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未落便見衛(wèi)子楠走出門來，看了看程氏與宋氏，開口不疾不徐，如此關頭竟還沉得住氣：“母親和嫂子莫不是聽信了謠言，追到府里來了？禎兒其實并無大礙，驚著你們是我的不是?！?/br>
    說完把路讓開，示意兩人先進屋去。

    程氏冷冷瞧她一眼，邁過門檻直往床榻而去。宋氏則險些絆了一跤，虧得她扶了一把才不至摔倒。待這婆媳二人進了屋，落在后面的秦傕突然沖衛(wèi)子楠投來一個壞壞的笑，一切的陰謀詭計都在這一笑里乍現(xiàn)。

    衛(wèi)子楠倒未理他，只略一頷首，表示知道了。

    程氏來到床前，瞧見衛(wèi)禎平躺在床，似乎是睡著了，臉色紅潤并不似有什么毛病，心中便又是一松?？磥?，這恒王下手不重，沒有傷到她的孫兒。

    宋氏瞧不見，忙問程氏：“母親，禎兒怎么樣了？”

    程氏斜眼瞪她，摸摸衛(wèi)禎的額頭，耐著性子回答她：“瞧著倒是沒事，像只是睡著了。”說完嘆口氣，刀鋒似的目光刮在宋氏身上，“好在是沒事，否則我定饒不了你！”

    宋氏哪里顧得了自己，順著被子摸到衛(wèi)禎的小臉，覺著他身上不燙也不涼，這才真的放下心去。

    衛(wèi)子楠跟著進來，負手立再一旁，依舊是八風不動又絲毫不慌的樣子：“母親和嫂子也都看過了，這下總該放心。要說原因，也怪禎兒之前太過缺乏鍛煉，昨日練了大半日，若非我勸住他還不肯歇。也許只是累著的緣故，這外頭的流言卻越來越不著邊際，看把你們給嚇得?！?/br>
    程氏黑著臉聽罷，這火氣頓時涌上腦門兒，一巴掌狠狠拍在床板上，竟在恒王府里耍起了橫：“你是恒王妃，我尊你是理所應當，可別忘了你也是衛(wèi)家的女兒，我是你的嫡母！你這般胡言亂語，可將我這母親放在眼中？！方才恒王也說了，禎兒分明是風水不合才不明不白地暈倒，你卻跟我扯什么練功累著了，當我老糊涂了不成！”

    衛(wèi)子楠的眼睛頓時掃向秦傕，目光冷冷，秦傕當即給嚇得埋了頭。程氏挑撥得手，見他二人有這等小動作的往來，一看便知恒王受夠了窩囊氣，她這心里別提有多痛快。

    衛(wèi)子楠鼻腔里輕聲一笑，對秦傕幾乎是睥睨而視，嘴上依舊是不慌：“不過是那找不著病癥的大夫胡謅的一句，王爺也信。呵，若真是風水的問題，請大師來王府改風水也就是了，本不是什么麻煩事?！?/br>
    程氏不依不饒：“哪里敢麻煩恒王府。禎兒既然病著，自然應該由自家人接回去將養(yǎng)，萬沒有在外逗留的道理?！?/br>
    秦傕把頭抬起來，也怯怯幫腔：“本王覺得不無道理，鎮(zhèn)國公府的獨苗，咱們怎么說也是外人，若是出了岔子，豈不成了罪人?！?/br>
    恒王發(fā)聲表示不愿接手這燙手的山芋，程氏再順著話頭往下說，衛(wèi)子楠獨木難撐，難不成還要扣著人不肯放么，哪有這等道理。程氏對恒王的這番話，是十分滿意的。

    “恒王妃?！背淌媳淅涞溃樕蠋е鴰追謪柹c不耐，“昨日，出于為人母的責任，我才教導過你，嫁了人便要以夫為綱，溫良恭謙。既然是在恒王府，恒王說的話自然是最大的，你莫要再執(zhí)拗，我今日是必要帶禎兒回去的。”

    衛(wèi)子楠狠狠掃了秦傕一眼，琥珀色的眸子竟似透著殺意，依舊是不退一步：“禎兒出了事，我這個做姑母的豈能急著撇清干系。禎兒究竟是怎么了，是患病還是風水之故，立刻就該查清楚。否則出了這恒王府，不知情的人，又不知該如何變著花樣兒的嚼舌根了。若是母親不放心，我那忠武侯府不也是空著，改日我搬去侯府常住，禎兒隨我搬去，想必也沒了什么風水問題。”

    “你！”程氏大怒，正欲發(fā)作，卻聽恒王在邊兒上打圓場。

    “哎呀，這茶怎么才端上來！來來來，岳母和嫂子先落座吃茶，禎兒的事咱們慢慢合計?！鼻貍嘁槐谡f著一壁上來邀程氏挪開床帳，看向程氏時，面露難色。

    程氏看他左右為難，不敢再得罪自己的夫人，心知此事急不得，沒的害恒王被管束得更加厲害，反而不美，于是便依他之言先坐下喝茶。

    剛一坐好，還不及飲上一口緩解口中焦渴，便聽得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便有四個男子進了來。宋氏瞧不見，并無詫異，程氏與秦傕卻面面相覷……瞧這幾人打扮，一眼便知分別是郎中、風水先生、并兩個捕快。

    丫鬟采薇走在前頭，臉色帶著如釋重負的輕快，進來就對衛(wèi)子楠屈膝道：“奴婢按照王妃吩咐，將人都找到了，還請王妃娘娘示下?！?/br>
    衛(wèi)子楠并未落座，始終負手立在衛(wèi)禎的床前，聽得人到齊了，這才徐步而來，眸光清冷含著說不出的威嚴。當經過恒王身邊兒時，恒王似乎還不經意間打了個寒顫，這點細枝末節(jié)倒被程氏瞧進眼里了，暗道這恒王怕是早被嚇破了膽子，難為他還幫了腔。

    “既然到了，就開始吧。勞煩這位大夫好好再替禎兒瞧瞧，將癥狀詳細說與我聽一遍；再煩請長生大師看看府中的風水，可有什么不妥相沖之處；最后，勞煩二位捕快，看看這屋里可有什么害人的東西?！?/br>
    郎中和風水先生自不必說，拿人錢財□□，該怎么著就怎么著，聽了主人家的吩咐便將事情上手。而那兩個捕快，皆是衙門里的人，只因是恒王府來請，半點不敢露出平日里辦差的威風勁兒，亦馬上就著手盤查，在屋里翻來翻去。

    衛(wèi)子楠直到此事才笑了一笑，腳步停下，立在程氏面前：“請母親放心，若他們四個真查不出原因，我也就無能為了，母親想帶走禎兒便請帶走，改日我自去衛(wèi)家列祖列宗前謝罪?！?/br>
    程氏不知她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么藥，但心中略一思量，覺得倘若那幾人找出了原因，自己定要拽著不放，勢必帶走衛(wèi)禎才是。不管是衛(wèi)禎本身身體有病，還有風水出了差錯，抑或屋里有什么臟東西，問題都出在恒王府，看衛(wèi)子楠有何臉面留人。

    倘若找不倒原因，那便更好了，不必費什么口舌便能將人帶回府去。如此一番折騰，看似對她毫無阻礙。

    是以，她沒有理由阻攔。

    還沒等這幾人找到原因，躺在床上的衛(wèi)禎卻突然睜開了眼，丫鬟春香喜得差點哭出來，趕緊便驚呼起來。

    “小少爺醒了！小少爺醒了！夫人、少夫人快來看呀！”

    程氏率先快步坐到床沿，宋氏卻險些又絆了一跤，衛(wèi)子楠和秦傕俱站在后頭看。只見衛(wèi)禎皺著眉頭，緩緩睜開眼睛，一看到宋氏就哇哇大哭起來，撲進宋氏懷里如同三年不見似的。

    那大夫剛號完脈而已，不想孩子就這么醒了，當下寬慰道：“小少爺身子康健，觀脈象并無不妥。既然醒了，便已無大礙連藥也不必喝?！?/br>
    衛(wèi)子楠示意采薇拿了一塊碎銀子給他，未作多留便放那大夫走了。

    這頭衛(wèi)禎哭得稀里嘩啦，小爪子拽著宋氏的衣裳不肯撒手：“……母親來看了我……禎兒怎么在床上，是不是還在做夢呀……”

    他首先親近的并非自己的祖母，程氏滿腔熱情被狠狠潑了一盆冷水，懸空的手頓時僵硬，尷尬地縮回去，瞥眼見母子倆抱頭痛哭，當即狠得牙癢癢。

    ☆、第30章 再次交鋒

    母子倆抱頭痛哭。

    “禎兒可覺得哪里不舒服？”宋氏拍著他的背，不放心地又一次詢問。

    “……沒有?！毙l(wèi)禎抽泣著，只管投進母親的懷抱，像是根本沒注意到他的祖母也在旁邊，“哦，禎兒記起來了，好像剛剛暈倒過……嗯……但是還請母親放心，孩兒沒事了……都怪孩兒沒出息，才習武一日就累成這樣，以后一定要勤加練習才是?！?/br>
    宋氏瞧不見他的臉色如何，不過聽孩子說話并無氣短，體溫合宜，這下總算放心，摸著衛(wèi)禎的小臉蛋道：“既然是這樣，母親就放心了。你也真是的，太累了說出來就是，你姑母怎么會不知輕重?！?/br>
    衛(wèi)禎臉紅了：“沒有……是孩兒非要加緊練習，姑母反倒勸孩兒切莫想著速成，催孩兒休息呢?！?/br>
    他說完話，烏溜溜的眼睛瞧瞧瞥了瞥姑母，發(fā)現(xiàn)姑母雖面目冷冷，眼中卻看得出滿意，便知自己這場戲算是過關了?；叵胱蛞?，姑父和姑母找他說了祖母的算計，他生怕就這么被祖母算計回去了，情急之下便應了姑父的主意，權且裝病蒙混過去。

    目下母親不知內情，急成這般模樣，他心頭愧疚，但對祖母卻全當作未見，半句話也不想與她說。祖母疼他他雖然感激，只是那樣的疼愛，對他來說卻是枷鎖，恨不得早早掙脫。既然要解脫，勢必要做個選擇。

    程氏聽見衛(wèi)禎說他是累著了才至暈倒，竟與衛(wèi)子楠的話相差無二，心中當即涌出一股不安，卻又一時抓不牢靠，生怕又著了衛(wèi)子楠的道。

    “禎兒。”程氏豈容被晾在一邊，伸手便來拉衛(wèi)禎，語氣極度關心，“既然身子弱，不如跟祖母回去調養(yǎng)一段時日，再來學武不遲，沒的麻煩人家恒王府。你這樣，可叫祖母我擔心死了?！?/br>
    衛(wèi)禎回過頭的那一瞬間，眼中夾雜著不耐，但只那一瞬便盡消散，換上一副乖順模樣：“既然來了，怎能說回去就回去，豈不叫人看笑話，說我衛(wèi)禎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吃不得苦。再說了，姑父姑母待禎兒極好，若是體弱自然照顧，禎兒只管舔著臉留下來就是，來日必定好生孝敬姑父姑母?！闭f完，抬頭盯著衛(wèi)子楠，眼睛里真誠一片。

    秦傕嘻嘻哈哈賠笑，并不表態(tài)，衛(wèi)子楠卻是點頭，一句話便是一個承諾：“母親大可放心，我自會將禎兒視如己出，當成自己的孩子疼愛教導。”

    宋氏聽得兒子懂事，心中欣慰，臉上泛起笑容，再不言其他。哪怕回去后婆母拿她出氣，她也絕不松口。

    程氏聽了衛(wèi)禎的話，驚訝于他區(qū)區(qū)六歲，卻能將道理講得如此透徹，竟是她從前不知的，不免愈加心驚，她見形勢不妙，連忙抬手止住，拿出慣來說一不二的態(tài)度：“我知挽留禎兒是恒王府禮數(shù)周全，真心為這孩子好，可禎兒若在恒王府再出了什么事，與兩家終究不好，還是讓我先帶他回去再說吧?！?/br>
    宋氏這時卻又不依不饒起來，張口反駁，難得的沒給程氏面子：“母親，請恕媳婦多嘴。禎兒留在這里是百般的好，必定不會再出事，母親沒的說這等喪氣話做什么?！?/br>
    這要是以前，宋氏可不敢如此與她婆母說話，可誰叫她已騎虎難下了呢。她自信恒王不是那樣的窩囊小人，故而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繼而心中生出的不安促使著她壯著膽子也要反駁程氏。

    程氏愈來愈覺得這母子倆脫離了自己的掌控，故而萬不肯再松手一寸，當即拉下臉去：“你果然是個蠢的，你那所謂書香門第的娘家就是這般教導你的？半點不動腦子！今兒我就做主了，禎兒我?guī)Щ厝?，你們誰也不許攔。這要是再出了什么事，我就是一頭撞死，也無顏面見衛(wèi)家列祖列宗！”

    程氏態(tài)度堅決，就是衛(wèi)子楠用強也不一定攔得住她。此事若然鬧得人盡皆知，道理只會站在程氏一邊。人家衛(wèi)家的獨苗，生怕再在恒王府出事，接回去親自教養(yǎng)旁人沒資格說個“不”字。

    是故，程氏才有那個底氣在衛(wèi)子楠的地盤搶人。

    衛(wèi)禎呆呆地望著自己的姑母，只見姑母嘴角輕笑，四兩撥千斤：“等大師和兩個捕快查完了再說?！毖粤T，就在椅子上落座，飲了口茶，饒是祖母再急，她也不急。

    姑父則從頭到尾一句話未說，只與他眨巴了下眼睛。

    衛(wèi)禎極其想留下，拉著程氏的衣角求了又求，程氏就是不松口。宋氏也只是沖他搖頭，示意他不要再求了，倒不再出言爭辯。

    程氏不耐煩地摟著衛(wèi)禎開導，沒說上幾句，便見那兩個捕快拎著個包袱走上前來，對恒王夫妻各自行了禮，然后十分嚴肅地問：“敢問兩位貴人，這里頭的東西是誰人之物？”

    說這就將包袱攤開，露出里面的小物件來。

    程氏宋氏并衛(wèi)禎皆感好奇，便都離了床帳靠過來，當看見里面的東西時，面面相覷，不知那捕快究竟是何意思。

    這里頭不是別的，正是程氏送給衛(wèi)禎的珠玉小玩意兒。

    程氏甫一見到那些東西，心頭便咯噔跳了一下，暗道不好。

    衛(wèi)禎喜愛這些東西，正欲伸手去摸，卻被兩個捕快連忙阻攔下來，慌忙道：“小少爺，碰不得！”

    “這是祖母送我的珍寶擺件，為什么不讓碰！”

    祖母送的？兩個捕快瞧了瞧程氏，見她面色不好，心中當即有了計較，轉又欲對恒王匯報，哪知被恒王擺了冷臉。

    “與本王說什么，誰找你們來的，便找誰說話?！鼻貍嗾f完，滿臉不悅地別過臉去，不想趟這趟渾水似的。

    兩個捕快總算明白這恒王府里究竟是誰做主，只好轉頭，拱手與恒王妃說話：“王妃娘娘，我二人找遍屋中，唯一覺得這包袱里的東西可疑。憑多年辦差經驗，我們確定這些東西上面沾染了迷藥，成人聞了頂多頭暈，孩子聞了卻決計頂不住藥效，必將昏迷一段時間?！?/br>
    衛(wèi)子楠冷了臉，輕掃程氏一眼，又質疑道：“你們可能確定？”

    “我二人愿以項上人頭擔保，這些東西上確實沾了迷藥！這迷藥無色無味，若非靠著多年經驗，發(fā)現(xiàn)少許遺留粉末，我們也是發(fā)現(xiàn)不了的。”

    衛(wèi)子楠低下頭，向衛(wèi)禎求證：“你何時碰過這些東西?！?/br>
    衛(wèi)禎答：“前兩日倒是不曾碰。今早思念祖母，一時來了興趣，就拿出來把玩，不過才一會兒，就……”

    程氏哪里能容他說完，當場拍案而起再沒忍住，指著衛(wèi)子楠的鼻子竟然破口大罵：“狼心狗肺的東西！如此加害于我，好啊，你可真不愧是賤婢生的小賤貨！禎兒，你可曾將這些東西交給她過？”

    衛(wèi)禎搖頭，一臉茫然中夾雜著震驚：“……沒，沒有啊?！?/br>
    這些貴重的小玩意兒是程氏送的，現(xiàn)在上面檢查出了迷藥，若衛(wèi)子楠沒有碰過，那就只能是程氏干的了。有物證人證在，兩個捕快哪能還不明白——衛(wèi)家小少爺是碰了自己祖母送的東西后，被祖母下的迷藥迷暈的。

    但……嫡母罵庶出的女兒“小賤貨”？兩個捕快尚且還是一頭霧水，不知兩方為何突然爭執(zhí)起來了，不過既然知道鎮(zhèn)國公夫人素來苛待衛(wèi)將軍，他們也就了然了五六分，一時不好繼續(xù)往下說。

    程氏聽得衛(wèi)禎否認，哪里會懷疑才六歲的衛(wèi)禎說假話，恨不得馬上掐死衛(wèi)子楠：“一定是你這賤人偷偷干的，明明……”

    明明是恒王下的藥，怎么反倒從她送的東西上查出來了。定是衛(wèi)子楠中途發(fā)現(xiàn)恒王在搞小動作，將計就計，反將一軍。結果她先前那些狠話，竟都罵到了自己頭上！好啊，好個衛(wèi)子楠，沒想到她這心機足夠深的。

    “母親?！泵鎸Υ说葘擂尉车匦l(wèi)子楠卻是不疾不徐，先喝了口茶潤潤嗓，才淺淺笑道，“怎么昨日還在同我說‘教養(yǎng)’，今日就罵上了‘賤人’？咱們關起門來說無傷大雅，母親罵我多少句我都受著，可今日有外人在，我不得不提醒一句，還請母親顧全鎮(zhèn)國公府的顏面?！?/br>
    所謂的外人，自然是兩個捕快，他二人聽得恒王妃這樣一句話，心里不免生怯，那感覺就好似窺見了別人的秘辛，生怕被滅了口似的，只能把頭埋得低低的，狠不得消失在這里。

    宋氏聽到這里，怎會還不知其中曲折，輕輕捏了捏兒子的手，心中暢快，口上卻滿是失望：“母親，禎兒是來學本事的，您何苦變著法兒的要弄他回去。恒王妃全心全意為禎兒著想，母親這樣做，豈不是讓她蒙受不白之冤，叫外人怎么說她！”

    程氏有口難辯，誰都不幫她，那恒王又是個懼內靠不住的，頓時內火中燒，只得拽住春香對春香狠狠發(fā)了脾氣：“你這該死的奴才，是怎么照看少爺?shù)模∩贍斘堇镞M了賊人動了東西也不知嗎！”

    春香被嚇得發(fā)抖：“夫……夫人，奴婢白日只在小少爺練功的時候打個盹兒，夜間守夜不曾偷懶呀，只在昨晚不小心睡不過一刻鐘而已，這么短的時間賊人怕是也干不了什么……況且東西放在柜子里，他怎么找得到……”

    程氏心中自有計較，這里是衛(wèi)子楠的地盤，什么時候動手，怎么動手她自可計劃周詳，瞞天過海。說不定，就只是春香睡著的那一刻鐘下手也不一定，常人這么短的時間里的確干不了什么，若是衛(wèi)子楠親自出馬，憑她的身手也說不定。

    程氏找不到證據，唯她自己知道自己清白有什么用，只得把春香丟開，咬牙切齒地罵：“蠢東西，連小少爺都照顧不好，待會兒隨我回去，我給你另找個去處，省的在外丟人現(xiàn)眼！”

    春香是宋氏身邊的老人了，又是看著衛(wèi)禎長大的，辦事最是妥貼得力，若是遣了春香走，豈不等同于砍了宋氏半邊胳膊。

    雖然春香的身契在宋氏這里，然程氏想要，宋氏不還是得乖乖拿出去。宋氏當下就驚了一驚：“母親難道要把春香發(fā)賣了？！”

    ☆、第31章 告一段落

    衛(wèi)禎豈容程氏這樣亂來，自他出生起，就是春香照顧的，春香就是他的大jiejie，怎么能說發(fā)賣就發(fā)賣，于是立馬將春香護在身后，對他祖母并沒客氣：“誰敢動她！”

    事到如今，那點祖孫之情，也快消磨干凈了。但凡程氏不惹他，他愿乖乖聽話，可若是程氏一次一次傷害他們母子，衛(wèi)禎雖小卻也帶著與生俱來的血性的。

    程氏見狀，一口老血險些噴出，將桌子拍得砰砰作響：“好啊！好??！你們一個個翅膀硬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宋氏忙跪了下去，念及亡夫的囑咐，不敢再惹程氏生氣，生怕婆母又像前日那般傷了身子，豈不有違夫君孝道。她眼中泛著淚光，立時就低了頭：“媳婦不敢，我只是……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啊……我只是希望禎兒跟著他姑母能學到真本事，曉得何為擔當，何為責任，將來重振衛(wèi)家，也不辜負……”

    “滿嘴混帳話！場面話！”程氏不依不饒將宋氏的話打斷，可待到她要再開口，卻被勘驗風水罷了，驟然回來的長生道長打斷了話。

    道長是個急性子，認為道聲先到。

    “讓恒王殿下、恒王妃，還有各位貴人久等了，在下適才勘驗風水，著實被府中瑞氣所折服！不愧是陛下賜給恒王殿下的府邸，真真兒的風水寶地！在下敢打包票，衛(wèi)家小少爺住在府中，只有吉沒有兇?！?/br>