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血玫瑰看他一眼,面孔蒼白地說:「飛,只要你沒事,我死也愿意!」 龍飛抱緊她:「不,不,玫瑰,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我還要照顧你一生一世一輩子呢!」 血玫瑰伸出手來,顫抖地撫摩著他的臉:「我已經(jīng)中了蛇毒,再也不能陪伴在你身邊了……下輩子,我們下輩子再做夫妻,好嗎?」 龍飛無聲地哭泣著,不知說什么才好。 血玫瑰說:「我對不起你,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你,你還對我這么好,我、我欠你的實在太多太多了!」 龍飛把臉貼在她蒼白冰冷的臉頰上:「別,玫瑰,你別這么說?!?/br> 血玫瑰苦笑一聲,說:「我想現(xiàn)在是該告訴你真相的時候了。」 「什么真相?」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伯父為什么要我們將你『藏』起來。」 「為什么?」 「他為的是要趁機奪取你們家的家產(chǎn)呀!」 龍飛愣住了:「奪取家產(chǎn)?」 血玫瑰點點頭說:「是的。也許你還不知道,昨天晚上,你父親出了車禍,已經(jīng)不幸逝世了?!?/br> 「啊,什么?你說什么?」龍飛一下子呆住了,「這、這是真的嗎?」 「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你父親車禍身亡的當晚,你伯父便召開了公司董事會議,要求立即選出新人替代你父親的職位。你母親要你立即回香港接替你父親主持公司大局,但昨晚你已被我們『藏』在了這里,你母親打電話去你學校卻一直找不到你。你伯父說公司不能一日無主,若三天之內(nèi)找不到你,他就將宣布接替你父親的位置。他當然知道你早已被我們『藏』起來了,三天之內(nèi)絕不會回香港……這些都是我從大姐口中得知的,她在香港與你伯父經(jīng)常在一起鬼混……」 龍飛聽到這里,又驚又怒,咬牙道:「真想不到他平時慈眉善目,對我寵愛有加,原來竟是一個懷有狼子野心的人!」 「唉,他沒有直接下令殺死你,算是已經(jīng)對你手下留情了?!?/br> 血玫瑰看了他一眼,輕嘆一聲,愧疚地說,「你伯父固然可恨,我又何嘗不是一個卑鄙可惡的人?!?/br> 「你?」龍飛看著她驚詫地說,「這關(guān)你什么事呢?」 血玫瑰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頭說:「其實昨晚洞房花燭之夜,我并非真心想救你,而是有我自己的私心。我看你對我一往情深,忽然異想天開,心想我若救你出去,幫助你繼承家業(yè),你定會娶我為妻,那時我就成了富家太太,富貴榮華享受不盡,再也用不著做這害人害己擔驚受怕的殺人勾當。所以,我才冒死跟大姐、三妹翻臉成仇……」 「是嗎?」龍飛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她,眼里顯出一片迷茫,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血玫瑰接著說:「但當后來我看到你三番五次涉險救我,先是在我中彈受傷之際,你奮不顧身撲倒大姐讓我得以安全脫身;后來,為了救我又被毒蛇咬傷,危在旦夕。經(jīng)歷這種種事情之后,我終于感動了。我在江湖上闖蕩多年,看到的只有爾虞我詐你死我活,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像你這樣為我真心真意付出過。就從這一刻起。我就真心實意地愛上了你。我下定決心,哪怕犧牲自己我也要救你脫險,助你早日回到香港,繼承家業(yè)……」 龍飛抱著她,靜靜地聽她訴說完一切,這才明白這段日子以來的種種離奇遭遇,原來是由一個又一個看不見的陷阱和陰謀串聯(lián)起來的。他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復雜起來,低頭看看懷中越來越虛弱的血玫瑰,心里不知是愛是恨,是憐是痛。 忽然,血玫瑰哆嗦一下,全身劇烈地顫抖起來,牙齒碰得格格作響。龍飛知道她已毒氣攻心,再也支撐不了多久了。想想她剛才為了給自己吸毒療傷,竟然置自身性命于不顧,而此時自己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痛苦折磨,卻束手無策,不能為她做點什么,不能為她減輕一點點痛苦,不由得心生愧疚,心如刀絞。 血玫瑰再次用顫抖的手輕輕撫摩著戀人的臉,用盡全身最后一絲力氣向他展露了一個蒼白的微笑。 她用虛弱得幾乎難以聽清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你母親為你失蹤的事萬分焦急,正托人在這座城市中四處尋找你……你伯父得知情況有變,已雇請了另一批殺手火速趕來,你千萬要小心……而且,我懷疑你父親的死也可能與你伯父有關(guān),你要仔細查一查……」 龍飛哽咽無語,含淚點頭。 「……你下山后,要先打電話向你母親報個平安,免得她老人家為你急出個三長兩短來……然后,你就去公安局報案,將事情真相說明,相信警方一定會保護你平安回到香港的……」 她用盡全力說完這幾句話,忽然全身一震,舉起的手臂無力地垂了下來。龍飛緊緊抱著她漸漸變冷的身體,淚如雨下。 一個小時后,他來到山下,找到一個公共電話亭,撥通了110報警電話,含著眼淚,向警方完整地講述了自己的離奇遭遇…… 詭槍絕殺 鐵錘,鐵砧,風箱。叮當叮當,叮叮當……火花四濺,鐵屑紛飛。 不大一會兒,瘸三就把一塊熟鐵打成了薄條。用鐵鉗夾起看看,卻不甚滿意,復又將鐵條投入爐中。拉動風箱,風助火勢,呼呼作響,剎那又將鐵條燒得通紅。再把鐵條取出,放到鐵砧上,抄起小錘,翻來覆去精敲細打。再燒紅,再錘煉,如此數(shù)次,鐵條已被鍛打得厚薄一致,極是平整。退火后拿在手中,用力一抖,鐵條顫動不已,彎而不折,已是十分堅韌。 他這才微微點頭,將鐵條卡在一處鐵槽中,拿出一柄銼刀,在鐵條帶刃的一邊銼出一排齒來,極是整齊鋒利。一番磨礪,一條鋸片便已做好。 兩端嵌以短木為鋸把,中間連接一條橫梁,用竹篾糾扭使鋸片張開繃直,一把長鋸便告完工。最后用砂布將鋸片打磨光亮,翻來覆去地看了,竟無一鈍齒,這才滿意。 他把鋸子掛在墻壁上的一個鐵鉤上。剛喝口水,張木匠就來了,朝瘸五作揖行禮,問:「瘸三叔,我的鋸子可曾打好?」 瘸三呵呵一笑,說:「剛好剛好,你看看?!顾∠落徸?,遞給張木匠。 張木匠今年三十出頭,家傳木匠手藝,已當了十幾年大師傅,什么木工匠具沒見過,把長鋸拿在手中試一試,連聲道:「鋸齒整齊鋒利,輕重適中,好鋸。我要了?!固统鲆话雁~錢,塞給瘸三,拿了鋸子就走。 瘸三「哎哎」地叫著,一瘸一拐追出門來,說:「張師傅,講好打一把鋸子是一百文銅錢,你多給了二十文?!?/br> 張木匠笑盈盈地道:「我是內(nèi)行,知道您這鋸條別處打不出來,多給二十文也值。」 瘸三拒絕不了,只得道:「那我送你一把好銼刀吧,要是鋸子用鈍了,逐齒銼利,也好再用?!够仡^拿了一把銼刀交到張木匠手中。 張木匠也拒絕不了,只好一笑置之,拱手而去。 已是傍晚時分,夕陽穿過窄窄的街巷,照著瘸三身后那塊「瘸三鐵匠鋪」的招牌。招牌不大,字跡已被煤煙熏得有些發(fā)暗。 瘸三是三年前拖著一條跛腿流落到這湘鄂之邊的青陽城來的。他見這里地處偏僻,民風淳樸,便典賣了身上幾件值錢的物什,憑著祖?zhèn)麒F匠手藝,在這衣鋪街開了一丬鐵匠鋪,打制鐵器,修理農(nóng)具,釘換馬掌等。 開張時,人們都不大相信這個外鄉(xiāng)人,生意自然慘淡。后來街坊們發(fā)現(xiàn)他雖然身患殘疾,走路行動不太敏捷,但手藝確實不錯。 比方說有從鄉(xiāng)下進城修理農(nóng)具的,到別的地方,一般用白銅粉將斷口焊接起來,或?qū)⑥r(nóng)具燒紅盡力錘打強行接合,過些年月,接口就脫焊斷開,不能再用。但瘸三卻在接口處涂上一些黃泥,燒紅后立即錘合。如此利用黃泥作為媒介修補鐵器,膠合之后若非灼紅斧斬,永不可斷。 鐵匠鋪開了一年多時間,生意漸好。瘸三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有了盈余,全都拿來接濟街坊鄰居。如此一來,城中鄉(xiāng)親愈發(fā)敬重起這個外鄉(xiāng)人來,見了面,都恭恭敬敬拱起手,叫一聲「瘸三叔」。 瘸三的鐵鋪共有二進,前面是鋪子,后面一間是住所。送走張木匠,瘸三見天色漸晚,估計不會再有顧客,便熄了爐火,準備進屋做飯。 誰知剛把最后一塊門板嵌進門框里,外面卻忽然響起了敲門聲。瘸三一愣,只得卸下兩塊門板,探頭一看,外面站著一高一矮兩名漢子,高的二十來歲,身材魁偉,極是精神,矮的四十來歲,滿臉絡(luò)腮胡子,目似鷹隼,射出灼灼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