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七年?!?/br> 樓南面無表情的臉帶著幾分笑意,他轉身,將先前忘關上的小抽屜推上,指尖在轉身時劃過藥柜面,他向著顏落淡淡道:“那你覺得,這七年里,李夜秋他憑什么要顧著你,護著你?” “因......” 顏落張嘴,可一下子又不知道要說什么。 憑什么?憑什么? 呃,她好像從來沒想過這個。 第二十七章 顏落喜歡待她好的人,當然,也有稍稍討厭的人,這極少數(shù)中,樓南很幸運拔得頭籌。 李夜秋帶她離開南詔,帶她回上京,讓她喚他的名字,不知從何時起,這似乎成了理所當然。 眼前黑慣了,便習以為常,在李夜秋身邊呆久了,便沒想著會再離開。 可他為什么待自個這么好? 顏落第一次思忖這個問題,歪腦站著。 樓南煩了她一臉蠢樣,回身繞過藥柜從右側角落取來一個竹籃,里面放著蓮蓬,樓南問道:“想不出來?”見顏落傻乎乎搖頭后,他將竹籃遞上前:“早晨不宜施針,等過了晌午飯后?!钡阮伮涔怨噪p手接過竹籃,他又道:“這是蓮蓬,上回你捧著玩過,現(xiàn)在你去院外把里面的石蓮子取出,順道可以再好好想一想?!?/br> 水玉一愣,這樓大夫,還真是會差人做事呢,正欲開口,一旁的徐藥上前:“這不太好吧?”說完又道:“還是我來吧。”話剛落,樓南將先前包好的那副藥送到她跟前:“你以為自己就閑著沒事做了嗎?把這藥給昨天的王夫人送去,回來你可以同她一起想。” 徐藥拿著藥不明白:“想什么?” “想想你為何這么蠢?!?/br> 樓南還是第一次當著別人的面說她蠢,尋思著顏落在,面上掛不去,氣勢微弱回吼了句:“那你當初還從張郎中那把我?guī)ё?,你是眼瞎了嗎????/br> 話說完,好像意識到說錯了什么,僅存的氣勢一下全滅,脖子往回一縮:“算了,我去送藥?!?/br> 徐藥領著顏落來到院外,扶她坐在椅子上,又轉身從廳內取了剪子,單手在蓮蓬中間的部位給剪開個口子來,隨后教了顏落取出石蓮子的方法后,轉身略顯凄慘地拐著腿走了。 顏落伸手摸了摸蓮蓬,舉起放在面前,這可比她的臉還要大呢。 她掰開殼,因徐藥有用剪子開了口,所以毫不費力,她取出一顆便喃喃“一個”等數(shù)到第十個的時候她岔神了,忘了多少數(shù)了,想著要把石蓮子再重新放回去時,水玉開聲:“十個了?!鳖伮渎牶笥职咽徸臃呕?,偏頭問道:“水玉你為什么待我這么好?”水玉將竹籃里的蓮蓬拿起一個來,剪開,掰開,將石蓮子取出一個看了看,才道:“因為你是落兒小姐。” 這個回答顯得比較含糊,顏落不是太懂,但水玉自個清楚得很,因為她是王爺從南詔帶回府的,因為王爺待她好,所以自個也只能待她好,哪怕有過厭煩的時候,但還是必須凡事都要先顧著她,在久而久之后,這便成了最初的想法。在七年的相處下,水玉會發(fā)現(xiàn),顏落有著與別人不同之處,不管是天生過人的憶力,還是對事物的憧憬。她或許認為,即便是出了府,外面的人也會同府里的小阮一樣,同石伯一樣,同水玉一樣待她好,這種理所當然烙在了心里,就怎么也抹不去了。 顏落想要伸手撓撓頭,可臨了發(fā)現(xiàn)石蓮子還在手上時又縮了回去。水玉的這句話她好難懂,他待她好,因為她是落兒小姐?那府上的人都待她那么好,也是這個原因?可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想了好久,顏落又向著水玉問:“那李夜秋又為何待我這么好?” 水玉一時語塞,他不知該如何回應,樓南的直截了當他可學不來。王爺待她好,那從南詔那會開始便是,這點不但沒變過,而且還變得越來越好??煽粗鯛敶敲春?,水玉又覺得有些心酸,畢竟什么也不懂的顏落無法回應。石伯有時會偷偷說:“王爺就是耐得住這個性子?!?/br> 顏落眨巴眼等著,可好久不見水玉回話,便又埋頭數(shù)起了石蓮子,明明方才已經數(shù)過了一次,可她還是傻乎乎地又數(shù)了一次,邊數(shù)邊想著,原來水玉也有不懂的東西。 半個時辰后,徐藥滿面喜色從外回來,她將手里的活物一提,高興地道:“我方才去送藥,回來時居然在路邊撿到一直鴨子哎?!庇挚聪蝾伮洌骸奥鋬海駛€晌午讓樓南煮鴨子給你吃?!狈凑藷鹗裁匆膊粫?。 正在顏落口水泛濫,徐藥喜滋滋時,水玉輕咳一聲道:“徐姑娘,那是鵝。” 啥?這是鵝嗎?徐藥細細看過后,尷尬地笑了笑:“長得一樣嘛?!?/br> 完全不一樣好嗎。 徐藥生在揚州,原是土財主的女兒,但,就是因啥事都不會干,又因生母去的早,在家道中落后被爹和幾個哥哥丟在了揚州,后來被頗還好心的張郎中收留,再后來又被頗還霸道的樓南給強行帶回了家。 長得好,能看病,還燒得一手好菜,就是脾氣不大好,對你好時是挺好,但認真起來也很嚴厲。 顏落取了一百零八顆石蓮子,由水玉洗凈后鋪在地上晾曬。 午飯過后,樓南準備給顏落施針,廳內,顏落坐在椅子上有些失落,因方才壓根就沒吃到鵝,只有稀米粥,可她不愛喝粥。 樓南在她眼角下很快落下一針,顏落抽了抽,不痛,但還是能感覺有東西扎著自己了。 李夜秋來時,顏落坐在院子里,樓南吩咐她不要動,說是金針會掉落,所以聽見水玉喚了聲“王爺”,她也一動不動坐著。 “痛嗎?”他坐在顏落身前,小丫頭只是搖搖頭沒說話,他又問:“午飯吃了嗎?”見小丫頭猶豫地點了點頭,他笑著將手里的食盒遞給了水玉:“那恐怕你是吃不下這點心了。” 顏落垂著腦袋,反應了好一會又抬起:“點心?”她一說話,眼角處就稍稍刺痛,但她已將這微不足道的刺痛拋至九霄云外。 今個要離宮,姚婕早就命人在朝堂外候著,只等皇帝一退朝,他一出朝堂,就讓他去了宮殿。 母子也有好一陣沒見了,姚婕滿含母愛,說了三句,基本有兩句離不開顏落,李夜秋被念得頭疼要走,姚婕又將裝有藕粉桂花糖糕的食盒塞給他,讓他帶回去給顏落吃。 淺淺的黃色,上面滿滿都是桂花,不僅好看還很好聞,聞著從食盒里散發(fā)出的香味,她肚子里的饞蟲都跑了出來,口水正欲要滴下,樓南從廳內走到顏落跟前,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六根金針拔了。 顏落疼,但沒敢出聲。 李夜秋帶顏落回去時不早也不晚,申時三刻。 馬車停下,水玉先下了馬車,顏落嘴里包著一塊藕粉桂花糖糕,咀嚼了兩下,這才想起要問李夜秋的話,她扯了扯他的衣袍,口中含糊不清道:“李夜秋,你為何對我這么好?” 李夜秋很好奇她為何會問起這個,伸手碰了碰她鼓鼓的腮幫,正要開口,水玉掀簾在外輕輕道了聲:“王爺。” 水玉的身子稍稍側開,在府門前,有石伯,還有那個剛剛從府內走出來的女子,身著紫色碎花長裙,雙眉修長,右側挽著一個髻,看著年歲稍長,但容色絕麗,那兩片紅唇微微一笑,朝著馬車內的李夜秋挑眉道:“阿秋?!?/br> 李夜秋眉心微蹙,她怎么會來這里? 第二十八章 李夜秋扶著顏落下馬車,待顏落雙腳穩(wěn)穩(wěn)地站著,他這才轉身。女子雙手背在身后,像個初來上京的小姑娘,眼前的一切對她來說,似乎都很新鮮,仰面,陽光在眉心跳躍,將府外四周賞了賞,她調轉視線,看向李夜秋道:“這里好像變了樣?!?/br> “這里還和那時一樣,只不過是你太久沒看到罷了?!崩钜骨锷锨巴2剑骸盎式?。” 先帝有兩個寶貝公主,年歲稍小的云浮公主比李夜秋小上三歲,而眼前的,是李夜秋的皇姐芷蘭公主,現(xiàn)年歲三十有二,可一顰一笑還和少時相同,清而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