這些不知道用什么渠道打聽到她私人號碼的一堆堆里,沒有一個是周放忍。 嘖,看來那少年是真的對‘成年人戀愛’沒有興趣。 過了半個月,霍清那股子火燒火燎的勁頭才漸漸退了,這才后知后覺的品出了一些索然無味。 她勾一勾手指,等著跟她處一處的男人能從帆卓門口排隊到白宮,何苦巴巴的等著周放忍臨幸似的聯(lián)系?自己也真是有點太蠢了。 意識到了這一點的霍清忘性也快,把那點不甘心的情緒拋到腦后,就也記不大清周放忍這么個曾經(jīng)讓人抓心撓肝的‘男妖精’了。 ——假如她沒被周是茗約出去,再次見到他的話。 一個月后,帆卓一個新項目進行收尾階段,賺的已經(jīng)不能用盆滿缽滿來形容的霍清接到了周是茗的電話,約著晚上一起吃飯,想也不想的就答應(yīng)了。 笑盈盈的。 本來嘛,忙了一個季度后取得巨大成功,這個時候就是應(yīng)該放松了。 霍清一點也不客氣的把手頭剩下那些邊邊角角的事情扔給助理,自己開著合作公司拍馬屁送來的法拉利去欣然赴約。 時綰上午剛提來的車,車鑰匙還熱乎著呢。 法拉利是高調(diào)的紅,和霍清剛換上的紅色長裙相得益彰,女人戴著墨鏡,一頭蓬松濃密的栗色長發(fā)被敞篷車外的風(fēng)徐徐吹過,掠過紅唇,肆意又張揚。 女人遠遠比這輛限量款的豪車更吸引眼球。 霍清車子停在餐廳門口,把鑰匙和墨鏡一起扔給車內(nèi)等著的泊車小弟。 她轉(zhuǎn)身被點頭哈腰的門童引進餐廳內(nèi),還沒等走到約定好的位置,遠遠的就看到窗邊一道背對著她的修長身影。 那不是周是茗之前約好的位置,怎么有別人杵著? 是這人走錯了還是……周是茗帶來的?難不成要把男朋友介紹給自己看? 霍清心下琢磨著,有了些興趣,她不動聲色的朝著訂好的位置走去。 她正想著如果這男人真是周是茗男朋友的話自己該怎么‘盤問’一番,還沒等想好呢,背對著她的那道人影晃了一下,就轉(zhuǎn)了過來。 霍清登時怔了怔。 因為眼前這人不是別人,居然是周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