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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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心急如焚,卻根本想不到家里會出什么事。 若是什么滅頂之災(zāi),為什么沒有人告訴她? 帶著懷疑和驚慌,清清繞回了側(cè)門,往里面喊了幾聲,仍然沒有人理她。 一陣風(fēng)卷過,清清打了個哆嗦,恐懼就像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瞬間將她捕獲了。天色轉(zhuǎn)陰,日光暗淡下來,小姑娘孤零零地站在破敗的門板前面,像只被拋棄的貓崽兒。 或許,只是搬家了…… 她心里還抱著一絲僥幸,或許,等鐵錘回來,問問新家的地址就好。 原本她還想□□進去看看,可看到墻上斑駁的雜草時,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母親雖然病弱,但最是要強,若她還在府中,絕不可能任由院墻敗落成這個樣子,她也不會允許江家墮落成這個樣子…… 生平第一次,清清體會到了無助的滋味兒,仿佛被卸去了渾身的力氣,心里空落落的。 - 禮盒從她手中滑落,清清頹然地扶著門坐下,聞著空氣里潮濕的氣味,茫然地抬頭望著灰暗的天空,亮晶晶的瞳眸里蒙上一層霧氣。 食盒里是她剛買的點心,灑了一地,香味引來了一個渾身臟兮兮的小乞丐。 見清清一個人枯坐著,身影寂寥又脆弱,應(yīng)該不會欺負他,于是小心地上前,問她:“好看的小jiejie,這點心你還要嗎?” 有人在,清清就不好意思表現(xiàn)的這么頹廢了,搖了搖頭,小聲說了一句:“不要了?!?/br> 那小乞丐連忙蹲下,撿了一塊就要往嘴里塞,清清攔了他一下,小乞丐以為清清不想給他,表情有點可憐。 “掉了,臟了,吃了要壞肚子的。”清清心里難受,看誰都同病相憐,“我請你吃新的?!?/br> 小乞丐先是呆住,明白她的意思以后,眼中流露出濃烈的感動,但他不要清清請他吃新的,討飯有討飯的自覺,這樣就已經(jīng)很好了。 于是倔強地撿起地上的點心往嘴里塞,連著塞了好幾塊兒,然后朝清清傻氣地一笑。 “真好吃,”小乞丐說,“謝謝jiejie,我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br> 清清深深地看他一眼,悲從中來,但也沒有說什么,各人有各命,他自己愿意就行。 兩人都沒有說話。 小乞丐囫圇吞了幾塊,吃飽了,遠遠坐在清清旁邊,和她閑聊:“jiejie,今日過節(jié),街上可熱鬧了,你不去玩,在這兒躲著干嘛?” 拇指向后一撇,開解她:“這家人全死光了,晦氣得很。老乞丐都不許我來,說是每到雨夜,里面便會傳來哀泣之聲,怨氣太重,嚇人吶!” “你胡說什么?”清清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聲音不自覺帶了幾分嚴厲,“這可是大將軍府!江家世代忠良,國之肱股,怎么可能……” 小乞丐被她嚇到了,不停掙扎,語氣也不忿起來:“狗屁忠良!江執(zhí)違抗圣令,致八萬邊關(guān)守衛(wèi)軍全軍覆沒,是千古罪人!” 清清傻了。 “看你清清秀秀,斯斯文文,怎么如此是非不分,竟為那叛國賊說話!” 小乞丐看她慌了,得意道,“江執(zhí)死后,他的兩個兒子非但不感念圣上隆恩,竟還勾結(jié)前太子李煦意圖謀反!這樣的人家,你說他們世代忠良?” “住口?!鼻迩逡话褜⑺崎_,“不許胡說!住口!” 小乞丐不敢再罵,動作飛快地搶了兩個點心,揣在懷里,一溜煙跑了。邊跑,邊回頭對她做鬼臉。 清清沒有看見他的動作,或者她看見了,但無暇理會——從他說出“死光了”這三個字開始,她就注意不到別的了。 天光徹底被烏云遮蔽,卷舒幾息,細密的春雨落了下來,無聲地浸潤著蔫頭耷腦的枯枝敗葉。 清清渾然未覺,獨自在將軍府后面的門檐下枯坐成一座脆弱的白玉雕像。 - 謝鐸找到她的時候,發(fā)絲被春雨沾的半濕,臉上也一片雨霧。 一路尋過來,即使有了準備,見到小姑娘埋頭坐在敗破的門檐下時,仍免不了心下一緊。 動作輕緩的在她面前蹲下,謝鐸什么都沒有說,現(xiàn)在的她看起來太脆弱了,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粉身碎骨。 試探著勾住她的小指,指尖冰涼的觸感讓謝鐸心驚。 一根一根撫過小姑娘玉白的手指,謝鐸牽住她,一寸一寸染上自己的體溫,聲音里摻著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疼惜和溫柔:“回家好不好?” 清清抬頭看了他一眼。茫然的,空洞的眼神,像是沒有認出他。 她沒有哭,眼圈也不紅,只是臉色白得嚇人。 “這里不就是我家嗎?”清清語氣平靜,甚至伸出手,幫他把臉上的水霧擦干凈,指腹柔軟,在他微涼的臉上撫過。 頭發(fā)上聚集的雨滴終于落下來,順著謝鐸俊美的臉頰緩緩滴落,像是淚痕。 清清坐在門檐下,沒有發(fā)現(xiàn)外面下雨了,眺望一眼,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哪兒,神色有一瞬間的僵硬。 “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敝匦聦⒛樎襁M膝蓋,瘦弱的小姑娘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肩膀的弧度很漂亮,修長白皙的后頸暴露出來,謝鐸的大手搭上去,安撫小動物那樣摸了摸,語氣輕的如一粒塵:“別怕,夫君在這兒?!?/br> 清清聽到了。 正因為她聽到了,所以什么都明白了。 所有的不切實際的僥幸和幻想,在這一刻全數(shù)被戳破,化作虛無的泡影。 ——小乞丐說的是真的,將軍府沒人了,江家聲名盡毀,父兄皆惡貫滿盈,個個不得善終…… “你突然這樣,我好不習(xí)慣?!鼻迩鍥]有抬頭,聲音發(fā)甕,“是在可憐我嗎?” 就像她可憐那個小乞丐。 “因為可憐我,所以選擇不告訴我?”清清質(zhì)問他,語氣依舊輕而軟,“看我每天傻呵呵的沉浸在你們編織的歲月靜好之中,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謝鐸知道她現(xiàn)在情緒不穩(wěn)定,說的話都是違心的,于是由著她發(fā)泄,大手繼續(xù)輕撫她的后頸,無聲地安慰著她。 清清說了一句就不說了,她在克制。 因為她知道面前的男人是無辜的,所有人都是無辜的,都不該承受她的悲慟和火氣,所以她想要一個人待會兒,冷靜冷靜:“你先走好不好?我現(xiàn)在不想看到任何人。” “別說胡話?!敝x鐸抱她起來,不管她如何掙扎,態(tài)度強硬,“外面冷,回家再哭。” 為什么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是一副冷漠的態(tài)度? 所有的情緒一股腦涌了上來,清清近乎任性地推他:“為什么你總是欺負我,總是和我對著干,看我痛苦煎熬你就那么開心嗎?謝鐸你放我下來——我不要跟你回家,我要回我自己家!” 這話委實傷人了些。 也讓謝鐸明白,蒼白無力的安慰對于現(xiàn)在的她來說,沒有任何用處。 于是,他拿出一貫的冷靜,殘忍地將真相撕開,血淋淋地攤給她看:“兩年了。事情過去那么久了,現(xiàn)在尋死膩活有用嗎?” “那你讓我怎么辦?” 清清徹底崩潰,“他們?nèi)妓懒?!而我卻不記得這一切,不知道他們遭遇了什么,怎么死的,現(xiàn)在又埋在哪里……我只是睡了一覺,醒來卻發(fā)現(xiàn)他們?nèi)灰娏?,難道你還要我笑嗎?” “謝鐸,你是不是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鐵石心腸,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清清難過極了,“你根本不喜歡我,不在乎我,又憑什么管我?!” 第20章 迷糊鬼 這個迷糊鬼, 還憑空誣賴人。謝鐸氣苦,她以為他不能理解她的心情,可他怎會不懂? 前太子李煦對他有恩, 但他身份特殊,朝中又人多口雜,為了避嫌,東宮和御林軍要故作不合,所以世人都不知道,他與李煦、江家二子皆是莫逆之交。 江翎死前, 見的最后一個人就是他。 因為太子謀逆一案牽連甚廣, 涉事者皆是株連九族之罪,為了和他撇清關(guān)系, 江大不惜將他重傷, 讓他在荒殿內(nèi)昏睡到塵埃落定。 他身為御林軍統(tǒng)帥, 自己最好的朋友、兄長卻接連慘死在御林軍亂箭之下,他還得裝作不屑,裝作不在乎,連給他們收尸都不行…… ——還沒來得及報答他們,就再也看不到他們了。滔天巨憾, 他怎么能不懂? “憑我是你夫君, 憑你大哥赴死前讓我照顧好你。”謝鐸語氣肅然, “你好歹也是名門之后,爭氣些, 別讓死人失望?!?/br> 這話說的又狠又重,可清清卻捕捉到了另一層意思:“赴死?什么意思, 大哥知道自己會死?” “難道,他真的參與了前太子謀逆?”眼淚還掛在臉上, 清清不敢相信,捏著謝鐸衣袖的指尖泛白,像抓著救命稻草。 她肯好好說話,謝鐸也沒必要再刺激她,抱著她上了馬車:“此處人多眼雜,回家再說。” 清清雖然難過,卻也知道謝鐸說的是對的,逝者長已矣,就算她再哭天搶地、尋死膩活,一家人也回不來了。 只盼著能快些回到安全的地方,讓謝鐸把前因后果和她說清楚。 車上謝鐸一直抱著清清,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眉頭微皺,捏捏她的手,又捏捏她的腰,想引起她的注意,可她始終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想必是受了很大的打擊。 將她耳邊的碎發(fā)掛到耳朵上,謝鐸的語氣就像一個大家長:“冷不冷?” 清清搖搖頭,臉埋在他的肩窩,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藥箱和硝石味兒,眼眶又有些熱。 小時候大哥二哥也常常這樣抱著她,騎馬、□□、逛街……少年的肩膀又瘦又窄,卻是她幼年最堅實的倚靠。 “李九又讓人把偃月刀抬回來了,”謝鐸與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你若真喜歡,就留著鎮(zhèn)宅吧?!?/br> 說完,補充一句:“只能留著鎮(zhèn)宅,不許再用,你實在想玩兒,我把燒火棍送你?!?/br> 御賜的白玉杖,上打貪官,下打佞臣,在他嘴里竟好似一根真的燒火棍,說送就送,完全不值一提。 清清感受到了他想要安慰自己的心情,壓抑已久的情緒終于爆發(fā)出來。 一個人的時候,跌倒了,自己很快就可以站起來,可一旦有人表露出關(guān)切或者心疼,委屈就會被無限放大,任何一點小挫折都能把人壓垮。 清清揪著他的衣領(lǐng),眼淚鼻涕全蹭在他身上。 謝鐸一顆心被她揪的稀巴爛。 她這樣哭,遠比剛才怒罵他還要叫他難受,想到風(fēng)光霽月的江翎,心中悲戚更盛。 ——自己并沒有實現(xiàn)諾言,沒有把清清照顧得很好。 初時,她有婚約在身,他便只能遠遠看著,后來對方當(dāng)眾退婚,他出面教訓(xùn)了那人一頓,并順水推舟把人娶了,可婚后看到她面對自己拘謹?shù)哪樱蝗叹褪莾赡辍?/br> 好不容易,兩人之間有了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第二天,卻看到了桌上的和離書…… 從小就是這樣,每次他想要對清清好,最后都會弄巧成拙,不是嚇到她,就是讓她生氣。 清清以為他不在乎她,恰恰相反,正因為他太過在乎,才會處處克制…… 謝鐸臉色白得嚇人,顯得唇色更艷,克制的吻落在清清額上,低垂著的桃花眼里盡是疼惜,濃的化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