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幫他擦頭發(fā)，同時說起了王禪的事情，說完，謝鐸偏頭看著她，臉色怪怪的。

    “你對我你都沒有這么上心，”謝鐸快酸死了，“卻屢次去幫那些不相干的女子?！?/br>
    “怎么叫不相干的呢？”清清從他身后抱住他，撒嬌，“她也幫了我很多啊，而且，王禪是冤枉的，把他救出來，就可以……”想了想，故意兇巴巴地說，“就可以把她打發(fā)走啦！”

    謝鐸挑了挑眉。

    清清觀察著他的臉色，繼續(xù)說：“把她送走，再把孫圓圓送走，留一個白檀給我干活兒——那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對不對？我是為了獨(dú)占你，才這樣的?！?/br>
    謝鐸：“……”

    “要我做什么？”謝鐸問。

    清清在他臉上親一下：“就、查查幕后主使是誰，為什么要陷害一個小小的護(hù)院吧?！?/br>
    “這些，根本用不著禁衛(wèi)處的人出手?！敝x鐸轉(zhuǎn)身，大手摟她的腰，“不過，你倒提醒了我——元維不能留?！?/br>
    謝鐸將人抱緊懷里，下巴墊在她的肩膀處：“成山王被抽了兵，正伺機(jī)報復(fù)呢?！?/br>
    余下的話，他沒有說完，但清清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成山王平白損失了五萬兵馬，人派出去之后才發(fā)現(xiàn)制衡他的人已經(jīng)死了，怎么可能善罷甘休？

    如果圣上不能在短時間之內(nèi)提拔起一個勢力與五王爺不相上下的人，成山王怕是等不了多久，就要兵發(fā)京城了！

    而此次讓元艾帶兵，恰恰是提拔之意?？墒?，謝鐸卻說，兵部尚書元維不能留。

    “李貫文想要坐那個位置?！敝x鐸親了她一下，諷刺道，“讓他先坐著?！?/br>
    清清眨眨眼睛，不解：“夫君的意思是？”

    “東宮之位空懸已久，李貫文不敢殺皇帝，他若想奪那個位置，只能借題發(fā)揮?！?/br>
    謝鐸說，“而當(dāng)年太子之死諸多疑點(diǎn)，且與立儲相關(guān)，依他那不要臉的個性，定然會打著清君側(cè)的名號，脅迫天子重查此案?！?/br>
    “這更不失為一個拖延時間的好辦法，圣上一定會答應(yīng)?！敝x鐸道，“朝中越是無人，李貫文就越是肆無忌憚，所以，元維留不得?！?/br>
    清清以為自己這趟回來已經(jīng)夠縝密了，沒想到，他對朝中局勢判斷更加精準(zhǔn)，三言兩語就能預(yù)料事件的發(fā)展。

    “你準(zhǔn)備怎么做，”清清連忙問，“是要將這次的案件利用起來嗎？”

    謝鐸看著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覺得如何？”

    第68章 他不配

    “我無所謂啊?！鼻迩鍩o辜地望著他, “反正……”

    沒說完，謝鐸就無奈地補(bǔ)充：“反正你只想幫青櫻，對吧？”

    清清笑了起來。

    臉埋在他胸口撒嬌：“我?guī)退褪菐湍惆? 不然，元維可能也會威脅她來對付我們——我不信王禪值得他們這么大費(fèi)周章 ，背后定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打算?！?/br>
    “哦?！敝x鐸更酸了，“那還要多謝夫人嘍？”

    跟他待久了，臉皮都厚了起來，清清一笑, 拍拍他的臉：“為妻該做的, 夫君不用客氣?！?/br>
    對此，謝鐸只寵溺搖頭, 拿她沒轍。

    “不過, 我們幫成山王把朝廷的障礙掃清了, 他一來，不就相當(dāng)于引狼入室？”清清有些擔(dān)憂。

    謝鐸卻諷刺一笑：“幫他？他也配。”

    “獵犬，總要吃飽了才肯咬人，”謝鐸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和語氣都十分平靜，“以亂制亂, 這還是你的主意呢?！?/br>
    抓住清清的手捏了捏, 謝鐸語氣戲謔：“夫人賢良淑德, 聰慧過人，得妻如此, 夫復(fù)何求？”

    這人，還會懟人了。

    清清卻不是以前那個臉皮薄的小姑娘, 不由捧住他的臉，膨脹地說：“這是自然, 原來你今天才知道我這么優(yōu)秀？”

    她得意的小表情著實(shí)勾人，謝鐸的大手在她后腰摩挲幾下，把人往懷里按……

    有了謝鐸的幫忙，一切都不是問題。

    第二天，那個丫鬟的身份和真正死因就已經(jīng)遞到了清清手里。

    丫鬟與王禪的確沒有任何關(guān)系，兩人雖同在元府當(dāng)差，可元府大的很，王禪身為護(hù)院，平時主要在前院活動，夜間巡防時也重點(diǎn)負(fù)責(zé)西院，剩下的地方，并不常去。

    而那個丫鬟，是元府十八小姐元荔的粗使丫頭，平時都在元府公子小姐所住的南北院，鮮少到西院去，與護(hù)院仆役更是鮮少來往。

    這樣毫無交集的兩個人，丫鬟就算是要尋短見，也沒必要跑那么遠(yuǎn)。

    為什么會死在王禪的屋里呢？

    “經(jīng)查證，丫鬟平素安分守己、干活勤快，元荔很看重她，準(zhǔn)備提拔她做二等丫鬟了，夜間洗漱時還讓她拎過熱水。”廉誠說，“之后就再沒有見過她，第二日，才知道她出事了?！?/br>
    廉誠最近老往謝府跑，謝鐸進(jìn)宮去了，一時走不開，便由他將消息遞過來。

    “這么說，平日也不曾與人有過仇怨？”清清邊吃山楂糕，邊問，“她因何而死？”

    “回夫人。”廉誠看了看站在一旁昏昏欲睡的鐵錘，臉上添了幾分笑意，“是被人掐死的，死前有個劇烈的掙扎。”

    幾人在院子里的涼亭底下，初夏的天氣很好，微風(fēng)輕撫面龐，清清丟下山楂糕，思索起來。

    “既然有過劇烈的掙扎，對方身上一定有抓痕，而且，怎么說也會制造出動靜，”說著，嘆了口氣，“可惜，因?yàn)槲逋鯛斖〝骋话柑^轟動，京兆府沒顧得上審理，十多天，什么抓痕也該消失了?！?/br>
    -

    不光是因?yàn)榫┱赘瞄T無暇顧及，更因?yàn)榇税甘潜可袝系?，兵部尚書和五王爺?shù)年P(guān)系，他們家的案子，京兆尹只要不是個傻子，都不會輕易下決斷。

    “行了，這一環(huán)應(yīng)該查不出什么來。”清清說道，“受害者家人那邊有什么反應(yīng)，可有什么異常之處？”

    廉誠如實(shí)說：“并無異常，受害人已定了親，婚期就在八月，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家屬反應(yīng)比較大，先前案子停滯期間，常去衙門鬧事，也是人之常情?！?/br>
    清清瞇著眼睛望向涼亭外陽光照耀的地方，有蝴蝶上下翩飛，前面是一片炫目的花海。

    惋惜地?fù)u了搖頭。

    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么死了。

    “王禪那邊呢？”清清興趣缺缺地問，“此人來歷如何，都清楚了？”

    廉誠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調(diào)查到的消息都說了。

    王禪是孤兒，幼年逃難時遇見了青櫻，兩人先是在同一個戲班，青櫻生的好看，被教坊選中，做了歌姬，王禪則在教坊做雜役，常常護(hù)著她替她解圍。

    后來青櫻和另外幾個歌姬被元維看中，專程買下，送給朝中大臣，能來謝府，也是陰差陽錯。

    元維為了控制她，讓王禪在元府當(dāng)差，如此三年之久，五王爺?shù)古_，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想來，是為了消除證據(jù)？

    畢竟圣上有意提拔元維和他的幾個兒子，若他在大臣府上安插暗樁的事情暴露，可能會有些影響。

    “也說不好?！鼻迩鍛蛑o道，“說不定圣上早有此意呢，元維完全可以說自己有前瞻性，此番作為，是為了給圣上分憂?！?/br>
    廉誠也笑了起來。

    “既然王禪不像是會殺人的，問題還是出在元府?！鼻迩鍐?，“元府幾位公子的情況如何？”

    元芩避而不見，應(yīng)該就是不想她問他那些兄弟的情況，或者，不想從他的嘴里說出來。

    說起來，元芩在對元府的態(tài)度上，真是執(zhí)拗得讓人費(fèi)解。

    明明已經(jīng)認(rèn)回了元府，住在元府，卻唯恐與元府扯上聯(lián)系，無論是生活中還是朝堂上，都極力避嫌。

    依他的能力，在戶部做一名主簿著實(shí)是委屈了，元尚書屢次向旁人舉薦他，他卻寧愿得罪人，也不肯用他給的資源。

    現(xiàn)在也是，平日看著聽恨元家的，可元家出了事，他卻第一個躲開，不肯落井下石哪怕一點(diǎn)點(diǎn)。

    清清其實(shí)不太理解這種做法，就好像永寧郡主為五王爺和李熙求情時，寧愿辭去好不容易得來的官職，甚至寧愿舍棄郡主之位！

    可她明明一次又一次說過，她恨五王爺輕賤她是女子，恨世道對女子不公，哪怕前途渺茫，也要拼盡全力，勢要扳倒五王爺，成為足夠影響朝中局勢的人……

    結(jié)果，現(xiàn)在卻遠(yuǎn)走他鄉(xiāng)，不知所蹤。

    想到這里，她不免又覺得擔(dān)心，早知道她對五王爺和李熙這樣看中，該提前與她說一聲的。

    不至于鬧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

    血濃于水，做子女的，或許都口是心非吧？畢竟是家人，什么恨不恨的，在大是大非、大起大落面前，自然是一條心的。

    “幾位公子……”廉誠的表情滿是一言難盡，“您說的是哪幾位公子？元府的公子可太多了！足有二十多人。”

    清清：“……”

    她突然又覺得，元芩不來，會不會是嫌人太多了，說起來費(fèi)勁。

    光兒子就有二十多人，元維是屬豬的？一窩一窩的生？

    這人年輕時候，得有多花心？！

    -

    如此說來，也難怪圣上要提拔他。一方面他是五王爺?shù)膭萘ο碌娜耍岚嗡?，可以鞏固五王爺曾?jīng)的黨羽，最大程度地減少五王爺?shù)乃浪鶐淼膿p失，另一方面，肯定是因?yàn)樗麄兗胰硕啵?/br>
    ——提拔他一個，等于同時提拔了二十多個不同領(lǐng)域的人。

    這么多人，總不能全是草包吧？尤其元芩才名在外，元艾又是朝中新貴，怎么想都不虧。

    “都說來聽聽?！鼻迩逄裘迹岃F錘切盤瓜來，全然當(dāng)話本子聽了。

    元維有二十三個兒子，四個女兒，除了十八小姐元荔，余下三位都已經(jīng)嫁人了，元荔平時也是深居簡出，沒什么可說的。

    剩下的兒子里面，當(dāng)晚在元府的只有三人，一位是十公子元菱，十五公子元茺還有十七公子元芩。

    元芩當(dāng)天在家？清清擰眉，難怪他要如此避嫌。

    “余下幾位到獵場游玩去了，元菱身有殘疾，不良于行，元府的事情基本上輪不到他。元茺性格沖動，且生母身份低微，與其他幾位早有嫌隙，至于元芩，他一向少與元府眾人往來?！?/br>
    清清點(diǎn)點(diǎn)頭：“查一下元茺?！?/br>
    “夫人這么信任小元大人？”廉誠問。

    清清一挑眉，諷刺道：“元芩沒有那么蠢，他若想殺一個人，有的是辦法，更不會用這么沒腦子的善后方式?！?/br>
    廉誠垂眸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雖然輕，不至于失禮，但多少有些突然，鐵錘連忙維護(hù)自家小姐：“你笑什么？”

    “夫人可能自己沒有察覺到，您方才的表情，和統(tǒng)領(lǐng)一模一樣?！绷\學(xué)了一下，結(jié)果擠眉弄眼的，“我學(xué)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