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不介意我坐這里吧?”楚月指著昭和公主旁邊的位置說道。 “姑娘想坐便坐吧?!闭押凸骰剡^神來說道。 楚月坐下后,又點了一壺苦茶。而昭和公主又轉(zhuǎn)過頭去,看著窗外。自從魏王死后,她就處于一片迷茫,似乎要做很多事情,卻又無能為力。 茶館樓下傳來一陣吵鬧聲。刑部的人正在對面的酒家詢問魏王出事當天的情況。 “差爺,你們都問了幾次了!求你們別來了。這生意都被你們攪和光了?!本萍业睦习搴苁菬o奈。 “哎,這不沒辦法嘛。”差爺也很無奈。上面下了嚴令,讓他們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楚月輕抿了一口茶,說道,“其實,到底是誰殺了魏王,并不重要。” “為什么?”昭和公主的聲音一震。 “重要的是,誰能利用魏王的死,獲得最大的利益。”楚月說道。 “利益……”昭和公主喃喃道,“那你覺得誰能獲得最大的利益。” “聽聞魏國現(xiàn)在的太子年僅九歲,乃是昭和公主的同母弟弟?!背抡f道。 昭和公主聽眼前的女子突然提到自己的弟弟,臉色一沉,這人為何提到周誠? “九歲的太子就算能順利登基,恐怕也不過他人之傀儡罷了?!背抡f道,“這魏王之死,受益者之一,就是背后之人?!?/br> “不錯?!闭押凸鼽c點頭。最近幾天,她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母妃膽小怕事,自己那個弟弟不過九歲,怎么可能斗得過那幾個叔叔。 “魏王死在燕國洛京,燕國恐怕也難逃干系。這以后就算兩國之間的關系,恐怕不好修補吧?!背抡f道。 “嗯?!闭押凸鼽c點頭,“楚國大概樂見其成吧?!?/br> “那么,魏王到底是誰殺的,重要嗎?”楚月反問道。 “……”昭和公主有一種無力感,是啊,其實大家都不在乎是誰殺了父皇。如果燕國找不到兇手,隨便找個替罪羔羊,誰又能說些什么呢? “你要試試這苦茶嗎?”楚月說著給昭和公主倒了一杯茶。 昭和公主輕輕抿了一口,只覺得一股苦澀之味充滿了口腔。但是只一會,苦澀之味消失了,一股甘甜的味道充滿了舌尖。 “那你覺得這等局面,該如何破解?”昭和公主問道。短短幾句對話,昭和公主已經(jīng)對眼前的女子很是佩服,因此忍不住求教道 “那要看誰來破解?!背抡f道,“若是楚王,自然要想辦法挑起燕國和魏國的矛盾,讓世人相信是是燕國人殺了魏王。” “如果是昭和公主呢?”昭和公主猶豫了一下,問道。 楚月看著眼前這位面容憔悴的女子,心情很是復雜。 前一世的昭和公主,聽從叔父安排,遠嫁羌族。她的順從,并沒有帶來她弟弟周誠的安康。沒幾年,魏國廢太子就被一杯毒酒賜死了。 當然,這一段過往,自己也是在鬼界聽那個嘮叨的鬼差說的。時至今日,才知道,這一切悲劇的起源,竟是因為魏王之死。 “一直聽聞昭和公主能文能武,若她能做個攝政公主……”楚月說道。 “攝政公主?”昭和公主滿臉震驚地看著楚月。眼前這女子的話,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認知。 雖然自己上過戰(zhàn)場,但是當世女子的地位并不高,從沒聽過有哪個公主能夠攝政的。但是楚月的話,就像一顆種子一般,種在了昭和公主的心底。原來公主除了和親的政治用途,也能有其他選擇。 “但是——魏國那些正值壯年的叔王,豈能同意?”昭和公主又問道。 “若世人皆知魏王之死,是那些叔王所為,他們的意見還重要嗎?”楚月說道。 “……”昭和公主轉(zhuǎn)眼一想,就明白了楚月所言。 “多謝姑娘所言,令我茅塞頓開?!闭押凸髡酒饋?,行了個大禮。 “公主!”侍女阿樂吃驚地看著自家公主如此鄭重地行禮。 楚月微微頷首,又給昭和公主倒了杯苦茶。 昭和公主飲下一杯苦茶后,原本憂郁的神色已經(jīng)沖淡了不少,眉目間竟帶著一股豪氣。 “不知姑娘高姓大名?”昭和公主問道。 “楚月。” “楚月?!闭押凸魉埔堰@個名字記在心底。 楚月回到福王府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午后了。王總管在門口不住地張望,見到楚月身影的那一刻,終于舒了口氣。 “楚姑娘,您終于回來了!”王總管說道。 “怎么了?”楚月疑惑地看著王總管。 “王爺見您這么晚不回來,擔心的不得了,出去找您了?!蓖蹩偣苷f道。 “……”現(xiàn)在很晚嗎?楚月看看掛著當空的太陽,一臉疑惑。 沒過一會兒,福王終于被找回來了。 “jiejie,你剛?cè)ツ牧耍俊蹦饺輾懤@著洛京的老三街古玩店轉(zhuǎn)了一圈,卻沒有找楚月的蹤跡。 “茶館?!?/br> “?。縥iejie喜歡去茶館?”茶館那熙熙攘攘的地方,jiejie居然會喜歡去。 “隨便逛逛而已。” “jiejie,父皇讓我負責魏王的案件?!蹦饺輾懻f道。 “哦?那你覺得是誰殺了魏王?”楚月問道。 “那不重要??锤富氏胍屨l殺了魏王?!蹦饺輾懧柭柤缯f道。 “……”楚月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容殤,這想法倒是和自己不謀而合。 ☆、第24章 一品仙閣 魏王被行刺而死的案件,終于還是破了。 殺死魏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魏王的貼身侍從李云。此人曾在燕國的青云派學藝,因而會幾招青云派的武學。 驃騎大將軍陳登本就是個魯莽之人,兇手的幾招青云派的武學,讓他誤以為是燕國人。而兇手使用燕國特有的梅花匕,更讓陳大將軍對于自己的猜測深信不疑。 如今真相大白,兇手也招供了。但是結(jié)果卻大大出乎了陳將軍的預料。刺殺魏王的主謀竟是昭和公主的三叔,景王周永。 “想不到景王如此狼子野心!為了權(quán)勢謀殺陛下?!标惔髮④娡葱募彩椎馈?/br> “如果父皇在天有靈,知道三皇叔如此行事,不知道該有多難受?!闭押凸鞅瘋f道。 “哎,公主請節(jié)哀?!标悓④妼捨康?。 “陳將軍,前幾日四皇叔以太子的名義對燕國發(fā)了一封宣戰(zhàn)書。”昭和公主說道。 “嗯,此事早已耳聞。燕國入侵我魏國的邊城雁陽,平王才借此發(fā)了宣戰(zhàn)書?!标悓④姫q豫了一下說道。 “這宣戰(zhàn)書發(fā)的卻不是時候?!闭押凸饕庥兴傅卣f道。 “哎——”陳將軍嘆了口。 其實陳將軍也明白,昭和公主的四叔,也就是平王此時發(fā)宣戰(zhàn)書完全是越權(quán)了。更甚者,平王完全不顧現(xiàn)在正在洛京的昭和公主和自己。萬一開戰(zhàn),兩人必將成為人質(zhì)。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陳大將軍對于這封宣戰(zhàn)書也是很惱怒的。 “陳將軍請看這封信?!闭押凸靼呀袢談偸盏降囊环庑藕f給了陳登。 陳將軍接過信函,讀了起來。這信是雁陽太守親筆所寫。信里說道,那日入侵雁陽城的并非燕國人,而是羌族人假扮。 “這——那為何平王還要發(fā)宣戰(zhàn)書?”陳將軍一頭霧水。 “我懷疑四叔與羌族勾結(jié)?!闭押凸髡f道。 陳將軍畢竟也是久經(jīng)沙場,只這么一句話,就已經(jīng)想明白了。 “簡直是豈有此理。勾結(jié)外賊,趁亂起兵,難道要讓我大魏國再陷入內(nèi)亂嗎!”陳將軍只覺得一陣悲涼。 曾經(jīng)三足鼎立,國勢強勢的魏國,就是因為不斷的內(nèi)亂才變得如此岌岌可危。奈何這魏國皇室之人,仍然只想著爭權(quán)奪利。當然,這大逆不道的話,陳將軍是不會說出口的。 昭和公主深深看了一眼陳大將軍,然后行了一個大禮。 “公主,你這是做什么?快起來?!标惔髮④妵樍艘惶B忙把昭和公主扶了起來。 “陳將軍,如今父皇早逝,太子年幼。幾位皇叔也不是善與之輩。還望陳將軍能輔助太子。”昭和公主說道。 “公主放心!陛下對我恩同再造。就算拼盡性命,也會護太子周全的。”陳將軍說道。 陳大將軍是魏王最信任的武將,手握魏國三分之一的兵權(quán),不過為人太過耿直,容易冒犯別人。但是卻也是最信守承諾之人,因此昭和公主施以大禮,換得他的一句承諾。 “公主,接下來有何打算?”陳大將軍問道。 “我想先送父皇的靈柩回安邑?!闭押凸髡f道。 “也好——”陳大將軍說道。 頓了頓,陳將軍又想到一事,連忙說道,“陛下仙逝前曾與燕王談過公主的親事。” “我的親事?”昭和公主疑惑地問道。 “嗯。燕王曾有意讓您嫁給他的五子,福王慕容殤?!标悓④娬f道。 “慕容殤?” “是啊。據(jù)說福王能文能武,長得又是儀表堂堂。公主若有心,那倒是良配?!标悓④娬f道。 昭和公主聞言,搖搖頭,說道:“如今父皇不幸仙逝,阿弟年幼,我哪還有什么心思談這些親事。我只想回到安邑,照顧阿弟平安長大?!?/br> 即便以前真有什么心思,如今也淡了。 “公主——”陳將軍聽了昭和公主這一番話,也是感慨萬千。如今的魏國,內(nèi)憂外患,公主如果回了安邑,恐怕日子不會太好過。 如果與福王成婚,倒是能逃離那么亂的局勢。而且福王深受燕王寵愛,日子必不會太難過。 “陳將軍。父皇在時,曾說過,遇敵若退,則敵更進一步。”昭和公主說道。 “是,公主!” 此時已經(jīng)季春,天氣已經(jīng)有點悶熱了。魏王的尸體這么放著也不是個辦法,因此案件一破,昭和公主等人就扶著魏王的靈柩上路了。 洛京城外有個五里亭。魏國一行人剛到五里亭附近,竟然聽到一陣悅耳的古琴聲。那琴聲悠揚婉轉(zhuǎn),里面帶著一絲依依不舍的離別之情。 昭和公主輕輕掀開車簾,卻見五里亭內(nèi)有個年輕男子正在撥弄琴弦。那男子看到昭和公主掀開窗簾,臉色一紅,微微點頭示意。昭和公主也微笑頷首。 魏國的馬車繼續(xù)前行,漸漸地再也聽不到聲音了。 “公主,那個彈琴公子是不是喜歡你啊?”阿樂小聲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